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沉沉,像有些疲惫,像终于,不得不做了某种妥协。王特正要再启动车子,时霄鸣看向向苛:“你下去。”车子掉头开走,向苛被扔在了路边。春夜的风,很温柔清凉。...
向苛绕过牌桌,离开休闲室,又跟在时霄鸣后面,随他一起穿过走廊,穿过客厅。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好像都在等着看时霄鸣今天晚上会带谁走。
从小洋楼里出来,向苛主动挽住了时霄鸣的胳膊。
“箖箖!”
听见有人叫,向苛和时霄鸣同时止了步。
“箖箖,你的披......啊!”
一回头,眼睁睁看着尤若抓着一条披肩追出来,然后在下台阶的时候没踩稳,惊叫一声摔下来。
好像所有人都愣了下。
向苛低头看了下正搭在手臂上的披肩。
手臂被拽开,时霄鸣已经先她一步做出反应。
只是上前走出两步,又住了脚。
他紧皱着眉,脸色森寒。
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已经有不少人走出来探看究竟。
尤若似乎疼得厉害,朝时霄鸣看过来,眼泪颗颗地落。
时霄鸣叫人:“王特。”
王特已经在等待听从指示。
时霄鸣:“去看看。”
向苛注意到尤若捂住腹部,心下一沉,正要上前,却被时霄鸣抓住手腕。
他力气很大,强迫式的把向苛带到车前,打开车门,把向苛塞了进去。
他自己也坐进来,带上车门。
向苛手腕有些疼,身体又因为时霄鸣动作粗暴而有些磕碰。
却又被时霄鸣抱到了腿上。
向苛:“州哥,我担心她可能伤得有点严重,我能不能......唔!”
带着狠意的吻瞬间吞没了向苛的声音。
直到王特开门上车,向苛才被释放。
她大口呼吸,像是快被活活闷死。
王特却像没看见似的,直接坐进车里。
王特:“时总,尤小姐外伤不太严重,但是疼得厉害,一直在哭,我已经安排好人和车,送她去医院。”
时霄鸣:“听到了吗?不太严重。”
向苛:“我是......”
时霄鸣的手指已经剥开旗袍的一粒盘扣,从腰部探进去。
时霄鸣:“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她肚里的孩子?”
向苛却紧咬住牙关,时霄鸣的胡作非为让她说不出话。
时霄鸣对王特:“走。”
车子启动,渐渐驶出院子。
透过车窗,那群人还没散开,不知道尤若到底会怎样。
为防止时霄鸣更加过分,向苛紧紧捉住了他的手。
缓一下:“时总还真是善解人衣。”
时霄鸣哼笑了声,像是突然没了兴致,抽出手来,把向苛推开。
他看向窗外:“向海的孩子如果没了,我花五千万,给蓝城搞一场烟花秀,你说怎么样?”
向苛整理衣服:“......你会上环保部门的黑名单。”
时霄鸣没再应声,只一路后退的霓虹在他脸上轮换各种各样的光影。
忽然道:“停车。”
王特:“哥,这儿停不了,得过了前面路口。”
等过了前面路口,时霄鸣:“哪家医院?”
他面色沉沉,像有些疲惫,像终于,不得不做了某种妥协。
王特正要再启动车子,时霄鸣看向向苛:“你下去。”
车子掉头开走,向苛被扔在了路边。
春夜的风,很温柔清凉。
向苛站在一棵丁香树旁,终于打到了车。
她先回到小洋楼那里,换上自己的车,再开车去医院。
她已经迟了,已经没必要着急。
还是很担心孩子,必须得去看看。
向苛到达医院的时候,尤若已经处理完外伤,做完一些检查。
正看到时霄鸣把尤若从检查室里抱出来,两人打了照面,时霄鸣像没看见她一般,面无表情的抱着尤若从她身边走过。
而尤若正缩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鼻尖红红,看起来真是可怜坏了。
他们回到急诊室,拍的骨头片子已经出来了。
向苛也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去。
时霄鸣把尤若放在椅子上,看看医生点开的片子。
目光瞥向向苛,像能扎人的冰刀一样:“孩子没事。”
向苛抿抿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尤若对向苛笑笑:“你放心吧。”
这时医生指着片子道:“没什么问题。不过你是不是以前膝盖受过比较严重的伤?”
