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程正风感觉整颗心都被挖了出来，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五年后。上海军区，冬天的雪下了厚厚一层。“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春节联欢晚会。”...
程正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废墟上。
他双眼猩红，眸子里满是破碎的疼痛。
周围人还在惋叹。
有的人甚至已经偷偷抹起了眼泪，说贺妤初平时对他们有多好……
程正风却不想看，也不想听。
他脑子里自动忘记了这件事，想着回家看看。
贺妤初一定在家里等他！
程正风视而不见，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可推开门，一股冷寂扑面而来，带起地上的灰。
他环顾四周，家里空无一人，出奇的安静令他心中不安起来。
“贺妤初。”
程正风推开次卧的房门，扫了一眼，只见床铺整整齐齐，衣柜里也空了。
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卡车声。
他以为是贺妤初回来了，连忙跑出门。
可出门一看，却是一个士兵。
士兵看到他，一脸惊讶：“团长，您在家？刚才我送夫人去港口，夫人怎么刚留洋回来，又要出国了？”
程正风脑中好像被轰炸机炸开来：“你说贺妤初没事！！？”
士兵莫名其妙：“没事啊，只是看上去好像受了伤……”
怔愣片刻，程正风才反应过来抢过车钥匙开往港口。
所以刚刚那一具尸骸，不是贺妤初！
没事就好！
活着就好！
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上海港口。
港口人很多，他逆流而行，挤了许久才挤进去，可他四处张望，就是找不到贺妤初的身影。
这时“呜呜——”一声，轮船的鸣笛声传来。
广播里传来声音：“和谐号即将启航。”
程正风顿时凝住脚步，似有所感的望向启航的和谐号。0
船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甲板上，风吹起她的裙摆，随风飘扬。
程正风心跳如鼓擂，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
他着急大喊：“贺妤初——”
下一秒，甲板上的贺妤初闻声回头。
四目相对，两人眼底的情绪各有不同。
“别走！”
程正风匆忙挤过人群，想要冲上和谐号。
就在这时，船笛长鸣启航离岸，程正风只能眼睁睁看着甲板上的贺妤初越来越远——
贺妤初有些诧异，趴在栏杆上，看着程正风。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来追她的吗？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要不是刚刚坠入江面，她想清楚了很多，恐怕现在看见程正风，还会忍不住心软……
程正风见贺妤初坐的轮船离他越来越远，也终于挤到了栏杆处。
他趴在栏杆上大喊：“贺妤初，你回来！”
可他的声音被大海的浪声和鸣笛声给挡住了。
贺妤初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喊她回去。
她心底觉得可笑，就此收回视线，进了船舱。
程正风呆呆的看着她刚才伫立的甲板，以及越来越远的轮船，最终消失在海岸线。
这一刻，程正风感觉整颗心都被挖了出来，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五年后。
上海军区，冬天的雪下了厚厚一层。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春节联欢晚会。”
军区食堂的彩电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电视里唱歌跳舞，十分欢乐。
过年留在军队过年的军人以及军人干部都聚集在食堂，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十分热闹。
“这个歌真好听。”
“呦，这个小品好看。”
几个小兵蛋子围着电视机，盯着电视上的明星，目不转睛。
男人在一起，自然就不免谈论起了女人。
他们从争论起电视里的人谁好看起，到谈论起自己的对象。
“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对象，我过年就回家了。”
“我已经二十好几了，要是还不谈对象，都老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陆团长都三十好几了，不也没回家过年吗？”
话落，就感受到身后一股压迫感。
几人噤声，看向一旁的程正风，但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疑惑。
这时，程正风旁边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副团顾磊戳了戳他，揶揄：“听见没，陆团长，这帮兔崽子问你年纪这么大，怎么还是单身？”
程正风不悦蹙眉，放下筷子，起身：“我出去一下。”
而顾磊则开始给大家聊八卦：“你们陆团长不是没结婚，是结了又离了。”
这句话飘进程正风心里，他目光沉了沉，才走出去。
外头还很冷。
程正风站在屋檐下，开始抽烟。
