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擦肩而过时，孟歌晚听到他嘴里极小声的念着句话：“她不是命大吗，为什么会死？”她心里咯噔一下，猛然转头看向他的背影。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心里浮起，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周朝苏抓了个太医就往房中走。
而他这一声怒斥将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震在原地。
孟歌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不远处有下人在议论：“这是怎么回事？大人不是很厌恨那公主吗？”
“是啊，谁不知道凌小姐才是咱们大人正儿八经的夫人。”
“当时就怕大人怪责，所以把两人救起来时，先让太医去瞧得凌小姐，谁知道……”
后面嘀嘀咕咕的声音孟歌晚没再听清。
她慢慢掐住手心，心想原来如此。
怪不得凌轻雾明明比她先在水里晕过去，凌轻雾的身体被救活了，她的身体却救不回来。
原来是这些下人看人下菜碟，个个都巴不得她去死！
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周朝苏。
或许他们不知道她就是杀了先皇帝的妖女，却都知道这个公主不算真公主。
也不讨周朝苏喜欢，讨好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用？
不如讨好凌轻雾，至少她还给周朝苏生了一个儿子。
孟歌晚心里不痛快，从前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只当是周朝苏不让他们来伺候。
现在看来，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偌大的周府，她这个表面上的女主人反倒是最多余的。
如今她死了……所有人都应该很高兴吧。
而凌轻雾的魂魄跟着死在她的身体里，也算是凌轻雾自作自受。6
没人知道，这府中两个女人皮下的灵魂已经交换。
孟歌晚不知道这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
说是好事，可她偏偏顶着从第一次见面就打心底厌恶的脸。
说是坏事，两人一起落水，活下来到底还是她。
想不出个所以然，心中纠结十分。
这时，刚才被周朝苏抓着进屋的那个太医忽然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连路都走不稳，还不忘对其他几个太医招了招手：“快，走走！”
太医们忙拿好自己的医药箱离开。
孟歌晚在他们踏出院子之前喊住了其中一个：“等等，请问里面那个……真死了？”
太医拿衣袖擦从鬓间落下的汗，点点头：“真死了，死绝了，那脸都溺水憋成青紫色了，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了！”
说完摆摆手，不肯多留一刻，忙不迭走了。
而孟歌晚更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左右她顶着凌轻雾的脸站在这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她犹豫几秒，准备转身离开。
刚要动作，一道人影却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周朝苏。
可看上去又不相识他。
至少从小到大，又到重逢，孟歌晚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
双眼失神空洞，明明身上衣衫规整干净，却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垮下来，一副颓然丧气的模样。
为什么？
孟歌晚不自觉往他的方向走过去。
“阿苏……”
周朝苏却好像根本没看到她，直接略过她。
而擦肩而过时，孟歌晚听到他嘴里极小声的念着句话：“她不是命大吗，为什么会死？”
她心里咯噔一下，猛然转头看向他的背影。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心里浮起，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却也再没有别的解释——
周朝苏的异样行为是因为她，孟歌晚。
孟歌晚突然如梦初醒，迈开了步子想追上周朝苏。
不想他步伐又快又急，她一路追回到西院，周朝苏已经进了屋。
她站在门槛外要踏进去时，不知怎么忽然觉得不该进去。
仿佛只要进去，她就会戳破什么，颠覆如今的一切。
但最后还是踏了进去。
孟歌晚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里室。
只见周朝苏坐在榻上，左右手各拿着一块玉佩。
玉佩是一对……正是八年前孟歌晚找人特意雕刻，然后分成两半，送给周朝苏当做定情信物的那块！
好在周府的小公子教养甚好，很有礼貌，全都依着孟歌晚，也没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本以为是孩子间的喜欢，无伤大雅。可大将军却不这么觉得，大张旗鼓上了门，想给两个孩子定个婚约。...
