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傅容的病房门外,白静仪听到里面传出一串娇笑声。是秦芝芝。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脸上挂着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这才推门而入。靠坐在病床上的傅容望见她,有些惊讶:“小仪?你下午不是有事吗?怎么过来了?”...
白静仪神情骤变,言隽和秦芝芝?他们去医院做什么?
她声音很冷:“我马上过去。”
又对郝护士道谢:“谢谢你通知我。”
白静仪回到座位,还没开口,宋知奕就看出来她脸色不佳,体贴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抱歉啊,师兄,我母亲那里突然有点情况,我得过去一趟。”
白静仪甚至来不及好好跟宋知奕道别,拎起放在椅子上的背包就想走:“师兄,今天咖啡我请客,改天再请你吃饭赔罪。”
宋知奕也从椅子上起身:“你说得哪里话?账单我已经付过了。”
“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想约饭约咖啡,不是随时都可以?”
他关切地看向白静仪:“阿姨怎么了?你别急,我送你过去吧。”
白静仪实在担心那两个混不吝的刺激到母亲,现在这种情况,她叫车也需要时间,于是只好不跟宋知奕客气。
“又给师兄添麻烦了。”
“静仪,你太见外了。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说这话时,宋知奕已经带着白静仪上了车。
他踩下油门,车子平稳而又快速地在城市街道上穿行,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慈济医院。
宋知奕直接把车开进地库,然后跟白静仪一起下了车。
“我跟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白静仪婉拒:“不用了,师兄,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好的。已经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你快回去吧。”
宋知奕反过来催她:“我们别在这里耽搁了,赶快上去吧。”
白静仪无法,只好带着宋知奕一同上楼。
到得傅容的病房门外,白静仪听到里面传出一串娇笑声。
是秦芝芝。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脸上挂着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这才推门而入。
靠坐在病床上的傅容望见她,有些惊讶:“小仪?你下午不是有事吗?怎么过来了?”
“你有事就忙你的去,有阿隽在这里陪着妈妈呢。”
言隽正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给傅容削水果,听到傅容的话,他回头去看白静仪。
在看到白静仪身后还跟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时,言隽脸上的笑容寸寸消失。
这时,傅容也注意到了随后进来的宋知奕,疑惑问道:“这位是……?”
“妈,这位是宋师兄,我以后的老板。”白静仪简单介绍了一句。
宋知奕亲切地同傅容打招呼:“阿姨好。”
“今天来得匆忙,没有给您带礼物。下次一定补上。”
宋知奕心中不解,他原以为白静仪那般着急匆忙,是因为她妈妈被下了病危通知之类的。
没想到过来一看,老人家好好的。
他一点准备也没有,两手空空地来探病,倒显得很不懂礼数。
傅容对白静仪一波三折的求职经历并不了解,含笑同宋知奕叙话,拜托他日后多多提携白静仪。
一旁的秦芝芝,在见到宋知奕的时候,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宋家的公子。这位荣市首富未来的继承人向来我行我素,圈子里的同辈想见一面都要看他心情。
白静仪这个破落户,搅黄了她上一份工作,她转头就跟宋家人搭上线。
从前还真是小瞧她了。
秦芝芝心情不好,觉得自己一番谋划反倒成了替白静仪做嫁衣。
如果没有她央求秦父打的那通电话,白静仪现在应该跟在金秀珠后头,而不是傍上宋知奕这条金大腿。
她起身去洗手间补妆,没过多久,白静仪就跟了过来。
在镜子里对上白静仪犀利的目光,秦芝芝情不自禁手抖了一下,差点儿没拿住口红。
“你跟言隽过来做什么?”白静仪声音很冷。
“当然是来看看舅妈。”秦芝芝一脸无辜:“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是吗?你最好没什么坏心思。”白静仪走过来,在秦芝芝旁边站定。
“口红借我用用。”
秦芝芝从包里翻出一支自己不喜欢的颜色递给她:“不是我说,静仪表妹,你如今都穷酸到这地步了吗?”
