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他的清隽气息毫不保留的灌入池欢的鼻子。“安安,爸爸去上班,很快回来,你乖乖在这等,顺便看好妈妈,别让她闯祸,好不好?”这话说的池欢耳根子发烫。什么叫‘看好妈妈,别让她闯祸’,她哪有这么不靠谱?...
时屿白的目光落在池欢身上,唇角讽刺,似是勾出了一道弧度:“这是两码事。”
池欢沮丧的鼓了鼓小脸,但很快又重拾信心,“好,既然你不想提,那就不说,你先去吃饭。”
“粥我熬了好久,你尝尝喜不喜欢。”
“我们在家吃过,就差你了,趁热吃,别凉了。”
时屿白挑起眼皮,冷淡的瞥了池欢一眼,“你不用为了挽回这段婚姻,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池欢的腮帮又气的鼓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声音越来越小,没底气的嘟囔,“说的好像多了解我似的。”
时屿白没再停留,迈动大长腿回到房间,打开保温桶,捻起汤匙吃了口米粥。
粥熬的很稠,应该花了不少时间,上层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米油,入口润泽香醇很好喝,不像池欢的手笔,他不由看向她。
池欢正和儿子用一根毛线翻线绳,察觉时屿白的目光,不由得抬起水眸。
四目相对,时屿白别开了视线。
他看似清冷,但耳垂一抹红还是暴露他真实的情绪。
她觉得尴尬,下意识转移话题,“屿白,你晚上还要去县城摆摊吗?”
‘屿白’二字换来一道炙热的目光,时屿白看着她,喉结处似在微微发紧。
他眼底的不解和诧异凌迟着池欢,想到之前对待时屿白的残酷,忍不住舔了舔红唇。
“是这样的,我想和安安陪你去一趟,可以吗?”
然后,她看到时屿白移开了目光,漂亮的手指关节攥紧了汤匙。
“你想买什么?”
他的声音还残留着冰冷,想必还没从‘被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不买什么,我只是想和安安一起陪陪你。”
池欢努力表现出真诚。
却换来时屿白的一声冷哼。
氛围瞬间冷了下来,接下来的时间,时屿白沉默的喝粥吃饭,池欢依旧和小安安翻线绳,余光却时不时觑时屿白的方向。
时屿白吃过饭后,迈开大长腿走过来,倾身摸了摸小安安的脸蛋。
独属于他的清隽气息毫不保留的灌入池欢的鼻子。
“安安,爸爸去上班,很快回来,你乖乖在这等,顺便看好妈妈,别让她闯祸,好不好?”
这话说的池欢耳根子发烫。
什么叫‘看好妈妈,别让她闯祸’,她哪有这么不靠谱?
可想想自己以前的那些事,还真说不出辩白的话,她攥紧安安的小手,向男人保证。
“我才不会闯祸,我一定和安安一样乖乖的。”
时屿白撩起眼皮,清冷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宿舍。
等待时屿白下班的功夫,池欢也没闲着,拿出纸笔一笔一画的教小安安写数字。
这一教池欢就被安安的聪颖震惊了。
没一会功夫,小安安就会从‘1’写到‘100’,池欢让他重写的时候,一个顺序也没写错。
“安安,你真是太棒了!”
“你怎么这么聪明!”
小安安眨巴大大的眼睛,无辜的道:“这些爸爸都教过我呀。”
池欢:“…”
没重生之前,她从来没参与过小安安的成长,随着接触,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多不称职。
想到小安安罹患抑郁症最终割腕自杀的凄惨,她眼眶不由酸涩起来。
“安安好棒。”
她捧着安安的小脸儿,在浓浓的心酸中开口,“快告诉妈妈,除了这些,爸爸还教你什么了?”
小安安开始在白纸上工整的写字。
他的字迹有时屿白三成相似,时屿白笔锋更恣意潇洒,小安安的带着生涩,却已经有了其父风范。
“棒棒,安安,妈妈教你这些字,会不会这个?”
…
时屿白下班推开宿舍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一怔。
母子俩相处融洽,安安正在纸上写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因为被夸满是亮光,瞅着池欢的小脸儿笑容甜甜的。
池欢没有不耐烦,握着安安的手,认真的教他临摹字迹。
时屿白失神,结婚多年,这一幕在他心中臆想了不知多久从未实现,却偏偏在他下定决心离婚的时候实现了…
很讽刺。
他清了清嗓子。
池欢和小安安双双抬头。
小安安放下笔,撒开小短腿往时屿白怀里扑。
“爸爸,你下班啦!”
“我们去县城吧,妈妈说去县城给我买气球,买吗?”
他小心翼翼的瞅着时屿白。
“你真要去县城?”
