他太久太久感受不到疼痛感了。如今就连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撕裂着一份痛不欲生,疼到了骨髓里。而最疼的,只她这样艰难绝望,都从未想过来找他。柔软如她,却又坚硬无比。...
回到酒店,姜玥刚洗好澡从浴室出来,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凌桑连续两天都在姜玥订的酒店里,出于心意,回来的路上买了套水乳送给姜玥。
收到礼物的姜玥开心抱着凌桑的胳膊:“嘤~这水乳来的真及时,我正想着这两天要买呢。”
凌桑冲她笑笑:“昨晚刚好看到你水乳快没了。”
姜玥感动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美桑桑。”
“咦~都是口水!”凌桑笑着嫌弃了句,然后说:“我明天要回南城了,又得异地电话联系啦。”
“啊?”姜玥皱眉:“这么快就回去啦?”
姜玥忽然想起什么的急声道:“对了,我刚认识一个律师,他对维权这一类官司挺有自己的办法的,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凌桑苦涩的笑了笑:“不认识了,用不着了。”
姜玥看着凌桑,迟缓了几秒才问出口:“你给爸爸维权的事情真的打算放弃啦?”
凌桑释然的冲她笑笑:“不是早都放弃了,都放弃快一年啦。”
“我以为你只是怕我们这些亲友担心,才嘴上跟我们说放弃,然后背地里还在自己偷偷进行着呢。”姜玥安抚性的搂了搂凌桑的肩问:“那你会遗憾吗?”
凌桑心里咯噔一下。
当然会啊,怎么不会遗憾呢。
“遗憾也没办法呀。”凌桑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咱们这些毫无话语权的小人物想要维权太难了,只会损兵又折将甚至可能会把自己全赔进去。
当你因此陷入危险,不知情的人还嘲讽着说‘你明知道危险,还要往里扎,不是蠢就是自不量力的作。’
却并不能理解,我们不过是四面八方都是深渊。
没办法,总要试试哪里能寻得一份曙光,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只是现在试过了,哪里都很黑暗。
没有光……
看到凌桑眼底哀默,姜玥忽然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急忙笑着转移话题说:
“嗐,咱好好过好眼前就行,我相信叔叔阿姨在天之灵一定也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凌桑:“嗯,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洗好澡,凌桑想拿出手机确定一下明天的航班,然而一打开包进入眼帘的是妈妈的那枚戒指,那枚此刻应该在盛尉手中的戒指。
当时他那般生气,好似真的想掐死她,明明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怨怒,却依然压抑着自己让她顺心如意。
以前,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总会想,深情是不是也可以伪装的。
否则,他怎么能一边与她人有着婚约,还能对她那般深情。
车里时他说的话,一瞬间跃然心上,
“我没有结婚,除了你,也没跟任何人有过什么婚约。”
“那个孩子是张乔的。”
没有婚约,那当年突然找到她爸爸的人是谁?
那个人的话是谎言,还是盛尉今晚的话是欺骗?
凌桑静静的看着那枚戒指,几秒后才伸手拿起,放在掌心,戒指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得承认,这一刻她相信的是盛尉。
上天,真爱捉弄人。
因为如今时过境迁,真相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她已经不能再靠近他了。
夜深人静,午夜梦境里全是他的样子,凌桑醒来发现枕头已经浸湿了大片。
那种穷途末路又满是委屈与渴望的窒息感让人在这个深夜几度崩溃。
寂静的夜幕被几只飞鸟打破。
中式的别墅庄园。
偌大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红木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档案袋,里面的文件横七竖八的散落在书桌上。
一张一张全是关于这五年来能查到的凌桑所有资料。
原来这五年,她遇到了那么多事,凌桑的父母全都不再了。
而最艰难绝望的是父亲死在医院,却被发现死后的尸体器官不全。
她本是那样一个温柔到与世无争的女孩子,在父母相继离世的绝望与煎熬中,还在坚强的为父维权,不愿让父亲死不瞑目。
却在本就艰难且希望缥缈的维权中得罪了很多人,甚至遭遇了一场穷凶极恶的绑架。
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将她解救。
那时,她该多绝望,多害怕……
而这些还只是齐让拿到的在警局备案过得资料,那些无从考证的生活细节里她又是怎样度过。
桌前,红木椅上的盛尉闭着眼睛整个人后仰在椅背上,双手搭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手中捏爆的水杯割伤了手,一滴一滴鲜红的血落在地板上,碎裂的玻璃上折射着血红的光。
昏暗中,充斥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血腥味。
而流血的人没做任何处理,任由鲜血流淌。
似乎,不是滴在地板上,而是一把把毒箭在心脏上穿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
