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根本没死成。喜秀很想说点什么,可马车“哐啷”一声,应该是轧到了石子狠狠晃动了一下,也颠的她肚子一疼,再一次的昏了过去。又或者,是喜秀现在更渴望睡觉吧。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说完,她任由血水流满全身,朝着窗前一步冲去。
所经,是一地的血水成灾。
灰色的水泥窗台,窗外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喜秀吃力的爬上去,漫身的血瞬间就把窗台染成了红色。
那般的刺目。
那般的惹眼。
“喜秀……”身后突然间传来蒋涛歇斯底里的吼叫,随即就是他错乱的脚步……
只是等他冲到了窗前,窗台上只剩下了血。
楼下的泥水里,只剩下了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望着被雨水冲刷的那具身体,蒋涛纵身跳下。
却仿佛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一样,他明明是朝着喜秀跳过去的,可是落下的落点,距离喜秀足有五六步之遥。
“喜秀……”蒋涛想要爬过去,却只觉得头上一阵剧痛袭来。
他落下的时候头正好磕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
喜秀睡着了。
仿佛好久都没有这样好睡了,这一睡只睡的天昏地暗。
痛。
全身都痛。
只是,最痛的是腹部。
感受到这一点,喜秀猛的惊醒,强烈的颠簸感让她下意识的捂上了腹部。
入目是一片黑。
她死了。
呵呵,那样纵身的一跳,她终于解脱了。
却是在这时,唇上,一抹温热落下。
是水。
“喜秀,喝点水,我带你进城,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感受到那水的温热,还有厉旺生的声音,喜秀心里五味杂陈。
她跳下去,她一心求死。
没想到根本没死成。
喜秀很想说点什么,可马车“哐啷”一声,应该是轧到了石子狠狠晃动了一下,也颠的她肚子一疼,再一次的昏了过去。
又或者,是喜秀现在更渴望睡觉吧。
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那种感觉才是最轻松的。
醒来,她还要继续的活在失去蒋涛的痛苦中。
还有,活在她亲手杀了自己孩子的痛苦中。
其实用剪刀划开自己小腹的那一瞬,她就后悔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发生了的故事,再也无可更改。
她还是划开了肚子。
她还掏了一下。
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被她自己亲自杀了。
睡着的喜秀眼泪又流了出来。
仿佛那是一汪泉眼一样,总有流不尽的水。
“喜秀,你醒醒,醒醒,我知道你刚刚醒了,一定是醒了。”
厉旺生一遍遍的在喜秀的耳边低喊,她听着很是烦躁。
“喜秀,你睁开眼跟我说一句话就好,让我知道你活过来就好,好吗?”
憨直的男人,一直在不停的叫着她。
还有,手指落在了她的眼角,不停的给她拭去不住流出的泪水。
她恍然睁开眼睛,“厉旺生,你吵死了。”
“喜秀,你醒了吗?”听到她的声音,厉晓生惊喜的抓住了喜秀的肩膀。
“疼。”原本就疼的喜秀就觉得肩膀都要散开了,厉晓生太用力了。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厉旺生松开喜秀,兴奋的坐在马车上搓着手,“喜秀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喜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论他多高兴,都感染不到她。
蒋涛没了,孩子没了,她的世界里原本最期待的亲情,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倘若时光可以倒回,她宁愿从来也没有认识过蒋涛。
她明明是不想活的。却没想到,她划伤了肚子,从那二楼跳下去,居然没死成。连老天爷都舍不得收她,那她就好好的活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了一回的缘故,从醒来,再想起蒋涛,心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一床破了洞露了棉花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喜秀又睡着了。
一路的颠簸都没能吵醒她。
她睡着,厉旺生就坐在她的身旁,不住的为她拉上掉下来的被头。
快入夏了,天气已经开始闷热了起来。
不过夜晚的气温还是有些低。
再加上这样没有遮蔽的马车,他总怕喜秀冷着冻着。
天亮的时候,马车刚好进了市区,经过一个菜市场的时候,喜秀终于醒了。
“厉旺生,这是哪?”