时屿白问。
从前的池欢懒惰成性,还非常怕麻烦,骑车去县城一趟,比要了她的命还难。
恐怕她开口去县城,不过是为了挽回他做做样子。
时屿白心中冷笑。
“好啊,那就去。”
为了赚外快,每天下班后,他要骑车赶往县城摆摊卖衣服,赚的辛苦钱都被池欢挥霍了。
既然她要去,那就让她辛苦辛苦。
“我要去。”
“走。”
时屿白别了池欢一眼,抱着安安就往外走,来到停自行车的地方,不巧撞见了马怀仁。
马怀仁上手用力捏两下安安的脸蛋,问:“你们这是一家三口回家?那我岂不变成电灯泡了?”
时屿白,“不了,我们去县城。”
“你们三个人?”
马怀仁怀疑的看了眼池欢,凑到时屿白身边低声道:“这位也跟你一起?”
“你不是要离…嘶!”
‘婚’字还没出口,马怀仁的胳膊上就是一痛。
时屿白不动声色拧他一下,拿开了他的胳膊,低声,“给她个教训。”
马怀仁顿时恍然大悟。
“哦——”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池欢,揶揄着,“嫂子,你们去县城可得看好了时屿白,这小子在县城可受欢迎了。”
“你是不知道,他买衣服的时候,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要他的地址,想给他写信呐。”
池欢顿时看向时屿白,水润的眸子里满满的紧张。
一颗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里。
前世的她从未被这种情绪困扰,因为她根本不在乎时屿白,甚至认为他根本没有男性魅力,根本没人喜欢他,巴不得早点和他离婚。
没想到时屿白这么受欢迎,出摊卖衣服竟然会引来围观。
“真的吗?”
“那我可得看牢他,坚决不给任何人机会。”
池欢心头生出重重的危机感,不由得开始宣誓主权。
这话一出,不光马怀仁愣住了,就连时屿白也眯着眼意味不明的睨了她一眼。
那妹子“嘶”了一声,将裤子挂回衣架上,目光还在恋恋不舍,忍痛道:“这也太贵了快顶我一个月工资了。”时屿白倒是没有多做介绍,他卖东西一向凭缘分,从不推销。池欢却是看出女孩的喜爱,道:“牛仔裤的确是这个价钱,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有比我们贵的,拿回来二话不说就给你退货。”...
马怀仁是笑的是意味深长,“那必须滴,可不能给屿白犯错误的机会。”
说完,他跨上自行车先行走了,临走还不忘对时屿白挤眉弄眼。
时屿白带着小安安,很快骑出乡政府。
池欢跟上。
乡政府距离县城不算远,但路途崎岖不算平坦,这对池欢来说是一件苦差事。
时屿白骑得很快也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没一会就把她远远落在身后。
自行车上,小安安不满抗议,“爸爸,为什么不等妈妈!”
时屿白:“想不想要妈妈?”
小家伙点头如捣蒜。
“想要妈妈,听我的,让她追。”
唾手可得的东西不珍惜,只有千辛万苦撩到的才是宝。
时屿白幽暗的眼底划过一抹暗光。
池欢废的很,前世今生她就不知道什么叫辛苦,一会功夫就骑得汗水淋漓。
他身高腿长,随便骑两下就把她落下老远。
他蹬一下,她不知道要骑多少下。
而且他好像在生气,周身笼着一层冷意,眼底的‘生人勿近’几乎要溢出来。
池欢自知理亏,抿着唇,一点点拉近两人的距离。
好在临近县城,时屿白的速度总算慢下来,尤其在大街小巷拐弯的地方,他速度尤其慢,似乎在等她追上。
察觉到这点,池欢唇角绽出一丝笑。
存放货物的地方,是靠近夜市的民居,时屿白拐进小巷子,车子停靠在其中一户人家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院子里的石榴花开的正好,半边树身越过围墙,如火如荼的伸了出来。
池欢支上车子,院门正好打开。
一个白胖脸的中年男人露了出来,看到时屿白和安安后脸上一亮。
“小时,你来啦。”
时屿白的声线沉稳,“陈叔。”
“快进来。”
打招呼后,陈叔目光落在池欢脸上。
“这位是…”
时屿白还没开口,他怀里的小安安就接道:“陈爷爷,这是我的妈妈!”
小家伙口吻中的骄傲都掩饰不住。
陈叔诧异的打量池欢一番,
“原来你就是屿白的媳妇儿啊。”
池欢打了个招呼,“陈叔,你好。”
“进来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正好也快到出摊时间了,拖上三轮车就能走了。”
陈叔打开门,时屿白把小安安放到池欢的怀里。
池欢小声问道:“我能帮什么忙?”
