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立即接过长鞭,朝马屁股上猛抽一下,极速前进。喜公公和其他宫人却傻了。“怎么走了?等等咱家啊!”“叶宸汐,你听见了吗?”...
“您是进宫赔罪,怎么还穿得姹紫嫣红?太子殿下最不喜这青蓝色,您还是换一套更好。”喜公公一脸嫌弃道。
叶宸汐上下打量,又朝天空看看。
“您、您这看什么呢?”喜公公纳闷。
叶宸汐幽幽,“莫非睡了一觉,大梁改朝换代?春公公都能到叶府来定罪拿人了。”
春公公面色一黑,“咱家好心好意的提醒,您怎么还不领情?这不是逛大街,是要进宫,穿得如此松垮成何体统!”
“又不是我想进宫?不是公公来请人的么?”叶宸汐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这时就想给她扣上有罪的帽子?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春公公怔愣,何时叶宸汐敢与皇后宫中人顶嘴?
他眼珠子一转,不再多说,吩咐小太监搬了马凳,立即带着叶宸汐进宫去了。
保险起见,叶宸汐没让翠喜跟随,带了翠巧和两名家丁。
叶府离宫中并不远。
但马车刚出门不足三百米,便冲出一群泼妇直朝马车上面扔东西!
鸡蛋、破鞋、臭泔水,烂菜叶子也满天飞。
不仅家丁脸上衣服上都是,车辕上坐着的春公公都受了灾!
“谋害人命的恶毒妇,竟活活把母子二人给逼死!幸好太子殿下不娶你,你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都是女人,你怎就不给留一条活路?就算她一时糊涂犯了错,抢了你男人,你也不该夺她命啊!”
“他都已经到了佛前忏悔,你还赶尽杀绝?叶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活畜生?太给叶家丢人了!”
……
侮辱谩骂泼天而来,很快围上了重重百姓。
宫里来人早躲了一旁,装作胆怯害怕的模样,其实都在乐滋滋的看笑话。
翠巧紧紧的抱住叶宸汐,哪怕坐在马车内,也被迸溅了一身臭蛋清!
两名家丁阻挡不住汹涌的泼妇婆娘,只问叶宸汐能不能拔刀!
叶宸汐咬住了牙,并未开口。
只因叶家的家训是长刀只杀仇敌,不对百姓出鞘。
“姑娘,咱们回去吧,咱们别进宫了!”
翠巧声如惊鸟。
谁能想到进宫的路上遇见这种事?!
叶宸汐把翠巧推开。
她撑着肿胀的脚腕出了马车,拿起马鞭子腾空抽起!
“啪啪啪”的几声震天脆响,还迸溅着地上的污水蛋液。
妇人们被吓得四散逃窜,身上脸上都被洒了泥。
“拿了鞭子出来,还想打死我们不成?”
“叶家还说刀剑绝不对百姓,这是说话不算话,祖宗家训都违背了!”
“来来来,有本事你要我命。”
“旁日里装得一副人模狗样,这会儿终于露馅了!”
……
妇人们站了远处谩骂不停。
叶宸汐看向家丁,“等什么呢?还不驾车进宫?!”
家丁立即接过长鞭,朝马屁股上猛抽一下,极速前进。
喜公公和其他宫人却傻了。
“怎么走了?等等咱家啊!”
“叶宸汐,你听见了吗?”
“追,快追!”
春公公没想到叶宸汐翻脸就走,只能带着宫人一路小跑在后面猛追。
“姑娘,都这样了何必再去?老爷若知道一定担心的!”翠巧帮叶宸汐擦拭迸溅的污秽,仍旧再劝。
叶宸汐摇了摇头,十分坚定,“不能回,现在回去就证明我怕了,认了,怂了,往后这污名就背了身上,再怎么解释都无用!”
“不如等老爷一起去?”翠巧仍不放心。
“他们打着皇后娘娘的名义召见,就是为了防备父亲。若我自己不强硬,只会拖累父兄,该面对的事不能逃避,我会安然无事的!”
叶宸汐态度坚决,翠巧也不再多说。
眨眼的功夫,皇宫已到。
叶宸汐在门口下了马车,立即吩咐两名家丁去府衙报案,再去大理寺递状纸。
“……污蔑我谋人性命,定有幕后主使,你们把记得的泼妇模样都找画师画下来,再送一份去京卫所。”
家丁们领命前去。
叶宸汐又寻了个小太监给了二两银子,让他去递话给御书房。
“……原本应该给陛下叩恩道谢的,但路上出了意外,仪容不整,你替我给陛下磕三个头,我改日再来给陛下请安。”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被皇后召见的路上出了事,这个委屈她才不受着。
一切铺垫完毕,叶宸汐才去了宝坤宫。
皇后并未在正殿出现,只有殷慕云在这里等着她。
青蓝色的宽袍悠然如仙,叶宸汐行走时飘带似雾,如梦如幻。
哪怕上有未擦干的污垢点缀,也消不去一丝耀眼光芒。
殷慕云脸色阴暗。
他最不喜欢青蓝。
这是殷慕衍寻常衣着的常规色,怎么看都不顺眼。
“孤没想到,竟然是你挑拨御史夫人对付孤,如今瑶儿生死未卜,你害得不是一条人命!叶宸汐,孤何处待你不好?你至于这么狠毒么?”
