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又问道,“我搬到这里,还有哪些人知道?”保镖低头回答,“少爷,您昨夜才临时决定提前搬进来,这事只有我们几个跟着的人知道,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嗯。”...
院子里的风景和儿时的记忆中大差不差,只是右手边多了一棵茂密的大树。看起来像是冬青,冬青树要长成这么大得要上百年。
上辈子许熹帮她解围的时候,这棵树已经在了,应该是他后移栽过来的。
半夜实在太黑,只能看见树一圈黑色的阴影,掩住了那后面几双窥视的眼睛。
房子格局没变,院子角落有一排平房,正对面是主楼。
进了主楼的门入眼便是客厅,左边是厨房餐厅,右边有一间卧室。楼梯旁边加装了一部室内电梯,大概是为了方便某人坐轮椅上下楼。
这时从身后进来了一个保镖大哥,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目不斜视。
司绮打量了他一眼,面生,不是前几天晚上碰到的任何一个。
她皱眉问,“你是...?”
保镖摇头,但并不解释,他指了一下右手边的那道门,“小姐,那间房你可以用。”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司绮便不再废话,转身往他指的那间房而去。
今晚确实是个意外,她并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许熹,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
没有化妆,头发也没打理,身上也穿着最简单的T恤牛仔裤,手里提的是临时在优衣库买的纯棉家居服.....
司绮斩男无数,经验丰富。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她一向觉得,如果不能保证第一眼就惊艳对方,那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许熹这样的身份,就算双腿残疾,身边也不缺投怀送抱的美女,自然什么美色、什么手段都见过。
再者,在这么短的时间两个人再次遇到,就算不是许熹,换一个正常人也会怀疑她的动机。
此刻的情形,做什么都是错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给许熹去查证、放下警惕的时间。
*
进了房间,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套房,里面有单独的浴室。
大概才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完,床上的枕头连塑料膜都还没撕。
司绮找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打开水,然后拿出手机。
先搜索了一下附近的wifi,列表里只显示了两个,没有什么异常。
但司绮的手机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从前有一段时间某音上总是给她推酒店偷窥、出租屋摄像头的视频,她看的上了头,便拜托了一位计算机系的黑客追求者,帮她的手机安装了他自己设计的监控设备扫描器。
只要所处的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不管是多高科技的产品,司绮的手机都能扫描出来。
事实果然像她猜测的一样,这房间里有摄像头,并且不止一个。
谁装的?很明显是许熹。
打开音乐播放软件,司绮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到一边,动tຊ作自然的洗了澡,然后换上了自己挑选好的衣服。
杏色的纯棉吊带,型号偏小两码,穿在她发育良好的身上,只堪堪到腰腹。
上面是没有穿内衣的饱满水滴,下面露出一截曲线玲珑的纤腰;
下身则是一条天蓝色的纯棉内裤,平角的设计,单独看起来,和性感半点都不沾边。但衣服这种东西,真的和穿它的人有关系,不同的人不同的效果。
司绮净身高一米七二,头身比一比九,一双大长腿又占了身体的0.618。
常年的舞蹈训练和严格的饮食控制,再加上从生母那里遗传的漂亮脸蛋和雪白的皮肤,这副身体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卧室里没有关灯,她穿着最简单的纯棉衣服,随意的趴在柔软的床上。
双手慵懒的交叠在一起、举在头顶,脸侧躺在乳胶枕上睡了过去,侧颜精美。
本来就短了一截的吊带上衣因为睡姿,更加往上爬了一截。
饱满的水滴从下现出了半边原型,又被身体压得喘不过气,看起来可怜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帮她扶一扶。
天蓝色的平角内裤带了一圈雪白的蕾丝边,小气的遮住了所有的美景,却因为布料太过单薄贴身,根本遮不住优越的弧线,将纯欲演绎到了极致。
司绮就这样睡了过去,任由房间里、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摄像头尽情工作。
*
两个多小时后,凌晨两点,楼上书房。
许熹终于处理完了公务文件。
他揉了揉眉心,屈指在书桌上敲了三下。
身后的书房门应声缓缓从外面推开,刚才接待司绮的那个黑衣保镖像鬼魅一样,无声的走了进来,停在许熹跟前。
“少爷。”
“她人呢?”
“进了客房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应该是已经睡了,但房间一直亮着灯。”
“嗯。”
许熹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
半晌,他才又问道,“我搬到这里,还有哪些人知道?”
