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中,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身份证和离婚证也许是姚昕竹不小心掉的,一个小时前她还好好的,不会是她’。公安愣了下,便让开了路。当视线重新落在那盖着白布的身影上时,窒息感再次侵袭,让梁沐君呼吸有些困难。...
梁沐君瞳孔骤然紧缩:“你说什么?”
通讯员也吓了一跳,震惊地看着急的满头汗的干事。
“是真的!现在人就在济河边的春景路那儿,公安那边说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一字一句,就像瞬间抽走了梁沐君全身的力气,原本急促的呼吸瞬时凝结。
通讯员看了眼他乍白的脸,迅速反应过来,上了车就往春景路驶去。
梁沐君就像坐木桩,一动不动。
他忘记自己怎么下的车,又怎么走向挤满人的河边,只是在回过神时,周围三三两两站着公安和医生护士。
视线一扫,蓦然定在河滩上一个盖着白布的身影。
梁沐君紧缩的眸子颤了颤,本能地想过去确认,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这时,一个公安看见他,走过来敬了个礼:“黎政委,这些是她身上的东西,请您确认一下。”
梁沐君怔然将目光移向对方的手心,只有湿透的身份证和离婚证。
他紧抿的唇终于开了道缝,扯出道沙哑的回应:“我要确认人。”
嘈杂中,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身份证和离婚证也许是姚昕竹不小心掉的,一个小时前她还好好的,不会是她’。
公安愣了下,便让开了路。
当视线重新落在那盖着白布的身影上时,窒息感再次侵袭,让梁沐君呼吸有些困难。
他深吸口气,艰难迈开腿走去。6
蹲下身,触及到白布时,掌心忽的一颤。
梁沐君咬了咬牙,掀开了白布!
一刹那,时间仿佛都凝固,周遭所有的声音也消失了。
阳光下,姚昕竹以往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她闭着双眼,乌黑的长发散落着,几缕乱发贴着脸颊。
如果不是胸膛没有起伏,她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根据被救孩子母亲和医生的话,是上游闸道开闸排水,她躲避不及,又因为生病体力不支才导致溺亡。”
公安解释着,语气透着惋惜和敬佩。
梁沐君像是没听见,下意识地擦掉姚昕竹脸上的水渍,可当触碰到她的皮肤时,他心骤然一紧。
天这么热,她竟然这么冷。
车停下大院门口,通讯员转头看向后座还呆着的梁沐君,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政委,到了。”
梁沐君黯淡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嗯了声缓慢下车。
想到他一整个下午都跟丢了魂似的,从太平间出来时还险些摔倒,通讯员赶忙下车扶住他。
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沐君拂开通讯员的手,声音嘶哑:“你回去吧。”
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大院。
看着他的背影,通讯员于心不忍,沉叹了口气。
圆月高挂,闷热的晚风吹着梁沐君干涩的眼角,酸胀上涌。
“浩哲!”
忽然,熟悉的声音让他登时停下脚。
抬头望去,只见黎母一脸焦急地从家门口跑过来,连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浅秋呢?”
梁沐君一哽,不由又想起姚昕竹面无血色的模样,唇瓣颤了颤,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见他不说话,黎母面色逐渐沉重:“我听隔壁的说浅秋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你们……离了?”
面对母亲的追问,梁沐君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出声:“妈,浅秋死了。”
黎母眼神一震:“……你再说一遍。”
梁沐君下颚紧绷,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声音拔高了几分:“她死了,为了救一个孩子溺……”
‘啪!’
一个巴掌突然狠狠甩在他脸上!
“梁沐君,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于英楠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浅秋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黎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梁沐君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浅秋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黎母力道很大,饶是作为军人的梁沐君,也被打偏了脸。
“梁沐君,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亏你还是个军人,是个政委,你帮于英楠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让浅秋寒心,现在你居然咒她死!”黎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道。
梁沐君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看着母亲眼中愤怒,他再一次开口,声音更加清晰:“浅秋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现在人在太平间。”
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心都被刺穿似的疼。
他都还没有完全相信,更没有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没了。
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是在哭,在祈求他的放手,至少还活着,还活着啊……
面对儿子眼中从没有过的痛色,黎母的心登时沉了下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妈!”