秦芝芝语气里带着怜悯:“送你了,这支还是全新的。”
那是一支正红色口红,的确不符合秦芝芝柔弱小白花的气质。
白静仪用它补了补唇上的颜色,然后,面不改色地用力,把细长的管身掰弯了。
秦芝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白静仪附到她耳边,吐气如兰,在秦芝芝听来,却无异于恶魔低语。
“在我面前,你和言隽怎么舞都没关系。”
“可要是你敢让我妈知道你俩之间的污糟事儿……”
白静仪的警告断在这里,把被自己掰弯的口红留在洗手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两个年轻人都不说话,傅容轻轻叹气:“阿隽,你别怪我偏心小仪。她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你是个男孩子,就多让让她。”“小仪,你也是,你这性子要改改。你不能活得太尖锐了,这样不仅会伤到身边的人,也会让自己吃苦头。”白静仪嗯嗯啊啊地答应下来。...
秦芝芝哆哆嗦嗦地看着那支死相凄惨的口红。
白静仪还是人吗?谁家小姑娘力气像她似的!她该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
这一刻,秦芝芝心里忽然有了悔意。
早就知道白静仪不好惹,没想到她长大后竟然成了怪力女。
想想自己虎口夺食抢了她未婚夫,白静仪居然没有动手,也算得上是对她姐妹情深了。
回到病房,白静仪和两个男人正陪着傅容聊天。
秦芝芝因为在洗手间的遭遇心有余悸,向傅容提出告辞。
她走之后没多久,宋知奕也离开了。
病房里除了傅容,就只剩下白静仪和言隽。
傅容把他们俩都叫到跟前:“小仪,阿隽,你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了?”
白静仪蹙眉看向言隽,言隽低声解释:“我什么也没和傅姨说。”
傅容故作严肃:“我可是过来人了,还能看不出你们小年轻之间的别扭?”
随后,她又拍拍言隽的手,打趣道:“你这孩子,都和小仪领证了,是不是该改口叫妈了?”
言隽猛地抬头看向白静仪,她没说两人压根儿没领证的事?
看傅容的表现,似乎根本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俩已经是夫妻了。
言隽心中稍安,自以为从中窥见了白静仪的态度。他就知道,两人处了三年,白静仪不可能对他这么无情,说断就断。
见两个年轻人都不说话,傅容轻轻叹气:“阿隽,你别怪我偏心小仪。她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你是个男孩子,就多让让她。”
“小仪,你也是,你这性子要改改。你不能活得太尖锐了,这样不仅会伤到身边的人,也会让自己吃苦头。”
白静仪嗯嗯啊啊地答应下来。
傅容清楚女儿的脾气,知道多说无用。她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你们两个已经领证了,打算什么时候搬到一起去?”
傅容望着白静仪:“小仪,你现在住的地方实在是不够安全,妈妈不放心你。”
白静仪看了眼手机,已经到傅容平时休息的时间。
她帮傅容放下病床,盖好被子:“妈,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过来陪你。”
傅容让她在家好好休息:“有护工陪着我,不要你过来了。”
“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晚上睡前记得喝杯热牛奶。”
“妈妈不在身边,你更要照顾好自己。”
不管傅容说什么,白静仪都认真应下。
等到傅容睡着,白静仪才离开。言隽紧随其后。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言隽开口打破沉默:“静仪,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白静仪懒得理他,抬头盯着电梯上方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我和秦芝芝真的没什么。她确实在我家住了一晚,那天我是在沙发睡的。客厅里的监控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见白静仪没什么反应,言隽有些急了。
“不用和我说这些,我和你已经不可能了。”
“以后,你也不要再多此一举,跑来看我妈。”
白静仪和他划清界限。
言隽苦笑:“静仪,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白静仪皱眉:“磨磨唧唧的,你烦不烦?”
“是不是我没打你一顿,你心里不痛快?”