“兴市,李赤脚说,你现在必须住院,好好保养身体。”
听到厉旺生这样说,喜秀摇了摇头,转头找自己的东西,一眼看到那个破布包的时候,才长出了一口气,“旺生,谢谢你,我在这里下车就好。”
她不想去医院。
孩子已经没了,至于伤口,疼几天就好了。
会自愈的。
她没那么娇气的一定要住医院。
李赤脚虽然不是乡上市里这样大医院卫生所的医生,但是起码的医术还有,只要伤口有缝合,早晚会好的。
而她到现在还活着,那就证明当初那一剪刀下去,并没有伤及要害。
她明明下狠手了的。
她明明是不想活的。
却没想到,她划伤了肚子,从那二楼跳下去,居然没死成。
连老天爷都舍不得收她,那她就好好的活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了一回的缘故,从醒来,再想起蒋涛,心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她甚至于不想再提那个男人。
就象她跳楼前喊的那样,一别两宽,此生不见,这一生,她都不想再见到蒋涛了。
“喜秀,你身体状况很差,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你不能胡来,必须跟我去医院。”
喜秀摇摇头,“我没钱,也没粮票,还有,我不想用你的钱你的粮票,你不欠我什么。”
只是一串糖葫芦的缘份,还因此让她失去了孩子。
她曾经那么期待的孩子,此刻想来,还是心疼。
说着,她扭身就要下马车。
甚至于都不管马车是不是在行进中了。
她这一动,厉旺生吓坏了,“喜秀,别乱动,会扯坏伤口的,李赤脚的手法不好,况且麻药也是用的土法的,伤口长的特别不好,你要是再乱动,能不能长好都成问题。”
“那是我的事,我要下车。”喜秀挣了一下,不过没用,她挣不开厉旺生钳子一样的手。
她现在虚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
清晨的风,还真的很大。
而此时正有一阵风吹来。
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厉晓生,有没有帽子借我一下?”好歹,她还是小月子,这样坐在风口里,万一得了其它的月子病就不值得了。
此时再看厉旺生,他很粗心,一路上赶路,也没说把她的头遮住。
不过,到底是个男人,萍水相逢的,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比蒋涛那个孩子真正的父亲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蒋涛是恨不得她和孩子一起死。
厉旺生却是只想她好起来。
可是身体好了有什么用,心伤透了凉透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喜秀重新又躺了下去。大街上比乡下热闹多了,不过,她全都无心去看。“喜秀,李赤脚说了,你的刀口如果没长好,如果胎儿越来越大,肚皮很容易沿着刀口的那条线挣开,所以要你到市医院做彻底的检查,这孩子能要就要,不能要再做打算。”喜秀一声不吭,脑子里很乱。...
“你要帽子?我……我身上没带,要不我下车给你买一个好了,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喜秀摇了摇头,“不用了。”都吹了一晚上的风了,也不差现在继续吹下去了,“我真的要下车。”
她挣扎着起身,坚决要下去。
“陈喜秀,你自己不想活了,难道也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活了吗?这孩子,你若不要,我要,你生下来送给我。”
“……”喜秀一下子怔住了,怔坐在马车上看着厉旺生,他着急的样子把一张俊白的脸憋得通红,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刚刚说的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你的。”
“我……我的?”喜秀手指着自己,完全的懵掉了。
“对,你的,在你的肚子里。”喜秀一句接一句的追问,厉旺生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这是一直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
“不是……不是已经……”喜秀傻住了,她不信,不信孩子还在,她那么狠的划开肚皮,现在想想都是疼。
“只是划开了,只是流了血,但是胎儿还在里面,没有伤到,李赤脚进行了缝合,你躺了半个月才稍稍好转些,他这才让我把你转到市里的医院来,喜秀,你现在还是个孕妇,你不能乱来。”
喜秀沉默了,她不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发呆。
听到孩子还在,她本应该欣喜的,可只要一想到孩子爹,她就高兴不起来。
她没死,她还保住了孩子,蒋涛现在一定很失望吧。
车把式重新又赶起了马车,继续朝着市医院的方向而去。
喜秀重新又躺了下去。
大街上比乡下热闹多了,不过,她全都无心去看。
“喜秀,李赤脚说了,你的刀口如果没长好,如果胎儿越来越大,肚皮很容易沿着刀口的那条线挣开,所以要你到市医院做彻底的检查,这孩子能要就要,不能要再做打算。”
喜秀一声不吭,脑子里很乱。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先还以为孩子没了的时候,她打定主意再回去贡南村,她是下乡的知青,不能说回市里就回市里的,可现在才知道,厉旺生把她带到市里是为了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这是蒋涛的孩子,她还要生吗?