十年前，十三岁的孟歌晚第一次见到周朝苏。
大将军的女儿、少将军的妹妹，以前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
第一次见周朝苏，却出奇的喜欢，吃的喝的全都往人家桌前堆，最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任由爹爹哥哥来哄来抱，全都充耳不闻。
好在周府的小公子教养甚好，很有礼貌，全都依着孟歌晚，也没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本以为是孩子间的喜欢，无伤大雅。
可大将军却不这么觉得，大张旗鼓上了门，想给两个孩子定个婚约。
彼时周父还不是尚书，不敢拒绝，怕得罪大将军，只能答应下来。
十五岁的周朝苏已经懂事，听到这件事也没说什么，毕竟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没人问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后来孟歌晚就常去周府找周朝苏玩。
其实那个时候她根本不懂什么是成婚过日子，只知道自己可以和周朝苏永远在一起。
后来她开始懂一点情爱，找人雕刻个一枚鸳鸯的玉佩，然后切割成两半，送给了周朝苏一半。
但孟歌晚从没见周朝苏佩戴过。
她问起，他也只说放在家里。
她便以为他是珍惜，怕挂在腰间磕坏了碰坏了。
所以后来周朝苏“被处斩”，她也一直带着剩下那半块玉佩。
八年后重逢，孟歌晚才明白从一开始周朝苏就对这桩婚事充满厌恶，对她也是。6
可人相处久了都有感情，那物件她戴了这么些年，也舍不得摘。
她以为周朝苏早在八年前拿到另一半玉佩之后，就把玉佩给丢了，砸了，总之没留下。
没想到……
孟歌晚看着被周朝苏拿在手里的两块玉佩，眼睛突然有点发酸。
这两块玉佩，分别八年，终于又被拼成一块。
可她和周朝苏……是真的散了。
等等！
孟歌晚猛然怔住——
周朝苏为什么还留着这块玉佩？
又为什么要拿走戴在她身上的那块，然后现在拼起来？
她一下没站稳，不小心碰到放在门口木架上的花瓶，发出点点声音。
周朝苏像被从梦中惊醒的人抬头看来。
看见她，他拧起眉：“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孟歌晚险些以为周朝苏知道了她不是凌轻雾，而是孟歌晚。
完全因为他对凌轻雾的态度，好像和他对她的没有什么区别。
凌轻雾和周朝苏……有什么秘密？
孟歌晚走过去，掐着手心控制呼吸，不想被周朝苏先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她统共就和凌轻雾说过一次话。
其实连一次都算不上，凌轻雾一直跟在她身后自说自话，然后一把将她给推进了水里。
孟歌晚觉得自己根本演不了凌轻雾，在离周朝苏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我……我醒来后，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周朝苏方才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听到这话，他动作微顿，彻底偏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孟歌晚有些心虚，不由得避开眼神。
而这沉默持续了一阵子，周朝苏终于淡声开口：“那你都记得什么？”
孟歌晚攥紧手：“落水。”
周朝苏陡然起身走来，直到走到她面前：“那还记得怎么落的吗？”
这件事自然记得，是凌轻雾把孟歌晚推下去的没错。
她现在是凌轻雾，应该认下。
但周朝苏现在瞧上去很不对劲，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承认，将会发生什么。
到底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周朝苏却忽然攥住她手腕：“那你放火烧孟歌晚的屋子也不记得了？”
孟歌晚猛然抬眼。
那场火……是凌轻雾放的？
她以为周朝苏讨厌自己，恨自己，希望自己死。那次她从火场里逃出来时，周朝苏就带人站在外面，明显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那场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火是他放的。他也没有解释一句，不是吗？...
