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裴震恒看着站着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裴聿,脸色难看,他压着自己的脾气,“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就结了?要不是我今天去老宅听到你奶奶说起,你还打算瞒着我?”“你不是也希望我结婚吗,不是正好?”...
景意之前从裴老夫人和林秀口中得知,裴聿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裴震恒又新娶了一个妻子,是周家的女儿,叫周曼云。
大概就是眼前这位了。
而抱着裴聿大腿的那个小团子,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裴瑾。
“阿瑾,快下来,让哥哥和姐姐进去。”周曼云在一旁照着裴瑾招了招手,柔声说道。
裴瑾没动,小手依旧紧紧地抱着裴聿,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裴聿。
裴聿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还是抬手在裴瑾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
裴瑾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手,乐呵呵地跑到景意面前,仰头奶声奶气地问道,“漂亮姐姐,你就是我哥哥的老婆吗?”
景意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小朋友,被他直白的问题问得有些懵,面对他好奇又纯真的眼神,她只好半蹲下身,笑着回道,“你好呀!”
避开了他刚刚的问题。
“进去吧。”裴聿淡淡开口。
“好!”裴瑾立马转身,屁颠屁颠地跟着裴聿身边往屋子里走了。
周曼云也领着景意往里走了,一边走一边和裴聿说道,
“你爸也是刚刚才知道你结婚的事,这么大的事瞒着我们,你爸可能有些生气……”
“嗯。”裴聿只是轻声应了一句。
客厅里,裴震恒端坐在沙发上,一脸威严。裴父是位严肃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更何况他现在似乎还蓄着怒气。
景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裴震恒也没有看她,好像完完全全没有她这个人。
还是周曼云帮她解了围,“小意,你来厨房帮我切个水果吧,让他们父子俩说说话。”
周曼云把客厅留给了两人,把还想黏着裴聿的裴瑾也一起拉走了。
景意回头看了一眼,裴聿站在沙发前,垂着眼,浑身上下都透着疏离。
“你别介意,他们父子俩总是这样剑拔弩张的,震恒他不是对你不满意。”周曼云一边切着水果一边安慰着景意。
“我知道的,谢谢阿姨。”
“我听妈说你还在上学?”周曼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
“在哪个大学?”
“北城大学。”
“那很优秀了,你和阿聿是怎么认识的呀?”
景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在一旁的裴瑾及时替她缓解了尴尬,他扯了扯周曼云的衣角,脆生生地问道,“妈妈,我可以和漂亮姐姐玩儿会儿吗?”
周曼云慈爱地看了他一眼,“可以,但是不能没礼貌哦!”
“我知道啦!”
裴瑾把景意拉到一边,看了眼周围,然后悄咪咪地问她,“姐姐你和哥哥现在是不是住在一起啊?阿姨说结了婚都要住在一起的。”
“是的。”景意点点头。
“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去找你玩儿?妈妈总说哥哥很忙让我不要打扰他,但是我要好久好久才能见到他一次……”
景意看着露出些委屈神情的裴瑾,他好像很喜欢裴聿。
她蹲下来,和裴瑾保持在同一高度,“你很喜欢哥哥吗?”
裴瑾使劲点头,一脸认真,“可是哥哥每次回家就只待一会儿就走,也不愿意陪我玩儿。”
景意摸了摸他的头,“哥哥没有不愿意陪你玩儿,只是他工作太忙了,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
“那等我长大了可以帮哥哥工作,他是不是就有时间陪我玩儿了?”
景意看着一脸天真的裴瑾,笑了笑,“是呀,所以你要好好长大。”
“嗯,”裴瑾点点头,“我会快点长大的!”
“那姐姐陪你玩儿玩具好不好?”
“好。”
-
客厅里,裴震恒看着站着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裴聿,脸色难看,他压着自己的脾气,
“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就结了?要不是我今天去老宅听到你奶奶说起,你还打算瞒着我?”
“你不是也希望我结婚吗,不是正好?”
裴聿无所谓的样子触怒了裴震恒,“我是希望你结婚,可不是要你随便娶一个!我都已经看好几个姑娘了,就差安排你们见面了,你倒好,直接就结婚了,这要我怎么和人家说?”
“奶奶喜欢她。”
“就算老太太喜欢,可她一个女大学生,能对你事业有什么帮助?你要娶也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裴聿冷笑了声,“那您当年怎么没娶一个门当户对的?”
裴震恒不可置信地抬头,气得胸口发疼,“你,你再说一遍?”