身体蜷缩着,又一阵风来,吹的她打了个寒颤,有柳絮飘落到了脸上,挠着脸颊痒痒的,“他给开的介绍信?”
不然,要是没有贡南村的介绍信,她不能私自离开贡南村的。
“谁?”厉旺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喜秀抿了抿唇,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蒋涛那个男人了,但现在,不得不提,“蒋涛。”
“他,呵呵……”厉旺生嗤笑了一声,停顿了下来。
“不是他?那是谁?”其实,她很想知道当时是谁救了自己。
厉旺生肯定有份。
但当时厉旺生并不在现场。
不不不,不可能是蒋涛的,他恨不得她死呢,想到这里,还是觉得不要问了,不知道反而不会心痛。
越是知道,越是心伤。
“你不嫌弃我嫁过人?”“不嫌弃,你美。”最后一个字说完,厉旺生的脑袋已经快埋到了膝盖上,更不敢看喜秀了。“不嫌弃我肚子里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
“是……是李赤脚。”厉旺生迟疑了一下,说到。
“他求的人?”喜秀微微皱眉,这也是有可能的。
李赤脚行医多年,救过的人无数,自然认识的人也多,求个人救她一命于李赤脚来说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嗯。”
喜秀沉默了,因为她一个人,厉旺生和李赤脚都欠了人情。
而她欠的最多,她欠的不是人情,是她的一条命。
“喜秀,卫生所里,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轻轻握住喜秀的手,厉晓生满含深情的开口。
“说了,就要认的,因为,我当真了。”
“昨天,我专门给我妈发了电报,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喜秀,你要是逃了,我妈知道了会埋怨我的,说不定还会……”
“还会怎么样?”喜秀抬头,静静看着厉旺生,他脸红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她不讨厌他。
可也,算不上爱他吧。
那天在卫生所,她确实说过要嫁给他的话,因为,他为了救她,宁愿被人骂小白脸,宁愿替她挡一个个的泥巴。
可那时那样说,多多少少还是因为她瞥到了病房外的蒋涛的身影,她是故意说给蒋涛听的。
“说不定还会家法侍候。”
“呵,都什么年代了,你家里还有家法?”喜秀笑,也许是因为天气晴好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孩子还在,她还活着,这一刻,她脸上的笑意终于轻松了些微。
哪怕肚子还疼着,都不当回事了。
“嗯,有的。”厉旺生耷拉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的味道。
“你不嫌弃我嫁过人?”
“不嫌弃,你美。”最后一个字说完,厉旺生的脑袋已经快埋到了膝盖上,更不敢看喜秀了。
“不嫌弃我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我们的孩子。”
听他说的坚定,喜秀只觉得眸中一热,热泪涌了出来。
不过,只一瞬,她就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不哭。
不哭。
哭了也无力改变什么。
医院到了,她扶着厉旺生的手下了马车。
腿有些颤,但她确定可以走,只是,每走一步都牵扯的伤口特别的疼。
“喜秀,我抱你吧。”
“不用。”
“要不,我去借一辆轮椅推着你?”