言隽顿时噤声。
电梯中途停下,有医务人员上来。
安静了几秒,言隽再次开口:“阿姨说得对,你现在的住处确实差点意思。那地方的人员太复杂了。”
白静仪租的房子在一个老旧小区里,没有物业,里面的住户大多是无业游民或者外来务工人员。
白静仪也知道这地方不好,可是它很便宜。
更重要的是,离慈济医院很近,骑共享电瓶车十分钟就能到。这还是算上了等信号灯的时间。
“静仪,你换个地方住吧。”
言隽语气诚恳:“我在尚嘉颐园有一套公寓,里面家具家电都齐全。正好明天我有时间,帮你把家搬了。”
……转眼就到了周末,周幸川在微信上提前和白静仪打了招呼,得到准许后,开车到出租房接她。周幸川到的时候,白静仪刚洗过澡。敲门声响起,她匆忙包好头发,凑到猫眼前一看,见是周幸川,便开门邀请他进来。...
此时,电梯已经停在一楼,白静仪目不斜视地往医院大门走。
听到言隽这话,白静仪终于肯正眼看他。
她声音很平静:“你是在替我做主吗?”
言隽急忙否认:“建议,我只是提个建议。”
“你搬到我这儿来,也能让阿姨放心,不是吗?”
白静仪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不耐烦:“多谢你的关心和帮助,但是不用了。”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保持分寸。”
言隽目露伤心:“静仪,就算不再是恋人,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白静仪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说真的,言隽,你能不能不要再拿这些话恶心我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这种磨磨唧唧,优柔寡断的性子。”
“你能不能给自己留点体面,别总是一副后悔的样子跑过来刷存在感?”
白静仪目光犀利,令言隽有种无地自容之感:“你这样,不仅不尊重我,也挺不尊重秦芝芝的。”
“还是说,你根本谁都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
言隽眼眶微红,一副受伤失落的表情:“别说了,静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送你回去吧。”
白静仪看他那副模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的抓狂。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干什么要跑到她面前露出一副倍受伤害的样子?
他爹的,拳头好痒,好想揍在他那张欠扁的脸上。
她语气冷冷:“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你怎么回去?骑那种路边的电瓶车?”言隽皱眉嫌弃:“那种电瓶车很不安全的。”
“静仪,你跟我生气归生气,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听话,我送你回去。”
“你是听不懂话吗?!”白静仪眉心狠狠蹙起。
她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得即便跟言隽说了也是在对牛弹琴。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
“别逼我扇你。”
言隽被白静仪的警告吓住,站在原地目送她动作娴熟地扫码,解锁了一辆共享电瓶车,戴上头盔后绝尘而去。
……
转眼就到了周末,周幸川在微信上提前和白静仪打了招呼,得到准许后,开车到出租房接她。
周幸川到的时候,白静仪刚洗过澡。
敲门声响起,她匆忙包好头发,凑到猫眼前一看,见是周幸川,便开门邀请他进来。
“屋子有点小,你随便坐,我很快就好。”
这间出租房的确很小,只有一室一卫,卧室、厨房、客厅共用一个空间,站在玄关就能把整间房子一眼望到底。
可周幸川视线规矩,绝不乱看,坐在低矮的简易沙发上专心研究脚下瓷砖的花纹。
“哒”的一声轻响,白静仪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不待周幸川道谢,白静仪已经转身,到卫生间去吹头发。
不大的房间内,吹风机的声音呜呜响着,一股淡雅的清香飘散出来。是白静仪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这股清香萦绕在周幸川鼻端,不知为何让他感到有些紧张。
好在白静仪动作很快,头发吹干之后,她又简单涂了点粉底和口红,就跟周幸川说可以出发了。
白静仪在出租房门口摆了一面全身镜,她站在镜子前最后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不妥的地方。
淡妆,低盘发,中规中矩的连衣裙,让人挑不出毛病。
周幸川站在她身后,镜子照不到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静仪。
此刻发生的一切让他有种错觉——他和白静仪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直到白静仪叫了两声他的名字,将他从幻想中惊醒。
“周幸川?”