“看好安安。”
陈叔和时屿白通力将东西搬运到了三轮车上。
池欢在旁边等着的时候,听他们谈话才知道,原来陈叔在夜市卖煎饼,收摊的时候,时屿白帮过手,一来二去认识了,不忍心看时屿白拖着货物来回,便提出帮他保管货物。
没一会时间,一行人抵达夜市。
夜市这时候还没多少人,生意人刚刚摆上摊,各色小吃,卖衣服的,卖鞋子的,以及贩卖各种生活用品的。
这时候是八二年,个体经营处于暧昧时期。
很多地方还没颁发个体经营证,但摆摊经营却是遍地开花,只不过这种经营属于半公开状态,没人举报还好,一旦有人举报,那就是致命打击。
陈叔的煎饼摊刚摆好,就有顾客上门,没一会时间他就忙的热火朝天。
时屿白到地方后,将衣架支开,他的衣架是找人用旧铁管焊接而成,呈‘工’字形,可拆卸,八九十年代的农村集市上这种衣架很常见。
池欢把小安安放下,他就乖乖等在原地,想来之前跟时屿白摆摊习惯了,乖巧的令人心疼。
她把蛇皮袋的拉链拉开,折叠整齐的衣服一件件挂到衣架上。
没一会时间,两个大衣架上摆的满满当当。
一个衣架上摆的是牛仔裤,阔腿的喇叭裤正是八零年代的最潮流新款。
一个衣架上摆放的是白T恤,上面印着漂亮的图案,很是吸睛。
不得不承认,时屿白的眼光很好。
池欢做这些的时候,好几次察觉时屿白晦暗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池欢知道,她身上的变化一定引起他的注意了。
没关系,路遥知马力,迟早有一天,时屿白会明白她的真心。
衣服摆开就吸引了好几个逛吃逛吃的女青年。
她们应该是县城纺织厂的女工,下班路经夜市,索性推着自行车,一路说笑一路闲逛,车筐里还放着她们的战利品,池欢扫了眼,多数是吃的。
“呀,这里有阔腿裤!”
有个扎着低马尾的长脸妹子惊呼。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逛夜市,这个人天天在这摆摊,厂花于茉莉的阔腿裤就是在这买的。”
反驳她的妹子穿的确良衬衫,说完把车子支上,伸手就去拿阔腿裤。
“哎呀,这阔腿裤好看,上面绣着兰花,比于茉莉那条还好看!”
她看的爱不释手,形成的效应就是几个同行的妹子纷纷过来挑选。
提起吃穿用度,没人比池欢更了解,毕竟前世的她就是个中翘楚,曾经被时屿白养的娇娇的。
“妹子,你真有眼光,我们这款阔腿裤不止是宁乡县独一份,便是整个市里都找不到一样的,你买了准保不后悔!”
“真的?”
那妹子迟疑起来。
“多少钱?”
这就不是池欢擅长的了,她不由看向时屿白。
时屿白目光格外悠长,盯着她足有两三秒,才说道:“二十五块钱。”
那妹子“嘶”了一声,将裤子挂回衣架上,目光还在恋恋不舍,忍痛道:“这也太贵了快顶我一个月工资了。”
时屿白倒是没有多做介绍,他卖东西一向凭缘分,从不推销。
池欢却是看出女孩的喜爱,道:“牛仔裤的确是这个价钱,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有比我们贵的,拿回来二话不说就给你退货。”
女孩连连摆手,“不行,这不是我能买得起的东西,真的太贵了。”
池欢刚准备放弃,就瞥见女孩车筐里放着刚买的外套。
眼前的妹子衣着朴素,那外套却一看就考究。
池欢蓦地灵光一现,眼前的妹子恰好到适婚年纪,买外套应该是为了相看对象准备吧。
想到这里她试探道:
“妹子看年纪你快相看对象了吧,你长得这么好看,穿上件时髦的衣服,分分钟都能嫁个好人家。”
“有时候买衣服不光是图好看,更是买一份体面,你想想你把这阔腿牛仔裤一穿,小皮鞋一蹬,谁相看你不得迷死啊。”
这话算是说到妹子的心里去了。
她叫楚宁宁,是本县的纺织女工,最近家里正在给她相看对象,说是县政府的公务员,家中条件不错,父母正好分了套单元房,嫁给他就能分出去,两口子过小日子。
她长得不算太好看,顶多算中人之姿,却心高气傲的,高不成低不就的,好容易有这样的好机会,巴不得抓的牢牢的。
池欢的这番说辞,倒是真把她说动心了,她咬着唇,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么多钱给出去,迟疑的问道:“这裤子的确好看,就是不知道怎么搭配衣服,还有,二十五块太贵了,能便宜点吗?”
池欢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索性豁出去招呼,“简单又大方的白T恤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凉快又好看,不要二十块,不要十五块,只要十块即刻带回家!”夜市上一盏盏灯光亮起,池欢正好站在路灯下面,通身逆着光,温和的白光勾勒她的身形,亭亭玉立站在那,带给时屿白的震惊却是一波又一波。...