保镖低头回答,“少爷,您昨夜才临时决定提前搬进来,这事只有我们几个跟着的人知道,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通知。”
“嗯。”
许熹摆了摆手。
保镖又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书房,轻轻关上了门。
书房里又恢复了宁静,近几天一直萦绕在许熹心中烦躁越演越烈。
他用遥控器打开了窗户,让闷热的晚风吹进来。
随口换了一个遥控器,打开了身后墙上的显示屏。
显示屏里是无数的小格子,都是这栋房子各个角落的监控画面。
他将画面切换到一楼的客房,司绮现在住的哪一间。
下一秒,房间里的景象清晰的呈现出来。
*
仲夏野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的从窗口挤进来,带着从未被驯服的嘈杂,但却令人莫名的感觉到一阵舒适。
屏幕画面上灯光明亮,美丽的女人舒展的身体,趴在被子上睡得香甜,像一只乖巧又性感的小野猫。
许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在画面上游移,唤醒了某一个位置的深刻记忆。
他低头猛地咳了几声,抬手关了屏幕,回了房间。
“他不住这里。”“哦...那还好,吓我一跳。”她松了一口气,“所以昨晚给我开门的是你呀,哥哥?”“嗯。”许熹垂下眼睛,重新拿起餐具,优雅的切了一块甜点送进嘴里。...
大概打从心里已经将许熹当成了自己的救生圈,想着这里是他的地盘,而他就在楼上,这无形之中给司绮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
自从重生以来就一直被噩梦缠身的她,这一夜,睡了近日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早晨七点整,闹铃准时将司绮叫醒。
她梳洗完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服,给自己画了一个清新脱俗的淡妆。
将被自己睡乱的床整理好,提上自己的几个购物袋轻轻推开门出了房间。
对面的餐厅里,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对着房间的方向,坐在餐桌边专心用着早餐。
听见开门声,他抬头看过来。
随即放下刀叉,用餐巾压了压嘴角。
司绮这还是第一次清晰的看清楚许熹的脸,在如此安静狭小的空间里。
上辈子隔得太远,前几天夜里又太过急躁激烈,她只记住了许熹鼻梁上的那颗红色小痣。
现在仔仔细细一看,许熹确实长得很帅。
有些苍白的脸上,五官生的十分精致,眼眶比普通人更加深邃些,这样的长相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过于女气。
但奈何他一身上位者的气势,看人的时候,下巴习惯性的微微仰起,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丝阴翳,是仿佛将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慢。
司绮咽了咽口水,怪道那位高高在上的白雪公主,也要苦恋这个男人这么多年。
她收起思绪,继续做戏。
*
司绮朝许熹走了过去,停在餐桌不远处,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疑惑的皱眉,
“你是...小林哥?”
看样子,明显没有认出他来。
许熹脸上表情不变,但眼神冷了几分,
“他不住这里。”
“哦...那还好,吓我一跳。”
她松了一口气,“所以昨晚给我开门的是你呀,哥哥?”
“嗯。”
许熹垂下眼睛,重新拿起餐具,优雅的切了一块甜点送进嘴里。
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摆明了不想再说话。
正好这时他身后的厨房里出来了一个阿姨,她身上穿着精致考究的蕾丝围裙,手里端了一杯橙汁,抬眼看到了站在餐桌旁边的司绮,眼睛一亮。
将果汁啪的一声往餐桌上一放,她快步走过来拉住了司绮的手,
“哎哟,这么俊的孩子呀!”
“今早来,就听说家里来了位漂亮小姐做客,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呢~”
“站着干什么,快坐下,阿姨去给你拿早餐!”