尤若:“是,也是从台阶上摔下去了。不过也是不小心的。”
又看看向苛,对她笑了笑。
医生:“要尽量避免再次受伤,少劳累这条腿,自己的身体要懂得爱惜。”
尤若:“我知道了,谢谢医生。真的只是不小心摔的,以后我会注意的。”
时霄鸣笑了下:“没人推,就不会不小心了是吗?”
尤若:“没人推我!怎么不管我怎么说,你们就是不信呢?”
向苛:“我没推过她。”
尤若仰头看着时霄鸣:“你看,箖箖自己都说了。”
时霄鸣扶一下眼镜,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知道了。”
向苛看看他,又看看她,对尤若:“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多保重。”
冲两人点一下头,就转身离开了。
乔知乐:“你这就泄气了?被打败了?”向苛:“你之前不是不赞成我跟时霄鸣打交道吗?”乔知乐:“......”抓抓头发:“是哦。”...
从这家医院出来,回到车里,向苛突然特别想去看望向海。
但时间太晚了。
拿起手机,给向海发两条信息:
“不好意思,老婆给你看不住。”
“孩子也,自求多福。”
也不能什么话都跟他当面说,万一他气到“老子干脆气死算了”,不打算醒了,怎么办?
向苛浅淡的笑了下,把车开去海边,沿着滨海路回去。
海风有点大,空气里带着独属于海洋的腥咸。
能勾人想起一些久埋在记忆中的往事。
想起那时候海棠湾不叫海棠湾,叫大塘湾,跟海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有错综复杂的胡同巷子,空间窘迫的院落,破旧的红砖瓦房。
每到夏季,有的胡同巷子会爬满橙色的凌霄花,下雨会积水,冬天路面会打滑,经常会遇到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野猫。
那年冬天,她大概十四五岁,蓝城下了好大一场雪。
那时向海正在对尤若有意思,尤若也是他们家的常客。
向苛只清楚记得她和尤若从酒吧二层的后门出去,那时候后门和院子之间连着一架又高又陡的铁焊楼梯,楼梯上也落着一层毛绒绒的雪。
尤若走在前面,刚踏出步子,就哧溜一滑,瞬间在向苛眼前消失。
她完全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可当向海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她却流着眼泪,直仰着头,盯着站在高处的向苛看。
向苛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那时候就像今晚这样,尤若一再跟别人解释,反复强调,她是自己摔的,不是向苛推的。
向苛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也像今晚这样,徒劳解释:“我没有推她。”
————
“听说你让尤若给截胡了?”
乔知乐今天上午没事,又来忘海酒吧找向苛玩。
这地儿惬意,开发得很好,漂亮、干净,又不太吵闹。
向苛:“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
乔知乐:“......哪能?你大爷!”
瞪了向苛一眼,也多少有点埋怨向苛自己没跟她说。
乔知乐划着手机吐槽:“就这点破伤,她还没完没了了!发完朋友圈发微博。”
说的是尤若,在微博上发出了伤腿照片,图修得很漂亮,微博配文比朋友圈要更文艺些:旧伤之上,堆叠彻骨的疼。
把手机翻过来,让向苛看一眼。
其实向苛整个人正懒洋洋的。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裙子,收着腿窝在大圈椅中,浓密绸亮的头发带着一些没精心打理过的凌乱。
最近闹失眠,抱着一大杯咖啡,蔫蔫的跟只懒猫似的。
看过尤若的微博,也没什么可说。
的确就这点事,已经过去很多年,在尤若那里仿佛从来没有释怀过。
乔知乐:“她那伤不是自己摔的吗?彻她妈的头!怎么就跟过不去了似的?”