池欢前世就是个负责吃的,根本不知道衣服的底价,想了下说道:“搭配不成问题,配稍微紧身一点的上衣,凸显出曲线,形成上紧下松的轮廓就行。”
“你买了衣服,找裁缝帮你量好裤长,配个高跟鞋,走出去就是画报和电视里的时髦女郎。”
说到这,池欢压低了声音,“到时候你抹一点口红,保管压过你们厂那个于茉莉去。”
楚宁宁更心动了,可还舍不得钱。
“就是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二十五块钱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一旁的时屿白刚要开口,就被池欢的声音打断了。
“妹子,不是我说你,女人就要对自己好点,你一个月的工资若能换一桩好姻缘,为什么不投资呢?”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你舍不得把钱花在自己身上,难道把钱攒给别人花?”
这句话真是戳到了楚宁宁的痛处。
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家里人难免重男轻女,每个月的工资下来,一大半都被父母收走,可供她支配的少的可怜,更多的钱都被混混弟弟给花了。
长脸的妹子也忍不住撺掇,“说的是,宁宁,你可别舍不得。”
“你们家那情况,恐怕只有嫁人了才能情况好转,嫁人的大事,你可马虎不得。”
楚宁宁一咬牙一跺脚,“买了!”
“小姐姐,你给我把裤子包起来吧。”
池欢喜不自禁,没想到这么快就谈成了第一笔生意。
她连忙用袋子装起来递给楚宁宁。
今天正好是发工资的日子,楚宁宁手中揣着巨款,咬着牙递给了池欢。
池欢转身把钱递给时屿白,眼看一行人就要走,忍不住又道:“其他妹子不看看吗?牛仔裤虽然贵,但是这边的白色T恤便宜,这些花色都很好看,夏天穿这个又凉快又好看,我记得港台剧上面的明星都穿,款式简单又大方。”
池欢边说边从衣架拽下两款,一件放在身前比划,用尖巧的下颌夹住,她本就生的好看,被白T恤一衬,宛如打了一层柔光,整个人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让几个人都看呆了。
“小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这T恤真漂亮啊。”
“多少钱?”
众人把池欢团团围绕起来,七嘴八舌的问。
这次不用池欢开口问,身后自动响起时屿白的声音,“白T恤每件十块,纯棉布料,洗了不缩水不掉色,穿的仔细些,穿上两年不成问题。”
“十块,不算太贵,但也不便宜,我不缺裤子,倒是想穿件T恤试试。”
“我也想要一件。”
“我也要。”
…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的哀求,“我们都要,你们一下子卖出好几件,好歹给便宜点吧?”
这就不是池欢擅长的领域了。
她转身抱起小安安,看时屿白和几个人讨价还价。
她算是看出名堂来了,只要她穿上衣服站在那打广告,那衣服必定好卖,不是她自卖自夸,她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
不然时屿白一个城里人还是大学生,怎么会看中她这个乡下丫头,压根就不门当户对好吗?
最后几个女孩以九块钱的价钱买了五件白T恤欢欢喜喜的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拉着池欢问了许多搭配的意见。
作为玩咖,池欢对这些有极其敏锐的触角,提出的建议,让女孩子们喜笑颜开。
从支开衣架到现在才不过半小时,一会功夫已经入帐阔腿裤25元加上五件白T恤45元,加在一起是七十元,顶得上寻常工人三个半月的工资了。
现在是八十年代,许多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但也有很多大佬在这个时期一飞冲天,挖掘出了第一桶金。
池欢数了数手中的钱,激动的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太好了,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财富,也把握住幸福!
转身把零零碎碎的钞票塞给时屿白,她扯下衣架上一件白t就往身上套。
时屿白先是愣住,因为自从结婚后,池欢见到钱就要牢牢掌握在手里,今天还是第一次把钱交给他。
他捏住的仿佛不是几张薄薄的钞票,而是捏住了自己打鼓一般剧烈的心跳。
时屿白看池欢的眼眸深了又深,涌了又涌。
接着又被她套衣服的动作震住。
“你干什么?”时屿白眼阔眯紧,戒备十足。
池欢回头嫣然一笑,“当然是打广告啊。”
她对时屿白眨眨眼,“你注意没有,我不过拿着白T恤在身上比划一下,就卖出去五件白t,我穿上这衣服往这一站,就是天然的模特,肯定能卖出更多的T恤。”
她捋好身上的衣服,本就是个美人坯子,身上的气质自信又大方,很快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不少人路过还频频往她身上瞅。
池欢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索性豁出去招呼,“简单又大方的白T恤了,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凉快又好看,不要二十块,不要十五块,只要十块即刻带回家!”
夜市上一盏盏灯光亮起,池欢正好站在路灯下面,通身逆着光,温和的白光勾勒她的身形,亭亭玉立站在那,带给时屿白的震惊却是一波又一波。
他从未想过,池欢有朝一日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非但开始做饭带娃,甚至还帮着他招揽生意。
这是以前的池欢绝不屑做的事。
时屿白看着看着,平静的眸底渐渐开始暗潮涌动,蛰伏已久的情愫正在一潮潮的倒涌出心房……
而池欢的招揽很快有了成效,她生的好看,笑起来亲切又温和,很快吸引了好多年轻妹子围观。
“小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是明星吗?”