说着便要转身回厨房。
司绮赶紧拦住了她,“阿姨不用麻烦了,我是不吃西式早餐的”
她的态度大大方方的,虽然是拒绝,但一双眼睛笑得弯弯,也让人反感不起来。
阿姨便不再勉强,继续招呼道,
“这是要走了?坐会儿和少爷一起走呀,叫他的司机送你~”
司绮笑着摇头,“阿姨我就住在对面的房子,下次再来找您说话。”
挥了挥手,便要转身出门。
“诶我差点忘了,不吃早餐不要紧,尝尝阿姨自己烤的焦糖烤布蕾呀,还加了我自己做的果酱,可甜啦~我们家少爷自小就爱吃.....”阿姨的碎碎念在身后传来。
司绮忽然停下了脚步。
“好呀,那我尝尝~”
*
她径直走向餐桌,手碰到许熹旁边那把椅子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整个人朝着许熹的方向急转弯而下。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司绮弯腰凑到男人的嘴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口,他唇上残留的一丁点橙色的果酱。
司绮站直了身体,满意的对身后瞪大了双眼的阿姨说,
“嗯,真的很甜~”
然后回过头去,对许熹眨了眨眼睛,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和那天晚上一样甜呢~”
许熹冰冷的表情面具终于在一瞬间裂开了一条缝,像是被司绮的勇猛吓了一跳,又像是一口橙汁没成功喝下去,拿了餐巾掩着嘴,低头剧烈的咳了起来。
原本苍白的脸上因为咳嗽,飞起了一抹霞红,那双蔑视众生的眼里也漫上来生理性的水雾。
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司绮心里升起了一种类似‘猥亵神灵’的快感。
“没事吧,哥哥?”她凑过去问。
许熹皱眉,往旁边让了一些。
刚才的失态仿佛只是一场幻觉,男人一转眼便又恢复了原样。
他抬眼瞥向司绮,冷声问。
“认出来了?”
司绮捂嘴笑,“刚出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
再次凑了过去,“毕竟哥哥这么棒~”
许熹眼神闪了闪,第一反应是像做贼心虚一样,瞥了站在对面的阿姨一眼。
那阿姨自然是都听到了,脸上笑开了花,立刻大声表示,
“哎呀,我回厨房忙啦!你们聊,你们尽管聊!厨房噪音大,什么都听不见!”
她转身进了厨房,顺便拉走了一直站在墙边将自己当成隐形人的保镖大哥。
穿过院子,客厅原本的老式木门变成了朱红色的防盗门;房子里面所有房间的墙壁都重新刷了大白,老旧的家具和床全都不翼而飞,换成了一整套浅黄色的原木家具;更过分的是,从前外婆腿脚不方便,便一直住在楼下的小房间,二楼的套房一向都是司绮回来的时候住的。...
许熹再次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将身下的轮椅往后移动了一些。空无一人安静的餐厅里,眼色沉沉的看向她。
司绮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放在了他的轮椅上。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这个男人的代步工具。
黑色的金属制成的轮椅,双手的把手上是一整排的按键,轮子大概是为了配合许熹的腿长,做的又大又高,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私人订制。
但再精致,也是一张轮椅。
它的出现,明晃晃的彰示了使用它的人,身体上的残疾。
许熹穿着一身严谨的西装,两条长腿曲着端坐在轮椅上,身材有些清瘦。
见司绮一直盯着他的轮椅看,薄唇抿了抿。
“怎么,很惊讶?”他冷声问。
司绮摇头,视线从轮椅重新回到许熹的脸上,“只是有些惋惜。”
惋惜。
这个词,许熹这辈子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闻言,他脸上带起了讥讽和自嘲,右手放在按tຊ键上,不再看司绮。
“虽然那晚在车上也很棒,但轮椅的话...感觉会更加有趣呢~”
女人的声音带着调皮和挑逗,许熹惊讶的抬眼看她。
“你惋惜的是这个?”
“对呀~”
司绮冲他眨了眨眼,“要不是今天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真想现在就和哥哥试试呢~”
她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试试眼前的轮椅。
“只好下次了,好不好呀~哥哥~”
“什么?咳咳咳...”
许熹再次低头咳了起来。
好像自从司绮闯入,他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
这样被动的感觉并不太好。
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在大白天的,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并且还说的这么自然。
“下次?”他看向司绮,眼神中带着审视。
司绮干脆朝许熹走了过去,在他从疑惑到惊慌的眼神中,抬腿跨坐在了他的轮椅上。
“哥哥~你该不会以为我那天夜里是随便找个男人那样的吧.....
虽然那晚我是受了一点刺激,情绪失控...
但也是因为是哥哥你呀~”
因为坐姿的关系,许熹只能抬起头看她,
那双如清泉轻晃的双眼里,满满都倒映着他的脸。
司绮凑近了一些,
“本来还想找清浊的朋友打听一下哥哥的,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乡下碰到了~
哥哥,我们这么有缘,所以...
可以有下次吗?”