开口就给她扣帽子?
叶宸汐淡笑,“太子殿下何处待我,难道不自知?还需要我说出来么?”
殷慕云坐了主位,抿一口茶,“孤不计前嫌,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低头认错,我们马上大婚成亲。”
“你要知道,如今你勾结外人害死瑶儿的事已压不下去,除非你与孤大婚,才能破了这恶名。”
殷慕云说完,只等着叶宸汐忏悔。
她一个娇弱的丫头,再任性又能怎么样?女人的名声就是命。
“认错?我为何认错?我是来找皇后娘娘告状的。”叶宸汐拿了宫女送上的茶,沾湿了帕子擦裙上污渍。
殷慕云的茶水难咽,放在一旁,“你说什么?告状?”
难道她没听说孙瑶自缢的传言?路上那群人骂得还不够清楚?
叶宸汐神色坚定,斩钉截铁,“我要状告孙瑶假死污我清白,还要查出散布谣言污我名声的狗贼。我与左都御史夫人都不认得,更没交集,我怎会派人给她去送信?”
叶宸汐坚持入宫,一想挖清他设了什么局,二来也想知道御史夫人到底咋回事。
但她听了殷慕云的话,瞬时心中明了。
他设这一溜十三招,还是想唬她成亲嫁人罢了。
看来殷慕衍抢先举荐大哥做淮北主将,殷慕云没招,已经狗急跳墙。
“你怎么自己进宫了?以后宫中再有人来找,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回到家中不见女儿,叶淳善正准备去宫中要人。叶宸汐连忙安抚,“我也不知父亲去了哪里,春公公又在外等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太子故意吓唬我一次罢了。”...
“瑶儿怎么可能假死?她还怀着孤的孩子,她不可能冒这这么大风险的!”殷慕云当然不会认。
“孙瑶是被太后她老人家接走的,那么严谨的慈安宫,毒药是怎么送进去的?又是怎么入她口中的?若她不是假死,就是太后不容想杀了她。”
“但太后多年礼佛,怎可能谋害孙瑶性命?只能是孙瑶故意做局陷害我,不然也说不通。太子殿下认为呢?”
叶宸汐直接摆明让他二选一。
不认孙瑶假死,就得认太后谋杀,到底怎么选,就随殷慕云心意了。
殷慕云愣住。
之前唯唯诺诺的怂包子,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若不是五官还是那副模样,他都怀疑是换了个人……
“你狡辩这些已无用,御史夫人已经说了就是你传的信,若瑶儿丧命,你就是罪魁祸首。”
“你要明白,眼下除了孤,没人能帮你洗清名声。你名声臭遍大街,又害你两个哥哥的婚事泡了汤,就连你大哥调职都受影响。你竟然还在与孤赌一时之气?你何时才能成熟长大!”
殷慕云苦口婆心,满脸的惋惜失望。
叶宸汐轻牵嘴角,“殿下是不是要说,你可力保大哥调任主将之位,还会求陛下给他一次机会,收复北境失地,挽回我和叶家名声?”
???
殷慕云没想到她竟猜到了台词?
他脸色不喜,但嘴上仍道:“你若不希望他为你葬送前程,就乖乖地回到孤身边。孤答应你,瑶儿生下孩子就打发她去庙里……其实孤的心里你最重,你何必不依不饶呢。”
“殷慕云,我认识你很久了。”叶宸汐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
殷慕云一惊,她竟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叶宸汐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你的一言一行,我了如指掌,哪怕你的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想拿大哥的性命和外界谣言压我服软,与你成婚。然后再拿我在宫中难熬,去要挟大哥冒险夺功,帮我扭转恶名。”
“若失地收复,你有举荐之功;若失地收复失败,都是我大哥不自量力。”
“而且我现在答应嫁给你,你还能反咬一口报复御史夫人,甚至让他们一家丢了言官的清廉德正,自请辞官离开朝堂……你算计得太好,却算错了一步,就是我早把你的心思看透了。”
叶宸汐娓娓道来,言轻如羽。
殷慕云内心似海浪翻涌,当即震惊!
她怎么好似会了读心术?怎能看得如此准?
“孤可容你任性,却不容你胡说八道!”殷慕云惊恐的声音都尖细了!
“那殿下为何不把御史夫人请出来对峙?怕是御史夫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她只是被娘娘请入宫中,帮殿下做了一副假相诈我妥协,仅此而已!”
“堂堂的大梁太子,玩这种低劣的手段?您还真是叫人看得起。”
叶宸汐已经摸透了答案,转身就走。
翠巧紧紧跟随她身旁,十分警惕。
叶宸汐脚未消肿,还走路很慢。
殷慕云看她飘逸的身影消失眸中,才意识到她根本不是怂鸟一只!
