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属下已将苏姑娘接来东宫!”“请她进来。”苏姑娘……沈挽情心中莫名一震,不安随即涌出。一转眼,便见一道娉婷身影缓步而来,端庄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沈挽情看清来人模样,身子骤然僵住。“这便是我向父皇求娶之人。”...
她的孩子死了!
被她的夫君亲手所杀!
冰凉药液滑入喉中,透着血腥气,凉透了肺腑。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宝宝,一个人莫要怕,黄泉路上,等等娘亲,娘亲很快就会来陪你……
萧慕尘冷冷看她饮尽,攥紧手便转身离去。
腹中很快传来绞痛,温热液体从身下淌出。
泪水与血水不知流了多少,整个人仿佛死了一遍。
沈挽情不知是如何睡去的,这一晚,她反反复复地醒。
回回皆是从梦中惊醒。
她一会梦见少时,苏芷兰与她女扮男装去上太学,看见萧慕尘便推搡着她为她打气:“喜欢他就去说呀!万一他也对你有意呢!”
一会又梦见五年前,萧慕尘掀开她的盖头,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那个私奔害死情郎,还敢厚颜A
嫁给本宫的女人?”
在萧慕尘骤冷的眼神中,沈挽情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再是温亭义的尸体前,苏芷兰声嘶力竭的对她哭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沈挽情猛然惊醒,屋外天光已亮。
她抹了一把眼尾,艰难起身穿衣。
她还需早些去制衣局,将萧慕尘和苏芷兰婚服带回东宫。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苏芷兰嫁给同一个男人。
萧慕尘是她爱了七年的人,而苏芷兰……曾是她的至交好友,亲如姐妹。
东宫,书房。
萧慕尘麾下最得力的幕僚正向他禀告:“皇上龙体告恙多日未上朝,近日皇后一党行事越发狂悖!”
“而那皇后的弟弟左良侯,手掌山东兵权,有他一目,皇后一派仍可屹立不倒!”
萧慕尘神色淡然,轻抿一口茶:“天欲世人亡,必先使人狂。”
“我那父皇可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在自寻死路”
“殿下所言极是!”幕僚点头,又反复启唇,欲言又止。
他一握拳:“殿下,臣还有一事谏言!”
“说。”
“您即将迎娶苏氏嫡女,此女贤良淑德,名声甚好⋯•臣以为,她进宫后,那名声狼藉的沈氏当可除之。”
语落,空气陷入一瞬冷寂。
幕僚感到些微慌张。
萧慕尘眸中似有浓墨弥漫,黑得吓人,他缓缓道:“你要如何做?”
门外,沈挽情攥紧了手上放着婚服的托盘,脸色惨白地无声往后退去。
她才转过一道檐廊,耳畔一阵嗡鸣,剧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是毒又发作了!
手中东西掉落在地,沈挽情撑着墙壁往自己的院子走。
冷汗打湿了衣物,沈挽情的思绪开始恍惚。
她忆起那一天,她与温亭义逃离之时,毒箭雨点一般射来。
而温亭义扑在她身上,被万箭穿心。
她崩溃大喊:“不要!”
“你在发什么疯?”
忽地,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沈挽情猛然回过神来,怔怔看向前方。
说话的,竟是苏芷兰!
“我⋯⋯”沈挽情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
苏芷兰的视线却忽地一定,她走上前,一把扯下沈挽情腰间的挂饰。
那是一个泛旧的络子,上方有着一个“兰”字。
少时,她们二人义结金兰,曾用头发与彩线编织成络子,互相赠与对方。
苏芷兰脸色大变,一把将络子扔在地上:“你还留着它做什么?
惺惺作态!
沈挽情弯腰去捡,颤声说:“阿兰,我……”
她只是不想忘记曾经这段美好,的情谊。
苏芷兰却不想听,她一脚将那络子踩进泥里,眼神憎恶至极:“闭嘴!这种东西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沈挽情面上血色尽失,她想去捡那络子,却被苏芷兰一掌打退了几步。
这一下,苏芷兰愣了。
沈挽情的步伐杂乱无章,竟全然不像个习武之人。
但她只讶异了一瞬,便嘲讽地看向尚芷溪。
“太子妃这位置就那么好?这才几年,你居然连武功都快忘完了!”
“认识你这种人,算我倒霉!