许熹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了两下,克制的收回了视线。
“下去。”他冷声开口,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
“好呀~”
司绮乖巧听话的从他的双腿上离开,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哥哥的轮椅坐起来,比想象中的更加舒服呢~”
冷漠疏离的男人,倏地升起了一抹薄红。
司绮笑着小跑出了门。
******
外面,在跑出许熹家门之后,司绮脸上娇俏的笑容慢慢消失。
该做正事了。
她回到外婆的房子门口,将自己的包和几个购物袋随手往地上一扔,摸出手机直接打电话报了警,说这里有人非法闯入私人住宅。
挂了报警电话,她紧接着便在同城网上找了一家IP是崇明岛的开锁公司,预约立刻上门换锁。
岛上本来就不大,派出所离的很近。
十几分钟就派了一辆车来,紧随着来的还有司绮叫的换锁师傅。
开了门,两位片儿警和司绮一起进了院子,让她四处看看,检查一下有没有财物不见的。
这一看,司绮惊诧的不行。
换了她院门锁的那家人,不只是换了锁而已。
人家已经将整个小楼都重新装修过了。
院子里原来是一块小菜地,如今已经被重新铺成了青砖,上面用水泥修了一套桌子椅子,还在东北角砌了一个金鱼池;
穿过院子,客厅原本的老式木门变成了朱红色的防盗门;
房子里面所有房间的墙壁都重新刷了大白,老旧的家具和床全都不翼而飞,换成了一整套浅黄色的原木家具;
更过分的是,从前外婆腿脚不方便,便一直住在楼下的小房间,二楼的套房一向都是司绮回来的时候住的。
但现在,二楼套房被装修一新,隔壁的小书房改成了一间小卧室,里面还摆上了一张崭新的婴儿床。
司绮沉默的从楼上下来,这是要将她的房子,拿来结婚用啊?
吃绝户这件事,她从前只是在网上见过,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出了门,朝警察走过去。
“你好警察同志,没有财物不见的。”司绮微笑着说。
对方公事公办的点了点头,“那行,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做个登记。”
司绮应了,叫他们等一等。
岛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纠纷和案件,两个片警又都是年轻的男人,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太为难。他们立刻答应了,自行回了警车等她。
司绮便叫换锁师傅立刻开始工作,将小楼里里外外所有门上的锁都换了一遍。
“要最贵最坚硬的锁。”她笑着说。
既然放在她的家里,那所有的东西就都是她的,她有权利全部锁起来。
换完了锁,司绮若无其事的跟着警车去派出所立了案。
回来的路上又顺便去了趟村委会,将这件事做了报备。
村委会的院子里两桌游手好闲的中年男女正在打牌,院子里还坐了一群大爷大妈在聊天,司绮也不避讳,将自家房子被不知道什么人霸占了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
花雨村这么小,东家上午吵了架西家不到中午就传遍了。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说。村民们互相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看热闹的眼色,都义愤填膺的表示,要帮司绮做主。
司绮‘十分感动’的和众乡亲道了谢,又大张旗鼓的沿着柏油路,一路从村口走回了家。
*
刚回到家,原本还准备等着那家人上门来找茬,人没等到,却等到了一个令她惊喜的来电。
电话是李浩洋打来的,说她拜托他的事情有了谱,今晚就有一个好机会。
这大概就是从前闺蜜教她的,‘前男友多了路好走’的道理吧。
司绮欣然道谢,将老房子的事情暂时扔到一边,立刻叫车进了城。
那天司绮去过的三楼是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但四楼风格就明显不同,全是包间,并且走廊的灯光偏暗,显得十分低调神秘。408门口守着两个耳朵上戴着耳麦的保镖,看见有人过来,同时转身戒备,右手伸到了腰后的位置。司绮这时候酒精已经上脸了,一脸坨红眼神迷离。...