“好。”这个提议,喜秀同意了。
她虽然只有八十几斤,但是这个重量抱几步还可以,要是要抱很远的距离,真的很累人的。
她试过扛大队的口粮,一百斤扛在肩膀上走了十几米差点没吐血。
那时是蒋涛替她扛的。
那时的蒋涛主动替她扛。
但是抱和扛是两种方式,扛比抱相对来说更容易一些。
还要用力抱着她,还要避免扯痛她的伤口,真的挺难的。
厉旺生转身就跑了。
喜秀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经过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是来这医院看病的,他们都可以活下去,她就也可以。
仰头望着天空,既然老天爷不收她,那她就好好的活下去。
活出个人样,让蒋涛后悔去吧。
“喜秀,走吧。”轮椅来了,厉旺生扶着喜秀坐上了轮椅。
喜秀看着医院墙壁上的标语“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旺生,这孩子,我不想要了。”
那天没有做是她不想被挖掉子宫,不想失去做女人的权利,但是对于做人流,她并不抵触。原本,她是渴望留下这个孩子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孩子亲生父亲不止是不要这个孩子,甚至于还让卫生所的医生在做人流的同时挖掉她的子宫,她就觉得把孩子生下来,也是痛苦。...
“这孩子命大,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喜秀,你应该生下来的。”厉旺生劝道。
“一个不被祝福的生命,即使是生下来,他的未来也会有缺失。”就算是厉旺生接收了这孩子,可到底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视为已出’这个词语,只限于电影电视剧的故事情节里,她不相信存在于现实生活中。
轮椅停了下来,“喜秀,你是担心我不会对孩子好吗?”
喜秀闭了闭眼,眸眼里只剩下了阴暗,“厉旺生,你总会有你自己的孩子,既然这孩子父亲不要他,就真的不要了。”
“喜秀……”
喜秀摆手,“直接去妇产科吧。”她想预约做人流手术。
那天没有做是她不想被挖掉子宫,不想失去做女人的权利,但是对于做人流,她并不抵触。
原本,她是渴望留下这个孩子的。
但是,只要一想到孩子亲生父亲不止是不要这个孩子,甚至于还让卫生所的医生在做人流的同时挖掉她的子宫,她就觉得把孩子生下来,也是痛苦。
看到孩子,就会想到蒋涛曾经的残忍。
厉旺生没有再劝,而是不声不响的把她推进了妇产科。
医生开了一堆的检查单,做完了检查拿到了报告单,已经过午了。
厉旺生推着她去了外面找了一家面馆,一碗阳春面,让她无比的满足,“旺生,你家是哪里的?”
“安城。”
“我家是北市,离得有点远。”
“无妨,等允许知青返城了,我去北市。”
喜秀一愣,“你舍得你爸妈?”
“你家里就你一个女儿,我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都可以照顾我父母,但你不同,你要是离开了父母,他们就没人照顾了。”
喜秀羡慕的看他,“羡慕有哥有姐的,你家里排行老幺?”
“嗯。”厉旺生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从小,打我记事起,他们都惯着我,我天不怕地不怕到处惹事生非,直到被迫下乡成了知青,我才知道,原来生活不止有风光无限,还有苟且。”
“你一下乡知青,不挣工分怎么卖起了糖葫芦?”喜秀困惑不解的问到。
毕竟,厉旺生说要娶她,而她则是很感激他的雪中送炭。
虽然还没有决定要嫁给他,但是既然认识了,彼此了解一下是必须的。
朋友间,没有秘密。
她是真的把厉旺生当成了朋友。
这世上,从来都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难。
她最难的时候,他帮了她一把,这份恩情,她会记一辈子。
厉旺生挠了挠头,“村子里活少,工分不好挣,粮票也不好赚,我姐说我爸生病了,我就想卖卖糖葫芦赚点小钱给我爸寄回去治病。”
喜秀了然,“你倒是个孝子,看来,你爸妈和你哥哥姐姐并没有把你宠坏。”
“喜秀,你这是在夸我吗?”厉旺生顿时一脸的惊喜,恨不得喜秀现在就答应嫁给他,他的人生也就可以圆满了。
男人娶妻生子,一家子和和美美,就是回馈父母最好的礼物了。
“呃,我看你们小两口感情挺好的样子,你丈夫对你不错,你走到哪他推你到哪,还给你递水喝,你们这是真离了?”医生不解的继续问。喜秀这才反应过来,医生是把厉旺生当成是她丈夫了。苦笑了一下,“医生,我只想做人流手术,现在能预约吗?”...