孟歌晚看着眼前男人的眉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他。
虽然她在与周朝苏重逢那日就有这样的感觉。
但这次格外不同。
她以为周朝苏讨厌自己，恨自己，希望自己死。
那次她从火场里逃出来时，周朝苏就带人站在外面，明显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那场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火是他放的。
他也没有解释一句，不是吗？
怎么到头来，火是凌轻雾放的。
而周朝苏竟然会为了她差点被烧死，和凌轻雾生气？
孟歌晚再次觉得自己看不懂周朝苏。
她下意识的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你不是想让她死吗？”
想让孟歌晚，死。
周朝苏下一瞬就沉了脸色：“什么都不记得？”
孟歌晚这才察觉自己失言，往侧偏了一下头：“是府里的下人说的，说你不喜欢她，讨厌她，想让她死。”
“为了讨好你，所以他们先让太医来看我，才去看孟……歌晚。”
原来借用别人的口说出这些话，心里也会难过。
孟歌晚几乎不可察觉的咬住嘴唇，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死去。6
毕竟，如果不是那么恰好的换了身体，死的人还是她。
是完完整整的她。
她一直记得母亲教自己的那句，“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所以八年前她不信那么好的周朝苏会逆反，认为害死他的人都该死。
于是她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可为什么，凌轻雾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是有人偏爱她？
不公平。
孟歌晚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因为幼时在父兄手心上长大时受到的宠爱太多，所以导致她在失去他们之后，得到的爱才那么少。
少到她已经在这世上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
出神间，周朝苏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孟歌晚已经不在乎他去做什么了。
她揉着发痛的手腕，坐在塌边难掩失落。
她一时失神，没听见逐渐逼近的轻轻的脚步声。
忽然一个雪团子的小人就抱住了她的腿。
“阿娘。”周月言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阿娘不喜欢言儿了吗？是不是言儿有哪里做的不好？”
孟歌晚微微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第一次见到凌轻雾和她儿子，就对他们母女俩产生深深的厌恶。
这份厌恨延续至今。
可如今凌轻雾死了，她的儿子……她和周朝苏的儿子，其实孩子什么也没做错。
孟歌晚不可避免的想起幼时的自己。
当初的她也是想和周朝苏一起玩，可父亲的有意撮合，却让周朝苏恨了她一辈子。
她有错吗？
但也不能说是她父亲的错。
只能说阴差阳错，她和周朝苏从一开始就是一段孽缘。
对周朝苏，她必须装作失忆，什么都不记得。
可这也意味着，在周月言面前，她也要装成一个很爱他的母亲。
孩子纵然没错，却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孟歌晚犹豫了很久，终究是轻叹了一口气，将周月言给抱了起来：“怎么会，阿娘只是落水受了惊，刚才不是故意推开言儿的。”
“阿娘……最喜欢言儿了。”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孟歌晚不由得起身向外看去，但隔着窗户纸看不真切，她叮嘱周月言不要乱跑，而后才走出来。
只见周朝苏站在正厅前，下面站着整个国师府的下人。
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鸷可怕：“四个太医，是谁传话让他们全都去看凌轻雾的？！”
话没说完，周朝苏忽然上前夺过一把刀横在了她脖颈：“你叫谁夫人？”王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凌轻雾才是周朝苏的夫人不是吗？连小公子都是凌轻雾生的。...
周朝苏一声呵斥，底下的下人齐齐跪了下去。
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回答。
而听到周朝苏的问话，孟歌晚当即停住脚步。
她站在身后几步远，看着他的背影，那种对他丝毫不了解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愤怒，他生气，究竟是因为她死了，还是只是厌恶下人越权行事？
下人们不回答，周朝苏点了点头：“好，这个时候都成了哑巴是吗？来人！”
府中侍卫应声冲进正厅。
脚步声有力，还配着剑鞘与铠甲碰撞的铮铮鸣声。
一群粗鄙的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霎时浑身开始发起抖来。
还有人止不住的磕头：“大人饶命啊，奴才们……奴才们都是按命令行事……”
周朝苏不予理会，抬了下手。
几个侍卫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刀，叮啷当响。
周朝苏沉声开口：“今天没人出来认，那所有人就都拉出去杀了。”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再犹豫，磕着头坦白：“大人！和我们没关系，都是……都是王婆子吩咐的！”
王婆子是平时伺候凌轻雾的。3