随即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一寸大小的黑白照片，皱皱巴巴的，有些地方都是白点子。
却依稀能看出，这上面是贺妤初。
“还在想着你前妻呢？”
顾磊从屋里走出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并不清晰的照片：“都已经旧成这样了，扔了吧。”
“都已经五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她一走这么多年，不会再回来了。”
“你还是接受首长的建议，重新相看，找个女人结婚过日子得了。”
程正风低头看了看照片，大拇指抚过，看起来很珍视。
这是他从结婚申请书上扣下来的，八年了，早就看不清了。
他只有笃定的一句：“她会回来的。”
夜空中，两个红色星点闪烁着……
第二天，程正风拒绝了首长相看的建议，从办公楼出来，径直来到报亭，买了一份国际报纸。
他在报纸上找着，突然眼前一亮。
只见新闻标题写着“伟大的女建筑师完成地标建筑，即将回国，报效祖国。”
而报纸上，刊登的照片赫然是贺妤初！
“跟我走，只要二十块，一定送你到目的地。”说着还要强买强卖，去抢她的皮箱。贺妤初也是有脾气的，火了：“我都说了不用。”拉客的人脸色沉下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程正风肉眼可见的欢喜。
这天程正风亲自下去巡查纪律，手底下的兵都战战兢兢站成一排。
“报告团长，保证没有违禁物品。”
“我会自己检查。”
程正风检查一圈，难得欣慰的勾了勾唇：“不错，继续保持。”
说完就走了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没看错吧，刚才陆团长是笑了吗？”
“没看错吧，陆团长五年来第一次夸我们。”
几人受宠若惊，还有些骄傲。
而程正风检查完纪律，比平时还节省出了三十分钟的时间。
没回办公室，就直接和顾磊交代一声：“我今天出去一趟。”
说完就匆匆走了。
“干什么去啊？”
顾磊没有得到回应，只看到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
程正风上了车，一辆军绿色吉普。
他看了看手表，四点零五分。
还有一个小时，从这里到港口开车去时间刚刚好。
没错，今天就是贺妤初回国的日子。
她的行程是公开透明的，轮船抵达时间刊登得清清楚楚。
有些事情，搁在他心里很多年了，是该说清楚了。5
可刚将车开出军区没多远，忽然一个人影就窜出来，挡在了他车前。
“擦——”
幸好程正风眼疾手快，一脚踩住刹车，及时刹了车。
虽然及时，那人还倒在了地上。
等回过神来，连忙解开安全带下车，上前将人扶起：“同志，没事吧？”
那人顺势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来人赫然是孟婉。
孟婉身上穿着破旧的衬衣，一张脸没了以前的娇美。
程正风险些没认出来，等认出来，下意识就要将她甩开。
可还没甩开就被孟婉抓住了手，哭得梨花带雨：“绍庭，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刚从监狱里出来，找不到工作，我回家还被赶出来，没地方可以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放开！”
孟婉固然可怜，从前程正风愿意帮助可怜人。
可五年前的孟婉令程正风明白，同情心泛滥的后果。
“放开！”
程正风蹙眉，直接将她甩开。
可孟婉又缠了上来。
程正风看了眼手表，时间又过了十分钟。
他眉眼一冷，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她：“孟婉，既然你已经出狱，从今以后就开始好好生活。”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可却被孟婉再度缠住：“不够。”
……
而另一边，上海港口。
五点整。
贺妤初出了港口，她穿着呢子大衣，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落，提着褐色的皮箱，时尚高挑，让人侧目。
时隔五年，她再一次站在自己祖国的故土上，不由有些感慨良多。
有人拉客：“要不要走？”
“不用。”贺妤初摇了摇头，有些不自在，拎着箱子就要走。
可这时，那人贼眉鼠眼的跟着：“你一个女人，刚从国外回来，又没人来接，很容易走丢的。”
“跟我走，只要二十块，一定送你到目的地。”
说着还要强买强卖，去抢她的皮箱。
贺妤初也是有脾气的，火了：“我都说了不用。”
拉客的人脸色沉下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说着就要拉着她走。
贺妤初挣扎不开，心情急转直下，还有担心。
想要寻求别人的帮助，可就在这时，那人的手忽然被拽住。
将两人的手分开。
贺妤初只看到一截军绿色的衣袖在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入她耳边：“她说了不需要，你这人怎么还胡搅蛮缠。”
贺妤初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往身后看去。程正风也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卷发蓝眸，穿着西装的外国人走到贺妤初身边，手里还提着一个皮箱。看来的方向，很显然是从港口出来。...