“嗯,象你这样的,不夸你我还能说你坏吗?那就是毁三观了。”
“喜秀,那你答应嫁给我了吗?”厉旺生兴奋的一把握住了喜秀的手,剩下的面也不吃了,现在就想喜秀答应嫁给他。
“吃面。”喜秀借着吃面的这个借口,拿起筷子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挣开了厉旺生的手,继续闷头吃面。
厉旺生看着碗里的面,却再也没有食欲了。
下午医院上班,喜秀早早的就到了医生办公室。
“陈喜秀,怀孕六周,目前胎儿一切正常,只是你腹部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医生看到她的检查报告单,问了过来。
“受伤了。”喜秀轻描淡写的。
至于原因,她不想说。
她不想说她是被蒋涛激怒了,自己划开了自己的肚子。
不然,不知道原因的,还以为她是个狠心的母亲。
“好吧,你怎么受伤的我不管,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你是真的要做人流?”
“对,越快越好。”她请医生开单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想,这个女医生居然关心了过来,“夫妻吵架了?要离婚?”
“是,已经离婚了。”喜秀也不掖着藏着,她说的是事实,她和蒋涛已经离婚了。
“呃,我看你们小两口感情挺好的样子,你丈夫对你不错,你走到哪他推你到哪,还给你递水喝,你们这是真离了?”医生不解的继续问。
喜秀这才反应过来,医生是把厉旺生当成是她丈夫了。
苦笑了一下,“医生,我只想做人流手术,现在能预约吗?”
做个人流这么麻烦吗,检查这检查那不说,还要查户口的样子,可在她之前检查的女人可没这么麻烦,直接就约到了人流手术的时间了。
“陈喜秀同志,之所以问你这么多,是想劝你留住这孩子,你子宫严重后位,怀孕的几率很小,如果这一胎不要的话,还有可能因为人流手术的后遗症造成你终生不孕,所以,如果你们小夫妻要是能和好复婚的话,我建议还是把孩子留下来的好。”
“轰”的一下,喜秀大脑已经乱成一团了。
她之前恨蒋涛让人挖掉她的子宫,就是不想失去做女人的权利,可听医生这样的话语,假如她真的流掉了这个孩子,以后就再难做母亲了。
双手攥紧了衣角,她犹豫了。
“喜秀,留着吧,一直让你留着的。”一旁,厉旺生小声的规劝着,对于医生认定他们是小夫妻两,喜秀没解释,他就也没解释。
毕竟,倘若他说不是喜秀离婚的丈夫,那他一个男人这样照顾喜秀,在外人的眼里,也是不合规矩不合常理的。
喜秀艰难的抬头,“医生,如果真的做了人流,我将来再怀孕的可能性有多少?”
“可以说是万分之一吧。”
喜秀又纠结了,“那就是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不是?”
“嗯,也不是绝对没可能的。”
“要不……”喜秀转向厉旺生,厉旺生一把捉住她的手,“喜秀,生了吧,总是你的孩子。”
总是你的孩子。
总是你的孩子。
就这一句,喜秀又泪崩了。
是的,孩子是她的。
只要她不把他想成是蒋涛的,就好了。
不然,如果以后再怀不上孩子,她一辈子都没指望了。
没有孩子的未来,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