裴聿看向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嘲讽道,“我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吗?”
“孽障!”
裴震恒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拿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裴聿没有躲,就那样看着他。
“呃~”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裴聿看着挡在面前的人,瞳孔一缩,有一瞬间的错愕。
茶是刚泡的,茶水滚烫,饶是景意再能忍,也痛得闷哼出声。
她就挡在裴聿身前,滚烫的茶水全洒在了她后背。
裴震恒也是一愣,他没想到景意会突然冲出来,他就算再不喜她,她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晚辈,就算是被误伤,他脸上也有些过不去。
听到动静,周曼云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一地狼藉,她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裴瑾也被吓到了,他躲到周曼云身后,指着景意结结巴巴地说道,“姐,姐姐受伤了……”
裴聿这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揽过景意,冰冷的眼神看向裴震恒,“既然不欢迎我们,那以后我们就不来打扰了。”
说完,揽着景意就往外走。
“阿聿……”
周曼云还想挽留,被裴震恒阻止了,“让他走!”
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裴震恒脸色难看得不行,
“他要想走,就永远别回来!”
周曼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了口气,回头抱起裴瑾,“这都是什么事啊!”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怎么烫得这么严重?这边。”谢子珩赶紧领着两人去了主治烫伤的医生处。医生看了一眼,就指挥着两个小护士去拿东西,“你,去拿冷水凝胶,你拿把剪刀把她后背衣服剪开,快!”听到要剪衣服,裴聿和谢子珩退了出去。...
裴聿揽着景意往外走,把她塞进副驾驶,又转身回了驾驶座,一脚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景意坐在副驾驶上,身体微微前倾,后背火辣辣地疼,都不敢靠在椅背上。
裴聿看了眼景意,随即拨了个号码出去。
刚到医院,谢子珩就从大厅冲到了裴聿面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三哥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医生呢?”
“在上面。”
谢子珩这才看到了一旁的景意,她额头上渗着细汗,后背脖子和露在外面的皮肤一片通红,衣服也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怎么烫得这么严重?这边。”谢子珩赶紧领着两人去了主治烫伤的医生处。
医生看了一眼,就指挥着两个小护士去拿东西,“你,去拿冷水凝胶,你拿把剪刀把她后背衣服剪开,快!”
听到要剪衣服,裴聿和谢子珩退了出去。
医院走廊上,裴聿靠在墙上,低着头,神色不明。
谢子珩看了眼房间里,又看了眼裴聿,问道,“她就是和你领证的那个女孩子?”
“嗯。”裴聿低低地应了一声,情绪不高。
“这伤……”谢子珩开了个玩笑,“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能动手吧?”
“我们回裴家了。”
谢子珩调侃的话立马憋了回去,“裴叔就算不满意,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吧?”
“她是替我挡了那杯茶。”
谢子珩一愣。
裴聿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已经做好硬生生接下那杯茶的准备了。可是没想到景意却冲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滚烫的茶水洒了她整个后背,杯底也磕在了她背上,他甚至听见了咚的一声。
景意皮肤本来就白,那红肿的烫伤格外明显,触目惊心。
那一刻,裴聿除了错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从小到大,只要在裴家,他总会受点伤,从来没有人挡在他面前。
他也习惯了,反正就是不痛不痒,过几天就能好。
只是,没有想到景意会替她挡下那杯茶水。
谢子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裴聿。裴家,是裴聿的死结。
两人在墙边默默站了会儿,医生出来了。
“刘医生,怎么样了?”谢子珩问道。
“处理完也上过药了,回去记得早晚都要抹药膏,保持伤处的清洁干燥,饮食清淡,避免感染,如果有水泡了要及时来医院处理。”刘医生嘱咐道。
“会留疤吗?”裴聿问这句话的时候,谢子珩看了他一眼。
“我一会儿给她开盒祛疤的药,只要注意一些,不要感染,一般不会留疤的。”
“谢谢刘医生,麻烦您了。”谢子珩笑着道谢。
“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这医院本来就是谢家的。
刘医生刚要走,又忍不住停下来说了句,“这小姑娘也怪能忍,全程硬是一声没吭,也没喊疼,我看着都觉得疼。”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
等刘医生走了,谢子珩看着裴聿,“进去看看吧。”
推开门,景意坐在凳子上,一个护士在收拾东西,一个护士在和她讲注意事项和药的用法。
她低着头,时不时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
“谢医生……”
护士见谢子珩和裴聿进来了,脸上飘上一朵红云。
“辛苦了。”谢子珩笑着说道。
“不……不辛苦,应该的。”
听见声音,景意这才抬头看向裴聿,她鬓发微湿,额头和鼻尖上还渗着细汗,脸色苍白,唇瓣却殷红,像是咬出来的。
一双清凌凌的杏眼看向裴聿,有种脆弱的美感,像是破碎的玻璃娃娃。
谢子珩在一旁打量起景意来,乍一看是很娇软的的长相,像是软糯娇气的女孩子,很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和怜惜之情。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像是有星光似的。
“还好吗?”裴聿只僵硬地挤出这句话。
谢子珩在一旁看得翻白眼,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这个时候不该上去嘘寒问暖再搂到怀里安慰一番吗?