晚上九点,才是S市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外滩绵延十几公里,这个点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地游客都已经回了酒店,给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们腾出了地方。
万千盏夜灯下穿梭着的,全是精致香艳的俊男美女。
司绮靠在清浊大楼北面的墙砖上,小巷里路灯昏暗,有上百年历史的地面上、是一层没干透的雨水。
她穿着银色的细带高跟鞋,长款黑色衬衫外套里面藏着的是同色的低胸吊带裙,露在外面的两条腿笔直纤长,是常年跳舞的人特有的线条感,脸上画着艳丽的浓妆。
偶尔便有路过的人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搭讪,但都被她随意一瞥目光中的清冷疏离劝退。
又等了半个小时,头顶终于传来了一声口哨声。
旁边是一条黑色的铁质楼梯,蜿蜒而上,在大楼二三楼的位置有一扇小铁门。
此时铁门打开了,李浩洋趴在铁围栏上,探出半个身子对她招了招手。
司绮紧了紧衬衫,小心翼翼的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等很久了吧?我这才找到机会把人暂时调开。”李浩洋低声解释,将司绮带进了门,然后轻轻关上。
“没多久。”司绮轻声应了一句。
两人便不再说话,从旁边的应急楼道一路绕到了大楼的前方,透过楼梯大门的窗户便可以看见外面的员工电梯厅。
李浩洋刷了员工卡开门,然后直接将卡交给了司绮,
“四楼,408,蒋太子和几个朋友在里面打牌,别走错了。”
司绮接了卡问道,“哪几个朋友?”
“前天晚上宴会上你见过的,永翔集团三少爷钱非恒...还有...”李浩洋依然兢兢业业的扮演着NPC的角色。
“好,”
司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的员工证呢?”
李浩洋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你出电梯后,给我扔电梯里面就行了,会有人捡到的。”
“行,那我进去了。”
司绮往门走了一步,又停下来皱眉看了两眼李浩洋。
忍不住问道,“浩洋哥,我好歹是你前女友,你怎么这么大方啊?明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还如此不遗余力。难道咱们之间的友谊真的这么纯洁吗?”
李浩洋笑得一脸荡漾,“拜托,我是舔狗好不好,哪有过问的资格?宝贝,舔狗的事你少管,赶紧去撩汉吧。”
还是平时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司绮瞪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
她将身上的衬衫脱下来,从包里摸出一支小白兰地,仰头灌了半瓶。
然后将包和外套一起交给了一旁目瞪口呆的李浩洋,这才妖妖娆娆的走了进去。
*
清浊只有七层楼,但每一层的层高都比一般写字楼的两层还要高一些,里面的装潢大气程度便可见一斑。
那天司绮去过的三楼是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但四楼风格就明显不同,全是包间,并且走廊的灯光偏暗,显得十分低调神秘。
408门口守着两个耳朵上戴着耳麦的保镖,看见有人过来,同时转身戒备,右手伸到了腰后的位置。
司绮这时候酒精已经上脸了,一脸坨红眼神迷离。
她踩着细跟的高跟鞋摇摇坠坠的走过来,将一路上包间门口的服务生小哥都看直了眼。
她径直停到408门口,伸手推门,态度非常自然。
推了一下见推不动,抬脚就踹在了离她最近的保镖小腿上,
“你瞎了呀?帮人家开门呀!”
被踢的保镖愣了一下,一张脸瞬间就红了。
他哪还顾得上盘问司绮,像个木头人一样支吾答应了一声,只当她是里面哪位富少的新欢,恭敬的帮她推开了包间门。
然后tຊ等司绮进门之后,又自觉地轻轻关上。
*
进了门是一面晶莹剔透的水晶帘隔断,旁边是一排黑色的自助吧台。
司绮伸手撩开水晶帘,直接踉踉跄跄的走到吧台边,单手向后撑在台面上,这才微微仰着下巴看向前方,眼神带着醉酒后的涣散。
包间虽然不大,但里面正在热闹,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司绮。
正中间摆着一张绿色的国际标准赌桌,美女荷官正在发牌,看起来像是在玩德州扑克。
桌边围坐着四五个男人,一边看牌,一边高声笑闹着说话,身边都贴着一两个美女。
赌桌再往后,门口斜对角的地方是一组King-size的白色沙发,蒋星璨坐在沙发正中间,低着头和旁边的钱非恒低声说着话。
两人身边都没有女伴。
蒋星璨今晚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脖子上戴了一条钻石十字架项链,黑色的短发凌乱却又整齐的往后梳,仰头喝了一口酒,眉眼间全是不羁和放荡。
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和在白雪公主面前的时候判若两人。
旁边的钱非恒也跟着喝了一口酒,无意间抬眼看向门口,刚好和司绮的视线撞在一起。
“卧槽,”
他抬胳膊肘抵了抵旁边的蒋星璨,“你看门口那女的,像谁?”