向苛:“她不是过不去,她就是想给我扣紧这个屎盆子。”
本来只解释一次就可以了,尤若非要解释百次千次,别人听太多,难免多想一些,可能不由自主就反着听了。
乔知乐又骂一句:“确实。要不是我无条件相信你,我心里都得嘀咕是不是真是你推的她。”
向苛:“如果真是我推的呢?”
乔知乐:“......诶?”
向苛好笑起来,又被乔知乐白了一眼。
乔知乐重重的拍拍桌子:“你说为什么,就没人觉得有问题吗?为什么我们女人一下就能看明白有的女的是什么人,但是男的就是看不出呢?说不定尤若这次就是故意的,故意那么摔一下,不想让你跟时霄鸣走。”
她拿起甜起泡酒,嘬着吸管喝下一大口:“男人都眼瞎!”
向苛:“可能不是男人眼瞎,只是因为他们喜欢。”
不喜欢的,就只有心机。喜欢的,连心机都可爱。
因为喜欢,所以眼瞎。
像向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在尤若面前跟二傻子似的。
乔知乐闷了好大一会没说话。
再看向苛,感觉向苛窝在藤椅上,晒着太阳,都快睡着了似的。
乔知乐:“你这就泄气了?被打败了?”
向苛:“你之前不是不赞成我跟时霄鸣打交道吗?”
乔知乐:“......”
抓抓头发:“是哦。”
向苛:“我愁着呢。”
乔知乐:“怎么了?”
向苛:“生意不好。”
乔知乐:“找时霄鸣没用?”
有用。
这几天没人来闹事了,但是酒吧的生意更冷清了。
对于做生意,向苛经验点不多,但她现在指着这酒吧吃饭呢。
站起身,对乔知乐道:“你帮我一下。”
然后两人合力,把刚在用的这张桌子掀了。
向苛拍张照片,给王特发过去:“看来时总还是混得不行啊。”
发给王特,是因为她现在只添加了王特。
发给时霄鸣的好友申请一直未通过。
走到楼上,脱掉长裙,让乔知乐给她来张不暴露但性感的。
也发给王特。
乔知乐:“什么操作?”
向苛:“试试还能不能钓上鱼来。”
乔知乐:“......一时也不知道该羡慕还是同情王特。”
向苛拿起放在身边的一张名片:黑白影视经纪文化有限公司章晚。这张名片,是向苛那晚去参加活动时拿到的。她被商曼婷泼了一脸酒,去卫生间收拾,出来后就看到章晚正站在走廊里,正在看挂在墙上的画。...
其实王特的另一个身份是云城王家的小少爷。
据说打小爱叛逆,刚够年龄,就被家人迫不及待的送到部队改造去了。
后来他复员回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跟家人闹翻了。
干脆就离开云城,后来跟在了时霄鸣身边,没想到竟跟住了。
向苛发送性感照片的时候,他拿着手机,正准备跟时霄鸣汇报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有信息进来,顺手点了,结果差点把手机给飞出去。
当然向苛并没有勾搭王特的意思,只是放出饵料,借王特这个鱼钩,帮她钓一下时霄鸣。
一个星期过去,时霄鸣没有一点动静。
从阁楼屋顶上的小窗里倾泻进来的月光特别明亮,向苛背靠着床,盘腿坐在地板上。
熬夜是越熬越有精神,她现在似乎已经化身为月光下的猫头鹰了。
再一次打消联系王特的念头。
从小听过一句话:上杆子不是买卖。
就像不吃榴莲的人,再廉价都卖不出去。
向苛拿起放在身边的一张名片:
黑白影视经纪文化有限公司
章晚。
这张名片,是向苛那晚去参加活动时拿到的。
她被商曼婷泼了一脸酒,去卫生间收拾,出来后就看到章晚正站在走廊里,正在看挂在墙上的画。
显然那种画不值得品鉴,他应该是在等人。
看到向苛出来,章晚开门见山,直接递过来一张名片:“向小姐别见怪,我有话直说。我看你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趣出道?来我公司发展?”
