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林敞维就理直气壮了,“你收拾一下,今儿就跟着父亲回家。你是林家女,大归了当然也是回自己家,哪有住在外家的道理?”姝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女儿已经和离一年有余,这么长时间,父亲怎么不来接我?”...
帝后大婚是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很多流程要走的。顾珩就是再急,这婚期也不能就定在眼前,免得别人觉得他怠慢了姝音。
再加上,姝音与他商量了,想等到她母亲坐完月子后再成婚,这日子又得往后推一推。当下面的人把算好的几个吉日呈上来的时候,顾珩直接排除了最近的和最远的两个日子,又不想大冬天里冻着姝儿,只好又划掉了二月,最后就择了明年三月十六大婚!
如今刚过五月,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顾珩心里有些郁闷,真恨不得明儿就把姝音接到宫里来住!或者他搬去勇毅侯府也成啊!
他原以为封后诏书下发以后,勇毅侯对他上门会更宽容一点,没想到他却更严格了——还把侯府和承恩公府那扇连通的小门给封了!
明明过了明路,他如今想要和姝音见一面,却要比以前更加偷偷摸摸,生怕被勇毅侯发现他来了,没一会儿就要来赶人!
珠珠如今一日比一日大,也总不好日日都困在侯府的内院。小丫头觉得闷了,姝音就让顾珩把她带到宫里去玩一玩,顺便也让元贞公主露个脸,免得宫里的人觉得小公主似乎不存在一样。
顾珩倒是有借口的:“元贞从小是大长公主带大的,很是黏她,时不时要去公主府小住。”
众人是不敢质疑这有什么不妥的,只是珠珠在宫里出现的时候,后宫里的女人们就如同狼看见了小肥羊,双眼闪着雄心勃勃的光芒,找着各种借口过来与他们偶遇。
钱三无语死了,这些女人以前面对陛下时都没这么上进过!别说扮偶遇了,连碗汤水都没舍得往宸元殿送!
钱三虽恼,但每次还是要客客气气地把她们“请”走。她们闹得动静不小,珠珠还是注意到了,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自家父皇:“那些姨姨是谁呀?爹爹怎么不请她们过来一起玩儿?
顾珩一噎,完全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钱三立马笑呵呵地拿出一个镂空镶嵌宝石、又叮当作响的金球在珠珠面前晃了晃,小丫头立马就被这金光闪闪的宝物吸引走了注意力,什么姨姨都不记得了。
顾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女儿追着这个问题不放……
侯府里,姝音正和徐珍娘在屋里一边说话,一边做针线。姝音拿出珠珠刚出生时穿过的里衣,有些怀念地说道:“就做成这样的,针脚在外,就不会硌到小娃娃了,我那儿还剩了好些布料,都拿出来用了。”
徐珍娘接过来看了看,摸了摸,点头:“确实很软和。”她有些感叹:“娘怀你的时候,家里还不宽裕,没法给我们宝儿穿这样的好衣裳。”
姝音莞尔,挽着娘的胳膊撒起娇来:“那时正打仗呢,哪里能比?再说,从小到大,娘和阿公都倾尽全力给了我最好的。”
母女俩正温馨着呢,阿满忽然来报:“林大爷来了,想见姑娘。”
姝音一顿,蹙着眉问道:“就他一个人?”
她这几日正想着这事儿呢!以林家人的秉性,得知她要做皇后了,肯定会来找麻烦!
阿满回:“就大爷一个人来了。”
姝音略沉吟,转头对徐珍娘道:“我出去见见父亲,看看他想做什么。”
徐珍娘略一迟疑点点头,不放心地嘱咐:“他若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宝儿只管先敷衍他就是,之后再让你阿公去跟他讲道理。”
至于怎么讲?阿爹是武将,当然就得用拳头了!
姝音失笑:“娘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前院正堂,林敞维正黑着脸挑剔下人给他上的茶不够好,“我以前每次来,可是有顾渚紫笋喝的,现在这是给我喝的什么洗碗水!”
管家徐伯暗暗白了他一眼,不太客气地回:“林大爷也知道说以前,姑爷上门,自是会好好招待的,如今可是今非昔比呢!”
被个下人给讽刺了,林敞维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怒喝道:“我如今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我可是准皇后娘娘的父亲,是准国丈!”
姝音在这时走了进来,淡漠地看着他,不疾不徐道:“父亲这样吵闹是想要做什么?”
林敞维不由得缩了下脑袋,心下有些骇然——不过一两年不见,这臭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气势了?刚刚那一眼看过来,让他仿佛感受到了只从岳父那里得到过的压迫感。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茶杯,本来想摆出严父的架势也摆不出来了,低着声音解释:“为父没有闹,只是随口玩笑两句。”
姝音勾了勾唇,缓缓开口:“父亲这次来,所为何事?”
说到这个,林敞维就理直气壮了,“你收拾一下,今儿就跟着父亲回家。你是林家女,大归了当然也是回自己家,哪有住在外家的道理?”
姝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女儿已经和离一年有余,这么长时间,父亲怎么不来接我?”
林敞维面上有些讪讪,支吾了半晌才开始卖惨:“女儿啊,你不知道,这一年来家里有多艰难!我们被诚王府赶出来后,不得不去庄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才陆续典卖了些东西,东拼西凑在城东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子。不是爹不想接你回来,而是家里实在住不开啊!”
姝音反问:“那如今又住得下了?”
林敞维狠狠噎住。现在住不下,等以后皇上赏赐的宅子下来了不就住得下了吗?当然,他还是要面子的,这种话不好明说,只是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挤一挤还是住得下的。”
姝音哪会看不出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颔首道:“父亲既然这么有诚意,我就和父亲回去。”
林敞维没想到女儿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瞬间高兴的都找不着北了。
“不过。”姝音揪着帕子叹了口气,“我在侯府这一年多来的所有花用都是阿公担负的,加加减减怎么也得有几万两银子。父亲说得对,我是林家女,哪好让外家养的?我们离开之前,父亲先把这账跟阿公结清吧!”
林敞维就知道这臭丫头没那么好说话,不悦道:“你一个内宅妇人哪里用得到这么多银子?再说,你不是还有嫁妆吗?”
姝音苦着脸:“女儿的嫁妆早就被陆家人掏空了,不靠外公的接济根本活不下去!”
林敞维皱着眉想了想,底气不足道:“他、他是你外祖父,给你钱花也是天经地义,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
姝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再废话了,直截了当地发问:“父亲究竟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林敞维一顿,什么样的生活?当然是风风光光地过富贵闲人的日子了!他这一目标马上就要实现了呢!
姝音淡淡一笑,暗含深意道:“父亲若是明事理,有些愿望说不定就能成。若是还和以前一样,那就难说了,也许就和您在光禄寺的差事一样,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