孙瑶的确说对了,叶宸汐伪装得太好,惟妙惟肖,竟然连他都骗了?!
“殿下,皇后娘娘问还要不要见她?”小太监凑上前,悄悄地问。
殷慕云手掌几近捏碎,“还见什么见?没见人都已经走了么?!”
自觉被欺骗的侮辱感,已充盈殷慕云身心,他对叶宸汐已经蒙起杀意,完全无法忍受自己被她耍得团团转!
“外面都准备好了么?”殷慕云早有布置。
小太监忙道,“一切准备就绪。”
殷慕云阴狠的攥了拳,“见机行事,能动手时就动手,孤就不信,收拾不了这死丫头了!”
……
叶宸汐离开宝坤宫,一直站立未动。
其实她已经满身冷汗,刚才完全是在硬撑。
殷慕云这局做得十分好。
若是前世的她,在街上被人打砸谩骂时就已经慌了,更不用提后续的应对。
好在她了解殷慕云行事风格,搞得如此花哨,就是他毫无证据……
但接下来做什么?
直接归家会不会再遇危险?叶宸汐一时有些含糊。
两个家丁还未回来,她带着翠巧独行归去不太保险……
“姑娘,慕副使是不是在等您呢?”
翠巧看到慕枫站了中远殿角落的树下,还准备了一顶青布小轿。
叶宸汐左右看看,没有看到殷慕衍。
她让翠巧过去问问……没想到还真是来接她的。
但消息送到了京卫所,两个家丁怎么没见踪影呢?
“亲王殿下呢?”叶宸汐问起。
慕枫啧啧:当然是躲在角落里生气啊!
“卑职也不知道。”
叶宸汐思忖一瞬,没再多问。
由着慕枫带人将她送到宫门口,又转马车送回叶家了。
送了叶宸汐进门,慕枫也算完成任务,“今日的事,殿下已经知道了,查清之后,会给姑娘一个交代的。”
“御史夫人那边……”叶宸汐刚提了这名字。
慕枫却不让她插手,“姑娘说不认得就是不认得,大理寺和府衙那边您也不必再担心。”
叶宸汐心中有数,看着慕枫离去复命。
此时叶淳善已在家中焦急难耐。
“你怎么自己进宫了?以后宫中再有人来找,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回到家中不见女儿,叶淳善正准备去宫中要人。
叶宸汐连忙安抚,“我也不知父亲去了哪里,春公公又在外等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是太子故意吓唬我一次罢了。”
“还说没事?他们若撇的不是臭鸡蛋,是真刀真枪你怎么办?你这脚伤还没好,真遇到危险都跑不掉!”
“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那是因为有殷慕衍!”
叶淳善提到这个人,压力倍增,“若没有他派人送你回府,你能安然无恙?太子早在路上有安排!”
叶宸汐并不意外,她也猜到殷慕云会落井下石,“我本想去兵部找您的,是遇见慕枫才跟着他回来。”
“若殷慕衍也是一个陷阱呢?”叶淳善突然提出异议。
叶宸汐愣了一下。
她还真没想过殷慕衍会不会对她图谋不轨……
“父亲,女儿可以帮您分担的,您信我一次!”“你让我怎么相信?行了,别再说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叶淳善见牛叔带来军情急报,还有几位兵部的官员在门外等他召见商议。叶宸汐无奈。...
从殷慕衍在大婚那天帮她解了围,又帮她处理了孙家,哪怕因为大哥调职吵了嘴,她也没想过殷慕衍会坑害她。
叶淳善见女儿不语,只能苦口婆心。
“你天生良善,根本不知身边有多少饿狼陷阱。你也没想过几句无心之言,会引起多么大的连锁反应……”
“父亲为何这样说?”
“你可知晓太子为何布下这么一个局?”
“为何?”叶宸汐也很想知道。
“就因为八殿下回宫说你性格变得泼辣如刀,连殷慕衍都敢撵出家门……太子顺藤摸瓜,猜测殷慕衍与咱们叶家没谈妥,所以他才大胆了一次。就算逼不了你点头出嫁,也能借此把那孙瑶的肚子保住了。”
叶淳善叹了又叹,他听说女儿训人时都不敢相信。还是回到家中叫了翠喜问话,才知道她真把殷慕衍骂得狗血喷头了。
叶宸汐惊愕,她没想到随意之举,居然引发这么大的效应?
但殷慕淳显然不是故意的……
“女儿的确大意了!”
“御史夫人的消息是不是你给的?”叶淳善问起关键。
叶宸汐并未隐瞒,“是,下次女儿不会让身边的人出面。”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往后外事有我和你哥哥们负责,你就在家里吃吃喝喝,什么事都不要管了!”
叶淳善态度坚决,更是下了严令。
叶宸汐怎愿一个笼子出来,进了另一个笼子?
“父亲,女儿可以帮您分担的,您信我一次!”
