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医院的大床上，鼻尖传来浓浓的消毒水味。
我已经习惯这个味道了，所以并不觉得很难闻。
妈妈坐在我旁边，看到我醒了，脸上露出一抹嫌弃之色。
“跪那么两天就晕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不比你哥哥，身上带着这么严重的病，跑步比赛还拿了第五名。”
我没有反驳，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妈妈都不会听进去的。
在妈妈的认知世界里，好像永远就只有哥哥，而没有我。
哥哥无论做什么都是最棒的，最厉害的，最值得夸赞的。
我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微不足道的，最不配提及的。
我有些累地扭过头，下一秒便听见妈妈愤怒的咆哮——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跟我甩上脸色了？”
“我辛辛苦苦打那么多份工，供你吃供你喝，你不感恩就算了，现在还敢给我甩脸色？”
“祝隋愿！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你就不能学学你哥哥的乖巧听话吗？一天天的脸上都没有过一个笑容，死气沉沉的像个死人！”
我愣住了。
可是妈妈，不是你说我笑得太难看了吗？
不是你不让我笑的吗？
那时候我好不容易考了满分，拿着试卷开心地去找你，只是想要得到你的一个肯定呀。
不是你说的。
“你哥哥生这么严重的病，你还有脸笑？”
妈妈啊，你扇了我的脸颊两巴掌，红红的掌印下是我皮肉火辣辣的疼痛。
是你不让我笑的啊，怎么如今又反过来责怪我了呢？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妈妈看见了，她更生气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
“你哥哥都没哭，你有什么脸哭？”
我刚醒没多久就被妈妈赶下床，匆匆办了出院手续。
“家里本来经济条件就不好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知道你在医院睡这一下花了多少钱吗？”
“赶紧穿好鞋出来！”
妈妈去车库里拿车，开到我面前时，我刚准备上车，就听见车窗下摇，妈妈冷漠的声音制止住了我抬起的脚。
“我要去学校接你哥哥，你自己走回去吧。”
我默默把脚收回来，又听见妈妈嫌弃的声音。
“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谁欠你的了！”
妈妈开着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虽然现在是夏季，到南风的天气一直都很傻逼，刚下过雨，风吹过来凉得很，我站在医院门口，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我们一家子是这所医院的常客了，这儿的医生护士几乎全都认识我们。
护士姐姐路过时，瞥了我一眼，神色怜悯，我听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儿，嘴里嘟囔。
“造了什么孽哟……”
然后径直走到我身边，给我递了一件不算太薄的外套：“下次来的时候，再拿来还我吧。”
我本能地想拒绝，护士姐姐已经不由份地替我穿上了。
她又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棒棒糖递给我。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记得看来往车辆。”
路上，我手心里捏着那颗护士姐姐送给我的糖，心里暖暖的，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