可他忘了,那是他自己,不是裴聿。
“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景意笑了笑,她不想裴聿愧疚。
“咳咳……”
倚在门边的谢子珩咳了两声,景意才看向他。
谢子珩笑得不羁,“你好呀小嫂子,我叫谢子珩,是三哥的朋友。”
“小嫂子”三个字,让景意脸倏地有些热,她礼貌地朝他点点头,“你好,我叫景意。”
谢子恒还等着景意再说点什么,但是她已经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
这就没了?
果然跟裴聿很配,话也一样的少。
护士这时候已经把药取回来了,裴聿伸手接过,道了句谢。
护士连忙摆手,脸都红了,“不……不用谢。”
谢子珩想看看景意是什么反应,但是她只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一点情绪也看不出来。
“走吧。”
裴聿转身往外后,景意却坐在凳子上没动,他疑惑地转身。
景意指尖攥着衣角,脸都要埋到地上去了,小声开口,“裴聿,你能帮我找件衣服来吗?”
见景意难为情的样子,裴聿才反应过来,她的衣服后背被剪坏了。
谢子珩听到对话,眉梢微挑,自觉地走到了门外,但是站在门口没走,他想看看裴聿会怎么做。
裴聿愣了愣,才应道,“好。”
“你等我一会儿。”
医院周围也没有什么商场,他记得自己车里好像还有一件干净的衣服。
谢子珩等在门口,看裴聿出去又回来,手里拎着一件衬衣,好像还是他自己的。
“只有这个,你先将就用吧。”裴聿把衣服递给景意。
“谢谢。”
景意伸手接过,披在身后,衣服上是熟悉的味道,整个人好像都被裴聿的气息包裹着。
景意缓缓站起身来,“走吧。”
“我们先回去了。”裴聿走到门口,朝着谢子珩说道,兄弟之间不需要说那么多。
“行,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景意也朝着他点点头。
“小嫂子再见!”谢子珩朝她挥了挥手。
她笑了笑,转身跟上了裴聿的步伐。
谢子珩看着两人的身影,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他总有一种感觉,景意和其他女生不一样,说不定能撬动裴聿这座冰山。
呵,那人还真是丝毫没有手软。“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裴聿问出了今天一直想问的话。景意仰头看向裴聿,他站在灯光下,橙黄色的灯光给他清冷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暖色。“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一手消息和八卦独享是没有什么意思的。
谢子珩立刻拉了个群,然后把刚刚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手机接二连三响起消息提示的声音。
傅修年:【老三?怎么去医院了?】
顾淮安:【旁边那个……不会就是他新娶的老婆吧?】
谢子珩:【没意思,你们怎么一猜就准】
照片里,裴聿的背影很好认,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他旁边那个女生,身形娇小,还披着他的衬衣,又一起在医院,除了他领证的妻子其他人基本不可能。
谢子珩把今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又说了一次,甚至还添油加醋地把裴聿的反应和两人的互动都说得明明白白。
手里那头的两人看到那一条条带着红点的语音,沉默了。
要是放在平时,谢子珩的这种消息他们根本都不会点开。但是,关于裴聿的八卦,暂且忍受一下他的聒噪吧。
谢子珩:【我觉得三哥这个小妻子有点意思,看来我以后得常联系三哥了】
顾淮安:【女大学生?老牛吃嫩草……】
傅修年:【竟然替老三挡了一下,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谢子珩看着两人的反应,心满意足地笑了。
“谢医生,有病人找!”有个小护士找到他。
“噢好,来了!”