蒋星璨对他的好色见惯了的,一听是什么女的,不在意的笑了笑,抬眼朝门口看去。
下一秒,他沉下了脸,身体也坐了起来。
她怎么在这里?
*
见蒋星璨这样的反应,钱非恒问道,“是吧?很像对不对?”
“闭嘴。”蒋星璨转头瞪了他一眼。
钱非恒却更加来劲儿了,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端着酒杯的手冲司绮指了指,问前面赌桌那群人,“那美女你们谁叫来的?”
桌边的几个富二代于是都回头看了司绮两眼,纷纷摇头。
听到声音,司绮这才好像回过神,双眼迟钝的朝钱非恒看过去。
好几秒,她才微微歪了歪头,
“嗯?我走错房间了?”
她双眼微微眯了眯,对钱非恒勾唇一笑,“打扰了呀~哥哥~”
然后便撑着站直了身体,转身往门口走。
钱非恒“嘶”了一声,低头对蒋星璨道,
“卧槽,这妞笑起来绝了,真他吗勾人。
这样看也就没多像了,要我说,比那位公主带劲多了!”
然后不等蒋星璨回应,抬脚就朝司绮追了过去。
仿佛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司绮微微皱眉,转头看向钱非恒。身后的男人离她本来就很近,这一转头,两人的嘴唇差点碰在一起。钱非恒心神一荡,血气瞬间往下涌。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唇,正要埋头而去,突然,一个东西从对面朝他砸了过来。...
“诶?美女别着急走啊,都进来了,一起玩呗。”
钱非恒几步便走到了水晶帘处,挡住了司绮的路。
司绮见面前突然拦了一个男人,便软软的往旁边墙灯上一靠,盯着他不说话,看起来就像没听懂他的意思。
“嘶~”钱非恒上下打量了她香艳,满眼都是兴趣。
女人身上只穿了一条款式简单的纯黑色吊带裙,服帖的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头发全部绑在脑后,用一枚黑色带珍珠的抓夹固定,因为喝了酒,凌乱的掉下来几缕,更加显得脖子修长优美;
锁骨精致性感,但下方的事业线却十分饱满。
大概被墙灯晃到了眼睛,她不耐的侧过脸,颦着眉的样子清冷又高贵,让人很想将她狠狠折磨。
钱非恒一时看呆了眼,忘了说话。
司绮忽然笑了,“啊...我认识你,你是钱三少!”
“那好呀~一起玩儿~”她上前一步,主动靠进了钱非恒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钱非恒舔了舔下嘴唇,兴致彻底起来了。
怀里的女人近看更漂亮,又冷又欲,堪称极品。
而且看样子明显是知道他的,对他也有意思。
钱非恒顺势搂住了司绮的腰,将她往房间里面带。
“妹妹叫什么?”
“司绮~”
“会玩牌吗?”
司绮往牌桌上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Va微呀...”
S市的方言女孩子说出来特别的嗲,但怀里的美女又并没有笑,甚至还微微皱着眉。
高冷和娇柔的反差特别具有冲击力,看着她水雾般的狐狸眼,万花丛中睡过的钱三少爷骨头都要酥了。
他笑得更加荡漾,“不会没关系,随便玩就是,赢了算你的,输了都算本少爷的。”
“嗯,好~”司绮乖巧的回答。
*
两人到赌桌边坐下,钱非恒给荷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司绮发牌,自己在旁边看。
一桌子的富二代平时都是一起玩的,哪里看不懂道道?很明显钱三少是对这个走错房间的大美女动了心思,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几把牌下来,司绮赢了一大堆筹码。
钱非恒乐见其成,一边将酒杯送到司绮嘴边喂她喝,右手从她的后背环过去,就像将人整个搂在自己怀里一样。
但看起来只是在帮她看牌,嘴里也一直在指导。
“妹妹的手气真好。”
“嗯,胆子大一点,直接梭哈,哥哥帮你兜底...”