向苛看看那张名片,先两只手接过来。
她对章晚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章晚是章家的一位翘楚,大概三十五六岁,单身或离异,有一个孩子。
很意外和时霄鸣坐在一起时,章晚还连连摆手说不敢碰向海的人,转眼就在卫生间外面等着,亲手给向苛递名片。
向苛:“谢谢章总看得起我,但是我不打算出道。”
说罢就打算把名片还回去。
章晚没接,只是笑笑:“那就当认识一下。能合作最好,如果不能合作,等向海醒了......也算我结个善缘。”
章晚:“我们搞艺术行业的,喜欢相信奇迹。”
向苛很难说得出对章晚的感觉,只看得出他气质儒雅随和。
也不知道他冲她递出名片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诚然向苛是个美人,但世上美人很多,当晚出席活动,能称得上美人的就有一群。
她脑袋上应该没写着“我是未来巨星”几个字,能让一个影视公司的老板亲自做星探。
不过在蓝城,能无所谓对时霄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转身就去挖他墙角的人应该不多。
向苛谨慎考虑,还是在第二天拨通了章晚的电话,打算先去结一下这个“缘”。
柜子里的旗袍们被推到最靠边的位置,选出一件蝴蝶结肩带纱感蓬蓬裙,裙子的长度刚触到膝盖。
她踩上黑色高跟鞋,腿型更漂亮修长,去把头发做出蓬松的纹理,勾画眼线,嘴唇涂抹成雾感的复古红。
更觉她皮肤白的惊人,像一个性感、甜美、野性的妖精。
跟章晚约在酒店。
向苛没有自己开车,而是等章晚派车去接。
豪车停在酒店门口,一条腿从车上迈下来,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一个相貌美,身材好,又愿意精心打扮自己的女人,很难不吸引别人的注意。
向苛像是假装不觉的往酒店里面走。
却看到坐在酒店大堂休闲区的时霄鸣。
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那,向苛脚步微顿,只是看他一眼,立刻就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了。
酒店餐厅的贵宾包间,章晚已经在等着了,看到跟初印象完全不一样的向苛,也是眼睛一亮,像有意外之喜。
章晚像个绅士的男人,他也西装革履,以至于这顿晚餐,像是一场男女间的约会。
他依然说话很直白:“先不用担心,我是对你有兴趣,但在你和时霄鸣彻底撇开关系之前,我不会追求你。”
太直白了。
向苛就只好笑了笑。
章晚:“我猜你不会心血来潮给我打电话。听说你从小学舞蹈,在国内拿到舞蹈最高奖莲花奖,又出国学舞台剧。你本来就是演员,还是优秀演员,真的不考虑合作吗?”
向苛:“舞台演员和荧幕上的演员还是有区别的。我不懂那些,也没有演技。”
章晚:“当明星不需要那些。”
向苛:“......”
章晚:“向小姐得学会为自己打算。靠一个酒吧,成了不了什么气候。虽说你抱上了时总那棵大树,不过时总......”
章晚笑笑:“当大明星,不比开一家酒吧强吗?”
向苛现状艰难,看来章晚已经有所了解。
她暂时只有一家酒吧,虽然已经没有人再去闹事,但也没有了生意。
有人想要一个没依仗的女人在蓝城待不下去,实在太容易了。
现在让她待不下去,就等于让向海待不下去。
本来她傍上了时霄鸣,有些人可能在观望。
可是尤若的一摔,又把她摔回了原地。
向苛:“您为何一再劝我出道做明星?是我身上有可操作的话题性?”
章晚:“向小姐真是聪明。”
向苛:“......您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章晚的手机响起来,看一眼,瞥一眼向苛,笑呵呵接起来:“时总。”
时霄鸣:“章总真是不爽快。早说了把那女人送你,我送的不要,偏要背着我偷?”
章晚:“误会误会,只是谈些工作上的事。时总在哪个房间?等下我亲自把向小姐送去。”
挂断电话,章晚看向垂着眼睫喝水的向苛:“你早知道时霄鸣在这里,所以才约我在这里见面?”