次日,医院病房。
天刚亮,打从醒来后,黎母就开始哭,哭到没眼泪,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6
被赶出去的梁沐君站在病房外,满是血丝的双眼无神空洞。
通信员疾步过来,见他下眼睑乌青,里头还传出黎母的哭声,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政委,夫……林同志的遗体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您现在要过去吗?”
梁沐君眼神闪烁了一下:“几点火化?”
“十点,工作人员说最近天热,不能拖太久。”
闻言,梁沐君转头看向半掩着的病房门,推开走进去。
见他进来了,黎母更气了,边哭边骂:“没良心的混球,给我滚出去!你让我死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浅秋啊!”
梁沐君扯动着脸部僵硬的肌肉:“浅秋十点火化,您要去吗?”
他知道母亲伤心,说起这事跟是会戳到她的痛处,但他也明白,如果母亲不去送姚昕竹最后一程,她一定会遗憾……
而黎母听见这句话,慢慢止住了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耷拉在被子上的手不停地在抖。
半小时后,两人赶到殡仪馆。
工作人员拿来火化证明,直接递给了梁沐君。
梁沐君怔了一下,才拿出笔在亲属确认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同志,我能再去看看我儿媳妇吗?”黎母怀里抱着件淡蓝色布拉吉,眼巴巴看着他,“这是我给她做的新衣服,还没来得及送给她呢……”
工作人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梁沐君,还是点点头,带着黎母去了停放间。
相比外头的闷热,停放间冷暗的像冰窖。
梁沐君站在门外,呆看着地面,没有焦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黎母深吸口气,踏进了停放间。
狭窄的空间,只有一盏垂吊的白炽灯,照着正中央床上瘦弱的身躯。
看到这一幕,她不忍地捂住嘴,踉跄了一步,泪水再次涌出眼眶。
半晌,黎母才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从姚昕竹的头发,一寸寸抚过她的额头、眉眼和脸颊。
“好孩子,妈来了,妈来看你了……”
说着,她把怀里的布拉吉拿出来是,含泪扯出个笑:“你之前不是说很羡慕别人妈给孩子做衣裳吗?妈也给你做了件裙子,妈现在给你换上……”
说到这儿,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裙子的领口上。“妈对不起你,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你好好去,把咱们都忘了,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你好好去,啊……”黎母把姚昕竹搂进怀里,低声啜泣。...
黎母轻轻帮姚昕竹换上裙子,一举一动,温柔的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说穿好新衣裳走,下辈子要投生一个好人家,无病无灾,吃饱穿暖,好好上学,有疼爱你的爹妈,再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
说到这儿,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裙子的领口上。
“妈对不起你,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你好好去,把咱们都忘了,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你好好去,啊……”
黎母把姚昕竹搂进怀里,低声啜泣。
外头,工作人员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梁沐君,又看了眼怀表,只能进去提醒黎母时间到了。
两个小时后。
工作人员把装着姚昕竹骨灰的盒子拿出来,正要交到梁沐君手里,黎母却先一步接过了盒子。
她看都没看梁沐君,自顾抱着往外头走:“浅秋啊,咱们回家了……”
梁沐君站在原地,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朝一脸尴尬的工作人员点点头:“谢谢。”
说完,转身跟上已经出去的黎母。
回去的路上,黎母耷拉着眼皮,抱着骨灰盒,整个人靠在车门。6
梁沐君坐在一边,唇线绷直,好像已经完全从姚昕竹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
等车驶到一个路口,黎母突然出声:“停车。”
通讯员愣了一下,还是把车停下。
刚停稳,黎母就下了车。
梁沐君回过神:“妈,你……”
黎母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劈头盖脸就说:“浅秋的后事我会办,至于你,再没把于英楠的事处理好之前,别回来,也别叫我妈!”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通讯员大气不敢出,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瞥向梁沐君,腹诽大概除了司令,也就他爹妈敢对政委这么说话了……
看着黎母远去的身影,梁沐君慢慢握紧了拳,半晌后才开口:“走吧。”
通讯员怔了怔,反应过来,立刻掉头往电视台驶去。
半小时后。
梁沐君脚步匆匆,直奔演播厅的办公室。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台长、主任以及播音室其他工作人员都一脸严肃地站在里头,而于英楠站在一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见他来了,像是看见救星似的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浩哲,你快帮帮我……”
面对于英楠的靠近,梁沐君眼底浮起抹抗拒,看向台长,顺便抽出手:“怎么了?”