他太久太久感受不到疼痛感了。
如今就连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撕裂着一份痛不欲生,疼到了骨髓里。
而最疼的,只她这样艰难绝望,都从未想过来找他。
柔软如她,却又坚硬无比。
就像她给的分手,决绝且不留余地,打的他措手不及。
盛尉永远记得,五年前那个冬季是怎样冰寒到了骨头缝里,刺骨夺命。
她决绝冷情的分手短信,
“盛尉,我们分手,不再见。
勿念。”
那一刻的他,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就疯了似的冲出家门去找她,一边跑一边给她打电话,可回应他的是一直未接的通话,直到关机。
大雪纷飞,落在他眼角眉梢,听着手机里一直未通的通话忙音。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冬季的寒冷,冷的浑身颤抖。
不甘心的依然一遍遍的拨打她的号码,直到来到她家门前看着空无一人紧闭的大门。
想等她回家,想问她哪里不高兴了……
他哄。
可鹅毛大雪中,清晨到傍晚,白日入黑夜,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女孩。
那天的雪很大,仅仅一夜,地上积满了厚厚的雪。
寒风吹过,飞雪侵身,寒冷刺骨。
盛尉在大雪里等了一天一夜,黎明破晓,天色大亮,他的小腿都掩埋在了积雪里,刺骨到麻木。
眼睫眉毛甚至发梢上都有积雪成冰,脸色苍白,像一具没有心血的行尸走肉。
直到邻居一个奶奶心疼的告知他:
“你是在等凌家那小闺女吗?他们家搬走了。”
一句话,彻底断绝了少年最后的念想,惨白如他却红了眼。
下一秒,冻麻的双腿,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在了雪地里,整个世界都变得缥缈模糊起来。
后来他接了一通改变人生轨迹的电话,才强撑着站起来。
狼狈离场。
她可真狠啊。
思绪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盛尉眼底冰沉无光的捻动了几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转而给叶淮打了通电话。
盛尉:“明日飞岛国的三方会谈,你做代表过去,我要去一趟南城。”
“南城?”叶淮大抵猜到了什么,笑笑说:“行,你去吧,就是我这假期是休不成了。”
“会谈结束,你假期顺延。”盛尉叮嘱:“一定要把岛国那一份吃下来,把他们踢出局。”
叶淮:“明白,电话保持畅通。”
结束通话,盛尉眼底晦暗不明。
既然她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他就自己去弄明白。
姑妈很自责的说:“听他说,换的是一个权贵人家的孩子,你也知道,小泽他为了这次学术交流准备了一年多,本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却被刷下来了。今天都好多了,前两天懊恼的饭都吃不下。”“都确定了,怎么还能被刷下来?”凌桑为表哥抱不平:“学校也不作为吗?”...
南城。
一座风景优美的小城。
从港城回来的凌桑一下车就提着礼物来了安顺小区的姑姑家。
“我们桑桑回来啦。”
姑妈凌美兰一开门看到凌桑满脸慈爱的赶紧把人拉进门,一看到凌桑手里提着的礼物顿时板起脸来:
“怎么又买东西呢,钱给自己留着,家里什么都不缺。”
沙发上看电视的姑父,听到声音也乐呵呵的走过来顺着姑妈的话说:“对对对,钱留着给自己花,家里什么都有,哪有回自己家还送礼的。”
姑妈一家对凌桑很好,实打实的好,一家子都淳厚朴实很亲和。
“这不是难得去一趟港城嘛。”凌桑把礼品递到姑妈手里,温温柔柔的笑着:“可不得买点东西纪念一下,那算送礼呀。”
买都买了,姑妈也没多争执,只佯装严厉的叮嘱:“以后不许给我们乱花钱了啊。”
凌桑笑着附和:“好好好,以后的钱我都自己好好留着。”
姑妈这才安心的笑着说:“累了吧,赶紧来吃饭,出去几天看着都瘦了。”
“哪有瘦呀,我都有好好吃饭唉。”
“那一定是外面的饭菜不好吃。”
正说着,表哥袁泽从房间里出来,无精打采的低着头,神情很挫败失落,看到凌桑才强扯出一抹笑:“妹妹回来啦。”
“嗯。”凌桑笑着回:“我给表哥带了礼物。”
凌桑感觉到表哥情绪不好,只是饭桌上也没多问。
饭后,姑妈凌美兰收拾好碗筷,把凌桑拉到房间,拉着侄女的手微叹口气语重心长的问:
“桑桑啊,你的左眼现在能看清东西了吗?”
凌桑掩饰性的笑着回:“能看清了,已经好多了。”
姑妈凌美兰轻轻伸手摸了摸凌桑的眼角,心疼的微微叹气:“好在眼睛看着都正常,否则我这么漂亮一小闺女就可惜了。”
凌美兰知道侄女不在乎眼睛,甚至不想医治,但还是劝服着说:“我最近跳广场舞的时候认识一个老中医的家属,说是也遇到过一个跟你类似的病人,靠针灸给治好了,哪天你有空,姑姑带你去看看?”
凌桑不想姑姑失落,没有拒绝:“好,哪天有空去看看。”
但是心里却没什么想法。
转而就担心的问:“姑妈,表哥怎么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凌美兰闻言顿时哀默的叹了口气:“唉,可不是遇到了糟心事,他们学校去英国交流学术的名额上本来都定好有他的,名单都下来了,却没想到最后被人替换了。”
姑妈很自责的说:“听他说,换的是一个权贵人家的孩子,你也知道,小泽他为了这次学术交流准备了一年多,本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却被刷下来了。今天都好多了,前两天懊恼的饭都吃不下。”
“都确定了,怎么还能被刷下来?”凌桑为表哥抱不平:“学校也不作为吗?”