谢子珩收起手机,往办公室走去。
-
御墅。
裴聿和景意刚回到别墅,林秀就迎了上来,“少爷,少夫人回来啦。”
“这是怎么了?”她看到景意有些狼狈,脖子后的红肿若隐若现。
“没什么秀姨,不小心烫到了。”景意不在意地说道。
裴聿却突然出声,“我们回裴家了。”
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只有王婶在,王婶说林秀回去照顾奶奶了。
奶奶既然告诉了裴震恒自己结婚的事,又让林秀重新回来,那奶奶肯定知道他和景意回裴家了。
这事,没必要瞒着。
林秀一怔,父子俩的关系还是一样的剑拔弩张。
“看过医生了吗?严重吗?”林秀关切地问道。
“不严重,秀姨不用担心。”
裴聿看着景意,她说这话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丝毫不见痛楚,要不是他亲眼看到,真要信了她的话了。
“秀姨,做点清淡的饭菜吧,我们还没吃饭。”裴聿说道。
折腾这一番,已经七点多了,他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景意也需要吃。
她这次也算是替自己受了苦,总不能让她回了御墅还受苦。
“好,我马上去做。”林秀连忙应下,往厨房走去,边走还边小声嘀咕,“怎么这么晚连饭也没吃,唉……”
裴聿每回一次裴家,都是不欢而散,从来没有在家里吃过饭,很多时候还会带着些小伤。只是没想到这次,伤的的景意。
景意上楼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她里面的T恤已经被剪烂了,外面是裴聿的衬衣。她脱下衣服犹豫了会儿,裴聿的衣服一向是分开有专人负责洗的,她是给他洗了呢还是留着让负责衣物清洗的人洗呢。
刚从医院出来,裴聿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他出来的时候,景意还坐在床上拎着他衬衣发呆。
“你的衣服……”景意看向他,有些不确定。
“放那儿就行。”
他有专门放穿过衣服的地方,每天都会有人来拿去清洗。
“好。”
景意依言放了过去。
林秀来敲门让两人下去吃饭了。怕他们饿,她做得很快,炖了鸡汤,闷了排骨,还炒了糖醋里脊和一个青菜。
菜都没有辣椒,清淡有营养。
裴聿和景意吃饭的时候,林秀去楼下她住的房间给裴老夫人打电话了。
听了今天的事,裴老夫人在那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父子俩,这结看来是解不开了。”
林秀安慰道,“老夫人您别担心,总要给小少爷点时间。不过我看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小少爷对少夫人的态度好像好了些。”
“那孩子烫得严重吗?”
“我看着还是有些骇人,已经去过医院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就好,这几天你就留在那边好好照顾他们吧。”
“好。”
-
景意受伤的地方不能碰水,她去浴室擦拭了一下,然后换上了睡裙。
为了不碰到背后的药膏,她找了件吊带裙,背后有一半是镂空的,正好。
裴聿瞥见一眼,景意皮肤生得很白,欺霜赛雪,对比之下背后那红肿就显得格外严重,远远看去像是还渗着血丝,触目惊心。
白天里只看能到脖子周末的皮肤,裴聿这才发现,她背心还有一块淤青,应该是被杯子底座砸的。
裴震恒使了劲,距离又短,可想而知力度有多大。
呵,那人还真是丝毫没有手软。
“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裴聿问出了今天一直想问的话。
景意仰头看向裴聿,他站在灯光下,橙黄色的灯光给他清冷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暖色。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景意垂下眸子,她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地就扑了过去。
但她真的庆幸当时替裴聿挡了一下,不然受伤的就是他了。
良久的沉默后,裴聿递给景意一张卡,“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卡里打一笔钱。”
景意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乌黑的睫羽微颤,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她没有接。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裴聿将卡放在她床头,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该给的他都会给,物质上不会亏待她,但是除了这个,他没有什么别的能给她。
他绕回自己那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景意背上受了伤,她只能卧躺着,趴在枕头上。
她伸手关了灯,屏住呼吸。
黑暗中,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
景意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苏棠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她对朋友真的特别好。“是啊,我喜欢他。”景意眼里带着笑意。原来这几个字也不是很难说出口。...