台长没有说话,压抑怒火的眼神瞄向了于英楠。
主任也剜向她:“上午小于做直播节目,提到昨天姚昕竹见义勇为的新闻,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笑了。”
“整个中午,电视台投诉部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说着,又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信,“还有这些,都是群众指责小于不尊重英雄的批评信。”
梁沐君登时黑了脸。
于英楠一慌,连忙解释:“我没有!浩哲,那只是角度问题,我根本没笑!”
听到这话,助理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来。
“你直播时笑没笑我没看清,但我见你拿到新闻稿,看见姚昕竹牺牲那页时就是笑了!”
“浩哲,等等我!”于英楠顺势追上去,千回百转的心思飞快搜寻着挽留对方的方法。一路追到楼下,她伸手挡在男人面前,可怜兮兮望着他:“浩哲,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是吗?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那只是一时冲动,而且我,我是真的很爱你,被逼结婚那些日子,我也真的很难熬……”...
于英楠瞪着助理,眼神有一瞬的狰狞。
没想到这助理平时唯诺的三锥子扎不出个屁,处处瞧不上走后门的她,现在居然敢跳出来跟她作对!
可到此时,她也顾不得跟别人争论什么,只能对梁沐君做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我是和浅秋有些小误会,可她因为救人牺牲,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去幸灾乐祸啊,你相信我……”
台长将目光转向脸色难看的梁沐君,字眼委婉:“黎政委,小于是你推荐来了,但出了这样的直播事故,我们必须得给观众一个交代,所以……”
于英楠心一咯噔,脸也白了。
听台长的意思,是要开除自己吗……
没等她反应,梁沐君决绝的声音就打断:“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会回去向上级做检讨的。”
于英楠诧异看着男人的侧脸,一下没回过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梁沐君突然陌生了好多,特别是那双眼睛,明明以前那么温柔的人,此时此刻却流露着冷彻骨髓的寒凉。
见梁沐君都表态了,台长和主任也浅松了口气。
他们本来就不满意于英楠的能力,只不过碍于梁沐君政委的面子不好说什么,现在出了这档子的事儿,也算是顺水推舟把混饭吃的人踢出去了。
梁沐君看了眼于英楠,转身离开。3
“浩哲,等等我!”
于英楠顺势追上去,千回百转的心思飞快搜寻着挽留对方的方法。
一路追到楼下,她伸手挡在男人面前,可怜兮兮望着他:“浩哲,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我的气是吗?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那只是一时冲动,而且我,我是真的很爱你,被逼结婚那些日子,我也真的很难熬……”
“我熬到离婚,熬到那个男人不在了才敢回来找你,浩哲,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毕竟你也曾经真心爱过我,不是吗?”
演播大楼里不乏有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她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俨然是要赌一把了。
可梁沐君眼神没有丝毫波澜,睨向她时,平静的透着股死气:“说完了吗?”
于英楠愣住:“我……”
“你带着目的回来,把自己说的快要活不下去,让我帮你,让浅秋参加不了高考,让别人抢走她去首都培训的机会,这都是你的冲动?”
梁沐君一字字说着,语气间的冰冷让人不由发憷。
于英楠白着脸,一时找不到辩驳的话。
梁沐君也懒得再跟她纠缠,转头就走。
“浩哲……浩哲!”