“傻孩子,人家能把你刷下来,就不怕学校有作为。”姑妈释然的笑笑:“没办法这就是现实啊。所以老一代人总会说‘为了孩子也得努力啊’,老一辈多努力,孩子就是可以相对更轻松,也能得到更多‘公平’。”
姑妈语重心长的开导着说:“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要怪只怪姑妈没办事,不能给你们提供‘特权’,也不必怪别人,毕竟换做是我有权有势,我也会照顾着自己的家人孩子亲友们。
就是可惜了你们孩子,是我们做父母的无能。”
“姑妈您别这么说。”凌桑虔诚的安慰:“您和姑父已经很尽职尽责了,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了。”
姑妈一家对她很好很好,尤其是父母离世后对她更好,表哥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对待。
可她却一件事都帮不上忙,甚至还要他们来操心自己。
想到表哥失魂落魄和憋屈的样子,心里刺刺的。
让她再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无能为力,和自身的渺小。
可现实就是这样。
而人生不是童话,没有救世主空降于她。
在姑姑家吃了晚饭,凌桑才回到自己家里。
她住的小区离姑妈家不远,爸爸妈妈留下的房子,90平的两室一厅,以前一家三口住的时候有点点挤,现在一个人住到处都空落落的。
奔波了几日,想泡个热水澡。
浴缸正在放水。
凌桑取下手上的戒指,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抬起手捂上右眼,眼前瞬间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依然没有任何改善。
不过,凌桑倒也不难过。
因为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看的。
泡进温暖的浴缸,热水冲散了身心的疲惫,不知不觉竟在浴缸里睡着了。
睡得很沉很沉……
“贱货!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能耐啊!”
“想维权?你查啊,查到了你又能怎么样?”
“聪明点,就该明白,别让活着的人为死人遭罪,比如你姑姑一家……”
“长得这么漂亮,不如哥几个让你爽爽……”
……
“你说这视频里的女人不是你?就算你知道是AI又如何?”
“谁能证明?连你自己都无法证明,除非你脱光了站在大众视野里让世人与视频里的女人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对比。”
“这么香艳的视频,加上你这张脸,一定流传到爆。”
“不如,我们试试看?”
“不要!不要!!!”
——
“…咳……咳”
睡梦中的凌桑在惊吓中被水呛醒,双眸猛怔中呼吸急促的连连咳嗽,抓着浴缸边缘的双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飘忽不定的眼神浸满了恐惧。
足足缓了好一会,才坐在浴缸里抱着双膝低下了头,浑身都在隐隐发颤。
那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幸好那时,在绑匪想要撕烂她的衣服时,警察及时冲进来将她解救。
否则,这个世上大概早已没有凌桑的存在。
那些警察,是黑暗中最耀眼的‘警’光。
是光明下最正的红光。
南城的深秋,景色很美。
道路两旁有火红的枫树,和各种当季的花草,在城市工人的设计下有着独属于南城的浪漫。
大学毕业,凌桑没有找工作,而是自己开了一家花店,起名“桑榆”。
是桑和尉。
也是祈愿自己可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前几日花店前在修路,商铺被施工围挡挡住,恰巧一直关注的AI相关的发布会要举行,便趁着时间去了趟港城,本想着会有所收获,可事与愿违。
倒是彻底磨灭了所有执念。
南城是个人情味很浓的小城,而凌桑是这条街上小有名字的花店老板。
素日里喜欢穿旗袍,又长得温婉美丽,是大家眼中惊世动人的‘旗袍美人’。
凌桑与周边的邻居关系都处的很好。
见她开了门,旁边理发店的老板娘送来亲手烘焙的小蛋糕,古风摄影馆的店员送来一杯奶茶。
而她作为回礼,修剪了新鲜的花束放进他们店里的花瓶里。
然后发了朋友圈,告知大家已归来营业。
陆陆续续有顾客进店,有进店观赏闲逛的,也有几个成交的。
一个上午过得充实又自在。
临近傍晚,晚霞很美。
身穿水蓝色旗袍的凌桑,长发用一支白玉色的簪子挽起,手里拿着把剪刀在修剪花枝。
有客人进店,才放下手中剪刀,矜持有度的转身相迎。
然而招呼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充满敌意与污秽的声音:
“你就是凌桑吧?还真是长了一副很能勾引人的狐媚劲,好好一姑娘尽干些不要脸的事。”
女人的身后还站了一个同伴,也跟着附和:
“可不是不要脸,开着花店,谁知道背地里干着什么交易。”
凌桑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女人,不悦的厉声道:“你们说话放尊重点,否则我报警了。”
看着来者不善,凌桑不想多争执影响生意更影响心情,直接走向她们下逐客令:
“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
“哟,这里又没男人,装清高给谁看呢?”那女人忽然失控的嚷嚷道:“还是说不欢迎女人,只欢迎男人啊?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我就说我家陈飞怎么一束花一束花的往家里买,敢情不是买来哄我的,是哄你的。
还特意发个朋友圈勾引男人来。
勾的男人要跟自家老婆离婚!
