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怀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指尖开始微微颤抖。他从未接到过任何来自南疆的信，派出去的暗卫也告诉他战况良好，她也安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殷景怀紧紧攥着缰绳，青筋在手背上蜿蜒，一向冰冷倨傲的声音，在此刻也变得嘶哑：“来人，随着他们将陛下的棺椁护送回宫！”...
那一刻，殷景怀只觉得好似有东西狠狠敲在了心上，呼吸也在此刻断了。
他定定的看着棺椁，忽地开口：“将它打开。”
将领一愣，撑在地上的手收紧：“末将誓要将陛下的遗体护送回宫，此间容不得任何人随意开棺！”
然而下一秒，殷景怀身后便走来几个黑衣暗卫按住了他，其余人上前推开了棺盖。
守在一旁的将士畏惧着殷景怀的权势，最终也没有上前阻止。
将领见状双目发红，瞪视着殷景怀，怒声道：“你害死了陛下还不够，如今还要当众开棺，亵渎陛下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苍白，纷纷跪了下来。
然而殷景怀却并未说话，恍若未听见般望着那棺椁。
此时棺盖已经被完全推开。
当那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出现在殷景怀面前时，他的呼吸都窒住了。
在这之前，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宋观锦不可能死。
可在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看到她身上的累累伤痕以及刺目的血迹时，心中那阵刺骨的疼痛便再也压不住了。
原本繁闹的大街，此刻如同死水一般沉寂。2
空气不知静了多久，殷景怀抬眸看向那将领，眼底浮现起他自己都未觉察的戾气：“陛下亲征，你们为何不护好她？”
将领闻言愣了一瞬，随即咬牙道：“南疆战况惨烈，陛下多次写信回京，可粮草和援军却迟迟未到！”
“最后一战，所有将士都精疲力竭，陛下为了鼓舞士气，与我们一同作战，敌军层层压近都不曾退缩，战至最后……”
他说着，声音愈来愈低，直到再也说不出话来。
殷景怀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指尖开始微微颤抖。
他从未接到过任何来自南疆的信，派出去的暗卫也告诉他战况良好，她也安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殷景怀紧紧攥着缰绳，青筋在手背上蜿蜒，一向冰冷倨傲的声音，在此刻也变得嘶哑：“来人，随着他们将陛下的棺椁护送回宫！”
棺盖被再度合上，随着‘哐’的一声，宋观锦与尘世的联系仿佛在这一声中被切断。
殷景怀深深地望着，终于还是转过了头去。
白驹发出一声嘶鸣，他策马转身，朝皇宫方向奔去。
原本跟在他身后迎亲的队伍面面相觑，一名下人试图喊他：“摄政王……陈小姐还在将军府等着你……”
然而他的声音终究是消散在了白驹扬起的尘土之中。
宣明殿。
殷景怀看着跪在他身前的暗卫，眉目间覆上一层寒意：“你复命的信中，为什么不告诉我南疆真实的战况？”
暗卫额上落下一滴冷汗：“属下告知的确是真实情况，可不知为何……”
看着殷景怀冰冷至极的神色，他脸色苍白，叩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上降罪。”
就在这时，两名侍卫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禀报摄政王，你所说的人找到了。”
于七，京城赫赫有名的仿写大师，据说谁的字迹都可以仿写出来。
殷景怀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淡漠开口：“这段时间，你都为谁办过事？”
他声音平静，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于七脸色发白，连忙颤声道：“回摄政王，将军府的陈小姐曾经来找过我。”
当年殷景怀来将军府提议亲事时，陈如娇很是激动。她自小就喜欢殷景怀，如今他来求娶自己，这简直如做梦一般。可殷景怀却神色冰冷的告诉陈如娇，他并不喜欢她。他娶她，只是因为当今皇上宋观锦圣体日渐不佳，有人卜出那是因为他与宋观锦命格相生相克，两人若共处一出，其中一人的生命力会日渐衰微。...