“嗯?怎么了?”
白静仪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这男的“嗯”的也太好听了吧。
万一哪天他的会所开不下去了,改行去做声优肯定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我说,你家长辈喜欢什么,我准备点礼物。”
周幸川微微一笑:“不用,我都安排好了。”
“哦,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周幸川今天换了一辆奔驰开,车子平稳地驶入繁华的主干道,像一尾游鱼滑进江河。
四十多分钟后,周围渐渐安静下来,高楼大厦不见了踪影,道路两旁绿意盎然,这绿化率堪称奢侈。
白静仪认出来,这里是荣市的老牌富人区。里面都是独栋别墅,闹中取静,有钱也买不到那种。
周幸川家竟然住这儿?
白静仪惊疑不定的时候,周幸川的车已经在一幢四层高的红色小洋楼前缓缓停下。
周幸川下来为白静仪开车门。与此同时,别墅大门也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个系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女人满面笑容:“幸川少爷,少夫人,你们回来了。”
“老夫人已经盼好久了。”
白静仪扬起一个淑女的微笑:“奶奶您说笑了,阿川他人很好,对我也好。”来的路上,白静仪听周幸川提起过,他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周幸川幼年时,父母感情破裂,母亲远走国外,父亲忙于事业,只有奶奶陪伴他照顾他。...
少爷,少夫人……这么复古的称呼,白静仪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到。
周幸川笑着同迎出来的张妈打招呼,拜托她把放在后备箱的礼物拿出来。
白静仪跟周幸川走进客厅,别墅内的装修呈现出一种古典美。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乌黑、戴着链条眼镜的夫人。
想来她就是张妈口中的“老夫人”了。
果然,周幸川上前一步,牵着白静仪的手把她轻轻带到老夫人面前:“奶奶,我把您的孙媳妇带回来了。”
周奶奶面目慈和,眼带笑意。她那长了几颗老年斑的手轻轻拉住白静仪的,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哎哟,好标致的小姑娘。”
周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小川呐,你有福气哦!以后要好好对静仪知道吗?”
“静仪,往后这臭小子敢对你不好,你告诉奶奶,奶奶教训他。”
白静仪扬起一个淑女的微笑:“奶奶您说笑了,阿川他人很好,对我也好。”
来的路上,白静仪听周幸川提起过,他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的。
周幸川幼年时,父母感情破裂,母亲远走国外,父亲忙于事业,只有奶奶陪伴他照顾他。
听到白静仪夸赞周幸川,周奶奶脸上笑容更深,又拉着白静仪的手跟她讲了许多周幸川的童年趣事。
周奶奶说什么,白静仪就微笑点头,将“文静害羞”的人设贯彻到底。
直到张妈过来,说晚餐准备好,可以吃饭了。
一行人移步餐厅。晚餐很丰盛,都是荣市本地菜色,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周幸川用公筷夹了一筷糖醋排骨放到白静仪碗里:“你尝尝,这是家里厨师的拿手菜。”
白静仪低声道谢。
坐在主位的周奶奶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才开饭没多久,玄关处就响起大门开合的声音。
张妈过去察看,语带惊讶:“先生过来了。”
“您用过晚饭了吗?幸川少爷带着少夫人回来看望老夫人,正陪老夫人吃饭呢。”
隋裕林满脑子都是刚刚会议上的内容,被张妈这一连串的“少爷”、“夫人”绕得直皱眉。
“什么东西?周幸川过来了?”
隋裕林脱下西装递给张妈,径直走向餐厅。
周奶奶望见他,脸上笑容转淡:“回来了。”
“吃过了吗?没吃的话,让人给你添副碗筷。”
白静仪望着这位突然出现的中年男性,从他身上看到了周幸川的影子。他是周幸川的父亲?
