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烟刚擦完防晒霜,队长的哨子就响起了。她拿了一顶草帽扣在头上,锁了门往村里走。走到大槐树下,就看到徐红梅和黄素英迎面走来,见到她,快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怎么回事,昨天晚上陆家人找你们麻烦了?”两人上下打量着她,“听说打你了?”...
阮烟烟刚擦完防晒霜,队长的哨子就响起了。
她拿了一顶草帽扣在头上,锁了门往村里走。
走到大槐树下,就看到徐红梅和黄素英迎面走来,见到她,快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
“怎么回事,昨天晚上陆家人找你们麻烦了?”两人上下打量着她,“听说打你了?”
知青点在村头,昨天那会儿大家都在屋里干自己的事,没有留意到村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风波。
“没多大的事,他们也没讨到好。”阮烟烟侧过身子,不让她们看到手上的伤痕,含含糊糊地道。
她想着这事就这么过了,要不然哪个知青想不通,要为她出头,跑到县里去告状,还得一番闹腾,她既然给队长表了态,就不能食言。
两人见她状态还不错,也放了心。
徐红梅看着她的短袖衬衣,摆摆头:“你怎么穿短袖,中午太阳猛了,皮都给你晒脱一层。”
她和黄素英都是长衣长裤,头戴草帽,遮得严严实实,防护工作做得很好。
黄素英也道:“你这副娇气样,哪像去干活,倒像是来视察工作。”
她说着,正巧看到阮烟烟手上的伤痕,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你手上怎么回事,谁打的?”
阮烟烟见藏不住,简单地把昨天的事说了遍,悄悄道:“我故意露出来的,就是让大家看看我受多大的罪,其实真没啥。”
徐红梅和黄素英都笑起来:“你这个小机灵鬼。”
三人一块往田里走,黄素英再次邀请阮烟烟:“跟我去打猪草,你这娇滴滴的样,哪像要下田的人。”
“不畏浮云遮望眼,越是艰险越向前!”阮烟烟仰起头,信心十足地回她。
“还发上豪言壮语了,行行,你呆会儿就知道厉害了,可别哭着喊着干不了。”黄素英笑着开玩笑。
“没事,有我呢。”徐红梅瞪一眼黄素英。
人家阮烟烟正在追求进步,你老是拖她后腿干嘛。
黄素英住了声,等着看吧,准保坚持不了多久。
队长知道阮烟烟要下田,也很意外,看着她问:“你能行?”
“看我的表现吧!”阮烟烟一挺腰,不多说什么。
正准备跟着一群小孩大娘打猪草的孙秀娟听了,马上站出来,强烈表态,她也要下田。
“打你的猪草去。”队长没好气道。
这丫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也要来逞能,自己家又不缺她这点工分。
孙秀娟看着阮烟烟不服气:“她能行,我怎么不能行?我哪里比她差了?”
这是跟人冯知青杠上了?
队长不耐烦和她多说,挥挥手:“去吧去吧,小心别摔田里去。”
孙秀娟立刻走到阮烟烟旁边,恨恨盯着她。
阮烟烟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这姑娘她认识,是队长家小女儿。
她顿觉莫名其妙,这人这么盯着我干嘛?和我有仇?
她在脑子里回忆了下原主和她之间的过往,最后坚定地摇摇头,原主没有得罪过她。
随便她吧,爱盯就盯,又不会少块肉。
她望向田里的水稻,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陆续收割了,但是稻穗稀稀拉拉的,看着就知道产量不行。
她虽然没干过农活,可后世看过的丰收图片不少,这模样,真不是特别让人欢喜。
只是现在这个年月,化肥稀缺,队里也没钱没门路买,要想提高产量,不太容易。
她问徐红梅:“村里的水稻田都这样啊?”
徐红梅点点头:“差不多,这边的地肥力不够,按说种水稻不适合,可是上边就是不听。”
她扬起下巴指了指公社的方向。
阮烟烟就知道了,肯定是那位公社书记一门心思要提高粮食产量,才不管你的地适合什么,全部种水稻,大不了收获的时候多报点产量就是了。
和老百姓的日子相比,他的官位更重要,反正他吃香的喝辣的,又不会饿肚子。
两人下了田,孙秀娟也跟着下来了,阮烟烟到处望了眼,没看到宋小红的身影,有点奇怪。
“宋小红呢?没来?”
“昨天哭了一晚上,早上说是头疼,请了半天假。”徐红梅脸色不太好看。
宋小红拜托她来请假,队长对宋小红和阮烟烟印象最不好,今天她出面,队长表现得很不耐烦,让宋小红以后请假亲自来,别带句话过来就了事。
徐红梅受了这无妄之灾,心里也窝火,已经决定了,以后宋小红再请假,绝对不帮着她,让她自己想法子。
阮烟烟不会干农活,徐红梅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旁边村民都觉得稀奇,围着她看,不出意外发现了她手上的伤痕。
今天这伤痕比昨天散得更开,更多姿多彩,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更加醒目。
昨天没到现场的人就问她:“冯知青,陆家人把你打成这样了?”
“这是手上的。”阮烟烟低声回答。
这是手上的?那意思是身上还有?只是没有露出来?
太狠了!怎么能这么对冯知青!瞧瞧人家这娇娇弱弱的城里姑娘,和周孟言结了婚,明显是想好好过日子,他们就看不得吗?
有个身材结实的小媳妇骂道:“刚才出门碰到许婶子,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还跟我说你冤枉她,根本没打到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还说你讹她钱,我看是赔少了,得再赔点。”
“你别听她说,她那俩孙子还在那嚷嚷,说昨天痛打女特务,这不就是在说冯知青吗?小孩子的话没有假。”
“真是可怜,以前那么洋气的人,被他们欺负成这样,我都看不下去了。”
大家越说越义愤填膺,纷纷为阮烟烟鸣不平,表示以后他们再来惹事,就到村里来叫人,大家一定为她讨公道。
阮烟烟瘪瘪嘴,埋头做活,不吭声。
“冯知青,你受了伤,干嘛还下田啊,上去做点轻省的吧。”大家都开始同情她了。
“没事,我能行。”阮烟烟勇敢地道。
孙秀娟做活也不行,跟在她身边慢腾腾地,徐红梅早干到前面去了。
刚开始阮烟烟还能坚持,随着阳光越来越烈,田里又才施过肥,那农肥的味道被蒸腾上来,就在她的鼻尖萦绕,似乎还越来越浓烈,熏得她一阵阵犯恶心。
她前世就特别爱干净,有点小洁癖,现在这种氛围下,思维不受控制,开始分析农家肥的成分,越想越不能忍受,胃里一阵翻腾,竟然吐了出来。
她忙跑上田坎,扶着树干,不断犯着干呕。
孙秀娟也跑了上来,疑惑地看着她。
冯知青怎么突然吐上了?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从来没有人跟她细说过男女间的事,她也没有这方面的常识,听得最多的就是女的怀孕了要呕吐。
她心念一转,看着阮烟烟苍白的脸,猛地明白了。
现在这个情况很清楚了嘛,冯知青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