“你让我怎么相信?行了,别再说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叶淳善见牛叔带来军情急报,还有几位兵部的官员在门外等他召见商议。
叶宸汐无奈。
只能灰溜溜地回了竹雅轩。
“姑娘也别怪老爷态度坚决,老爷回来时听说您被拦路谩骂还入了宫,拎起刀就要冲出去。”
翠喜一直在家里,看到叶淳善到底多心急。
叶宸汐无奈,“我没有怪父亲,都是我总办糊涂事,父亲岂能不担心。”
她之前为殷慕云与大哥二哥吵得不可开交,还斥责父亲对太子有偏见,近一年都没给父亲去信。
如今被现实狠狠地打脸。
她也活该不被父亲信任了。
但她又想到殷慕衍。
殷慕云对她是纯粹利用,殷慕衍是为了啥?
论军权,他是京卫指挥使,三军总督,不比父亲的兵部尚书差;
论朝堂势力,他得文帝盛宠,还在中书省任知事要职,根本不需要对叶家下这一番苦心。
她努力回忆,前世殷慕衍好似因为何事,主动离开京城去了西南封地。直到她被殷慕云害死,他也一直都未再回京。
但具体细节,她还真不知道。
她那时已经嫁入宫中,被殷慕云冷落不理。每日在宫中受苦受难,早没了打听朝事动态的心了……
叶宸汐余光一睹,突然看到角落摆的那双鹿皮绣金靴。
她穿了一次,翠巧已经刷洗干净。
“我记得二哥送过一张小牛皮?你去找出来。我给二殿下重做一双,没得拿大哥的布靴对付人家了……”
无论殷慕衍揣得什么心,三番两次帮她,她都应该感谢一番。
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一个殷慕衍做助力,对付殷慕云不好吗?
亲手做一双靴子,算得上真诚道谢的吧?
她记得小时候,也给皇子们做过。
翠巧应声前去找东西。
叶宸汐又召来翠喜,“你晚间去厨房的时候,和厨娘们吐槽几句,就说我和父亲闹翻了天。父亲打算把我送出京城,还让我自己选下人,跟着我一起离开。”
“出京?您这是要干啥?”翠喜一时没懂。
“外面的事父亲不许我插手,更不让我出门,我想先把府里面的钉子都拔了!”
五年都没用心经营的府邸,一定惊喜连连,不仅会有殷慕云安插的人,姨母之前也对她的日常了如指掌。
“那您和御史夫人被污蔑的事情真就不管了?”翠喜心中不忿。
“先等等洛亲王的消息,看他怎么做,咱们现在动手也很容易帮倒忙。”叶宸汐是信他有这能力的。
翠喜心中了然,只等晚间立即去办事。
就这么貌似平静的过三天。
叶宸汐没等到殷慕衍传来的消息,倒是等到梓公主驾临叶府了。
梓公主是姨母宁嫔的女儿,今年十四。
她是文帝诸多公主之一,并不受宠。
她没什么才艺本事,还整日与其他公主姐妹们攀比。叶宸汐在宫中时,她总借叶宸汐的物件戴,基本上一件都没还回来。
而且她还相中了叶宸汐的二哥,一直有意亲上加亲。可惜二哥打小就最烦她,根本不理……
“您见不见?不如奴婢打发了?”翠喜很不喜欢这位梓公主,每次都要占姑娘便宜。
“见,为何不见,我也要听一听姨母到底怎么帮太子说话。”
前世她对姨母的信任超越父亲,可姨母不仅与孙瑶走得极近,而且还帮太子蛊惑她,让她威逼父亲和大哥们支持太子。
其实殷慕云和孙瑶都不配让她伤心难过,唯独姨母的背刺,她即便重生一次,也心如刀割。
她前几日刚散了消息,姨母立即让梓公主前来?还不是想捕捉点内幕消息向殷慕云邀功?
既然如此,她就胡说八道呗?
惹出多大乱子,就看殷慕云的狗命硬不硬。
梓公主很快跟随翠巧进了竹雅轩。
她一步一行四处打量,心里甭提有多嫉妒。
她母亲为嫔,只能住一处偏殿。
叶宸汐的竹雅轩比她母亲的偏殿还要大,她住的房间还不如一间东厢更宽敞。
“你这小日子过得真快活,可我母亲却在宫中替你受过。不是亲生的就不能养,一不小心就养出白眼狼!”梓公主开口便是指责怪罪。
叶宸汐在绣着送给殷慕衍的靴子,“谁说不是呢?我这挂着亲的都不行,姨母却看上了孙瑶?你有功夫也劝一劝,她就算生了儿子,宗庙也不见得能认这个皇长孙,姨母赚不到什么便宜的。”
翠喜挠了挠头,一时无法分辨姑娘说的是真是假?叶宸汐对天发誓,,“我可没胡乱瞎说,陆烟儿的确夸过殷慕帛长得好看又幽默,还比其他皇子们更暖心……”殷慕云让她没人敢娶,她就让殷慕云没人敢嫁。...
梓公主惊了。
她还没见过叶宸汐的嘴巴能这么毒!
“你竟敢这么说我母亲?还这样和我说话?”