烂裤裆的贱货!”
那模样真是要把人心都柔化了。一点没辙的给她轻擦着眼泪哄:“乖啦,不怕。”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可以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他缴械投降。盛尉的视线从花店收回,控制住了要下车询问情况的冲动。...
女人破口大骂中见凌桑一直端庄自持的没给任何反应,顿时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加恼羞成怒的扑上去就要撕扯凌桑的衣服,嘴里嚷嚷着:“看我今天不撕烂你这狐狸精的脸!”
拿着手机正要报警的凌桑见人突然穷凶极恶的扑上来,眼疾手快的拿起刚才的剪刀就怼上去:“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破口大骂的女人看着锋利的剪刀对着自己瞬间惊慌的不敢乱动了,而另一个女人见姐姐有危险,直接端起手边一个花瓶就大喊道:
“姐姐让开!”
说着就要把花瓶砸到凌桑的头上,不料,后腰忽然有东西抵上来,同时传来一道怒气厉声:“把东西乖乖给我放下,否则老娘一棍子打爆你的头!”
是忽然出现的姜玥拎着门口的拖把就抵住了女人的后腰。
凌桑见到姜玥,先是错愕了一瞬,来不及过多的反应立马趁热打铁般的握着剪刀就逼近面前的女人,厉声驱逐:
“出去!否则就送你去警局坐坐。”
一把锋利且长的剪刀,一根木棍,顿时让嚣张跋扈的两个女人怂了、怕了,M.L.Z.L.此刻硬碰硬完全就是上杆子吃亏,直接被凌桑和姜玥一步步逼出了花店的大门。
然后骂骂咧咧的跑了。
站在门口,拿着剪刀的凌桑和拎着拖把的姜玥见两个女人跑了之后立马松了口气的对视着笑了。
而这一幕刚好被马路对面,坐在车里的盛尉看在眼里,看着凌桑手里的剪刀和骂骂咧咧逃跑的两个女人,大抵猜到是遇到了上门找茬的事。
知道反抗,知道自保,很棒。
可盛尉的神色却黯然惆怅,因为他明白是经历了太多才学会了这样。
毕竟以前的她温柔乖顺,甚至有些胆小。
凌桑的爸爸妈妈都是教师,年轻的时候都在忙着事业,妈妈生她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出生后,在家里格外受宠,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被父母尽己所能的保护很好,教育的很好,没有经历过什么外界的是是非非。
属于那种在父母庇佑的小圈子里长大的女孩,所感知到的世界都是岁月静好。
温柔乖顺。
就像她大一那年,晚自习放学的路上被几个社会流氓拦住,赶到的盛尉下死手般的把那几人打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手上沾染了一些血迹。
凌桑直接被吓哭了。
扑在他怀里哭的很凶很凶。
那是盛尉第一次见到她哭,心急的不得了。
然后干架五分钟,哄她半小时。
终于哄好后,心疼又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胆儿怎么这么小啊宝贝。”
哭红眼的凌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这么在他臂弯里仰着一双泪汪汪的含情眼看着他。
那模样真是要把人心都柔化了。
一点没辙的给她轻擦着眼泪哄:“乖啦,不怕。”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可以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他缴械投降。
盛尉的视线从花店收回,控制住了要下车询问情况的冲动。
他很清楚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只会让她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甚至想逃。
盛尉眺望了眼花店的门头对助理吩咐:“把‘桑榆’花店这一条街的商铺都买下来,安插人护着她,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以她为主式处理同时向我汇报。还有刚才从店里逃走的两个女人不准她们再出现在与凌桑有关的任何地方。”
“好的盛总。”总助领命道:“这就着手去办。”
车子启动,开往凌桑姑妈家的方向。
花店里,凌桑很是震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姜玥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拍摄期到月底呢吗?”
“别提了。”姜玥唉声叹气的在沙发上坐下:“角色被换了,就回来了。”
姜玥气恼又疲惫的吐槽:“连句台词都没有的小龙套也能被换,你说我这命到底是有多苦。”
这不是凌桑第一次听到姜玥吐槽角色被换,也替她难过、着急,可也无能为力。
凌桑不太会安慰人,但她知道有比对方更糟糕的事,多少会让人乐观些。
“好啦,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休息了。”凌桑在姜玥旁边坐下,安慰她说:“换掉你,是他们的损失,至于命苦……”
凌桑满不在意的笑着说:“还能有我命苦啊。”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还气恼幽怨的姜玥顿时神色变了变,偏头看着凌桑,缓了几秒忽然伸手抱了抱凌桑,呜呜假哭:“咱俩可真是一对难姐难妹啊,老天真是太不开眼了。”
说着,又忽而与凌桑拉开距离,后怕的说:“刚才幸好我及时赶到了,那两个女人看着就凶恶的很。”
“没事,我这里都有监控,而且都连了公安系统。”凌桑反过来安抚着说:“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
凌桑郁闷的细眉微皱冷静开口:“只是这两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安全起见,我得去警局备个案。”
“估计又是家里男人来你这买过几次花,然后最近两人闹离婚,这女的把你当成‘小三’了吧。之前你不也遇到过一次。”
姜玥表示同情的打量着凌桑,然后说:
“美貌是原罪啊。你不进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凌桑:“你又打趣我了。”
其实她不明白,美貌真的是原罪吗?