说完,她径直离去。
沈挽情看着她的背影,颤着双支手捡起地上满是泥泞的络子,拢进怀中。
她心中酸胀无比,眼睛却干涩得赤红,落不下一滴泪。
夜晚。
萧慕尘回到寝殿,见沈挽情坐在桌前发愣,没有注意到他。
他心中莫名不悦,低声道:“还不过来给本宫更衣。”
沈挽情一颤,才回过神来,忙起身走过来。
萧慕尘自然地伸长手臂。
沈挽情却没有动作,萧慕尘皱起眉头,正要开口。
就见她突然下跪。
那苍白的唇颤抖着道。
“殿下,臣妾请愿……一纸休书。”
……
东宫,太子寝殿。
金丝绸褥上,青丝缠乱。
萧慕尘眸光灼烫,扣紧了那细柳腰肢,侵略一般攻城掠池。
喘息平复后,沈挽情的身体似被撕裂过一般。
萧慕尘起身下塌,她忍下浑身酸楚,颤抖的指尖捻起衣物,一边为萧慕尘穿衣,一边小声禀报。
“殿下,皇后娘娘安插进东宫的李嬷嬷,臣妾替您处理好了。”
萧慕尘未曾抬眸看她一眼,淡淡开口。
“嗯。”
沈挽情在为萧慕尘整理衣襟时,不经意间对上那双浓墨般的眼。
温情褪去后,萧慕尘的眼眸漠然无波。
她嘴唇微颤,垂眸掩去眼底苦涩。
一位婢女端着汤药在门前禀告:“启禀殿下,‘汤’来了。”
“进来。”
沈挽情接过那泛着苦气的药一饮而尽。
整整五年,自她入宫的第一日开始,她便从未落下这“避子汤”。
萧慕尘亲眼睹她饮尽,才转身离去。
沈挽情黯然看着他的背影,明明习以为常的药还是苦进了肺腑。
萧慕尘前脚刚走,皇后宫里的太监便来传话:“皇后娘娘召见,太子妃,快随咱家去吧。”
沈挽情心一紧,不曾想来得这般快。
坤宁宫。
沈挽情跪下行礼:“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当今皇后乃是继后,并非是萧慕尘的亲生母亲,膝下亦有一子。
为了夺嫡,这对‘母子’可谓明争暗斗,水火不容。
皇后端起茶杯,漫不经心道:“太子妃,听闻李嬷嬷被你遣走了?”
沈挽情答道:“回母后,李嬷嬷窃了臣妾玉簪,臣妾只是依宫规行事。”
“呵,你倒真是东宫的女主人!”
皇后声音骤冷,殿内气氛顿时紧肃。
沈挽情语气越发谦卑:“臣妾不敢越距,臣妾只愿为殿下分忧。”
“好一个为太子分忧!”皇后冷哼一声。
瓷杯被重重砸在沈挽情身前,滚烫的茶水飞溅。
沈挽情的手背烫红,却没有一丝动弹。
“滚出去!好好跪着,就当为太子尽孝了!”
“……是。”沈挽情俯身重重地磕头,“谢母后教诲。”
这一跪就从晨时跪到了傍晚。
腊月里,寒风呼啸,地面如冰,仿佛有千万根银针扎进双膝,刺痛至极。
“太子殿下到——”
“阿情,该回宫了。”
萧慕尘的声音由身后传来,沈挽情才回神,就被他半搂着搀扶起。
皇后闻声从殿中缓缓走出,笑说:“太子可真是娶了个好妻子啊。”
她面上笑着,声音却发冷。
萧慕尘神情带笑,一礼后,便笑着搂紧沈挽情的肩。
“这可是母后亲自为儿臣挑选的太子妃,儿臣当然珍之爱之。”
“母后,秉承慈母之心,还请您放她一马。”
沈挽情低垂着头,感受到一道狠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脸色越发苍白。
皇后脸色难看,又不得不妥协:“来人!恭送太子!”
萧慕尘笑意更深:“多谢母后。”
语罢,他便护着沈挽情离开。
沈挽情脚步虚浮,只得将重心靠在萧慕尘身上,好似有了靠山。
“多谢殿下。”
萧慕尘凑近她的耳畔,轻笑道:“你本就是我的人,若把你留下了,谁来服侍我?”
沈挽情难以控制地红了脸。
她明知此话是假,却仍有期盼。
回到东宫,才迈过门槛,就有下人前来通报。
“殿下!聘礼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沈挽情倏然僵住,怔怔看向萧慕尘,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慕尘接过礼单,脸上笑意不变:“今日我向父皇求赐一道婚约,一月后,你便要多一位姐妹了。”
此话出,沈挽情面上血色尽失。
萧慕尘若无其事的笑,更是扎得她心口一阵刺痛。
在她为他受罚之时,他却在求娶其他女人?
“为……”什么?
沈挽情才张了口,就被一个侍卫打断。
“殿下,属下已将苏姑娘接来东宫!”
“请她进来。”
苏姑娘……
沈挽情心中莫名一震,不安随即涌出。
一转眼,便见一道娉婷身影缓步而来,端庄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
沈挽情看清来人模样,身子骤然僵住。
“这便是我向父皇求娶之人。”
萧慕尘的声音中竟有些久违的愉悦。
“太子妃,怎不回话,可是与旧友重逢,太过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