说着,在她发间闻了闻。
仿佛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于近了,司绮微微皱眉,转头看向钱非恒。
身后的男人离她本来就很近,这一转头,两人的嘴唇差点碰在一起。
钱非恒心神一荡,血气瞬间往下涌。
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唇,正要埋头而去,突然,一个东西从对面朝他砸了过来。
钱非恒赶紧往后一躲,堪堪和砸过来的东西擦肩而过。
定下神来往身后的地毯上一看,这才发现刚才朝自己砸过来的,是一只打火机。
纯银镶钻的限量版打火机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他抬眼朝对面沙发看去。
白色沙发上,蒋星璨慵懒的靠在沙发后背上,皮笑肉不笑的对钱非恒挥了挥手,
“哎呀,手滑了~”
*
司绮也终于在这时抬眼朝蒋星璨看了过去,像是才知道他在这里。
在两人眼神即将接触到的一刹那,她像是毫无兴趣一样收回了视线,然后垂下了眼。
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看到一个陌生人。
她甚至还故意往钱非恒的怀里缩了缩。
“草。”
蒋星璨的脸色更黑了,低骂了一句。
钱非恒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美人儿,疑惑的朝对面朗声问了一句,“蒋太子,你吃错药了?”
“你闭嘴。”
蒋星璨看都没看钱非恒,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终于还是没坐得住,他倏地起身大步往赌桌走过来。
当着一桌子人惊讶的眼神,抓起司绮的手腕,将她从钱非恒怀里一把扯了出来。
钱非恒又不是傻子,这才回过味儿来,
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惊讶的问,“原来是你的人?卧槽你不早说?玩儿我呢?”
蒋星璨没搭理他,只顾着冷冷的盯着司绮的眼睛,
“你来这里做什么?”
“呵,”
司绮低头轻笑出声,再次抬眼看他,轻蔑讥讽的反问,“你不知道?”
问完,刚才的清醒好像昙花一现,她再次踉跄了两步,身后的钱非恒条件反射的就伸手要扶。
“妈的婊子。”
蒋星璨骂了一句,扯着司绮的手臂,将她带出了包间。
一边招手叫了个服务生,将钥匙扔给他,吩咐他去把车开过来。“夜店?”他低头再次询问司绮。司绮摇头,“太吵啦,而且人家都醉了,再喝就吐了...”“那....酒店?还是去我家?”...
蒋星璨黑着脸,拉着司绮大步从包间出来,身后,原本守在门口的保镖面面相觑,但也只敢远远地跟着。
没走几步,他一把将司绮按在走廊的墙上。
好在这墙做了软包装潢,这么一摔也并不算疼。
司绮顺势软绵绵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抬眼睨着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
“怎么不装醉了?刚才那股骚劲儿呢?”蒋星璨冷声问。
司绮轻笑,“蒋太子您管得也太宽了,我也没招惹您呀?”
她的声音带着隐隐约约的醉意,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蒋星璨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滑了滑,嘴里依旧讥讽,
“这是急着出来找下家?”
“对呀,”
司绮坦坦荡荡的认了。
伸手虚虚地搂住男人的脖子,动作有多亲密,说的话就有多疏离,“便宜都让你占尽了,现在还断人财路,怎么?我跟您是有多大仇?”
蒋星璨眉眼间的戾气越来越重,他抬手掐住了司绮的下巴,迫使她高高仰起头。
“谁允许你顶着这张脸出来卖的?”
“哈~”
司绮笑了,“我这张脸有什么问题吗?那怎么办呀~我去整容?”
她的眼睛像钩子一样,脸上虽然笑得娇媚,但眼底却并没有笑意,反而有一些悲凉。
蒋星璨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的观察司绮这张脸。
浓妆艳抹,巧笑嫣然,却有一双清冷疏离的眼睛。
就像钱非恒说的,这样仔细一看,确实和心里那个她并不太像。
“你老公呢?他知道你出来卖吗?”他靠近了一些。
“老公?我哪有老公?你吗?”
司绮视线下移,在他下半身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冷冷的问,“说起来,杜今何把我卖给你,卖了多少钱呀?”
“草。”
*
蒋星璨被她看似软言软语、实则没有一句像样的额话,顶的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右手还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皮肤滑腻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摩挲一番。
鬼使神差的,他低头,狠狠tຊ的吻在了眼前那张开开合合的唇上。
熟悉的香甜柔软,一旦碰到,他一瞬间便失去了理智。
掐着司绮下巴的手也移到了她的后脑勺,扣着她动弹不得,只能仰着头承受他的攻城略地。
明明两人刚才的气氛如此的剑拔弩张,他对她还这样的嘲讽糟践,但怀里的女人却半点都没有反抗,几乎是瞬间便软了身体,贴近了他的怀里。
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巧舌如簧,蝶戏花间。
强大的无力感袭来,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蒋星璨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怀中女人一眼,另一只手惩罚般的掐住她的腰。
双唇分离,他用自己的额头紧紧贴着司绮的额头,冷冰冰的问道,
“你就这么骚?”