听到自己被供了出来，王婆子脸色一白，当即往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大人，奴才只是担心夫人……”
话没说完，周朝苏忽然上前夺过一把刀横在了她脖颈：“你叫谁夫人？”
王婆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凌轻雾才是周朝苏的夫人不是吗？
连小公子都是凌轻雾生的。
王婆子平时就是这么喊凌轻雾的，也这么在下人面前称呼凌轻雾。
公主算什么？被周朝苏厌弃，自从成婚后大人都没去过东院一次！
王婆子抖得像个虱子：“大人……”
周朝苏微眯起眼：“这个府里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平月公主。”
“你大张旗鼓的喊凌轻雾夫人，是嫌我活得太长，想送我去死吗？”
娶了公主，周朝苏既是国师也是驸马。
身为驸马是不能再娶她人，更不能纳妾。
如果这国师府里还藏着另一个女人的事情被旁人知晓，那就是死罪。
王婆子终于明白过来，又连着磕了几个头，连额头都给磕出血：“大人饶命，奴才没这个意思，是奴才失言了！大人饶命啊！”
而孟歌晚将这一番话听完，不自觉捏紧了手。
果然是这样。
周朝苏生气愤怒只是因为他自己，和她的死没有一点关系。
她呼出口气，可心里的闷堵还是没有半点消减。
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王婆子却看到她，立马扯着嗓子喊：“凌姑娘！您救救我！您和大人说说，奴才真的知道错了啊！”
她这一喊，周朝苏转头看来。
四目相对，孟歌晚就是想走也都不了了。
她不禁觉得有些头疼，她现在用着凌轻雾的身体，可谓是和凌轻雾荣辱一体。
凌轻雾做的事就是她做的事，但她看不懂周朝苏，不知道周朝苏对凌轻雾的容忍到底到什么程度。
没想到死了还得替人抗罪。
周朝苏目光如冷霜：“你有话要说？”
“没有。”孟歌晚站在原地没动，“下人做错事，惩罚就好了，我没意见。”
这句话无疑是给王婆子定了死刑。
她哀叫一声，眉眼间却满是恨意：“凌姑娘，您怎能如此？您的命是命，我们这些做吓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当初可是您亲口说，您才是大人的正妻，让我们不用把公主放在眼里，一个人也别过去伺候，吃穿用度都给最差，哪天公主死了，我们这些人少不了好处啊！”
然后收回视线看向底下的下人：“这件事到此为止，都管好自己的舌头，如果管不好，我不介意帮你们管。”下人们都打了个颤，个个磕头回“奴才明白”。孟歌晚看着他手里那把还滴着血的刀，却开口问：“那我在这府里到底算是谁？”...
孟歌晚脸色微变。
怪不得府里的下人敢那么猖狂的议论她，原来是有凌轻雾的默许。
不止周朝苏想让她死，凌轻雾也想。
也是，她借着褚玄泽的帮忙变成公主，赐婚周朝苏。
周朝苏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她娶回了家。
和周朝苏相伴八年，还为了他生了一个儿子的凌轻雾自然不甘心。
孟歌晚想，就像她知道周朝苏没有死，自己用了八年给他报仇，他却娶妻生子时的感受一样，那时她也是不甘心的。
她也想过凌轻雾死。
人之常情，她能理解。
王婆子鱼死网破，看起来势必要带着“凌轻雾”一起死。
周朝苏的目光没离开过孟歌晚：“她说的话你认吗？”
孟歌晚还没忘记自己在假装失忆，她也的确不知道凌轻雾做过的这些事。
很真诚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或许的确像她说的那样，我想过让孟歌晚死。”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们对孟歌晚的态度主要是因为你，如果你真的把她当作一回事，府里的下人也不敢这么蔑视她。”
“害死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孟歌晚直视着周朝苏漆黑的瞳仁，没有丝毫畏惧。6
倒是底下跪着的那些下人顿然变了脸色，个个看上去比她还害怕。
那可是周朝苏。
连当朝的皇帝都要让三分的国师大人周朝苏。
而周朝苏微眯起眼，额角青筋稍稍跳了跳。
这不像是凌轻雾说出来的话。
难道落水失忆后，人的性格也会改变？
但他什么都没说，干脆利落手起刀落，王婆子再发不出一点声音，重重倒地没了声息。
然后收回视线看向底下的下人：“这件事到此为止，都管好自己的舌头，如果管不好，我不介意帮你们管。”
下人们都打了个颤，个个磕头回“奴才明白”。
孟歌晚看着他手里那把还滴着血的刀，却开口问：“那我在这府里到底算是谁？”
整个府中瞬间鸦雀无声。
她无视下人们的诧异神情，一步步走到周朝苏面前，又问了一次：“你要让他们怎么称呼我？我到底算是什么身份？”
这是孟歌晚一直想知道的，在周朝苏心里，凌轻雾到底算什么。
没有名分，却留在府里。
或许凌轻雾也早就想问了。
周朝苏丢了那把刀，眼神却像刀锋一样冷：“凌轻雾，你想干什么？”
孟歌晚也很想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次正好借凌轻雾的嘴，她想把以前就想问的话全都问出来：“周月言是不是你和我的孩子？”
“我与你是什么时候相识，又是什么时候成婚的？”
“这么多年，你当真爱我吗？”
底下的下人们又个个竖起耳朵。
谁不喜欢听主人家的事情呢？
周朝苏的贴身侍卫燕镗捡起刀咣当一声入鞘：“还不滚去做事？有命听，有没有命往外传？”
下人一哄而散。
而周朝苏终于信了凌轻雾落水后伤了脑子，忘了从前许多事。
不然她怎么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下问出那些问题。
他脸色微冷，上前抓住孟歌晚的手臂就要往屋里走。
就在这时，府外却传来太监的尖声。
“皇上驾到——”
直到褚玄泽走到他面前，后面的太监提醒了声：“国师大人，您得给陛下行礼啊。”周朝苏松开手，拱手弯了腰：“参见陛下。不知陛下这个时候来臣府中……”话没说完，太监指着“凌轻雾”怒道：“大胆！在圣上面前竟敢不尊，马上跪下！”...