“你身上的这件T恤好漂亮,真的只需要十块钱?”
“我之前在市里游玩的时候,见过这件T恤,没有二十块钱买不下来,而且还不给还价,跟你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小姐姐,我要一件你身上的,十块钱给你。”
“好好好,这就帮你们拿,别着急。”
池欢一一应下,好容易才突围出来,从衣架上取下衣服,就看到时屿白眯眼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不由的莞尔,在时屿白的眼前挥了挥。
“别愣着了,快过来收钱。”
“咱们趁着年轻多攒点钱,在安安上学之前,咱们就搬到城里去吧,毕竟那边的教学资源要好一些。”
前世的她自私自利,根本没为儿子做过任何规划,重来一次,她一定要改变前世的悲剧!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是穿着中山装,打扮的像模像样的程子黔。说起来,程子黔虽然出身农村,却很忌讳人看出身份来,尽管家里穷的叮当响,却还是打扮的人模狗样。没开放之前,一套中山装就是程家大半年的收入,开放之后,攥着池欢的嫁妆钱,更是挥霍无度。...
“你要带安安回城里上学?”
之前的池欢可是死活都不愿意离开村里,说什么在村里生活惯了,在城里住闷气,没认识的人太郁闷。
时屿白嘴上不说,却十分清楚,池欢之所以不肯离开村里,是因为舍不得程子黔。
若不是他们之间那个意外,池欢一定早欢欢喜喜嫁给程子黔了。
“是。”
刚刚卖掉五件白T恤,她从蛇皮袋里抽出新的架上,道:“村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小学还好,能勉强凑合在村里上,初中就得骑自行车去镇上,太不方便了。”
“况且村里的教育资源,怎么和城里比?”
“喔听说城里小学的教材和村里的都不同,你也不希望安安输在起跑线上吧?”
时屿白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其实他早就给安安做好了人生规划,可惜池欢一直反对,在以前的池欢心中,什么都比不过她自己痛快。
“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早,现在咱们先赚钱,等赚够钱,咱们就回城里。”
时屿白说不出话,嗓子眼像被堵上了一层沙,看池欢的眼神已满是惊异。
此时夜市渐渐热闹了,三个人没吃晚饭,但夜市摊上各种香味直往鼻子里窜。
小安安乖巧依偎在池欢身边,小肚子饿的“咕噜”叫,却懂事的没开口要东西,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渴望的看着隔壁陈叔的摊子。
池欢管时屿白要钱,说要去逛逛。
时屿白将钱包直接给了她。
尽管他们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可眼前这个男人,却从来没在钱财方面亏待过他,她忍不住逗他,“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时屿白抿着唇,单手插兜,看她的眼神很深,“想跑的人怎么留都留不住,这点钱我还赔得起。”
他的眼睫很黑,半耷着眼皮,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撩眸看她。
明明没说话,那眸子却仿佛在问:你会跑吗?
昏暗的路灯下,池欢的心跳漏了一拍,停顿一秒,又猝然狂跳起来。
她莞尔一笑,“那我就不客气的花了。”
说完,牵着小安安的手,母子俩欢欢喜喜的走了。
时屿白收回视线,忍不住哂笑:前一秒还说要规划未来,现在又要随意挥霍。
他摸出一支烟咬在唇齿间,眯着眼点燃,烟气缭绕着他,模糊了他的俊脸,落拓的气质很快吸引了一批小姑娘驻足。
“他又来了,咱们快去看看。”
“他会吸烟吗?之前怎么从没看过。天啊,吸烟的样子太帅了,好像港台男明星!”
“这比男明星还帅好吗?可惜就是结婚有娃了,不然我一定追过来。”
“啊啊啊,他转过身来了!”
…
几个姑娘讨论的是热火朝天。
这几乎是时屿白摆摊的常态了。
他摁灭了烟夹到耳朵上,抬手挥散烟气,清冷的嗓音响起,问:“要买衣服吗?”
陈瑶是其中胆子比较大的,她摇摇头,“不,我们就想多看看你。”
时屿白声线冷冽,毫不留情,“不买东西别挡着我做生意,赶快走吧。”
陈瑶,“别呀,我们都挺喜欢你的,就想多看看你。”
她肆无忌惮的目光扫着时屿白。
说实话,她挺想撬墙角的,不凭别的,光时屿白这张脸这通身的气度就挺吸引他的,哪怕他结婚有娃,名草有主,也挡不住她炙热的心。
小姑娘看多了言情小说,觉得时屿白这通身清贵一定出生不凡,可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才沦落到夜市摆摊儿。
有朝一日,这样的人一定会一飞冲天。
所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只要她把时屿白追到手,那她岂不是钱也图了,色也有了?