向苛也学他直接:“确实查到了,但没以为一定会跟他碰见。”
章晚失笑:“我被别人算计到的次数不多。”
向苛起身,微微鞠一躬:“下次一定好好跟章总赔罪。请问时总在哪个房间?”
章晚:“0216。”
虽然上杆子不是买卖,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到处去推销售卖自己,就更不值钱了。
向苛现在没有筹码,她只有她自己。
向苛有些难受的抿紧嘴唇,脸转向一侧。但她还是说了句:“我向苛也不能被人白睡。时总您也不是一开始就站在高处的。”时霄鸣笑了笑。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很快被磨的水光淋淋。...
章晚说要亲自把向苛送过去,还真就这么做了。
0216号包间,刚来到门口,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
开门的是王特。
一见向苛,王特就露出了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还是立刻让出位置,恢复神色道:“章总里面请。”
章晚笑着道:“我说到做到,把人送来了。时总今天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改天我做东,请时总一起坐坐。”
冲向苛点一下头,就先离开了。
王特不看向苛:“向小姐请。”
里面是时霄鸣今晚的饭局,应该是刚开始。
诺大的餐桌,围坐了十多号人,还很宽松。
向苛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的人的目光。
一眼看到坐在主位的时霄鸣。
时霄鸣看到向苛走进来,只是瞥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向苛,又看看时霄鸣,可能是奇怪她的身份。
向苛垂下眼睛,只笑着叫一声:“时总。”
时霄鸣既没理她,也不安排她,她就只好自己径直朝时霄鸣走去,并站在他身后侧。
见服务员要来倒酒,向苛主动接过酒瓶。
从时霄鸣身旁的那位头发斑白的老者开始,一个一个,倒了一整圈。
突然有人道:“这是不是那个......向小姐吗?真没敢认,上次见她没敢多看。”
自觉好笑的笑起来,又接着道:“我听说向小姐跳舞很厉害,还拿过什么奖。怪不得气质这么好呢。”
可能这人也是想活跃气氛。
这屋子里十几号人,却一点都不热闹。
时霄鸣虽是坐在主位,却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热情,只是翘着腿,有些慵懒的向后靠着,仿佛这个局跟他没什么关系。
而坐在主宾位置的老者,很明显有些不自在似的。
话口一开,大家又重新打量起向苛。
“怪不得,学跳舞的就是身材好啊。”
“跳舞的我见多了,大多也就身条好看,像这么漂亮的不多。”
......
一屋子男人开始对一个女人评头论足。
不知谁先开的头:“要不现场来一段?”
立刻有人帮腔。
气氛的确开始活跃了。
向苛捏捏掌心,看一眼时霄鸣。
时霄鸣微微挑眉,似乎很乐意看这个热闹。
向苛:“谢谢大家愿意给我面子,看我跳舞。但是今天真的不方便,衣服不合适。”
“不就是随便来一段,有什么不合适的?”
向苛:“抱歉,会走光。”
是实话。
就算不做任何大开大合的动作,这衣服也很有走光的风险。
时霄鸣却笑了下,稍稍侧向向苛:“到处发裸照的人,也在意走光?”
向苛:“......”
她也笑了下:“那张裸照是给您看的。在您面前我当然不在意走光......我只想给时总看,大家难道有意见吗?”
环视一圈,她这话一说出来,好像所有人的嘴巴都安静了。
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应该不需她再说些别的了。
时霄鸣坐起身,拍拍旁边那位老者的肩膀:“钱叔,我有诚意请您吃饭,但既然您已经吃过了,我就不多陪了。”
这话让这位钱叔更不自在,好像突然的,椅子会烫人似的。
时霄鸣却已经起身,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离场了。
向苛没什么犹豫,紧跟上去。
她有从郑疆那里打听到,最近时家内部好像有些事情,不知道今晚的饭局是不是跟那有关系。
时霄鸣看着心情不太好,但似乎也没什么所谓。
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王特。
两个男人的步子大些,又完全无意照顾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
向苛紧追几步,才和他们进了同一部电梯。
为了不遮挡时霄鸣,向苛往旁边挪挪,而王特一步跨到时霄鸣那侧,好像尽可能的要离她远一点。
出电梯的时候,王特把自己让到了最后面。
而向苛紧跟着时霄鸣。
时霄鸣:“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走到一扇房门外,停了脚。
向苛回头看看,也不管王特是否跟着,从身后抱住时霄鸣:“本来我正跟章总吃饭,不是您把我叫来的吗?”