将军府。
府内房梁挂朱缎，窗户绣双喜。
陈如娇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闺房之中，她的手微微攥紧，精致的妆容下隐着一丝焦急。
如今已过了良辰吉日，殷景怀却还是没有来。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见状忙劝慰道：“小姐，摄政王许是有事耽搁了。”
陈如娇脸色一沉，抓起面前的茶盏向丫鬟扔去：“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摄政王妃！”
滚烫的茶水溅在丫鬟身上，她强忍着痛意，连忙跪下地去：“是。”
可陈如娇如今还未过门，她终是没敢叫出口。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道声音：“参见摄政王。”
陈如娇眼前一亮，却见殷景怀直接走了进来。
她见状面上浮现一抹娇羞之色：“景怀，拜堂之前不能见面，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然而话还未完，便见殷景怀目光冷如冰霜。
下一秒，他冷冷开口：“陈如娇，暗卫的信是你改的，对吗？”
陈如娇心头一颤，忙掩下心中的慌乱道：“景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8
殷景怀却定定的看着她，眼眸黑的发沉：“宋观锦，她死了。”
陈如娇一僵，下一秒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色：“陛下驾崩了？”
听着她的话，殷景怀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这个结果，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说着，他冷然开口：“带过来。”
话音落下，于七被拖了进来，他浑身是伤，气息奄奄。
陈如娇见到他，脸色微微发白。
殷景怀眸光冷冷扫过：“认识他吗？”
陈如娇身形一晃，强撑着面上的笑说：“景怀，我只是一介闺中女子，怎么会认识他。”
可殷景怀却从怀中拿出了一沓信扔到她面前：“这是在你书房的暗格中找到的。”
那正是暗卫原本要给殷景怀的信报。
陈如娇脸上血色褪尽，忙扑上前，抓住他的袖子颤声道：“景怀，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些耽搁了你我的大婚，我本想今日之后就告诉你的……”
她话未说完，便被殷景怀冷冷打断：“陈如娇，你比谁都清楚我娶你是为了什么，如今，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了。”
话落，他拂袖甩开了陈如娇。
陈如娇踉跄一步，攥紧了手，指尖掐入手心，有鲜血滴在地上，她却感觉不到痛觉。
她当然清楚殷景怀娶她是为了什么。
当年殷景怀来将军府提议亲事时，陈如娇很是激动。
她自小就喜欢殷景怀，如今他来求娶自己，这简直如做梦一般。
可殷景怀却神色冰冷的告诉陈如娇，他并不喜欢她。
他娶她，只是因为当今皇上宋观锦圣体日渐不佳，有人卜出那是因为他与宋观锦命格相生相克，两人若共处一出，其中一人的生命力会日渐衰微。
而解决办法便是，殷景怀娶一个命格与宋观锦相似之人。
陈如娇就是那个人。
可尽管知道原因，她还是答应了。
她相信总有一天，殷景怀会对她日久生情。
可知道她发现……
陈如娇想着，再抬头时眼眶泛红：“什么为了永嘉国的稳定，这都是借口！你分明是喜欢那个女人，想为她改命！”
躺在棺中的她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殷景怀抬手抚上她的脸，是一片冰凉。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宋观锦的生命已经完全消散。他垂眸静静地望着，脑中不由浮现起她的脸，想起她抱着自己说心悦他的模样。...