第二天,景意起床的时候裴聿已经去公司了。
其实她很早就醒了,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后背火辣辣地疼,心里也闷闷地疼。趴着的姿势不太好受,只迷迷糊糊地眯了几个小时。
裴聿起床的动静不大,但她都知道。
他翻身下床,进浴室洗漱,去衣帽间换衣服。那些细小的声音在她耳边放大,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是什么样的姿态和表情。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用金钱维持的婚姻,该怎么更进一步。他一定认为自己是因为钱或者虚荣才和他领证的吧。
可其实裴聿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总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冷眼相待,他会出手帮她,也会送她去医院。
他只是,性子就是那样冷,待人总是隔着一层,疏离冷漠。
在昨天和他一起回裴家,见过他们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后,景意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他内心细微的一角,一切都有迹可循。
想通后,景意也起床了。
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卡,收了起来。
以后再还给他就是了。
因为背上的伤还很明显,景意没有去学校,发消息给小导请了个假。
正好苏棠发消息给她,她收拾完后和林秀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
街角的咖啡店,被装修成了复古的风格,具有年代感的桌布、复古的杯子、老旧的留声机吱吱呀呀放着老歌。
临窗的位置,苏棠看着景意脖子后的伤,着急地问道,“怎么烫成这样呀,去医院了吗?”
景意笑了笑,安慰她,“已经看过了,就是看着严重,过几天就好了。”
苏棠无奈地看着她,“你总是这样,明明受伤的是自己。”
景意简单把那天去裴家的事跟苏棠讲了讲,苏棠看着景意,眉头微蹙,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讲,“其实关于裴家,圈内也有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
“有说裴聿是裴家的私生子,也有说裴聿的母亲是个疯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虐待他,还有说他母亲当初是被抢来的,后来又跟人跑了……”
苏棠边说边看景意的脸色,见她没有露出气愤或者恼怒的神情,她才放心了些,“不过这些都是我听来的,不知道真假。”
上一辈人的事情,他们这一辈人知道的不多,也只是偶然听长辈提过一两句,还有一些人背后嚼舌根,苏棠才知道这些流传的谣言的。
景意凝眉思忖,裴聿当然不会是裴家的私生子,只是关于他母亲,他从未提过,裴家的人好像对此也讳莫如深,或许其中是有隐情。
不过外界怎么说不重要,谣言终归是谣言。
“不过是被其他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既然不知道真假,那就不必深究。”
景意握着勺子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目光沉静。
苏棠笑了,一张明艳的脸露出今天第一个灿烂的笑容,“阿意你总是这样淡定。”
“对了,你最近和裴聿相处的怎么样?”
景意想了想,该怎么描述呢。
“就像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也不能算陌生人,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但一般都是有事说事,其他时候都保持着沉默。”
苏棠犹豫了下:“阿意,我之前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没问,你和裴聿领证,是因为喜欢他吗?”
景意端着咖啡的手一顿,“你怎么会这么问?”
知道自己和裴聿领证的人不多,除了裴聿那边的人,她自己的朋友就只有苏棠一个。
其他人心里怎么想景意大概也能猜到,不过就是攀龙附凤,妄想嫁进裴家,想要钱想要地位。
但这却是有人第一次这样问。
“不然你为什么要和他领证?”苏棠下意识地反问。
景意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苏棠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她对朋友真的特别好。
“是啊,我喜欢他。”景意眼里带着笑意。
原来这几个字也不是很难说出口。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亲耳听到景意这样说,苏棠还是有些吃惊,她第一次见景意这样,情绪明显外露。
她一向都是淡淡的,平和、从容,很少有明确的喜好和炙烈的情感。
“那他知道吗?”
“不知道。”
苏棠点了点头,原来是暗恋。
依照景意性子,也不会把喜欢挂在嘴边,多半是心里默默暗恋着裴聿。
“那你准备告诉他吗?”
“我希望有那天。”
苏棠了然,那就是暂时不准备告诉他。
苏棠突然上上下下打量起景意,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真好,这小脸嫩的啊,能掐出水。”
“阿意,既然你喜欢他,你们现在又是合法夫妻,不要怂,上啊!”
“像你这么软乎乎又好看又乖的女孩子,哪个男生不喜欢?”
“你又这么优秀,让他发现你的美,然后不可自拔地爱上你!”
“裴聿长得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你们两个朝夕相处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苏棠越说越兴奋,好像已经看见他俩地幸福生活了,突然她放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道,“你们现在睡在一起吗?”
景意小脸一红,这是什么问题?
“我知道你们没有那个啦,我是说在一个房间吗?”
景意点点头。
“这还不好办,扑倒他啊!”
见景意脸蛋红地快滴血,苏棠才咳嗽了两声,按下心中的亢奋,算了,景意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我的意思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裴聿发现你的好,一定会爱上你的!”
景意无奈地笑着看她:“快别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了?”