叶宸汐幽幽,“不爱听你可以走啊,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梓公主瞠目结舌,她也听说叶宸汐的性子变了,却没想到变得这么刻薄犀利。
就因为姨夫回到京城为她撑腰吗?!
有父亲疼爱的孩子的确腰板很硬。
她虽是公主,父亲更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但与叶宸汐相比,她真是从未体验过“父爱”二字。
“孙瑶自缢没死成,还得了太后许诺,生下儿子就留她一命。可我母亲为了你,天天被皇后挑剔,哥哥的差事也被太子给夺了,你却还想离开京城去逍遥?想得还真美!”
梓公主藏不住话,也根本没遮掩叶府有姨母布下的眼线。
叶宸汐唏嘘,还真被父亲说中了?果然孙瑶闹这一次保住了命!
“其实我也不想走,但父亲恼了我名声差,我又与太子殿下闹了这么僵……其实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我也帮不上姨母和表哥的忙。”
“你去求太子哥哥啊,求他给我哥一个机会!原本太仆寺有个闲职,都已经答应让哥哥去试一试,就是因为你才泡汤了!”梓公主恨不能现在揪着叶宸汐进宫。
“都是陛下的儿子,为何偏要太子殿下给他机会?殷慕帛就不能自己努努力?他能去太仆寺,也是因为有张俊模样能撑起大梁的脸,不然也不会被陆烟儿看上……哎?我在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叶宸汐立即闭口不言了。
“你说谁?陆烟儿?户部侍郎府的陆烟儿?”梓公主顿时瞪大了眼。
“我没说!”
“你说了!”
叶宸汐抿了抿唇,扭身一叹,“说了又有什么用?那也是过去的事,太子不会让她嫁给表哥的。”
前世陆烟儿是殷慕云的第二个太子侧妃。她当年嫁入东宫与孙瑶斗得不可开交,给殷慕云生下了一个女儿之后,就被孙瑶活活气死了。
梓公主惊了又惊。
原来她的哥哥不是没机会?
陆烟儿可是户部财神爷的千金女,就被太子哥哥抢走了?!
“这、这事涉及女子名声,你可别胡说八道!”她一时不敢确信。
叶宸汐很无所谓,“那你就当没听过,把这件事忘了吧。反正太子殿下看上的人,表哥他也不敢抢。”
梓公主半信半疑,也没心思再问。
训了叶宸汐几句别不识好歹,不许离开京城,就匆匆忙忙地回宫了。
翠喜挠了挠头,一时无法分辨姑娘说的是真是假?
叶宸汐对天发誓,,“我可没胡乱瞎说,陆烟儿的确夸过殷慕帛长得好看又幽默,还比其他皇子们更暖心……”
殷慕云让她没人敢娶,她就让殷慕云没人敢嫁。
何况搅和了陆烟儿入东宫,也是帮她保命积功德了。
殷慕帛虽溜鹰逗狗没什么本事,却还不至于害死她。
“那府里挑人离京的事怎么说?”翠巧忙在一旁问道。
叶宸汐观察三日,也早已心中有数,又拿出本本,把采买婆子这一家人与姨母划在一起了。
“先容我想想怎么安置,毕竟一下子赶走太多人,咱们府里又要惹人眼了。”
三天时间,她就查出四户人家有问题,难怪前世叶家败得那么快、那么惨,似乎眨眼就全军覆没了。
所以单靠父亲和哥哥们在前线拼杀,根本保不住家族安宁……
“嘶……”
她手中做靴子的小牛皮有些硬。
叶宸汐戴了最厚的顶针儿,手也磨得有些疼。
绣不成鹰,不如改只猛虎?
殷慕衍凶相毕露时,更似一只咆哮雄狮,比猎鹰可要凶多了……
也不知这头狮子去了何处?
还在查谩骂她的幕后主使吗?
已经过了三天,名声显赫的洛亲王做事不会这么慢的吧?
殷慕衍此时正在听慕枫回报梓公主去了一趟叶府,匆匆离开。
“……叶府还在传她要离开京城,正在挑选跟随的家眷。”
食指微弹,殷慕衍沉思不语。
慕枫看了半晌,幽幽道,“散布谣言的事都查完了,您就不去见一见?”
殷慕衍神色拘谨,眉头紧蹙。
见什么见?
在她心中,他是个贼心小人。
而且见了她说什么?说抓了十六个污蔑者,其中还有与孙瑶一家沾了远亲的,借机报复。
说完之后呢?
又稀里糊涂的离开了?或者再吵一架?
“孙瑶怎么处置的?”殷慕衍问起。
慕枫冷呵,“自缢未成又活了呗,太后出手保她,多大的罪过也无用……除非她逆天造反。”
“那就先把散布谣言的人和孙家男人全砍了,本王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诋毁她的话。”
慕枫:“……”
您这一句“不想”是不是有点狠?十六个人头落地了。
“属下实在不懂,您是真看中了叶姑娘,还是与太子殿下在抢人?”