明明世人都在追求美,商场里漂亮的衣服会销量更好,优美的风景会更吸引人去观赏。
可如果一个女人很美,总会被无形贴上很多不友好的标签,甚至会因为美貌而让自己所有的努力被淹没,仿佛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美貌得来。
而一个男人如果有好看的皮囊,却会是加分项。
这是世界的悲哀。
女性该被公平对待和无差别认可。
安顺小区,六楼。
咚咚咚——
“来啦来啦。”正要做晚饭的凌美兰听到敲门声急忙擦干了手,连声应着快步过来开门。
门一打开,陡然被暗影覆盖同时一抹无形的压迫感袭身而来。
凌美兰看着门口站着的四名身形高大的黑西装男人,各个都神色庄严肃穆,尤其为首的男人,得天独厚的矜贵气质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冷沉薄凉,让人没来由的紧张起来,眼神都慌乱不安的无处安放。
“你好,我是盛尉。”
盛尉见凌美兰紧张的脸上肌肉都在不安的抽动,眼神更像是大白天活见鬼般的惊吓不已,只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些的率先出声:
“阿姨还记得我吗?”
我大哥一辈子都是个有风骨的人,哪能受得了这份屈辱,更不能让女儿被别人这样羞辱,也不能让自己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宝贝女儿跟一个不诚心的男人过一辈子。所以桑桑爸爸带她搬了家,要离你远远的。你说她活该,可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有多难过多无力。...
“记、记、记得。”
第一眼就认出了盛尉的凌美兰说话都惊慌的犯起结巴。
因为凌桑的关系,凌美兰对盛尉印象很深刻,尤其当年他们的分开她也有参与,而这些年也看得出这个男人一直存在凌桑的心里,且他时常出现在财经新闻里,想不记得都难,只是时隔五年,眼前的人浑身的气场都变了,浑身染着掩饰不住的阴刻冷戾感。
“还记得就好。”盛尉在努力收敛无形的杀伐气,弯了弯唇笑着问:“我方便进去坐坐吗?有些话想找阿姨聊聊。”
明明是笑着询问的态度,凌美兰却硬是一点拒绝的念头都不敢有,紧张着急声说:
“可以可以,盛总里面请。”
盛尉抬腿进门,示意身后的保镖把礼品送上,语气努力表现的亲和:
“给阿姨带了点见面礼。”
甚至直接就问:“您看放哪合适?”
凌美兰不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人,且本能反应下是想要拒绝收礼的,只是眼神一对上盛尉的视线,又看着他身后的人大包小包的提了很多东西,瞬间就心性错乱,只赶忙说:“就随手放旁边桌子上就行了。”
完全就是一副怕他们提着东西辛苦的模样。
只是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奈何盛尉没给她后悔的机会,已经让人把所有东西摆放在桌子上。
凌美兰慌里慌张的说:“你们随便坐,我、我去给你们倒点茶。”
盛尉没有拒绝,趁凌美兰转身去倒茶的空档扫了眼客厅里的摆设,最后目光落在置物架上摆放着的两个奖杯上。
“这奖杯都是您儿子袁泽的吧?”盛尉看着正弯腰给他们倒茶的凌美兰说:“真优秀。”
“啊?”凌美兰小声的惊怔了一瞬,然后连连说:“对对,是我家小泽的奖杯。”
盛尉看着很是紧张不安都不敢看他的凌美兰,故意说:“听桑桑说您儿子出国的名额被人顶替了,刚好我认识负责此事的人,您儿子的名字已经存在名单上,且所有留学费用全免。”
凌美兰听完直接愣住了,惊怔的几番欲言又止着瞪大一双眼睛,好一会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因为这几日儿子失意落寞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儿子为了这次机会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大努力,她承认是盼望着有奇迹发生,让儿子如愿以偿。
可如果这份奇迹是来源于眼前的男人,却不敢接受,她怕凌桑因为被盛尉为难。
只是刚才盛尉说的是‘听桑桑说……’
惊怔中的凌美兰壮着胆试探性的怯声问:“桑、桑桑她去找过盛总?”