时霄鸣低头看看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脸色冷了许多。
时霄鸣:“坏你们好事了?”
向苛:“没有,您说笑了。跟章总只是碰巧聊一下。”
这话让时霄鸣笑了下。
他扯开向苛的胳膊,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拽到眼前。
时霄鸣:“一个只会到处勾引男人的女人,让我倒胃口。”
向苛:“我以为时总要做二十四孝好男人了。你不需要的东西,也不能另做处置吗?”
这话好像让时霄鸣更觉好笑了。
向苛:“我只是想讨个活路。那天晚上你睡了我四次,可我的麻烦并没有完全解决。”
时霄鸣:“比起你要我办的事,还是很亏。”
向苛:“您觉得亏,我也觉得亏。要么你让我睡回来,要么,你把你的亏讨回来。”
......
好一番讨价还价,不远处的王特只默默挪开了几步。
时霄鸣看着向苛:“突然觉得有趣些了。”
房门打开,向苛被拎了进去。
时霄鸣:“去好好洗洗。”
时霄鸣勾下眼镜,放到一边,而向苛脱下高跟鞋,走去了浴室。
她只裹着浴袍出来。
时霄鸣依然西装革履,只是扯掉了领带。
他正抄着口袋,靠着桌子,好像在等着她。
时霄鸣:“去躺着。”
向苛扯开浴袍,走去床边,看到床头已经挂着两幅手铐。
时霄鸣走来,向苛的两只手就被分别拷住了。
男人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就算是我不要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随意碰。”
带着微凉的感觉......
向苛有些难受的抿紧嘴唇,脸转向一侧。
但她还是说了句:“我向苛也不能被人白睡。时总您也不是一开始就站在高处的。”
时霄鸣笑了笑。
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很快被磨的水光淋淋。
向苛终于再说不出嘴硬的话。
身体软得像被抽尽了骨头。
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沾湿。
濡湿的睫毛,噙着眼泪的眼睛......
仿佛已精疲力尽。
像似乞求。
“州哥。”
“给我吧。”
在路边打上车,等回到酒吧,就开始打喷嚏。身体疲乏,裹上被子,倚着墙,就不想动了。懒怠一天,傍晚时出去买了药。晚上的时候,挂出免单的牌子,吸引了一些路人,可能氛围不够,又慢慢冷清。...
向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好像一下就睡沉了。
沉睡中还做了梦,梦见自己嗒嗒嗒嗒在一条不见首尾的巷子中跑。
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就蓦然醒了。
睁开眼睛,全身发软,觉得自己真的像是被车碾了一遍。
愣了许久之后,才立起枕头,靠着坐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已不见时霄鸣的身影。
看来又提上裤子走人了。
就是每次把人往死里搞的劲儿有点吃不消。
确实很不想动,向苛又多懒了一会儿。
似乎听到开门声......
像是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透过隔断,向苛只看到一团红色。
很快,唐婳走进来。
细高跟,大波浪,一身红色职业套装......看起来凹凸有致,奔放性感。
唐婳手里提着东西,将房间大概打量一下,看向向苛,见她眼睛湿润,脸色飘红,一副被滋养得很好的样子。
目光似乎在她手臂的痕迹上略有停留,脸露三分笑:“向小姐得快点了。”
把手中的东西抛给向苛。
向苛打开看看,见是一条裙子和一套内衣。
型号还挺准。
向苛:“是有什么事吗?”
唐婳:“时总还会在这里住几天。等他回来,不想再看见你。”
向苛愣了下:“什么意思?”