叶宸汐容貌不错,但也非出类拔萃,至于性格就更不用说,完全不知道体贴人。
从他跟殷慕衍做事开始,亲王府上百侍从,不是男丁武将就是小太监,从没见过亲王殿下亲近女色,除了叶宸汐这一朵辣手的花。
殷慕衍薄唇轻抿,沉思了片刻,抬眼就见慕枫一脸八卦……
“等什么呢?还要本王教你怎么用刀?”
慕枫:“……”
合着他就白问?说句心里话就这么难的吗?
“别怪属下没提醒您啊,叶姑娘真离开京城,您再想见可不容易了啊。”
殷慕衍揉了揉酸胀眉头,“让叶宸尧调任淮北之前回京一趟,父皇这边要见一见。另外他要与本王商议晋国的对策,事涉机密,书信无法详言。”
她大哥回京,她不至于坚持要走了吧?
而且他去叶府商讨密事,理由充分,也不至于说上两句就离开了……
慕枫无语。
就为见人家妹妹一面,折腾叶宸尧跑两千里地?这位若继承皇位,怕也是一个昏君!
叶宸汐还不知道大哥被殷慕衍一纸公文调回来。
她仍在带着翠喜翠巧联合牛叔,查府内下人的关系出身。
她刚把外院粗随侍一家记了本子上。这一家是跟着母亲嫁到叶家的,这些年没少拔叶家羊毛……
牛叔从外进了门,“太子殿下来了。”
叶宸汐很不想见。
“看准了父亲不在,才敢登门的吧?”
“上一次入宫半路遇袭,春公公和那几个内侍宫人可没护着我?殿下这话让人不敢信。”叶宸汐可是记仇的。“他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太监,你何必理他。”殷慕云早把这件事忘了。叶宸汐啧啧,“所以殿下就让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太监接我入宫?”...
“太后马上七十大寿,想必是宫里有了交代。”牛叔看他带了不少宫人同来,径自猜测。
叶宸汐只能撂下手中的笔。
但凡她与殷慕云一日没退婚,宫里的事情就躲不开……
“母后的意思是,你身为孤的未婚妻,应该与孤一同为皇祖母贺寿献礼。所以孤特意来帮你选选那一日要佩戴的衣装头饰。”
殷慕云见到叶宸汐,笑意盈盈。好似之前在宝坤宫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亲近无比。
叶宸汐实在佩服他的装傻充愣脸皮厚,“我脚伤未好,撑不住这么重的衣裳,就免了与殿下一同拜寿吧?不然百官想起是太子殿下伤了我,您的体面也不好看。”
殷慕云嘴角轻牵,“孤犯的错,孤认下还不行?到时会请宫嬷侍卫护佑四周,不会伤了你分毫的。”
“哟?太阳从北边冒出来了吧?太子殿下居然会认错?”
叶宸汐不知他藏了什么坏主意。
殷慕云正了正神色,“孤知错就改难道不行?而且此事父皇也点了头,让你同孤一起贺寿。”
提到文帝点头,叶宸汐知道拒绝不了。
陛下自诩大梁第一孝子,但凡涉及到太后的事都当仁不让。
但殷慕云虚假阴笑的态度,让她全身汗毛警惕。
“上一次入宫半路遇袭,春公公和那几个内侍宫人可没护着我?殿下这话让人不敢信。”叶宸汐可是记仇的。
“他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太监,你何必理他。”殷慕云早把这件事忘了。
叶宸汐啧啧,“所以殿下就让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太监接我入宫?”
殷慕云:“那你想怎样?”
“奴才护不住主子的命,任由主子被砸着鸡蛋泼污水,太子殿下觉得应该怎么罚?”叶宸汐就是在提条件。
殷慕云顿了下,“可他毕竟是母后宫中的人。”
“所以我都比不得皇后宫中的一个老太监,太子殿下又何必大张旗鼓地让我给太后她老人家拜寿?”
叶宸汐绕来绕去,就是不想去。
殷慕云无语。
十分复杂地看着她。
以往他只说一句,叶宸汐便立即去办,从无二话。可现在她似一只满身淬毒的野刺猬,锋芒毕露,随时随地都能扎他一下。
“瑶儿已经被太后责罚,不生儿子死路一条。父皇母后要孤与你一同给太后拜寿,也是在帮你洗清恶名,堵上外人污蔑的嘴。可你还要惩处春公公?你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殷慕云又摆出之前的训话模样。
“太子殿下这么嫌弃我,与我退婚就是了。各个府邸出类拔萃的姑娘多了,何必要我这扶不起的狗尾草?”
叶宸汐漫不经心,早就不吃他这套。
殷慕云的耐心已到极限,若不是收复失地的事情还想争一次,要叶家父子里应外合,他才不会来见叶宸汐!
“孤已经与你大哥通了信,他很快会回到京城,也会支持孤的意见立即与晋国开战。你也别惦记离京另住了,就在京城等待孤和你大哥的好消息。”
叶宸汐心中一凛,大哥怎么可能会答应他?