时屿白沁薄的唇角咧开,还不等陈瑶欣喜,那道唇线却抿成了冰冷的直线。
“滚。”
时屿白潭底凉的渗人,他宠池欢宠之无度,不代表没有脾气。
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自己这张脸,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来纠缠的女孩数不胜数,他向来不假辞色。
陈瑶被这一声惊的身子一颤,胆被吓没的同时,眼泪也跟着“刷刷”往下落。
她的姐妹们纷纷上前安慰,同时也开始了对时屿白的谴责。
“你干什么,我们没有坏心,只是看看你也不行了?”
“都把陈瑶给吓哭了,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别哭了,大不了咱们以后不来看他了,这世界上长得帅的人多了,他算老几!”
…
这边的情形很快吸引一批人驻足。
外人以为时屿白欺负了小姑娘,是个渣男,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池欢带着安安买了陈叔三个煎饼,要了两碗现吃的豆腐花,一碗打包给时屿白带回去。
热气腾腾的豆腐花一上桌,池欢吹了吹递给安安,安安一口豆腐花,一口煎饼果子吃的不亦乐乎,小小的额头上汗津津的。
她拿出手帕怜爱的给安安擦汗。
小安安仰起头来笑眼弯弯。
小家伙双眼亮晶晶,那光亮仿佛照到了池欢的心里。
眼前的幸福虽然细微,却能握在手里,这种踏实感让池欢无比欣慰。
突然,她的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穿着中山装,打扮的像模像样的程子黔。
说起来,程子黔虽然出身农村,却很忌讳人看出身份来,尽管家里穷的叮当响,却还是打扮的人模狗样。
没开放之前,一套中山装就是程家大半年的收入,开放之后,攥着池欢的嫁妆钱,更是挥霍无度。
各种西装,名牌的服装,对于他来说那都是小菜一碟。
如果说程子黔把虚荣发挥的淋漓尽致,那时屿白就是低调到了骨头里σw.zλ.。
池欢诧异。
程子黔怎么会在这?
电光火石间,池欢的心脏骤然一紧。
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正在快速的回笼,前世的她写了检举信,时屿白没有立刻被捕,而是在两天后的夜市上被抓个正着。
与此同时,整个宁乡县的夜市也被取缔。
这在当时还上了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难道程子黔就是在这里指认了时屿白?
换个说法,时屿白是在今天被捕的!
池欢心中顿时狂涛骇浪,不行,她不能让程子黔阴谋得逞!更不能眼睁睁看时屿白被抓!
前世的悲剧,断然不能再重演!
二十块,那可是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现在只要拖住两个人就能得到,她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牢牢的控住三轮车的车把。“你把我们陈瑶惹哭了还想走?做梦!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休想离开一步!”...
她一把将钱拍在桌子上,拽起小安安的手。
小安安满眼的诧异,眼睛还一个劲的瞅着豆腐脑。
“妈妈,我还没吃完。”
池欢快速对老板说道:“老板,我们不在这吃了,麻烦你打包,我一会过来取。”
老板虽然诧异,看池欢的表情就知道遇到了急事,连忙应下了。
“安安,突然发生了很紧急的事情,爸爸可能有危险,豆腐脑妈妈一会再带你吃,好吗?”
听到爸爸有危险,安安抹了抹小嘴,亮晶晶的大眼都蒙上了一层灰。
“我不吃了,妈妈,我们这就去找爸爸吧。”
池欢一路上跑的很快,气喘吁吁,胸膛仿佛要炸开一样的疼,可是她顾不上自己,满心只想着挽回错误。
安安跑的刘海儿乱飞,红润的小嘴儿微张,喘的呼哧呼哧的。
没一会功夫就跑的小脸通红,额头和鼻尖上满是汗水。
即便这样小家伙也没喊一声累。
母子俩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一群人把时屿白的摊子围的水泄不通。
她好容易才挤进去,开口对时屿白道:“不卖衣服了,时屿白,我们收摊儿吧!”
时屿白一愣。
众人也是一愣。
池欢却没功夫解释,将小安安塞到他的怀里,转身就把衣架上的衣服往下薅,一股脑的塞到蛇皮袋里。
陈瑶其中一个姐妹王翠萍见状拽住了她的胳膊,想制止她。
“你就是他的老婆?”
池欢一肘子甩开来人,甚至来不及问对方是谁,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安全带着时屿白离开夜市。
“你是谁?有事待会再说,想买衣服等其他时间。”
“今天家里有急事,要收摊儿了。”
她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的把衣服和衣架往蛇皮袋里塞。
衣架也被她收拢,拆卸掉钢管,一股脑放到陈叔的三轮车上。
王翠萍差点被一肘带得摔倒,不由怒从心头起。
刚才有个女人给了她十块钱,只要拖着池欢和时屿白不离开夜市,事成之后还会给她十块钱。
本来她混在陈瑶身边,一个劲的撺掇使暗劲儿,本以为就要成功了。
没想到半路跑出个池欢。
池欢还风风火火收拾东西,眼看就要离开夜市,她心中一急,上前就要拽人,而池欢这一推,可算是给了她个发作的由头。
“等一下,想走之前,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什么说法?”