隋裕林拧眉走过来,打量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白静仪肩头。
在隋裕林审视的目光下,周幸川从容牵过白静仪的手,介绍道:“爸,这是我的新婚妻子,静仪。”
纵然感觉到气氛的紧绷古怪,白静仪还是恪守礼节地同隋裕林打招呼:“叔叔好。”
只是隋裕林明显不想搭理她。
“周幸川,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周奶奶不悦:“有什么事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这事你别管。”隋裕林并不惧怕已经上了年纪的母亲,扭头就往楼上走。
周奶奶神情冷下来,没忍住骂了句方言。
白静仪听懂了,周奶奶骂儿子是“狗崽子”。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周幸川放下筷子,拿纸巾轻轻揩了揩嘴角:“静仪,你陪奶奶吃饭,我上去一趟。”
白静仪点头应下。
书房里,隋裕林站在窗前抽烟,乳白的烟雾升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周幸川一走进来,闻到这股刺鼻的烟味,毫不掩饰地蹙眉。
隋裕林对儿子的抗拒不以为意,依旧吞云吐雾。
“领证了?”他问。
“嗯。”
隋裕林深深吸了最后一口香烟,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语气严肃:“我说过,除了棠棠那丫头,你娶谁我都不认。”
从踏进这间书房那一刻起,周幸川就在克制忍耐。直到现在,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办完离婚证呢?跟你喜欢的沈依棠结婚?”隋裕林全然没察觉到儿子已在爆发边缘,他理所当然道:“那是肯定的。”...
周幸川自觉在沙发上落座,对父亲老生常谈的内容充耳不闻。
直到隋裕林不满地瞪着他:“长辈和你说话,你就是这种态度?”
周幸川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动作神态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样,与先前面对周奶奶和白静仪时判若两人。
“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你说想要沈依棠做儿媳妇,我就应该像条听话的狗一样,把她娶回家里供着?”
隋裕林眉心的褶子紧得能夹死苍蝇:“你说得这是什么话?”
“棠棠是我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她心地善良,性情温柔,又体贴懂事。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
“你小子,不知好歹!”
隋裕林一看到周幸川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烟盒里挑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压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继续和周幸川“谈心”。
“楼下那个女孩子,哪里认识的?她的身份背景你都了解清楚了吗?”
不等周幸川回答,隋裕林又道:“现在的女孩子都不简单,你以为人家是图你的人,其实是图你的钱!”
“找个时间,去把离婚证办了。对方要是纠缠,就多给点钱。”
从踏进这间书房那一刻起,周幸川就在克制忍耐。
直到现在,他终于忍不下去了。
“办完离婚证呢?跟你喜欢的沈依棠结婚?”
隋裕林全然没察觉到儿子已在爆发边缘,他理所当然道:“那是肯定的。”
“你不知道,今天在公司,棠棠还跟我提起你呢。”
“她对你也有情分,只不过小女孩儿害羞,你是个男人,当然要主动些。”
“呵。”周幸川被气笑了:“你那么喜欢沈依棠,怎么不自己娶她?”
隋裕林掸烟灰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是说能娶到沈依棠是福气吗?这福气你自己留着吧。”
隋裕林眼前一黑,被这不孝子气的。
他顺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已经从沙发上起身的周幸川。
“我是你爹!我还会害你吗?”
“娶妻娶贤,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划拉!”
在隋裕林暴跳如雷的怒吼声中,周幸川偏头躲过飞来的烟灰缸。
烟灰缸落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顶着隋裕林仿佛要杀人的目光,周幸川丝毫不怵。
他面无表情,嗓音很沉:“我已经结婚了,并且打算和我的妻子过一辈子。除非她主动提出要跟我离婚。”
周幸川此时的态度,是面对隋裕林时难得出现的严肃正经:“希望你不要到我妻子面前乱说话。”
“如果你做不到,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隋裕林拿烟的手指着周幸川:“你这是……在威胁我?”
“那个狐狸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周幸川转身往门口走,隋裕林猛地一拍桌子:“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信不信我断了你的经济来源!”
周幸川恍若未闻,修长有力的手拧开书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幸川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笑。其实内心深处,他竟然有些希望白静仪听到他和隋裕林的争执。想知道白静仪听说沈依棠的存在后,会不会在意甚至吃醋……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她名义上的老公了。...