“试一试这几套衣饰?孤觉得这一套更配你。”殷慕云选了侍女端着的一套大红牡丹袍。
叶宸汐一动未动。
就不想遂了殷慕云的意。
翠喜此时匆匆进门,满面喜色,“姑娘,喜事,大喜事!”
“京卫所刚在牛市口斩了十六个人头,其中有肆意污蔑您和御史夫人的烂人。”
“那遍地血流成河哟,真是解气……亲王殿下又为您出了一口恶气了!”
翠喜说得喜笑颜开,根本不吝殷慕云凶煞的似想吃了她!
她就是看不惯太子以身份压人。
姑娘是总督尚书嫡女,母亲更是梁国太傅之女,身份甭提多高贵。
也就是家中夫人过世早,否则没人敢这么欺负她!
叶宸汐也十分意外。
殷慕衍让慕枫传话会给她个交代,就是二话不说砍了十几个?
此时再看殷慕云这未婚夫,为了皇后身边的老太监还废话连篇,让她一忍再忍。
“太后大寿当前,二弟怎能这样鲁莽?他这么做是让你恶名更恶,黑上加黑!”殷慕云也大吃一惊,拳头都快要攥碎了!
叶宸汐未动声色。
翠喜却在一旁摇头,“怎能是恶名更恶?这是给姑娘申冤。城卫司的官兵是押着他们在城内走了一圈,敲锣宣告,她们是拿了银两污蔑了姑娘,然后才被砍头的。”
“涉及人命,没人会觉得你们姑娘清白,外面的谣言只会越演越烈!”殷慕云听不得任何夸赞殷慕衍的话。
“莫非殿下不知?其中有四个是孙家的人,就是孙瑶的父亲和哥哥们,还有一个堂弟……”
翠喜这话一出,殷慕云的脸已青紫一片!
他没想到殷慕衍连孙家的人都一并给砍了?
“殷慕衍,他实在胆大包天!”
他原本想借太后大寿,求太后大赦天下,能给孙家人一条生路。
可现在还赦免什么?人都没了!
“这大红的牡丹袍也不方便再试了吧?我腿脚还未养好,站立太久不舒服,就不送太子殿下离去了。”
叶宸汐拽上翠喜,立即折身回了竹雅轩。
殷慕云也没心思再停留,离开叶府就问向陈公公,“除了孙家,殷慕衍另外砍了的十几个,都定的什么罪?”
“京城挑衅闹事,威胁英雄家眷……”陈公公道。
“皇祖母一心礼佛,他却在大寿当前血染京城?立即把此事上报都察院,不能让他太舒坦了!”
“那叶姑娘这边?”
殷慕云冷笑一声,透着重重阴险。
“殷慕衍为她杀了这么多人,你说应该怎么办?正好她大哥要回来,就为她这愚蠢的妹妹卖命吧!”
叶宸汐得了消息之后,一直都在等候父亲。
叶淳善刚刚进了叶家门,她就冲了过去议此事,“太子一定会把二殿下杀人的事情与我做关联,然后逼着您和大哥支持他去收复北境失地。”
“无论如何,父亲都不能在此事上让步,女儿宁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让大哥冒险!”
叶淳善没想到女儿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看女儿的眼神五味杂陈,“你先告诉我,殷慕衍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叶宸汐是知道怎么用的!“你呀,何时这么顽劣了!”叶淳善没想到女儿竟然要报复?“难道女儿被欺负,父亲放任不管?之前还说会纵着我把京城翻了天。”叶宸汐拉着父亲的胳膊笑着撒娇。叶淳善老脸严肃,“那也要父亲出面,或者你哥哥出面,怎么都轮不到他殷慕衍!”...
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袋子,眼下谁还看不出来殷慕衍另有他意?
“他负责京城安全,有人当街对女儿行凶,他杀鸡敬猴有什么问题?”叶宸汐并未多想。
叶淳善:“杀十六只鸡,就敬一只猴?”当他这个老爹眼瞎吗?!
叶宸汐不以为意,“反正他这次杀得好,不然我也会让牛叔去把人都找出来,挨个上门讨说法,欺负我没那么容易!”
那日匆匆离去,是有要事在身。
而且她身边带的家丁少,好汉不吃眼前亏。
另外还有喜公公等人在,那时若和百姓起冲突,一定会渲染的天理难容,就是她们叶家的错。
秋后算账这四个字,叶宸汐是知道怎么用的!
“你呀,何时这么顽劣了!”叶淳善没想到女儿竟然要报复?
“难道女儿被欺负,父亲放任不管?之前还说会纵着我把京城翻了天。”叶宸汐拉着父亲的胳膊笑着撒娇。
叶淳善老脸严肃,“那也要父亲出面,或者你哥哥出面,怎么都轮不到他殷慕衍!”
“女儿知道父亲顾忌什么,也不会与他走得太近。但刚刚的话您也要转告大哥,千万不能中了太子的局!”
叶宸汐再次叮嘱,叶淳善陷入深思。
“其实太子没说错,你大哥的确有心拼一把失地收复,也已经请旨奏禀陛下了。”
“您说什么?!!!”