她话音落下，殷景怀眸中划过寒芒。
他抬手屏退众人，看向了陈如娇：“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子？”
陈如娇一僵，对上殷景怀冰冷的目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那日我去探望德妃，她说陛下从未宠幸过她，我就留意了些……”
她注意到宋观锦虽然长相英气，面部却有女子的柔和，脖间也无凸起。
直到有一次她撞见宋观锦衣裳沾染了血迹。
同为女子的她明白过来，宋观锦来了月事。
种种现象，证实了她的猜想。
在知道宋观锦是女子时，她嫉妒的想要发疯。
她原本以为殷景怀是为了这个国家。
可不曾想，一向不信命的他，竟是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
殷景怀眸色越来越沉，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此事你可有告知过其他人？”
陈如娇长睫一颤，缓缓道：“未曾。”
殷景怀定定的看着她，片刻后薄唇微启：“来人。”
两名侍卫应声走了进来，他淡漠道：“将此处封锁，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说完，他不再看陈如娇的神色，转身离去。1
承乾殿。
宋观锦的棺椁已经送到，在殷景怀的命令下，棺盖被缓缓推开。
躺在棺中的她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
殷景怀抬手抚上她的脸，是一片冰凉。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宋观锦的生命已经完全消散。
他垂眸静静地望着，脑中不由浮现起她的脸，想起她抱着自己说心悦他的模样。
当时的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殷景怀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的他，大脑空白了一瞬。
随之而来的，还有钻心的疼痛。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陈如娇的话，他眸中划过一抹晦暗。
自己，是喜欢宋观锦的吗？
大殿气氛寂静无比，过了良久才有一宫人颤抖着声音道：“摄政王，国师还候在殿外，准备为陛下诵悼词。”
“殡葬仪仗也准备好了，之后需要将陛下的遗体送往皇陵……”
他话未说完，便见殷景怀转过身来，神色冰冷无比。
剩余的话卡在喉间，他连忙伏跪在地，浑身颤抖道：“是奴才多言了。”
殷景怀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她的遗体就在这，谁都不许动。”
说着，他抬手唤来侍卫，冷声吩咐：“去找京城最好的工匠来，打造一副冰棺。”
侍卫怔了一瞬，回过神来低头领命而去。
“摄政王，国师求见。”
殿外传来禀报的声音，殷景怀神色一冷，淡漠道：“让他进来。”
他话音落下，苻璟便大步走了进来。
殿中其余人见状，皆退了下去，只余下他们二人。
苻璟目光落到棺中，面上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抬头看向殷景怀道：“你该让她入土为安，这是她的选择。”
殷景怀眸子倏得深沉：“是你让她去南疆的？”
苻璟面色平静：“是。”
殷景怀面上泛起寒意：“我按照你所言，娶陈如娇为妻，你却让她去送死？”
苻璟垂下眸子：“你们的命运被人篡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若她不去南疆，你在不久之后就会殒命。”
苻璟淡淡点头：“至于是何人做的，这个需要摄政王自行去探究了。”他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宋观锦，眼中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怜悯。“为遗体送祷祈福，并不只是表面仪式，而是为了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若你执意不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殷景怀闻言一怔：“命运被人篡改？”
苻璟淡淡点头：“至于是何人做的，这个需要摄政王自行去探究了。”
他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紧闭双目的宋观锦，眼中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怜悯。
“为遗体送祷祈福，并不只是表面仪式，而是为了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息，若你执意不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残忍。”
话落，苻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殷景怀一人立于殿中，眼底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存于世间吗……”
他低声喃喃着，目光落在宋观锦的身上，久久不曾挪动半分。
良久后，殷景怀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若真是如此，我便更不会放你离开了。”
三日后，京城。
前往南疆征战的援军即将班师回朝，而此战大捷的消息先他们一步被骑兵送至京城。
百姓还未Ns来得及高兴，同一时间，御驾亲征的宋观锦魂归沙场的消息便被昭告天下。
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直到所有援军回京的那日，看着回来的人不到五分之一时，他们才知道这一战有多么的残酷。5
永嘉国这日举国哀悼，所有人皆披麻戴孝，悼念这位为国牺牲的帝王。
朝廷此时也正在筹备着为宋观锦举行丧葬仪式。
只是负责此事的人却满面愁容。
因为宋观锦的遗体并没有按照规定由国师送祷祈福，而是被殷景怀封到了一处冰棺内。
按照殷景怀的意思，他们只需要进行祭祀即可。