唐婳:“向小姐刻意接近,难道不知道时总不喜欢连续跟同一个女人在一起吗?”
向苛:“......”
原来是这样。
拿开唐婳丢给她的袋子:“谢谢,我不需要。”
昨晚她的衣服都被好好收在浴室旁的小衣柜里。
唐婳无所谓:“我只负责送,穿不穿随你。”
向苛:“你作为时总的秘书,还要负责这种事吗?”
唐婳:“不然呢?时总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换别人来更不合适吧?”
向苛笑笑,探出身去,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浴巾。
春光一泄,暴露出雪白皮肤上的片片青紫痕迹。
向苛裹上浴袍,就直接去浴室穿衣服。
穿好衣服出来,见唐婳已经站在靠近玄关的位置,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请她离开了。
向苛环顾一圈:“我就这样走了吗?时总还有没有说别的?”
唐婳笑:“不好意思,没交代别的。不过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提。”
向苛:“我要一百万。”
唐婳:“......什么?”
向苛:“怎么了?不是可以随便提吗?”
她伸伸手臂,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两圈红淤。
唐婳:“可以提。但数额有点大,我需要向时总请示一下。”
向苛:“一百万,算数额大?”
她笑着摇摇头,走过来,弯腰提起她的高跟鞋。
向苛:“如果我跟向海要一百万,他问都不会问,还会给双倍。”
想一想:“时总确实混得不行。一百万都不舍得给女人花。”
提着高跟鞋,只踩着酒店的拖鞋,直接开门走了。
走的潇洒,但每走一步,都感觉腿上软绵绵的,脚像踩在棉花上。
她没往后看,直到走进电梯,才转过身来。
没再看到唐婳。
其实她本来没打算要钱。
电梯门关闭,她在反光上看到自己的面孔,想起商曼婷那句:“争风吃醋没见过啊?”
今天的天气有点冷。
街上的行人都加穿了薄风衣等外套,向苛还在光腿穿裙子。
蓝城的天气就是这样,热一天,冷一天,春天的风还比较大。
在路边打上车,等回到酒吧,就开始打喷嚏。
身体疲乏,裹上被子,倚着墙,就不想动了。
懒怠一天,傍晚时出去买了药。
晚上的时候,挂出免单的牌子,吸引了一些路人,可能氛围不够,又慢慢冷清。
向苛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发烧,提早上楼,喝完药有些发困,便准备睡了。
睡觉前习惯看看手机,发现有一条被她忽略的一百万入账短信。
又有一条通过好友验证的提示。
【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现在可以开始聊天】
时霄鸣:“所以,向海是怎么睡的你?”
......
向苛:“时总别开玩笑,他是我哥。”
时霄鸣没再回。
向苛:“晚安。”
越发困倦,把手机放去床边桌子上,躺好,盖上被子。
意外收入。
竟然无心插柳。
看来时霄鸣是个好面子的男人。
一百万可以做很多事。
迷迷糊糊入梦,脑子里还在想着,昨晚被折腾成那样,倒也不算很亏。
心下一沉,知道来者不善。向苛立刻划开手机,给时霄鸣发信息:“州哥,救。”刚把信息发出去,车上的人就相继下来。被跟班请下来的那位,是个大圆脸,留着山羊胡。...
一场小感冒很快发展成重感冒。
向苛脑袋昏昏沉沉,点开乔知乐发来的链接,看一场直播。
海边有个电影节开幕式的活动。
距离海棠湾不远,如果向苛不怕挤,走半个多小时,大概就可以到现场。
红毯上,商曼婷一身长裙曳地,晚风习习,撩动长发,很美丽动人。
而她挽着时霄鸣的胳膊,时霄鸣穿一身黑色西装,戴一副细金丝边款眼镜,长身阔肩,面容清俊,简直一副“艳压”一众男明星的样子。
今天酒吧更没什么生意。
一个人都没有。
连她这个老板都在刷手机,其他员工也就心安理得的摸鱼了。
突然听到一阵汽车鸣笛声,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声音很近,向苛走出来,见是一辆车直接把车头怼在酒吧门口。
心下一沉,知道来者不善。
向苛立刻划开手机,给时霄鸣发信息:“州哥,救。”
刚把信息发出去,车上的人就相继下来。
被跟班请下来的那位,是个大圆脸,留着山羊胡。
向苛更觉心中一紧,这个袁山羊的手下之前就不少在酒吧闹事捣乱,她还因为他,很刻意的跟时霄鸣秀了波“恩爱”。
没想到今天正主亲自来了。
袁山羊下车以后,走到酒吧里,先打量一下,鄙夷的笑了声:“你这破酒吧,怎么没人啊?”