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于英楠气的直跺脚。
路边,通讯员见梁沐君出来了,立刻站直打开车门。
但梁沐君没有上去:“你先回去,我一个人走走。”
闻言,通讯员有些为难:“政委……”
虽说是当兵的,可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这两天他魂不守舍的状态,作为下属还是很担心的。
梁沐君摆摆手,自顾朝军区方向走去。
夏季的天阴晴不定,突然就乌云密布。
伴着几声闷雷,树叶被雨水拍打着发出‘啪嗒’的声音。
几滴雨水落进梁沐君干涩的眼中,模糊了视线。
恍惚中,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撑伞朝自己走来。
擦肩而过时,他控制不住抓住对方的手,嘶声呼唤:“浅秋!”
眨眼间,雨水流出眼眶,视线清晰,梁沐君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立刻松开手:“抱歉,我认错人了……”姑娘哦了一声,嘟囔着走了。雨越来越大,把梁沐君淋了个透彻。...
姑娘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扯住自己的军人,诧异又怀疑。
眨眼间,雨水流出眼眶,视线清晰,梁沐君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立刻松开手:“抱歉,我认错人了……”
姑娘哦了一声,嘟囔着走了。
雨越来越大,把梁沐君淋了个透彻。
他怔然望着空阔的大街,回想着刚刚大脑失去思考的那一刻。
那瞬间,他以为姚昕竹还在军服厂,还因为跟自己闹离婚的事儿赌气,还等着去首都培训……
他忘了,她死了。
姚昕竹已经死了啊……
雨水划过梁沐君高挺的鼻梁,擦过他微微颤抖的唇角。
他站了很久,才迈开腿继续走。
回到军区大院时,雨小了些。
通讯员一直等在门口,见梁沐君淋着雨回来,面露担忧:“政委,您注意身体……”
梁沐君混不在意,偏见脚边的眼熟的行李箱,神色一怔。
通讯员提起行李箱,解释道:“这是刚刚军服厂那边送来的,是……姚昕竹的东西。”
梁沐君眸子微微收紧,接过箱子:“给我吧。”6
看着他进门,通讯员摇头叹了口气。
推开门,一种从没有过的空荡气息扑面而来,让梁沐君有一瞬的窒息。
他下意识看向姚昕竹的房间,幻想着曾经她会听见声音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满眼都是他……
风扑在后背,将他拉回了现实。
压下胸口翻涌的钝痛,梁沐君坐到沙发上,将行李箱放在桌上打开。
里头除了几件衣服,便是书和笔记本。
最显眼的,是件看起来很陈旧的六五式军装上衣。
他眼神一震,拿出那件上衣展开一看,竟是当年他新兵入伍时的衣服。
蓦然间,梁沐君记忆回到了十年前的九月。
那天他作为新兵准备入伍,在上车时看见角落一个蜷缩的瘦弱身影。
他走过去看,发现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穿着又薄又破的麻布衣,冷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她灰头土脸,可眼睛却像泉水一样澄澈清明。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父母呢?”
“我,我没有父母……我是被拐卖的,他们总是打我,我逃出来了……”
他于心不忍,却因为着急入伍又管不了太多,只能把衣服和身上的钱票都给了她。
临走前,他摸着她的头,轻轻说:“就算是一个人,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而那个小女孩,就是姚昕竹。
梁沐君攥着衣服的手缓缓收紧,整颗心就好像一点点被挖空,冷飕飕的风往里面倒灌。
姚昕竹的确坚强,坚强到让他忘了她有那样悲惨的过去,让他忘了她需要的是足够的安全感……
当兵多年,从战场上因伤退下当了政委到现在,梁沐君从没哭过,也没这样痛过。
可无论如何,眼泪就好像被固封在眼眶,怎么也掉不下来,挤得双眼红的充了血。
‘啪嗒’一声,行李箱被合上。
他扶着箱沿,沉瓮的呜咽慢慢填满空阔的客厅。
天渐渐黑了,没有开灯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
梁沐君靠着沙发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觉身体像浮在半空中。
突然,座机来电的声音乍响。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朝听筒伸出手,可身体就像不听使唤,猛地摔到了地上。
一瞬间的混乱后,意识突然陷入黑暗,耳畔却响起姚昕竹的声音。
“梁沐君,我真想要一个没有你参与的人生……”
通讯员愣了愣,背脊有些发凉。政委不会是把脑子给撞失忆了吧?“政委,您忘了吗?我们开会回来遇上公安追嫌疑犯,恰好嫌疑犯的车就在我们跟前,你说帮公安截堵,车就跟嫌疑犯的车撞上了。”通讯员解释道。一连串的话让梁沐君满头雾水。...