贺妤初听到熟悉的声音，神情错愕的抬头。
看清帮助她的人是谁时，更是怔在原地。
这人就是五年未见的程正风。
可贺妤初还没来得及细看，那拉客的男人就挣扎起来：“放开我。”
贺妤初只看到程正风将男人教训了一顿，随后又来到了她面前：“好久不见。”
她近距离，仰头看着他，强装淡定：“好巧。”
五年，男人的眉眼更加深邃，成熟俊朗，也有了距离感。
“不巧，我……”程正风开口。
只是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插过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普通话还不怎么标准：“柳，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
贺妤初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就往身后看去。
程正风也看过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卷发蓝眸，穿着西装的外国人走到贺妤初身边，手里还提着一个皮箱。
看来的方向，很显然是从港口出来。
而且还如此亲密的叫着她的名字。
程正风冷冷的目光紧盯着他，就像被霸占了领地的雄狮子：“他是谁？”
贺妤初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在外国男人开口前，挽住他的手，微笑道：“我的未婚夫，密斯，建筑协会副会长。”
她的笑容一下刺痛了程正风的眼：“你有……未婚夫了？”2
贺妤初自然捕捉到了他不自然的表情，心底微爽，只是并没有表现出来，颔首说：“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说完不给程正风反应的时间，拽着密斯就走了。
两人离开后。
“呼。”贺妤初往后看了看，确定看不见程正风的身影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密斯看着她，好奇地问：“柳，他是谁？”
贺妤初放开他的胳膊：“我的前夫，抱歉，刚才情况紧急，利用了你。”
密斯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套上轻轻落下一吻，大度表示：“我的荣幸。”
“原来他就是那个不知道珍惜你的男人，真是瞎了眼，你这么优秀。”
贺妤初眼底失落一闪而过，不过听到夸奖，还是笑眯眯的。
“你不懂，国人娶妻娶贤，可不是我这样的。”
密斯不懂，不过并不妨碍他对她的欣赏，他注视着她，蓝色的眸子看起来很深情：“我很乐意娶你。”
这样直白而热烈的表达，贺妤初不知道从他嘴里听过多少次了，习以为常。
“别开玩笑了。”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
密斯带着贺妤初来到了他的轿车旁，绅士的替贺妤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才绕回驾驶座。
“对了，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还刚好带着皮箱。”贺妤初问道，而且还刚好给她解围。
密斯笑着说：“我在车里等你好久，没等到你，就去里面找，没想到错过了，等出来就刚好看到那一幕。”
“最近要出差，所以买了新的皮箱。”
所以就有了程正风的误会。
贺妤初不由感叹，这一切还真是巧啊。
脑海里不由想起刚才程正风的表情。
可很快就将这些想法压下去，她在心中告诫自己。
贺妤初，你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他怎么样都不管你的事。
随后摇摇头将程正风抛出脑后。
密斯送贺妤初来到一栋公寓楼。
“这是建筑协会建筑师的宿舍，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家？！
这个词触动了贺妤初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
她父母都是烈士，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没有家。
上辈子，她住了六十年的家不是她的家。
这辈子一回来，又在外飘荡了五年，此刻终于可以安定下来。
从今以后，她也有家了，独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贺妤初顺势将密斯往门口送。送走他，关上门，屋内只有她一个人。难得的清净，她直接往床上一趟，缓解疲惫，闭上眼，她想了一下这五年的事情。这五年，她跟着导师忙活，也算是小有名气。...
