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小时,季温言在洗漱穿衣的空隙中将目前发生的一切都给整理了遍。刚才她已经看过日历,方方正正的黑字写着她今年二十三岁。她的第一反应是重生到了二十三岁那年。可是不对。就算她回到了二十三岁那年,她父亲母亲,姐姐弟弟对她的态度也不该是那样的——那是一种从内心发出来的真诚的爱。不管是父爱,母爱,还是姐姐对妹妹的宠爱,弟弟对姐姐的依赖,都不是演出来的。他们不屑,也没有理由演出一副很爱她的样子。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一家人给她一样。他们与她记忆中的家人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让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而吴妈刚才来说的话,更让季温言心慌茫然。傅先生,顾明洲。如果在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相反的,那顾明洲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和顾明洲在一起了,并且已经是第三年。听吴妈的语气,顾明洲绝对不是第一次来接自己去上学。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季温言在苏母的注视下喝完一整杯牛奶,然后被苏母轻轻推着走向大门口。她的鞋子被整整齐齐摆放在玄关处,一看就被擦拭的干干净净。季温言的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下。不为其他,只因为她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别说是鞋子,曾经的她就连衣服都要自己拿去洗衣机洗,家里的帮佣完全不把她当成二小姐。季温言坐在矮凳上,不由得陷入伤心回忆,久久都没有动作。还是吴妈出声提醒了她:“二小姐,傅先生还在等你呢。”季温言倏然回神,点了点头,套上鞋子就往外走。走出院门,果然看见顾明洲的那辆黑色红旗车停在路边。而他的助理兼司机江泽站在车门边,看见她,他立马毕恭毕敬的打开车门:“二小姐,您请。”这场景让季温言莫名想起她从冰岛回到北京的那天。车门打开,只见车后座上,顾明洲一身意大利手工黑色西装,修长笔挺的大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而他正在和谁打电话,脸色严肃冷凝。季温言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米。可这一眼,只有她知道隔着什么。隔着在冰岛孤单一人的两年,隔着曾经未能说出口的秘密,隔着种种误会,隔着爱恨交错,还隔着那一场分别的大火。那几道横梁砸下来的时候,季温言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顾明洲。她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但现在,她活了,并且又见到了顾明洲。季温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已经明白这个世界的家人没有她回忆里的所有经历。所以顾明洲也是一样的。就在季温言出神时,顾明洲结束了通话。在他转头看向她的那一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原本冷沉的面色似乎变得温和下来。“想什么呢?离你上课迟到还有二十分钟。”季温言仓促回神,忙坐进车里。江泽关上门,绕过车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子。一路上季温言都没再开口说过话,她余光里能看到顾明洲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又欲言又止。车厢明明不狭窄,可她还是感觉喘不上气。十分钟后,终于车停在了学校门口。季温言下意识去拉车门,却听“咔”一声,顾明洲将车门给锁上了。同时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星星,你今天很不对劲。”季温言心里一个咯噔,眼不受控制地侧过去看他:“哪里不对劲?”下一秒,顾明洲抬起手握住她手臂将她拉到身前,他手腕上那串白奇楠沉香手串碰到她的皮肤,落下一片凉感。而他声音低沉蛊惑:“我的早安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