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而杨嗣走向我，向我伸出了手。
「夫人。」
翠儿搀扶着我。
杨嗣立在原地，问道。
「有什么需要带走的吗?现在尽管清理。」
我摇摇头。
「这里的任何一片东西我都不想带走。」
我跟着杨嗣的步伐，差点没有站稳。
而杨嗣礼节性的扶了我一下，我碰到他温润的手掌。
而陆昭眼里满是火光，腾的站在我的面前。
「杨大人好大的本事，竟然请得动圣上。」
「不必多说。」
杨嗣只护着我先行走了。
他给我找了一个小院子，曲水流觞，很是漂亮。
可是我已经无心观赏这里的风景。
杨嗣捏住我的手腕的时候，发现我消瘦的要命。
他立刻找大夫给我查了身体，当知道我是不治之症的时候。
杨嗣脸色很不好看。
「柳清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身子的?!」
我难得的笑了，悠悠死的这些天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
「杨大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脸色这般差。」
「为什么不早一点。」
杨嗣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说不明的东西。
我垂眸。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我当时只有一个牵挂，那就是悠悠。
所以我想努力活到她长大的那一天，为此我有偷偷吃药。
但是她不在了，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杨嗣凑近我，说。
「你可还有什么遗愿?」
我的目光此时挥发出生机。
「报复，我想要陆昭和叶柔雪死，还有那些孩子一个不留。」
我感觉我这个想法太疯狂了。
可是杨嗣看了我很久，他说好。我愣愣的看回去。
我在杨家的时候，忽然又听说陆昭在青楼居然要纳一个妾。
翠儿去采买回来告诉我。
那个女子，和我像了八成。
我感觉无比的讽刺，陆昭这是想干什么。
有什么必要。
上元佳节那天，杨嗣问我要不要去看看灯会。
自从嫁进侯府，我很多年就没有看过灯会。
陆昭总是带着叶柔雪去，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
我身子已经羸弱不堪，杨嗣且还是清雅认真。
「我想去看。」
我平静的说，我想利用最后的时间。
用我的眼睛看过悠悠喜欢的地方，碰悠悠喜欢过的东西。
我和杨嗣在灯会下，杨嗣明明是一个读书人。
他的家里也很少有女眷，可是他却给我换上了极其鲜亮的衣裙。
我未出阁时，很喜欢这种衣裳。
可是陆昭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张扬。
后来所穿的都是素衣。
暖黄的灯光下，我的小脸儿映照的宛如少女时期。
杨嗣蓦然碰住我的手腕，我的心跳了跳。
我回缩了，一个油尽灯枯之人。
难道还奢望什么在意嘛，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9.
杨嗣看着自己的手掌，默默后退，可是眼神有几分落寞。
「柳清儿!你果真是要和他好!」
陆昭戾气极重的看着我，眼刀都快要把杨嗣刮了。
我直定定看着陆昭的身后，那个传闻中他要纳的妾。
果然跟我有八分像，而且是最像我以前的灵动。
弥漫着稚气，可是我只觉得以前的自己有着蠢态。
他这次没有带叶柔雪，是带着这个美姬。
杨嗣把我护在身后，这次他重新抓住我的手腕，我没有拒绝。
陆昭嗓子仿佛要喷火。
「柳清儿，你要和杨嗣在一起吗?」
我垂眸，沉默不语。
杨嗣斥责走了陆昭，然后带着我继续看花灯。
一阵喧闹之中，忽然引起一阵暴动。
我和杨嗣直接走散了。
我坐在岸边，然后在街上的小贩的摊位上继续买了一个玩偶小人。
我点了一个花灯，抚摸着小人。
是一个女童模样。
我所有的思念全都寄托在这里了。
「柳清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背后一寒，就看见离我只有几步遥远的陆昭。
他直接把我拉进到怀里。
「我错了，之前是我不对。能不能和我回侯府?」
我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发颤。
可是，我一接近他，我就感觉有一双小手在捏我的心脏。
那是悠悠的思念啊。
只要我看见陆昭，我的脑子里全都是悠悠在喊。
「娘，我好难过啊阿娘。」
阿姐的尸体就在眼前。
我直接蹲下干呕，然后后退。
「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两条人命。」
「我可以给你解释，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陆昭忽然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
我摸到他发着烫的温热的皮肤。
我们曾经互相喜欢时，他有少年意气就握在我的腰上。
然后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
他闭眼，鼻音浓厚像是一个小狗。
「清儿，我的心只有你。」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这些动作，仿佛有钢针在刺穿我的心脏。
我好慌，我觉得他是一个可怕的人。
杀了我女儿的冷血魔。
于是我直接躲开，然后跌入在冰冷的湖面上。
最后是杨嗣找到我直接给我救上来。
我死死抱住杨嗣的脖颈。
我说。
「我不要和陆昭在一起，我恨他我恨他。」
我的眼泪从他的脖颈上流下来。
「我好想去见悠悠，我对不起阿姐。我的心好空，我感觉很快我就能和悠悠见面了。」
我感觉走路的人一顿。
我清醒的时候。
是躺在杨嗣的床上，我看着房檐。
「杨大人，我还有个心愿没有达成。
今天我忘了买，是象牙的小桌椅，悠悠之前一直想要一套，我准备今年送她做生日礼物。」
杨嗣点点头，临走的时候我扯住杨嗣的衣角。
「谢谢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