“政委?政委!”
人群的嘈杂声中,通讯员焦急的呼唤让梁沐君缓缓睁开眼。
率先入眼的是一辆车头被撞坏的军绿吉普和一辆黑色红旗车,十几个穿着橄榄绿警服的公安正在维持现场秩序。
紧接着,一辆白色救护车匆匆驶来停下。
通讯员立刻喊道:“医生,这里!”
梁沐君眼神微凝,才感觉自己额头正在流血,掌心也已经一片红。
处理伤口间,他还没回过神,搞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家,姚昕竹的遗物他还没处理,然后来的电话……
“医生,政委会不会脑震荡啊?刚刚撞的太狠了……”通讯员满眼担忧。
医生给梁沐君包扎好伤口:“很难说,得去医院检查才行。”
听了这话,通讯员立刻要把梁沐君扶起来送上救护车。
梁沐君却挡住他的手,疑虑看向他:“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儿?”
通讯员愣了愣,背脊有些发凉。
政委不会是把脑子给撞失忆了吧?
“政委,您忘了吗?我们开会回来遇上公安追嫌疑犯,恰好嫌疑犯的车就在我们跟前,你说帮公安截堵,车就跟嫌疑犯的车撞上了。”通讯员解释道。
一连串的话让梁沐君满头雾水。
追嫌疑犯?截堵?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通讯员哪里还敢耽搁,立刻让护士帮忙把梁沐君扶到车上去。
刚站起身,梁沐君便能感觉到大脑的刺痛,他皱起眉,转目间,视线扫过路边一个被公安挡住的纤细身影。
看身形像是个女孩,她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坐在路边捂着脸哭。
为什么……那么熟悉?
出神间,梁沐君已经被扶上了救护车,一路带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除了额头的皮外伤,的确有些脑震荡,只要留院观察两天,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等躺在病床上,梁沐君才从纷乱的大脑中理清思绪。
在此刻自己的记忆里,他还是军区政委,于英楠也早早嫁了人,离婚后不久丈夫就因为车祸去世,前两天她带着孩子回来找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样,唯独不一样的是他没有结婚,当年更没有遇见姚昕竹,至今也不认识她。
不可思议又诡异的认知让梁沐君陷入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
但医生给他处理伤口时,痛感是在的,那就说明这不是梦……
病房门被敲响,通信员推开门:“政委,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林沐泽有事找您。”
他回过神:“让他进来吧。”
通讯员后退一步,林沐泽便走了进来。
梁沐君看过去,对方身材高大,裁剪得体的警服衬出一身正气,剑眉星目,利落的下颚线透着股凌冽气势。
因为职业关系,又常年办案,眼神比常人更加有神。
梁沐君听说过林沐泽,他是全国顶尖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中的佼佼者,刚当上刑警三年,便破获了八起重大案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刑警大队的队长。
林沐泽站定后,先敬了个礼:“黎政委,谢谢你配合公安的工作,当时车上还有一名女大学生晚.晚.吖,她说要亲自过来向你道谢……”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门口。
顺着他的视线,梁沐君也看过去,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孩慢慢走进来。
当人走近,他瞳孔骤然紧缩。
竟然是姚昕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