好容易才把东西收拾停当,池欢扭头就对时屿白说:“你先带着安安和货回去,这的事情往来解决。”
时屿白的眉心拧的很紧。
“为什么突然要收摊儿?”
他担忧的目光落在池欢焦急的脸上。
“有一件很紧急很危险的事要发生。”
池欢深深的看着时屿白,凝望着他的眸子,无比认真的问了一个问题,“时屿白,你相信我吗?”
这个问题似乎触及了时屿白的心事,他眉心拧的更深,唇也抿了起来。
他沉默的几秒钟,对池欢来说比一个世纪都要漫长。
“…信。”
就在池欢心急如焚,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时屿白却突然开了口。
池欢欣喜若狂,立刻垫脚贴紧他的耳边,道:“既然你信我,那就把货先藏起来,今天会有城管来突击检查,若被逮住一定会坐牢。”
她退开一点,水润的眸子凝望着他,“时屿白,你不能出事,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声音很低,“你相信我吗?”
等待他回答的时候,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
一声,一声,一声声。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这不重要。”
池欢说话的时候,四下环顾了下,尽管没发觉程子黔的身影,却始终感觉如芒在背,仿佛他正在暗中喟叹着,随时会给他们致命一击。
她收回目光,目光中的仓皇却掩不住,“相信我的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快,不要耽误,只要被逮住,我们就输了。”
“好,我听你的。”
时屿白抱着安安转身就去找陈叔。
跟陈叔简单说了两句,把安安放在三轮车上,骑着三轮车就要走。
然…
王翠萍岂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放他们走,就是眼睁睁看着二十块从眼前溜走。
二十块,那可是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
现在只要拖住两个人就能得到,她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牢牢的控住三轮车的车把。
“你把我们陈瑶惹哭了还想走?做梦!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休想离开一步!”
池欢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不知道她回来之前,时屿白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但按照时屿的性子,一定不屑和这样的人纠缠。
眼前的人分明是收了程子黔的钱,是用来拖住他们手脚的棋子。
“放手。”
时屿白潭底冷的渗冰,倏的眯起眼。
“我不放,给陈瑶赔礼道歉,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不然你别想走!”
“你先走。”
池欢的话音落下,一把将王翠萍的胳膊从车把上扯落。
她眉眼弯弯,但是笑意分明没有入眼,对王翠萍说道:“有什么话我来说就是,不就是道歉吗?”
“都说夫妻一体,那我就代替他来给你们道歉好了。”
王翠萍被抓住手,心慌的不行,狠狠的瞪池欢一样,眼睛却仿佛黏在了时屿白的身上,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溜出视线。
“不行,谁得罪的人谁来道歉,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王翠萍黔驴技穷,索性开始撒泼,恶狠狠的道:“你妈到底怎么教育你的?再敢胡搅蛮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池欢给时屿白使了个眼色。
时屿白也是个通透的,很快寻了个空隙,骑着三轮车离开了。
看着时屿白和儿子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池欢悬在心口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对王翠萍莞尔一笑。
“不客气?我倒是要问问,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
“你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要我家那口子道歉,我家有急事,他得先走,我代替他给你道歉还不成?”
“非得揪着我家那口子跟你道歉?知道的清楚你是刁蛮不讲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纠缠我家那口子,上赶着当狐狸精呢。”
“妹妹,不如你来跟我说说,他做了什么事,就让你这么揪着不放?”
所有的情绪反复在顷刻间爆发。她眼眶骤然间变得通红,仿佛自身体深处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驱使着她,一步步的拉近了和王翠萍的距离。此时的王翠萍也快要追上时屿白了,她仿佛看到二十块钱在眼前招手。...
池欢慢悠悠这么一通话说完,围观的吃瓜群众顿时对着王翠萍指指点点。
拿了钱的人只有王翠萍一个人。
那边的陈瑶虽然哭的伤心,几个姐妹一宽慰,倒也缓过来了。
不过池欢的出现,很快让她自惭形秽,连那点子小心思都连带让她羞耻起来。
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恨的盯着池欢。
本以为池欢只是长得好看,不过是个美丽废物,但池欢机智的应怼,很快又打了她的脸。
见王翠萍落了下风,几个人都不干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自然是陈瑶。
她下意识想把池欢踩在脚下,只有这样,她才有一线机会。
陈瑶咬唇,刚哭过一场的眼睛湿漉漉的,哪怕谴责池欢也楚楚可怜的。
“翠屏是个没结婚的小姑娘,你这么说就是在诋毁她的名节,你心思怎么能这么恶毒?”
池欢的目光落在陈瑶脸上。
“她做的出当街拦着大男人的路,死皮赖脸的纠缠,我还不能质疑啦?”