苏棠这才安静下来,“反正就守着这个咖啡店,生意也还不错。自从和那个渣男分手后,约会时间少了,空闲时间多了,倒是有些无聊。”
景意正想安慰她几句,就听她继续说,“不过最近有个小学弟在追我,阳光小奶狗,又听话又可爱,还有腹肌,我在考虑要不要和他约会。”
得,她不用担心了。
苏棠本科毕业后工作了一段时间,不喜欢同事之间的小心机和办公室的氛围,就洒脱地辞职了。
然后在学校不远处开了家咖啡店,来这里的学生很多,能认识小学弟不奇怪。更何况苏棠本身就是个大美人,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根本不愁没男生追。
“那个死渣男,跟我分手没两天就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了,老娘居然被绿了,下次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苏棠气得牙痒痒。
景意见状低头笑了,苏棠还是那个苏棠,一点没变。
不过那个渣男,当初追苏棠的时候有多用心,后来的面孔就有多恶心。
景意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话,看了眼对面气呼呼的苏棠,说道,
“好,我帮你。”
“刚刚你的电话响了。”在裴聿经过她面前的时候,景意说道。她刚刚在弄东西,又是裴聿的手机,她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就等到对方挂掉。裴聿点点头,抬脚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奶奶打来的。...
下午的时候,林秀打电话来说晚上要回老宅一趟,景意就和苏棠吃了晚饭才回去的。
回到家,刚进门走到玄关处,景意就看到了裴聿的鞋,他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景意走上前,就和端着粥出来的裴聿碰个正着。
他的衬衣袖口随意挽了起来,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站在暖色的灯光下,让景意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你在做饭?”景意有些惊讶。
“恩,”裴聿走到餐桌前坐下,随口说道,“秀姨不在。”
他本来下班后准备回家吃饭,没想到回来后秀姨不在,别墅里也没人。
“锅里还有粥。”裴聿舀了一勺粥送到嘴边,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句。
景意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裴聿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好。”
景意也盛了一碗粥坐到了裴聿对面。
她虽然不饿,但也不是次次都有机会喝到裴聿煮的粥,所以压根没提她吃过饭的事。
裴聿煮的是小米粥,口感绵密浓郁,有一股清香,因为加了糖,还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景意低头喝粥,余光不经意地看向裴聿,他左手端着碗,修长的手指在瓷白的碗壁上显得更加好看,右手握着勺,动作优雅,赏心悦目,吞咽的时候能看到喉结微微滚动。
景意抿了抿唇,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试图找些话题,“我今天找朋友去了,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苏棠。”
“恩。”裴聿淡淡应了声。
又是沉默。
景意没再说话,她嘴太笨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裴聿吃完后率先下了桌,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
景意随后也喝掉了碗里的粥,她盛的本来就不多,吃得慢不过是想和裴聿多相处一些时间。
裴聿去了书房,景意洗漱后也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在卧室的桌子上整理文献和数据,唐老师和林师兄谈的项目快敲定了,过段时间得一起见对方的负责人,她得提前把ppt做好。
裴聿进房间的时候,景意开着笔记本在打字,他看了眼就径直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出来时,景意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刚刚你的电话响了。”在裴聿经过她面前的时候,景意说道。
她刚刚在弄东西,又是裴聿的手机,她也没看是谁打来的,就等到对方挂掉。
裴聿点点头,抬脚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是奶奶打来的。
他回了过去。
“奶奶……”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裴聿顿了顿,神色莫名,才接着说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裴聿转头朝着景意说道,“过来,我帮你上药。”
-
老宅里,裴老夫人挂了电话,脸上堆起笑纹,“我就知道能行。”
林秀站在一旁,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小少爷真的会帮少夫人抹药吗?”