贺妤初打量着眼前的公寓。
占地面积不大，也就四十多平米，带一个阳台。
因为是建筑协会的宿舍，还专门设计过，布置得前卫又漂亮。
不过比不上她见识过的二十一世界的装修前卫就是了。
“我很满意。”
贺妤初笑着说。
密斯又交代了两句：“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建筑协会报到。”
“好。”
贺妤初顺势将密斯往门口送。
送走他，关上门，屋内只有她一个人。
难得的清净，她直接往床上一趟，缓解疲惫，闭上眼，她想了一下这五年的事情。
这五年，她跟着导师忙活，也算是小有名气。
如今回国，就加入了建筑协会。
建筑协会是一个很大的组织，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的聚集地，只有有能力有地位的建筑设计师才能加入。
只要加入，就代表着它的资源会向你倾斜，但人依旧是自由身。8
贺妤初打算自己开公司。
80年代搞建设，90年代搞经济。
她记得前世90年代好多人下海经商。
她主要是想自己承包设计，施工，材料等各个方面，才会有更多自主权。
……
休息了一天，密斯带着贺妤初去建筑协会见了好多人，好多都只在报纸上见过。
逛了一会，密斯的秘书就找来说：“副会长，该开会了。”
“好。”密斯转头对贺妤初说，“柳，刚好，你也跟我一起来吧。”
说完，就领着贺妤初进了二楼会议室。
一进来，就见到里面有好几个大佬。
贺妤初资历最浅，她自觉坐到了会议桌最末尾的位置。
会议开始。
贺妤初没想到这次的会议是有关跨江大桥的重建，正是她曾经监工建造的桥，最后却因为孟婉的缘故，倒塌了。
此刻正打算选设计师重新主持修建工作。
而密斯此刻拿出的图纸，甚至都是贺妤初的。
因为是和军区合作，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想要争夺。
大家正争夺得起劲，突然贺妤初举手了：“我想试试。”
众人看向她，就好像在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你……叫什么？你觉得你跟我们有竞争的余地吗？”
这些建筑设计师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贺妤初不卑不亢地说：“那图是我五年前画的，也是我的主持修建的，各种数据和问题我烂熟于心，而且我是从军区出来的。”
她这么做，并不是想争夺什么，其实是想弥补自己的一个遗憾。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跨江大桥的项目都是改变她人生的重大里程碑。
她想把人生的瑕疵补好。
就连密斯也替贺妤初说话：“没错，其实我的建议也是贺妤初，毕竟最重要的工作是和军区的对接协调。”
“万一一不小心做了点什么事情，被军人发现，他们的眼底可容不下沙子。”
密斯一句话，成功击退了野心勃勃的几人。
只是唯独一个坐在密斯身边的年轻男人不肯退却。
他看着贺妤初，提出了最致命的一点：“你负责建造的大桥倒塌，我们怎么知道在你的督造下，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
江风荣就是刚才反驳贺妤初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相也算清秀。贺妤初听着几人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些她早就已经克服了。她站起来，径直走到台前，谦卑的朝大家鞠了一躬才开始说话。...
男人的话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其他退却的人虽然退却，却并不甘心是被一个小姑娘击败的，于是纷纷附和。
“对啊，就光凭这一点，我们就不能让她主持，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协会的口碑岂不是要被她连累。”
“我还是支持让江风荣修建。”
江风荣就是刚才反驳贺妤初的男人。
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相也算清秀。
贺妤初听着几人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些她早就已经克服了。
她站起来，径直走到台前，谦卑的朝大家鞠了一躬才开始说话。
“我承认，当初是由于我的监管不利，才被人钻了空子，导致桥梁倒塌，但时至今日，我有把握。”
她抬头望去，底下无人说话。
江风荣更是用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她。
贺妤初心中有些气愤，不过也知道他们的心理。
于是开口说：“我知道我比在座各位差远了，但这座桥，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工程，但是对我来说，意义不同，我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个机会。”
面对她的诚恳，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江风荣捣乱，提议道：“反正人选只有我们两个，要不大家还是投票选举吧。”
这样很公平，贺妤初，密斯都没有理由拒绝。
最终结果是平票。
气氛有些焦灼。
可就在这时，门被工作人员推开：“副会长，军区派人来负责跨江大桥项目的对接了。”
此人的到来无疑打开了此刻的僵局。
密斯眼前一亮：“快迎进来。”
说完，工作人员让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来人穿着板正的军装，身材挺拔，一进来，屋内的气压都逼仄了起来。
“陆军红箭旅107团团长，程正风。”
程正风做了自我介绍。
贺妤初怔愣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她看着程正风跨着正步朝自己走来，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谁知程正风没说一句话，只是在她身边站定：“我听见你们在投票选举，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也投一票？”
密斯伸手，手掌摊开向上，表示随意。
“当然，你是合作方负责人。”
贺妤初怔愣期间，就见程正风直白的盯着她，目光不加掩饰的火热：“我选择她。”
江风荣脸色一变，猛地站起，双手撑在桌面上：“你选她是因为她是你前妻。”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而贺妤初却蹙了蹙眉。
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江风荣在针对她，而其他人都不知道自己和程正风的关系，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可还没想明白，程正风那清冽的声音就传来。
“是！”
他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从回来开始，程正风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让她诧异不已。
下一刻，程正风又说：“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了解她，她从小生活在那里，从小就梦想着要把桥建起来，没有人比她更热爱，而且我相信她的能力。”
贺妤初这下更不敢置信了。
这是程正风能说出来的话？
可偏偏他一脸正直，无人怀疑。
密斯趁机敲定：“那就这样决定了。”
江风荣气急败坏离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贺妤初被程正风挡住了去路：“我们谈谈吧。”
“如果谈公事，很乐意，但如果谈私事，我希望的未婚夫在场。”
贺妤初拉出密斯这块挡箭牌。
密斯很乐意站到贺妤初旁边。
程正风看都不看密斯一眼，只看着她，眼神好似看透了一切。
“贺妤初，别骗我了，我已经问过了，密斯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夫。”
话落，贺妤初看着他，眼神不掩饰的愤怒：“你为什么不觉得是你的错？”良久，程正风憋住一句：“对不起。”“所以，当初你是因为我没有相信你，才要和我离婚？”贺妤初听着程正风的语气，蹙了蹙眉抬头，从他眼中看到了疑惑。...