“对,前几日她来港城跟我在一起。”盛尉谎话信手拈来,淡定沉稳:“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了您儿子的事。”
盛尉说完见凌美兰眼神早已乱作一团,好似大脑已经紧张的失去了思考能力,而他倒也没耐心等她做出反应,直接继续巧妙说道:
“阿姨您不必紧张,当年我和桑桑分手的原因,她已经告诉我了。”
他盯着凌美兰的眼神变化,开始套话:“原来当年是有人找到你们欺骗她我与人有婚约,让她以为我是个骗子,所以才……”
盛尉故意就此打断,透过凌美兰听完他说话的眼神变化让他确定当年是真的有人找过凌桑他们,凌桑说是温家的人,那个时候温家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那盛家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了。
凌美兰紧张的心境被盛尉的话平复了些,满脑子都是当年的画面,她情不自禁的微叹口气,好似喃喃自语:“桑桑她去港城竟是去找你了,终究是放不下啊。”
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年离开盛尉后,凌桑茶饭不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年冬季格外寒冷,身子单薄还使得高烧了两日。
好了之后,凌桑再也没提过盛尉,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直到她父亲去世,熬了几个大夜把父亲后事处理好后一个人卷缩在床上哭着睡着了,睡梦中呓语着:
“阿尉,我没有爸爸了,心好疼,好想你……”
那时凌美兰才知道,这么多年,凌桑从未放下过盛尉。
盛尉见凌美兰眼底的紧张被心疼和哀婉覆盖,惯会观察人心和拿捏人心的他故意趁机添把火:“她来找我,我才知道这些年她过得这么不容易,父母的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而替父维权的道路很艰难,她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孩子独自承受了太多。”
凌美兰听得眼眶悠得泛红,声音有些微微哽咽:“这孩子确实受了太多苦,尤其替她爸爸维权,真的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她啊,外柔内刚,委屈也从不对我说。”
盛尉见凌美兰依然陷入了情绪里,又趁机故意道:“那是她活该,活该受这些苦。”
他故意带着怨恨和冷漠继续道:“谁让她当年一声不响的离开我,只听别人一句话就那么决绝的消失。真是傻的可悲。”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桑桑!”凌美兰护短的硬着头皮驳斥道:“当年若不是你隐瞒身份跟她谈恋爱,让她们一家人从别人嘴里得知你竟然是豪门盛家的太子爷,还跟门当户对的温家有婚约,那个时候你说她该怎么办?
而且当年找到我大哥大嫂的人说了多少难听的话,说他们是想用女儿来攀高枝,当年凌桑的妈妈重病,需要很多医药费,那些人就说我大哥是想卖女儿给老婆赚医药费。
说桑桑是不知廉耻破坏别人婚约的女人。
我大哥一辈子都是个有风骨的人,哪能受得了这份屈辱,更不能让女儿被别人这样羞辱,也不能让自己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宝贝女儿跟一个不诚心的男人过一辈子。
所以桑桑爸爸带她搬了家,要离你远远的。
你说她活该,可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有多难过多无力。
而这些年更是过得煎熬……”
凌美兰情绪激动中一不小心把当年的事都一一说了出来,最后声音都彻底哽咽了,直到盛尉离开才恍惚回神的意识话说多了。
整个人僵硬的坐在沙发上,耳边还徘徊着盛尉临走前的一句:“以后我会好好护着她。”
此时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是儿子袁泽的来电,电话里是儿子激动到喜极而泣的声音:“妈,去英国的名单上有我了,教授刚给我打的电话,而且所有费用全免。”
通话结束,好一会后,凌美兰才彷如灵魂重新归体般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双眼发直的愣了好几秒才忐忑不安的拿起手机给凌桑打电话。
————
刚从警局备案出来的凌桑遇到了裴知余,两家曾经是邻居,后来凌桑搬家了彼此也一直有联系,后来在南城又相遇至今。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裴知余跟凌桑并排走着说:“你知道我会很担心你的。”
凌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目视前方走着,就是因为知道他会担心才想跟他保持一份距离。
“我这不没事么,不用担心。”凌桑矜持有度的笑笑说:“其实也没必要来备案的,就是关了店门,刚好路过这里。”
裴知余低头看着有些疏离的凌桑,眼底黯淡的微微叹气:“可是……我就是希望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凌桑脚步微顿了一瞬,然后继续向前走着,只仰头看了眼裴知余落落大方的笑笑说:
“你现在开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本就很忙了,我总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呀,本来我爸爸的事就帮了我很多忙,再麻烦你,这辈子都无以为报了。”
裴知余闻言,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凌桑擦肩走过的背影,迟缓了两秒,猝不防的开口:
“如果觉得无以为报,可以以身相许。”
凌桑愕然的脚步停下,怔在原地却没有立马回头看裴知余,片刻后,才回过头清冷疏离的笑看着他说:“我的事你都知道,所以知余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裴知余快步走上前就要表心意:“我……”
不料凌桑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姑妈找我。”
凌桑说着已经接通了来电,就听到电话里姑妈着急不安的声音。
“桑桑啊,刚才盛尉突然来了,说了很多话……”
凌桑受不了,终是低低呜呜的报出了那一串埋藏在她心里多年的数字。一字不差。盛尉内心激动,力道失控。凌桑哭着求,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指痕。...
凌美兰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对话内容都说给凌桑听,最后还不知所措的为难道:
“他还送了很多礼品来,你知道姑妈的,我不想收的,可是当时我一打开家门就看到三四个西装革履严肃吓人的男人就被吓着了,后面大脑就跟不受控制似的,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都怪姑妈嘴上没个把门的。受了盛总这么大的恩情,他会不会难为你?”