向苛笑笑:“今天海边不是电影节开幕吗?都看热闹去了。”
说着让服务员拿几瓶好酒过来,亲自引着这一行人坐在最好的位置上。
袁山羊:“不用忙,我就是路过,随便坐坐。”
话是这么说,只他自己坐了,他的几个手下都背着手在两边站着,眼睛到处打量。
向苛:“那真是巧。州哥参加完活动,也要过来,他如果来得早,可以陪袁总喝几杯了。”
袁山羊:“少他妈的抬时霄鸣出来。”
正好服务员把酒拿来,被袁山羊的手下接过去,酒瓶在他手中一滑,砰的一声,酒液和玻璃飞溅。
“你他妈的怎么拿的酒!”
那人却瞪着眼睛,骂一声,抬脚就把服务员给踹翻了。
向苛赶紧走过去,把人扶起来,她家的保安在门口露头,但只是观望,没有进来的。
这些人有一多半都是提了辞职的,指望不上。
向苛转身:“不好意思。袁总想喝什么酒,我去给您拿。”
借着拿酒,向苛又趁机拨出了时霄鸣的电话。
无人接听,她又立刻拨出了王特的,竟然也是无人接听。
嘱咐吧台:“看不对就帮我报警。”
酒拿过去,正要打开,袁山羊把酒拿过去,挑着眼皮看看。
袁山羊:“就这种档次的酒?”
说罢竟然把酒磕在桌子上砸了。
一点一点,把酒瓶砸得只剩个瓶口。
向苛两手冰凉,大概又怒又怕:“抱歉袁总,这确实是我这里最好的酒了。”
袁山羊丢掉瓶口,夹上香烟,眼睛瞥着向苛,突然对旁边手下笑着说:“妞倒是不错啊。”
向苛:“......”
垂下眼睛笑笑:“袁总是做大生意的,在蓝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没见过?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顿一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哥跟袁总一样,也是在蓝城谋生路的......”
袁山羊摊开手:“你哥?哪有你哥?他不是植物人了吗?”
几个人都跟着笑起来。
向苛被打断,待他们笑完:“是,他植物人了。如果他以前有什么得罪袁总的地方......”
又一次被袁山羊打断。
袁山羊:“我今天到这儿来,就是来找乐子的。听说你是学跳舞的,要不然给我来段......脱衣舞?我看舒服了,就走,怎么样?”
向苛:“抱歉。脱衣舞不会。”
袁山羊:“脱衣服不会?还得我帮你脱啊?”
袁山羊站起身来,可能想把向苛拽过去。
向苛往后避开两步。
她刚接起王特的电话,手机放在耳边。
王特:“向小姐,刚才人太多,没听到。请问有什么事?”
向苛:“州哥呢?”
王特往旁边看看:“你说。”
向苛:“袁涛袁总到我酒吧来了,想跟州哥喝两杯。”
时霄鸣的声音:“我没空。”
向苛:“想看我跳脱衣舞。”
袁山羊好像完全不惧,还有些挑衅的冲向苛挑挑眉毛。
时霄鸣却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很遗憾,我看不到。”
向苛:“......你不是说过会帮我吗?”
时霄鸣:“我不是付过钱了?”
好像有人叫了一声时霄鸣的名字,娇滴滴的一声。
电话挂断,向苛顷刻间有些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