而最重要的入殓与下葬，竟被取消了。
宣明殿。
国不可一日无君，自宋观锦驾崩的消息举国皆知以后，一直代理朝政的殷景怀便继位了。
他坐在高位之上，尽管表情淡漠，周身散发的威仪却还是让人忍不住臣服。
就在台下大臣禀呈奏折之时，陈将军却大步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怒气：“陛下，你为何要将臣的女儿软禁？！”
他今日才回京，得知陈如娇被软禁在将军府，自是气愤不已。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此刻，在座的朝臣皆噤若寒蝉。
殷景怀垂眸看着他：“陈将军来得正好。”
他的声音平静异常，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陈将军浑身一震，但想到宋观锦驾崩之后，那一半兵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不由挺直了腰杆：“陛下此话何意。”
殷景怀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先帝出征前，曾同朕说过，你有把柄在她的手中。”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他们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更没想到殷景怀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起。
陈将军脸色一白，顿了片刻才勉强定下心来，但声音却不自觉有些发颤：“臣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殷景怀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手，便有两名侍卫押着一人走进大殿。
陈将军看见来人，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竟是他所蓄养士兵的将领！
殷景怀眼底浮现起冷意：“陈将军，你私自养了一大批士兵，该当何罪？”
他被带下去后，朝堂一时鸦雀无声。殷景怀的目光落到之前遣送宋观锦遗体的将领身上：“李将领忠于君主，这将军之位便予你吧。”李将领一怔，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连忙叩首道：“谢主隆恩。”...
陈将军浑身颤抖，踉跄着向前几步，想要说话，却被一旁而来的侍卫押住。
站在殷景怀身旁的太监在此时上前一步，展开手中的圣旨：“众人听旨。”
殿中朝臣闻言，皆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将军有叛国之心，即日起收回兵权，剥夺将军之位，其罪不可恕，秋后问斩。将军府所属皆收入国库，全府判流放南疆，钦此。”
太监话音落下，陈将军猛然抬头：“陛下，你不能这样！阿娇自小身娇体弱，南疆边境环境恶劣，去了那里她该如何活下去？！”
在他知道事情败露后，就没想过能活下去，可他的娇娇断不能受这样的苦。
听着陈将军的话，殷景怀的眸中划过一抹晦暗。
“将他带下去，关入天牢。”
他冰冷的声音落下，任由陈将军如何呼喊，最终还是被拖了下去。
他被带下去后，朝堂一时鸦雀无声。
殷景怀的目光落到之前遣送宋观锦遗体的将领身上：“李将领忠于君主，这将军之位便予你吧。”
李将领一怔，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连忙叩首道：“谢主隆恩。”
将这一切做完，殷景怀似乎也没有再听奏折的兴致，站起身道：“退朝吧。”
承乾殿。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殷景怀向这边走来，连忙行礼并为他打开了殿门。
殷景怀踏了进去，里面的摆设还是如之前一般，没有丝毫改变。
这也是他下令的。
尽管他如今已经继位，却并没有居住在承乾殿中，只命人每日将这里清理，所有东西都不得移位。
他在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试图留住宋观锦所存在过的痕迹。
殷景怀踱步走到桌前，桌上静静立着燃烧了半截的蜡烛。
他眼前恍然，仿佛看见深夜的承乾殿中，摇曳的烛光下，宋观锦正认真地，一针一线绣着那块手帕。
手帕即将绣完时，她看着上面心爱之人的名字，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同所有为心悦之人准备礼物的少女一般。
殷景怀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然而下一秒，火光大了起来，他看见她所珍视的手帕被烧毁，而火光之后，是自己冰冷的面容。
殷景怀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间也被堵住般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景象化为虚无，只有一支燃烧了半截的蜡烛，静静地立在桌上。
这世间最心痛的，莫过于物是人非。
殷景怀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这里，一向沉着孤傲的身影，在此时竟显得有些仓皇。
刚出承乾殿，一名侍卫上前禀报道：“陛下，你之前传召的负责传送南疆战报的信兵到了。”
此时的殷景怀早已恢复了之前冰冷的模样，冷然道：“将他带上来。”
片刻后，一名士兵大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殷景怀望着他，声音冰冷：“先帝御驾亲征时，南疆的战报为何从未送到过朕的手上？”
信兵闻言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连忙回道：“战报送至京城后，都会由将军府的人接手，代为转交。”
殷景怀冷眸微眯：“谁允许的？”
信兵低下头：“将军府的陈小姐说是陛下的意思，她还给我看了您的手信。”
陈如娇闻言，也顾不上方才心底的那一抹不安，连忙点头。见她如此，殷景怀幽黑似井的眼眸浮现起一抹狠戾：“宋观锦去南疆时，你截了她求援的信，让她在那苦寒之地无衣无粮。”“为何到让你去，你却不愿了？”...