“那您要我怎么样?装纯抵死反抗吗?又不是没睡过,何必呢....”
司绮从男人怀里退出来,重新往身后的墙上一靠,懒洋洋的半睁着眼睛。
蒋星璨眼神停留在她被亲花了口红的嘴唇上,转头看了一眼包间的方向,沉声问,
“想傍钱三?”
“对呀,不然怎么能顺利离得了婚。我无权无势的,也就只有这张脸、这幅身体了.......
万一杜今何哪天又下药,把我卖给别人怎么办呀?蒋太子,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混进来的吗....”
她脸上波澜不惊,抬手缓缓的擦了擦嘴唇上的痕迹,皱眉自言自语道,
“哎,今晚真晦气。”
然后伸手推开了蒋星璨,朝电梯厅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嫌他碍了她的好事了!
“草。”
蒋星璨再次低骂出声。
转头看了一眼女人的背影,一脚踢在身边的墙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转身大步回了包间。
*
一进门,包间里热闹依旧。
钱非恒也没有玩牌了,他们这些人本来对赌钱这种事情就没什么兴致。
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串抽象的数字罢了,赌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看见蒋星璨回来,立刻往他身后张望,
“人呢?”钱非恒问。
蒋星璨回到沙发上坐下,拿起酒杯仰头喝了两口。
“走了。”
“我去,蒋太子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钱非恒吐槽,“你不能因为那美女长得有几分像你的好妹妹兼未来嫂子,自己不碰,也不让兄弟碰啊!还他吗藏着掖着的!”
蒋星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钱非恒站了起来,“你确定不是你的人?”
“不是。”蒋星璨看着手中的酒杯回答。
“那就行。”
钱非恒直接拿了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急冲冲的追了出去。
*
出了电梯,司绮再也稳不住了,朝着斜前方的沙发走去。
今晚她并没有提前吃解酒药,毕竟她并没有信心,可以在那一群阅人无数的富二代面前表演‘装醉’。于是实打实的灌了几口酒,此刻也是真正的半醉状态。
刚刚强行打起精神应对蒋星璨,也已经是极限了。
她靠坐在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右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一个服务生非常有眼色的走了过来,给她端了一杯水。
“谢谢。”
司绮道了一句谢,喝了两口水,这才感觉好了很多。
她的包和衣服都在李浩洋那里,便打算等酒劲儿过去一些,再让清浊的人叫他下来。
这时,身后的电梯厅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看到司绮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是钱非恒。
“太好了,还没走。”
“钱少~”
钱非恒追了出来,对她来说简直是个意外的收获。
司绮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对他浅浅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然后顺势挽住了钱非恒的手臂。
钱非恒挑眉,笑了,十分满意她的上道。
低头问道,“小绮妹妹准备去哪儿?”
“回家呀~”她软软的回答。
钱非恒眉毛一挑,“这么早就回家,那多没意思?跟我走?”
“嗯....”
司绮垂下眼睛犹豫了一下,吊足了男人的胃口。
这才抬眼,和他的视线纠缠在一起,娇媚一笑,
“好的呀~”
*
钱非恒舔了舔嘴角,便带着司绮往门口走。
一边招手叫了个服务生,将钥匙扔给他,吩咐他去把车开过来。
“夜店?”他低头再次询问司绮。
司绮摇头,“太吵啦,而且人家都醉了,再喝就吐了...”
“那....酒店?还是去我家?”
司绮往他胸前靠了靠,“都可以~”
钱非恒被撩的火气瞬间上蹿下跳,抽出被司绮挽着的胳膊,改为将她搂在怀里。
这时清浊的安保也将他的车开了过来,钱非恒绅士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司绮先坐上了车。
等美人软若无骨的坐好了,他这才关门准备绕过去。
“钱三。”
身后传来熟悉的招呼声音,是蒋星璨从大堂大步走出来。
“嗯?”钱非恒惊讶的回头。
蒋星璨却已经直接越过了他,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借我。”
扔下这一句,他开着钱非恒的跑车扬长而去。
留下一脸懵的钱三少。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朝着车尾灯大骂了两声国骂,
“蒋星璨!草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