这一声还没消散干净，一抹金黄色就大步走进了府里。
不用想，一定是为了孟歌晚之死而来。
府里的人整整齐齐跪了下去，只有周朝苏抓着“凌轻雾”没动。
直到褚玄泽走到他面前，后面的太监提醒了声：“国师大人，您得给陛下行礼啊。”
周朝苏松开手，拱手弯了腰：“参见陛下。不知陛下这个时候来臣府中……”
话没说完，太监指着“凌轻雾”怒道：“大胆！在圣上面前竟敢不尊，马上跪下！”
孟歌晚这才反应过来，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倒不是她目中无人，只是从前，她从没给褚玄泽行过礼。
她险些就要忘了自己现在是“凌轻雾”。
但褚玄泽的出现也让身处绝望中的孟歌晚看到些许希望。
或许褚玄泽能帮她。
那些奇异巫师，是否能将她的灵魂换回她的身体，起死回生？
她沉思着，头顶传来褚玄泽的声音：“我一直觉得国师聪慧过人，不想连府中下人的规矩都教不好。”
周朝苏直起身子：“陛下过来有什么事？”
褚玄泽眉眼间隐约有些怒气：“公主呢？朕听说公主出了事，特来看她。”
他这么快得到消息，府里一定有他的人。
既然有人，那得到的消息绝对不可能只是孟歌晚出了事。
他知道，孟歌晚已经死了。
但他要周朝苏亲口说出来，看护公主有失，害得公主丧命，是大罪。
褚玄泽盯着周朝苏。
下一秒，周朝苏再次拱手：“回禀陛下，公主不幸落水……没救回来，已经死了。”
“放肆！”
褚玄泽勃然大怒。
这下连他身后的宫人也都跪了下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周朝苏却还是面不改色。
褚玄泽瞧着他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就怒从心起，他一把抓过周朝苏的衣领：“你是不是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不想周朝苏薄唇轻启，一字一顿：“是臣没有保护好公主，陛下降下任何处罚，臣都甘愿领罚。”
褚玄泽放开了他，目光却落在他身后“凌轻雾”的身上：“那是谁害得公主落水？”
孟歌晚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周朝苏。
她也想知道，他会不会包庇“凌轻雾。”
周朝苏瞥了她一眼，复而拱手：“是公主自己失足……”
话没说完，褚玄泽已经变了脸色。
而孟歌晚猛地起身拉住他，然后看向褚玄泽：“陛下，是我害得公主落水，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这变故连褚玄泽都猝不及防。
如果周朝苏要保凌轻雾，那一定能保下来。
可这个凌轻雾……
想活的人褚玄泽见过太多，这么想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褚玄泽冷嗤：“你承认了杀害平月公主？”
孟歌晚点头：“是。”
周朝苏不可置信看向“凌轻雾”：“你疯了……”
褚玄泽抬高了些声音打断他：“你可知道杀害公主是死罪？”
“知道。”孟歌晚主动将手伸了出去，“还请皇上降罪。”
周朝苏的脸色已然铁青。
褚玄泽瞧见他神情，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抬起手：“好啊，来人——把她给我押到天牢，静候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