将军府。
此时的府邸早就不如以往那般光鲜，数十御林军把守在外，里面时不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或者是一声声的哭喊。
路过的人皆对这里避之不及。
“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守在门外的御林军连忙面向缓缓而来的龙撵，齐刷刷跪地行礼。
殷景怀从上面下来，眯眼看着面前的将军府，眼中划过冷芒。
在他踏进将军府的那一刹那，一个身影扑了过来，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
是陈如娇。
她看着殷景怀的脸，眼眶通红，眼中含着泪：“景怀，你不能这样，我不知道我父亲所做的那一切，我不要去南疆……”
她拼命摇着头，眸中满是对南疆的惧意。
殷景怀身旁的太监沉着脸道：“大胆贱民！不仅直呼圣上名字，还敢玷污陛下的龙袍！”
说着，他冷冷扫视了一旁的侍卫：“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给她拖下去！”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并不是他们不拦，而是人人皆知这位陈小姐曾经是殷景怀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他们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他们正欲上前，殷景怀却抬手制止了。
陈如娇眼前一亮：“景怀，你终是不舍我的，对吗？”
而殷景怀却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眸中一片冷意，让陈如娇心底不由升起一阵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道：“你不愿去南疆？”
陈如娇闻言，也顾不上方才心底的那一抹不安，连忙点头。
见她如此，殷景怀幽黑似井的眼眸浮现起一抹狠戾：“宋观锦去南疆时，你截了她求援的信，让她在那苦寒之地无衣无粮。”
“为何到让你去，你却不愿了？”
听着他森冷如刀的声音，陈如娇面上煞白。
她放开紧抓殷景怀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看见了殷景怀眼中顿起的杀意。
殷景怀凝视着她，淡淡开口：“来人。”
“既然陈小姐不愿意去南疆，那便将她送去地庙，为先帝祈福吧。”
地庙建在皇陵之下，里面终不见天日，阴冷潮湿，还有不少前人的尸骨。
因为地下缺氧，所以被关在里面的人也会产生幻觉，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陈如娇自然也听说过那里，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被侍卫押住后疯狂的挣扎：“不要，我不要去那里！”
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侍卫死死按住她，将她拖了出去。
殷景怀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扔到地上，看着被陈如娇抓过的地方露出厌恶的神色：“将它烧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待他回到宫中，一名侍卫前来禀报：“陛下，你之前命工匠所修缮的寒灵宫已经完工了。”
殷景怀步子一顿，转而向承乾殿走去。
寒灵宫正是修建在承乾殿的地下。
随着石板被推开，一条暗道出现在了殷景怀的眼前。
他一步步走了下去，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四周都由冰砖砌成的房间。
这里寒冷如冬，墙壁镶嵌夜明珠用以照明，而正中间摆放着的，正是宋观锦的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