池欢轻快的反问。
“我都说了,如果他做的不对,我会替他道歉,她还揪着不放,她都不怕丢脸,你替她害臊个什么劲儿?”
“妹妹,咱可以管闲事,但什么都管只会害了你。”
“你—”陈瑶被怼的腮帮通红,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池欢说得字字句句都是实话,根本无从辩驳。
“对了,我挺纳闷的,我家那口子高冷的很,寻常不和人攀谈,到底什么事得罪了你,还把你惹哭啦?”
池欢是真的好奇,一双漂亮的眸子明晃晃的写着困惑。
她不问不要紧,一问就发现陈瑶的脸更红了。
陈瑶嗫嚅着,咬着唇,那些委屈和不满像是卡在了嗓子眼里,半天也挤不出来,反而脸涨的越来红了。
她说不出来,一旁的小姐妹却是义愤填膺。
“很简单,我们不过看他长得好看,多看了几眼,你家那口子倒好,直接喊我们滚!”
“这夜市是他家开的吗?还是这马路是你家的?他凭什么这么霸道?看!把我们瑶瑶都给惹哭了!”
“道歉吧,你们必须得道歉!不然轻饶不了你!”
池欢还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个!
她笑的前仰后合,一双眸子也笑的亮晶晶的。
不光是她笑,围观的吃瓜群众也‘哧哧’的偷笑起来。
几个人原本还理直气壮的,随着围观群众笑声越来越大,几个人也慌张起来,还未开口,脸已经臊的通红。
“你们笑什么,难道我不该给他们道歉吗?”
“都给我闭嘴,不许笑了!”
吃瓜群众第一要义,吃瓜为要,得罪人那就得不偿失了,众人很快憋住了笑,静看接下来的发展。
等人群彻底静下来,池欢才道:“姑娘,先不提你们盯着一个结婚男人看这件事要不要脸,你们挡着我们做生意,他要你们滚,好想也说的过去。”
“道歉,凭什么给你们道歉?”
“你们别是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了,窝里横不过瘾,想在外面横行霸道吧?”
“就兴你们不要脸,不行我家那口子呵斥你们?”
“够了,我家里还有事,没时间跟你们纠缠。”
说完,她越过人群就要走。
王翠萍见没拦住时屿白,早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眼见池欢也要走,她心中一急,索性撒腿就跑,打算追上时屿白算账。
池欢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瞳仁一紧,连忙追上王翠萍。
陈瑶几个人虽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被池欢这么一数落,脸上挂不住,满心想给池欢个教训。
她们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王翠萍穿过人群,像是一阵风从眼前窜过去,池欢眺了一眼,此时的时屿白刚离开夜市的范围,正在朝陈叔家里赶。
也不知道程子黔花多少钱收买了王翠萍,她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没一会功夫就把池欢落下一大截。
池欢这会的身体还没吃过苦,跑了没一会,呼吸就跟拉风箱一样,穿过呼吸的风刀子一样剌着气管,肺憋疼的几乎要爆炸。
跑着跑着,大腿小腿肌肉仿佛裂开一样酸痛,汗珠一颗颗顺着脸庞滑落,裙子里一会的功夫就湿了一层。
某个瞬间,她甚至想就这样躺下,哪怕只歇一秒也好。
但是下一秒,脑海却陡然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
时屿白锒铛入狱之前,那双沉沉望过来的眼;小安安深受抑郁症困扰,困在小小的房间里沉郁低沉的脸;时屿白临终前含泪看着她照片的眼;小安安最终决定自杀,孤零零躺在鲜红浴缸里的凄惨;她被程子黔和他的母亲折磨;被程子黔背叛的痛;被叶明珠挑衅的恨…
所有的情绪反复在顷刻间爆发。
她眼眶骤然间变得通红,仿佛自身体深处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驱使着她,一步步的拉近了和王翠萍的距离。
此时的王翠萍也快要追上时屿白了,她仿佛看到二十块钱在眼前招手。
她喜笑颜开,咬着牙就要拽住时屿白的三轮车。
只要拖住时屿白,二十块到账!
然…
一股强大的力道袭来,猛的拽住了王翠萍的手臂。
王翠萍一转身,脚下就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那道身影跌去。
眼看就要撞到那人的怀中,那人却一闪,让她结结实实跌了个狗吃屎。
等王翠萍起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池欢的背影。
“你跑过来的?”
时屿白看着她布满汗水通红的脸,诧异的问着。
池欢抬袖抹掉脸上的汗水,浑不在意的对时屿白绽开一抹笑。
“嗯,没事,我们走吧,别耽搁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快九点了,咱们把东西放下,还能过来逛逛夜市。”
时屿白眯了眯眼,不知为何,看着池欢这样子,胸膛里已经失望沉寂的心,仿佛在瞬间活了过来,不但如此,还剧烈的跳动着。
‘噗通’‘噗通’每一声都在诉说着他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