谎言被戳穿，贺妤初也没有心虚，只是脑子里不由想到以后一连串的事情，不由觉得麻烦。
比如此刻，就觉得麻烦。
程正风紧盯着她，眸子发亮：“现在，我可以和你单独谈了？”
贺妤初求助的看向密斯。
密斯摊开手，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的样子。
“柳，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说完就出去了，门被带上。
这个年代，大家都开始自由恋爱了。
更何况密斯本就是外国人，不觉得两个孤男寡女单独待在房间里有什么。
屋内，一片寂静。
贺妤初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抱胸看着程正风：“说吧，想聊什么？还是工作上的事情？”
“安排上，我们现在就可以开会讨论定下来。”
贺妤初有意将话题将工作上引导。
可程正风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
这样炙热的视线，贺妤初无法忽视，她突然就停了下来，屋内气氛冷凝。
这时，程正风开口：“当初你为什么执意要走，觉得我们的婚姻耽误了你的进步？”
话落，贺妤初看着他，眼神不掩饰的愤怒：“你为什么不觉得是你的错？”
良久，程正风憋住一句：“对不起。”
“所以，当初你是因为我没有相信你，才要和我离婚？”
贺妤初听着程正风的语气，蹙了蹙眉抬头，从他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难道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他伤了自己的心，却一直都不知道吗？
想到这，贺妤初语气冲起来：“夫妻就应该相互扶持，可你呢，心里藏着别人，甚至隐瞒着我，还不停的偏袒你的初恋，你从没相信过我，还举报我，我嫁给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嫁给块木头。”
在她看来，程正风就是一块石头。
而且还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是一点不解风情。
“没有藏着别人。”只听程正风说。
贺妤初正在气头上，还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心里没有别人，所以没告诉你，举报你，是为你好，及时改正错误，避免出大事。还有，我信错了人，我道歉。”
前半句，程正风还理直气壮，背脊挺直的，后半句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诚恳得不行。
贺妤初看着他，心底怔了怔，心里如鲠在喉的委屈被化解了。
只是，她还是没办法原谅。
她叹了一口气：“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没办法原谅你。”
程正风直起身，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贺妤初直视他的眼眸，指着自己的心口：“因为伤害一旦造成了，就没那么容易抹去。”
程正风明白了，双手攥拳，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场谈话还是不怎么愉快的不了了之来了。
之后的几天，贺妤初都没见到程正风。
可她要和程正风讨论工作，程正风不来，她只能去找程正风。
可到了军区后，她却森*晚*整*理进不去。
她只能改口：“你好，我要见你们陆团长，可不可以帮我们找一下他？”
哨兵说：“好，我去帮你找。”
贺妤初目送哨兵离去，在外等着，来回踱步。
大约五分钟后，有人跑了出来。
不是贺妤初熟悉的人。
可那人直直跑到她面前：“你好，我是107团副团顾磊，陆团长现在没空，可以跟我说？”
贺妤初蹙眉。
没空？程正风在做什么？
不会是因为那天的谈话，开始躲她了吧？
不过面上还是表现出专业：“你好，我是建筑协会贺妤初，和陆团长来谈桥梁建造的事情。”
“你就是贺妤初？”顾磊上下打量着她。
很明显是知道她的。
贺妤初心头更疑惑，就听顾磊挑眉笑着说。
“你还是等两天后再来吧。”
“三天前程正风从建筑协会回来后，就主动找了首长举报了自己，说徇私了，关了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