凌美兰咬咬牙说:“如果不妥,我就让你表哥不去英国了。”
“别。”凌桑还未完全从盛尉找到她姑妈家的震惊中回过神,便急忙安抚着姑妈说:“让表哥准备准备去英国吧,这个机会该是他的。至于盛尉……”
凌桑迟缓了一瞬,顺着盛尉套路姑妈的那些话说:“姑妈您就别担心了,我确实在港城找过他,也说了这些年的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好好好,那你打个电话。”凌美兰急声说。
结束通话,凌桑以姑妈有事跟裴知余道了别,自从知道他喜欢自己后,凌桑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他相处,所以他说要开车送她,直接就拒绝了。
站在路边等车的凌桑,回想着姑妈电话里的话,又想着那日看到表哥失意颓废的模样,满心彷徨。
她不想再跟盛尉又交集,可是……也做不到让表哥希望再次落空。
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了好久好久的呆,才缓缓掏出手机,翻到盛尉的号码。
新存的。
是他们重逢那晚,盛尉掐着她的腰把人禁锢在桌面上。
修长的美腿在他腰侧荡漾。
承接着他的近乎变态的厮磨。
听她泣不成声的喘,看她迷情的眼神缥缈。
吻着她的耳垂嗓音藏蛊沙哑的问:“我的手机号码一直没换,凌小姐还记得吗?”
花枝乱颤的凌桑情乱中低吟:“记、记得……”
男人心情颇好的收敛了力度,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了吻:“那宝贝报一遍我听听。”
凌桑抱着他的脖子,眯着眼睛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低低喘喘的声,动听的不得了。
听得盛尉直想就这么……*死她。
可又舍不得,只好克制着欲,厮磨着诱。
凌桑受不了,终是低低呜呜的报出了那一串埋藏在她心里多年的数字。
一字不差。
盛尉内心激动,力道失控。
凌桑哭着求,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指痕。
瞬间将他浸湿,不止是眼泪……
而后又迫她把号码存在手机里。
跪在沙发上,
抱着手机的凌桑,被盛尉‘折磨’的一个号码存了近一小时。
——
坐在路边长椅的凌桑收回思绪时,耳根很热,脸很红,凌桑羞的快速环顾了眼四周,心虚的怕人发现她在想些什么,然后看着盛尉的号码深吸了口气,终是选择了拨通。
起码也该道声谢。
刚打通,盛尉就接了,只是没有说话。
“盛(尉)……”凌桑到嘴的话又改成了:“盛总你好,我是凌桑。”
丝毫不意外的盛尉只淡声应了句:“嗯。”
一个字的回应,惹得凌桑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迟缓了两秒才继续开口:
“盛总来南城啦。”
盛尉:“嗯。”
“……”凌桑咬了咬唇继续说:“听姑姑说你去她家了,送了很多礼品,还给表哥安排了出国名额,姑姑当时比较紧张,你走后觉得很过意不去……”
盛尉:“然后呢?”
语调依然没什么情绪。
倒是凌桑一下子沉默了。
是啊,然后呢?
难道说,姑姑想把礼品还给你?可是表哥名额一事又不舍得还。
怎么说都显得挺虚伪的。
凌桑想了想,好似只能说一句:“谢谢你。”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改口说:“谢谢你盛尉。”
听到这盛尉的眼底才有了些情绪的立马反问:“怎么谢?”
在凌桑出现的瞬间,盛尉便立马打开车门下车,一抬眼就看到夕阳绮丽的余光中朝他小跑而来的美艳女孩。发丝、裙摆,轻薄的针织外衫皆被微风吹起,随着她小跑的动作在风中摇曳生姿。她踏光朝他跑来的画面美出幻境感,美的夺人心魄。...
凌桑听得一时无言,还真是想不到该怎么谢,毕竟最好的感谢应该是补他人所需,比如,想要感谢一位乞丐,可以给他足够的温饱,想要感谢听力有障碍的人可以赠送助听器。
别人却什么,在自己能力之内就以何为感谢是最诚心的。
可是盛尉……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起码以她的能力能给的都是他已经拥有的了。
正冥思苦想间,突然听到手机对面的人问:“会做饭吗?”
“啊?”思绪被打断的凌桑轻‘啊’了一声。
盛尉见她一直迟疑无言,猜到是在苦想,不想她为难,直接给出答案:“我还没吃晚饭。”
凌桑这才恍然回想起姑姑说过他还没吃晚饭就走了,正欲开口说请他到南城特色饭点吃个饭,却听到盛尉又开口说:“我来南城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不能在外面吃,万一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会影响行程。”
甚至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追着又问了句:“所以,凌小姐会做饭吗?”
此刻完全处于一种答谢心切的凌桑,立马答应:“会的。”
盛尉也立马应道:“那好,我在你小区楼下等你。”
挂上电话凌桑恍惚觉得哪里不对劲,竟然已经在她家小区楼下了?