走廊的光线柔和明亮,周幸川走出书房,就看到一道秀丽雅致的浅蓝色身影。
白静仪靠在不远处的墙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
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曲线优美的脖颈,皮肤白皙得好像在灯下发着光。
周幸川只看了一眼,就被烫到似的赶紧收回视线。
白静仪听到开门声,抬头望过来:“你和你父亲,聊完了?”
不待周幸川回答,她紧跟着解释:“是奶奶要上来找你,被我劝住了,我说我上来看看。”
周幸川轻轻点头,对她露出一个笑,笑容里带着疲惫:“谢谢你。”
“奶奶脾气也不好,最近一年一直在修身养性。如果让她上来,肯定会和我爸吵起来。谢谢你劝住她。”
白静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微微点头。
周奶奶脾气不好,从饭桌上那句脱口而出的“狗崽子”就能窥见一二。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人猛地打开,又“砰”地一下重重关上。隋裕林面色不善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冷冷地瞥一眼站在墙边的白静仪,神情高高在上,目光仿佛在看路边的小猫小狗。
周幸川上前一步,侧身挡在白静仪前面。他毫不客气地回视过去,眼神如同淬了冰。
隋裕林重重“哼”了一声,一边下楼一边吩咐佣人:“去喊小李过来,我要回市区。”
感受到男主人情绪不佳,帮佣个个都小心翼翼,楼下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楼上的两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周幸川回过头来,关切询问:“没吓到你吧?”
“啊?”白静仪被他问愣了,心说这有什么可怕的?那些堵上门要债的债主,情绪可比隋裕林激动多了。
“让你见笑了,第一次来就碰见我和我父亲吵架。”周幸川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他担心,和隋裕林之间的争执,会影响他在白静仪心目中的形象。
比如说,会让白静仪觉得他不孝不悌之类的。
“嗨,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呢?从前我和我妈也经常绊嘴。”
白静仪对周幸川的小心思浑然不觉,以为他是被外人撞破家庭矛盾而感到尴尬。
“不用觉得尴尬,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家装修隔音挺好的。”
周幸川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笑。
其实内心深处,他竟然有些希望白静仪听到他和隋裕林的争执。想知道白静仪听说沈依棠的存在后,会不会在意甚至吃醋……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她名义上的老公了。
但是理智又清醒地告诉周幸川,他是在痴心妄想。
白静仪对他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全然把他当成一个共同持证的合作伙伴。
想到此处,周幸川不禁心中苦涩。
“你刚才没吃多少,要不要再吃点?奶奶让张妈给你留了菜。”白静仪问。
周幸川点头。两人一起下楼,白静仪走在前面。
周幸川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拂去心头失落。
从前,白静仪是偶尔照在他身上的月光,是他可望不可及的梦。
而现在,他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和月亮写在一起。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将月亮私有。
楼下客厅,周奶奶正坐在沙发上喝茶。她让周幸川再去吃饭,招呼白静仪过来陪她聊天。
白静仪实在没有哄长辈开心的天赋,唯一有的就是耐心。无论周奶奶说什么,她都认真听,时不时点头回应。
直到周奶奶开始催生:“静仪哦,你和小川计划什么时候生宝宝呀?”
“趁着奶奶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能帮你们带两年小家伙。”
正在喝水的周幸川听到这话,一时失态,喷了出来。
周奶奶目露嫌弃:“咦,脏死了。”
周幸川呛了一口水进嗓子,咳得说不出话。白静仪见状,过去替他轻轻拍背。
感受到背上传来的轻柔适中的力道,周幸川却咳得更厉害了。
这时,忽然雷声炸响,游龙般的闪电撕开黑沉的天幕,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怎么忽然下大雨?”周奶奶嘀咕着,扬声对两个小辈道:“这样大的雨,你们两个晚上不要走了,就在这里歇吧。免得让我这个老人家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