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
“走吧!”
杜沁然朝着前面走去,谢景澄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黑如点漆的眸底带着些许兴奋。
陪她演这些无聊的恩爱戏码,感觉倒还还不错,因此他也十分期待,杜沁然在装不下去的那一天,又会是什么模样。
穿过熟悉的长廊,两人来到太后的凤坤宫。
门口早有嬷嬷在等,见二人过来,行礼后道:“长公主,谢千岁,太后娘娘已经在里头等你们了。”
本来进宫应当先觐见皇帝,但当初为了诓骗自己嫁给谢景澄,担心杜明哲不同意,于是太后就设计将他支去五行山,为国家祈福,如今他并不在宫内。
杜沁然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就连指甲深陷进掌心,也浑然不觉疼痛。
她踏进熟悉的凤坤宫,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恨意隐藏。
偌大的宫殿内,她的亲姨母,当今太后端坐在上首,旁边杜明柔正靠在她怀里撒娇,只是她面上戴着薄纱,一看便知是昨夜杜沁然下手过重。
见杜沁然与谢景澄进来,太后原本和蔼的神色瞬间冷冽下来。
“儿臣拜见母后。”
杜沁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平常一样,朝太后行礼。
自从她亲生母亲过世,她一直叫姨母母后。
她不明白,当年父皇娶了她母亲与姨母一对姊妹花,皇后之位也是二人商议后定下,为什么姨母要多此一举害死母亲!
太后冷眼看着杜沁然,并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见过太后。”
见状,谢景澄微微眯眼,也跟着躬身行礼。
他在朝内只手遮天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态度虽算不上多恭谨,但太后也不敢多为难,闹得太难看。
如今朝堂内浅分为三派。
一派以太后为首的保皇派,全靠太后母家徐家的旧势力,早就被谢景澄蚕食不少。
一派以谢景澄为首,大多唯谢景澄马首是瞻。
一派少数中立,谁也不站。
若是谢景澄现在造反,怕是谁也不敢拦,就算敢拦,双方也需得鱼死网破。
所以朝堂上,三方相互牵制,竟然也达成了诡异的和谐,这也归功于谢景澄看起来对皇家还算忠心,没有造反的意图。
现如今他跟着躬身行礼,太后便不得不叫杜沁然起来:“免礼吧。”
一时之间,太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是谢景澄无声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场婚事和他们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是她一手促成,但太后怎么也没想到,这才新婚一夜,他们之间,竟然这般和谐!
“然儿,你昨夜为何掌掴你妹妹?叫她在朝中不少大臣面前丢了脸面,皇家内部这般不和,你是存心叫外人看热闹吗?”
杜沁然一早就猜到太后会质问她,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
“母后,都是儿臣不好,您也知晓儿臣性子急躁,昨夜皇妹说儿臣跋扈,儿臣生气,这才失手打了她,我给皇妹道歉,对不起皇妹,皇姐下次会注意的。”
注意不打脸。
杜沁然在心里默默加上一句,面上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仿佛是真心悔改,泫然若泣,态度诚恳,看起来是真心知错。
正是她这副真心认错的模样,才更叫太后恼火。
“那你也不该掌掴你皇妹!”太后疾言厉色,“哀家往日对你的教导,都进了狗肚子吗?”
被她训斥,杜沁然忍住心底想上去也给这老妖妇两巴掌的冲动,装作柔弱无骨的模样,往谢景澄身后瑟缩了一下。
“长公主已经认错,太后娘娘还想如何?”
谢景澄开口,脸上虽挂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森冷。
杜明柔忍不住,气道:“认错就可以了吗?”
“那不然呢?”
谢景澄看向杜明柔,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僵硬着说道:“她不受罚的话,难道本公主这两巴掌白挨了吗?”
“受罚?”谢景澄轻笑一声,“明柔公主说笑了,常言道上下牙还有磕碰的时候,姊妹之间有打闹争吵也难避免,长公主已经诚心认错,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完,他看向太后:“太后娘娘,您说呢?”
谢景澄声音不大,虽是询问,但其中的不容拒绝,任人都能听出来。
太后脸色铁青,握着贵妃榻把手的手,骨节发白:“谢公公这是在威胁哀家?”
“不敢。”
相比较太后的激动,谢景澄云淡风轻,甚至连嘴角标准的弧度都未曾改变:“就是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昨晚千岁府里,除掉了几只小虫子,太后娘娘可要注意一些。”
此话一出,太后忽然松开了把手。
她迅速调整好仪态,又恢复了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华贵模样。
“如今入了夏,蚊虫甚多,哀家这里得了几盅西域来的香料,防蚊虫甚好,等会你与然儿带些回去,今日哀家乏了,就不留你们用膳,回去吧。”
“既如此,多谢母后,儿臣与夫君便先回了。”
丢下这句话,杜沁然拉着谢景澄离开,一刻也没多留。
她才重生回来,真怕一个没克制住,上去杀了太后!
等到杜沁然和谢景澄的背影完完全全消失后,太后忽然一把将面前桌上的茶杯全部扫到地上。
“周嬷嬷!”
先前在门口的老嬷嬷进来,太后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出去了一会后回来,俯身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后脸色骤然阴沉,再次举起一个瓷瓶,狠狠砸在地上!
“一群废物!”
见太后发怒,周嬷嬷极有眼力见的屏退了左右婢女,只留下杜明柔。
杜明柔万分不甘心:“母后,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个***了吗?儿臣的脸好疼!”
太后心疼的摸了摸杜明柔的小手,冷哼一声:“柔儿,不急在这一时,哀家能弄死徐流瑜,就能弄死她的女儿!哀家昨夜安插在谢景澄府上的人,全被杀了,他在警告哀家。”
说着,她咬牙切齿:“杜沁然这***怎会突然与那阉人关系这般融洽?”
她给杜沁然洗脑了这么多年,不应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