只是让人等着到底不合适,来不及多想赶忙拦了辆出租车赶回去。
盛尉这边结束通话后便让总助钱进先行离开。
深秋的傍晚,清风微凉,夕阳的余光绚烂绮丽,光晕将黑色的车身笼罩。
车窗半降,驾驶位上的盛尉整个人溺在夕阳的余光里,那精绝到妖异的脸上好似披了一层朦胧光雾,让人挪不开眼,又不敢多看。
冷沉、耀眼。
是一种很矛盾的视觉冲击。
夕阳的光晕中只见男人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捻动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而后缓缓掀开眼皮望向眼前这栋有些年份的普通小区。
这里绿化挺好,比起喧闹的市中心,这里相对安静些,倒是挺适合她的性格。
分手之后,原来她一直住在这里。
盛尉脑海里一直徘徊着凌美兰的话,那年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该想到的,该想到其中有隐情的。
否则,她又怎么会在分手前主动且热烈的要把自己给他,与他做出那样多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又一幕。
她那般反常,那般与他……强烈缠绵。
该想到她是遇到什么事的。
可是……
可是那年等在她家门前一天一夜的雪地里,一通电话改变了他这一生的轨迹。
而如今能够活着与她重逢,也不过是曾经一次次从鬼门关艰难爬过,一心想着要活下来再次找到她……
所以那时,就算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或许也不会改变当时分手的局面。
如今,甚至庆幸,当年她搬了家,躲他躲得远远的,消失的无形无踪。
而他,总是一遇到她的事就乱了分寸和冷静,以至于如今重逢,都没能识破她一句又一句掩饰性的谎言。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思绪被后视镜中突然闯入的倩影打断。
是凌桑。
此刻,她穿了件通身香槟色上刺绣着一朵朵复古红的玫瑰花旗袍,修身紧致包裹着婀娜身姿,外面搭了一件轻薄的香槟色针织外衫,露出一截白嫩纤细的小腿,踩着一双不是很高的细高跟。
长发只用了一根玉簪子挽起,温婉又美艳。
在凌桑出现的瞬间,盛尉便立马打开车门下车,一抬眼就看到夕阳绮丽的余光中朝他小跑而来的美艳女孩。
发丝、裙摆,轻薄的针织外衫皆被微风吹起,随着她小跑的动作在风中摇曳生姿。
她踏光朝他跑来的画面美出幻境感,美的夺人心魄。
不得不承认,盛尉是享受她这样朝他跑来的样子,像极了曾经去接她,一次次跑进他怀里的样子。
可看出她眼底染着着急还穿着高跟鞋,早已控制不住的在幻想中快步朝她迎了过去,一把抓着她的手臂,扶住,低头疑声问:“跑什么?”
惯性下,凌桑一时没站稳整个人跌撞到了盛尉的胸膛上,转瞬就立马向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嗓音带着未喘:“抱歉啊。”
不动声色的缓缓抽出被盛尉抓着的手臂,喘了喘又继续道:“路上堵车,你等很久了吧。”
凌桑仰头,面露难色有些尴尬的望着盛尉又说:“真是不好意思,还得让你再等一会,我去超市再买点菜。”
坐上车才猛然想起家里冰箱里没什么菜品了,只有小青菜和鸡蛋了,好在小区楼下就有超市。
凌桑急忙说:“旁边就有超市,盛总到车里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着迅速转身往超市的方向走去,然而刚一转身手腕便被人攥住,还未回头就听到低沉的男声:“一起。”
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态度。
凌桑回过头先是对上盛尉深邃的视线,而后目光落到了被他攥住的手腕,神情微滞中是盛尉先松开了手,顺势把手插进了西装裤兜里,抬腿走到她前面,没有一点让人不适的暧昧旖旎说:“走吧。”
盛尉不想看她手足无措的局促样,此刻的肢体接触大抵只会让她绷着一道警戒线和局促不安,会情不自禁想与他保持拒绝。
毕竟他是知道凌桑最初的理想型是那种斯文谦和的男子。
所以当初追她时,他……装了斯文。
在凌桑答应他的那天,彻底装不下去了,直接跳过牵手、拥抱把人按在无人的小巷吻的随心肆意,亲的凌桑呜呜哼哼的靠着墙娇声抗拒:
“你个大骗子,好野蛮,我后悔了呜呜呜……”
月光下,盛尉看着怀中气羞羞的女孩,唇瓣都被他亲的晶莹红润,低头笑的得意腹黑:“后悔?来不及了。”
甚至说着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还低笑着附在她耳边低低哑哑的哼了句:“这感觉好上瘾啊~”
一句话,吓得凌桑推开他就跑了。
盛尉笑着追上去,哄了几句没哄好,直接把人扛在肩上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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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盛尉和凌桑一起推着购物车买好菜品推去付款的时候,看到货架上的话梅条,是凌桑最喜欢吃的小零食,趁凌桑没注意随手拿了几包单独付款后出了超市便放进了凌桑的购物袋里。
盛尉提着购物袋跟着凌桑走进小区,两个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凌桑住在六楼,出了电梯,盛尉跟着凌桑进门,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盛尉冷不丁的开口:“你不是说结婚了?你老公呢?我是不是该打个招呼?”
正换鞋的凌桑一脸懵然:“o((⊙﹏⊙))o”
局促紧张中转念明白这人肯定故意的,他都能查到姑姑家的地址、表哥出国名额甚至她的住址,怎么可能会查不到她有没有登记过结婚。
闷闷的攥了攥手心后索性顺着他的话回答:“他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