顾老夫人点点头,“肯定会。阿聿性子冷淡,你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爱憎分明,帮过他的人他不会亏待,小意说起来也是因为他受的伤,他不会不管她。”
“况且他要是真的冷漠无情,又怎么会因为我这把老骨头而领证结婚呢?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念着当初我把他领回老宅教养的恩情。唉,阿聿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总是苦的……”
见裴老夫人又叹气,林秀连忙安慰道,“您也别担心了,现在有少夫人陪着,会好起来的。”
“希望吧。”
“对了,你明天回去看看,我还是不放心。”
林秀应下。
她今天本来没打算回老宅的,上午的时候老夫人打电话问情况,她就简单说了几句。早上是她给景意后背上的药,那伤她看着都疼,就和老夫人提了一嘴。
没想到老夫人立马就想到一个主意,让她回老宅,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景意受了伤很多事情都不方便,需要人帮忙,如果林秀不在,那照顾她的就只能是裴聿。小夫妻俩只有多接触,才能慢慢培养出感情。
老夫人的计划确实奏效了。
御墅,卧室内。
景意趴在床上,肩上的睡衣带子褪到了腰处。
裴聿坐在床边,按着说明书的用法给她抹药。
微凉的指腹碰到皮肤,景意忍不住一颤。
“疼?”裴聿动作一顿。
景意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又重新回答:“不疼。”
疼是疼的,但是她能忍住,主要是紧张。
此情此景,她没有办法不紧张。全身都紧绷着,手指死死地捏着被角。
人在紧张的时候对一切触感都很敏感,裴聿指腹轻轻地划过她的后背,伤处隐隐作痛,但更多的是紧张,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裴聿的动作很轻,可还是让她不禁颤栗,脸埋在枕头里,滚烫滚烫的。
裴聿也是第一次和女生这样亲密接触,景意骨架均匀,肌肤如雪,轻薄的衣物下是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只是背上的红肿和青紫,太过骇人。
他把烫伤药抹完后,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盖上盖子,又拿出了另一盒治淤伤的药。
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明显,景意以为已经好了,刚伸手抓过被子想要盖上去,裴聿按住了她的手腕。
“还有一盒药。”
景意的动作一僵,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在自己手腕处。裴聿的手指微凉,可她却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皮肤滚烫,像是要烫到心里。
“淤青的地方需要抹开,不然散不了,可能会有点疼。”
景意埋着头,莫名的在裴聿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温柔,她想,大概是她的错觉。
被磕青的地方得用力的揉开,景意咬着下唇,尽量的不去想背上的疼痛。她感受着裴聿的手掌,他的气息,好像这样就一点都不会疼了。
裴聿感受到了景意因为疼痛而绷直的身体,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一声不吭,没喊过一句疼。
原来昨天医生说是真的。
她真的很能忍。
看着瘦小娇弱,性子倒是很硬。
“好了。”裴聿很利索地就抹完了药,去浴室洗手去了。
景意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她得等药膏干一干才能睡。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黏黏的,有些不舒服。
她无比庆幸昨天接下了那杯茶水,因为心里的甜盖过了身上的痛。
能得他一丝怜惜,多一分关注,那就意味着,她又走近了他一步。
男生低着头,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都能看到明显的红。“害,我还当是什么呢,年轻人啊……”也不是什么大事,无伤大雅,他们这个年纪,也是应该的。一旁的谢子珩听了这话,眉梢微挑,问道,“所以,好看吗?”...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景意在餐桌上看到了一张小纸条,用杯子压着,是裴聿留的:
锅里有粥
他的字遒劲有力、笔锋凌厉,话也很简单,有事说事,绝不多一个字,看起来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但这对景意来说却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能主动给自己留话,煮粥,这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景意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好一会儿,手指轻轻拂过黑色的字迹,心中突然又生出了些希望和勇气。
人就是这样,只要尝到一点甜头,就能凭借这点甜忽略所有的苦,熬过漫长的黑暗。
她把纸条对折,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的保存了起来。
裴聿熬的是瘦肉粥,上面洒了些青菜,粥浓稠顺滑,还带着淡淡的香味。景意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认真地吃着,这算不算是好现象?
她一边喝粥一边环视着屋里,简洁明亮,多是白色和原木色,但看起来还是很冷清,没有烟火气的冷清。
把碗放进洗碗机里,景意简单收拾了下桌子和厨房。
她背上的伤还得再养两天,去学校也不方便做事,于是就留在了家里。
闲来无事,想起外面的花,景意去工具间里找了把剪子,往院子外走去。
屋子外面是一大片草坪,白色的篱栏边围着种了一圈蔷薇,枝桠舒展,枝叶茂盛,蔷薇花开得正盛。
景意蹲下身,从大门处开始修剪,这蔷薇花应该也是刚种不久,还没有成簇,她戴着手套,先清理掉杂草和死枝,然后剪掉多余的枝叶,修理过长的枝条和病枝。
九月的天气已经微微转凉,太阳也不再毒辣,景意专心地修剪着花丛,这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江城,在外婆的小院子里,她也是这么跟着外婆打理院子里的花的。
心很平静。
裴聿回来取文件,刚下车走到门口,就看见蹲在蔷薇丛下的女孩。
景意穿着杏色的裙子,因为蹲下的动作,裙摆拖到了草坪上,沾上了些草屑和清晨的露。
她戴着白色的手套,极其认真地修剪着花枝,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用丝带随意扎了扎,耳边几缕碎发微微扬着,阳光好像在她身上洒下了一层淡淡的光泽。
裴聿脚步顿住了,他看着这一幕,竟破天荒的生出些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因为牵动枝桠,顶端的蔷薇花瓣掉下来,刚好落在景意的肩上,她侧头伸手拂去,刚好和裴聿的目光撞个正着。
“你……”景意有些意外,这个点裴聿怎么会回来?