叶宸汐惊了!
“大哥怎能这样冒险?他不要命了吗!”
叶淳善十分认真,“建功立业乃大丈夫一生伟愿,何况战事胜败哪有十成把握定输赢?一直都瞬息万变,只能冒险!”
“可若大哥伤了,甚至残了,他这辈子就毁了?!”叶宸汐不能自已。
“那也是他自己乐意,反正已经退了婚,他拼搏一把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叶淳善很支持大儿子的决定。
“……”
叶宸汐一时无语。
“还是我连累了大哥,若他与聂家姐姐没退亲,也不会孤注一掷。”
“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赖,他一个大男人,战死沙场青史留名是自己选择,畏首畏尾犹豫不决,岂配做一名军中主将?!”叶淳善可不容儿子是孬种!
叶宸汐魂不守舍,即便父亲说得也有道理,她仍惦记大哥。
她忽略了大哥脾气的倔,但这不就等于中了殷慕云的计谋吗?
“我听说你还在查家里下人?毕竟有一些是随你母亲到叶家的,你也别太过苛刻。”叶淳善早听牛叔禀过,还没来得及多问。
叶宸汐暂且撂下心思,拿出小本本,“甭管是不是母亲留下的人,也要分得清谁是主子,不能胳膊肘朝外拐……我暂时查到四家人,一个是给姨母传话的,还有一个是皇后娘娘宫中嬷嬷的小儿媳。”
“另外两家虽有问题,但没查到幕后主使,但在银子上贪墨不少,也不能留下。”
叶淳善拿过本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
“这些人,你打算撵出去?”
“暂时还未想好,但短短几天就查到这么多人,一定还有藏着的。女儿先不打草惊蛇,再观察一阵子。”
叶淳善面色缓和些,甚是欣慰。
这些年他一直不在京城,的确对府上有忽略。
“你也别急于求成,安全第一。我会给你调几个人,往后出门你都带在身边吧。”
他虽还在京城,却不能与女儿形影不离。
包括之前两次事件,他都因为公事错过回家的时间,女儿就被趁机下手了。
叶宸汐自当乐意,“还是爹爹最疼我!”
“长鞭又是和谁学的?”叶淳善提起此事,
啪啪甩得震天响,可不是三脚猫能做到的。
但他嘴上斥责,其实内心愧疚。他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耍鞭子都不知道。
叶宸汐笑眯眯,“是二哥教的,还有跳墙上房偷鸟蛋,也都是二哥教我的!”
叶宸汐幼时很淘气。
母亲过世,父亲被娘家人百般刁难,大哥在其中周旋,也没有闲心搭理她。
那时只有二哥带着她,但求一个她不作不闹,只要能开心,她想玩什么都行。
可惜她后来被送进了宫,跟一众皇子公主们吵吵打打,慢慢地就学得万分规矩。
再然后她与太子订亲,彻底陷入万劫不复,完全失去了自己。
叶淳善愧疚的摸摸女儿的头。
她若不嫁太子,将来还能嫁谁?
殷慕衍?
城府极深,野心极大。
叶淳善并不觉得是良配。
女儿心思单纯不觉得危险袭身,他却不能让女儿被殷慕衍给连累了!
父女二人吃了饭。
叶宸汐又回了竹雅轩休息。
想到大哥坚持要战,她心神难安。
虽说建功立业是大哥的梦想,但这明显是一个陷阱。稳妥行事就不行吗?!怎可明知有猛虎也要上山拼一把?
就算是大哥夙愿,但有殷慕云指手画脚,大哥也会死路一条,必须把事情搅和了!
要不找殷慕衍说说?毕竟他是大哥的举荐人。
但小牛皮的靴子还没绣完,就这么空着手去说话实在没脸。
她仔细琢磨,去旧箱子中翻了一个皮影木偶,随后让翠喜去找慕枫,“今日事替我谢过亲王殿下,我也有事与他详谈,请殿下有空之时见一面。”
这个皮影木偶出自殷慕衍之手。
还是前些时日殷慕尚到府上时说的。
叶宸汐记忆模糊,他们却记得二哥手巧。那时几人喜欢皮影戏,殷慕衍就亲手做给他们,还教他们如何演。
叶宸汐又翻出来,是希望殷慕衍看在幼时的情份上,能见一面、帮一把。
翠喜应下,也不顾天色已暗,直接去京卫所的门口等慕枫。
毕竟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能尽快办就尽快办。
殷慕衍此时坐在长椅上忧心忡忡。
他今日递了名帖去见叶淳善,竟然被他拒绝了。
他明白叶淳善在怕什么。
他不希望女儿退婚之前与外男走得近,毁了名声;
外加叶宸尧已经递了帖子请战攻打晋国,他做父亲的纵使不认可也只能支持到底,自然不会见他这位谋战派。
但那只炸毛的猫儿却不希望哥哥送死?
也不知她听了这个消息会怎么办?也叉腰冲着叶宸尧的斥骂一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