裴聿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回来拿个文件。”
说完,点点头转身朝着屋子里去了。
裴聿真的就只是回来拿个文件,不到五分钟,他就下楼了。
这次,他没有再看景意,径直走向门口。
景意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直到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看着自己手里的剪刀和花枝,景意扯了扯唇角,继续工作。
全部都修剪完成后,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景意又挑了几朵将开未开的花,剪了下来。
她从柜子里找了个琉璃花瓶,接了些水,把蔷薇花插了进去。
打量了一番,她把花瓶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粉色的蔷薇好像给清冷的屋子带来了一丝鲜活和热烈,景意看了好久,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放心。
她想着,下次可以把蔷薇换成茉莉花。
——
北城大学。
校园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着。
裴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和谢子珩并肩走着。谢子珩也一改往日的风流不羁,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一本正经,身边陪着的都是学院和学校的负责人。
“谢总,裴总,这边就是我们生物学院的实验楼,这个点学生应该还都在做实验。医学院在另一个校区,二位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稍后再去,直接和医学院院长讨论最新的研发成果。”
裴聿今天是陪着谢子珩来的。
谢家是做生物制药起家的,后来产业涉及医疗器械、制药、保健品及海外医疗等,也开了不少私人医院。
谢家长辈也是北城大学毕业的,所以每年会给北城大学捐赠不少仪器和研究经费。而谢家的企业每年也会从学校招不少人才,很大程度上解决就业问题。
谢子珩今天来,也是关于制药方面有个项目要谈。
谢子珩是在国外读的书,学的是临床,他对北城大学没有那么熟悉,这也是他刚开始接手家里生意,所以他软磨硬泡地拉了裴聿陪他一起。
裴聿是北城大学毕业的,当年也是风云人物,这学校里的老师都认识他。不过今天他只是个陪衬,全程都没怎么开口,把主导权留给了谢子珩。
几人在生物院的实验楼去转了一圈出来,在实验室里泡着的基本上都是研究生和博士生,都在做自己的课题。他们没有打扰,只是在门外看了看。
“这些器材还是去年谢氏集团捐赠的,都很先进,学生们用着都非常顺手。”生物学院的副院长满脸笑意地说道。
不管是谢家还是裴家,对学校来说都是大金主,他们先进的仪器和巨额的奖学金可都指望着他们,一点都不敢怠慢。
“嗯。”谢子珩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参观完后,一行人往校外走去,穿过另一栋白色的楼时,发现一楼门口围了不少学生,还穿着军训的服装,是新生,大家好像都围在一个门边,在看什么。
谢子珩的脚步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停了下来。
顺着他的目光,大家都看着那边。
“这是化学院。”
“他们在干嘛呢?”
恰好一个学生转头过来,看着这阵势也吓懵了,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
副院长朝着他招了招手,那个学生胆战心惊地走了过来,他也不认识这些人,下意识地问好,“老……老师好……”
“你们围在这儿干什么呢,这么多人?”
男学生看了眼那边还围着看,一无所知的同学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关系,就是好奇,如实说就好。”副院长和蔼地说道。
“我们……我们听说院里有个师姐,科研很厉害,长得……长得也很好看,正好军训休息,大家就想来看看师姐长什么样……”
男生低着头,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上都能看到明显的红。
“害,我还当是什么呢,年轻人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无伤大雅,他们这个年纪,也是应该的。
一旁的谢子珩听了这话,眉梢微挑,问道,“所以,好看吗?”
“很好看。”男生都不敢抬头,但还是如实说道。
谢子珩来了兴趣,抬脚往门边走去了。
裴聿站在原地没动,其他人也没动。
大家是挤在一起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的,实验室在一楼,所以大家通过窗户也能看见。
谢子珩也凑了上去,刚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有一瞬的惊讶,他回头看向裴聿,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要不要来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