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脸的委屈。“我知道，但程副将，你这随从也太不懂规矩了，他见到本公主自始至终都不曾行礼，这是见本公主在大邺为质，便轻视本公主，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了么？”虞昭说着话，目光一直幽幽的盯着程钺。...
少女的歌声婉约而空灵，就像是清晨林间迎着朝阳露水开嗓的黄鹂一般。
只是，十三四岁，原本该春光烂漫的年纪，歌声也应该是欢快轻松、无忧无虑的。
虞昭的歌声，却隐隐透露着一抹经事久远，苍凉悲伤的感觉，让人听着听着，心里也莫名生出一抹凄凉的伤感来。
立身黑暗中，默默听了好一会儿，司空青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悄无声息的闪身上了长丰宫的屋顶。
须臾片刻。
一曲歌落，虞昭依旧维持着靠在庆湘肩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庆湘抿了抿唇，忍不住抬手环住虞昭清瘦而单薄的肩膀。
“公主，这首小调奴婢也听宗主哼唱过，但他唱的很轻松欢快呀，公主你怎么唱的这么忧伤，你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呀。”
虞昭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庆湘不放心，还想继续追问，咚咚两声轻响声突然传来。
紧接着，不等庆湘反应过来，柜子侧边的暗道门突然打开，两道穿着黑色夜行衣，面带黑巾的身影先后从昏黑的暗道里走了出来。
先前一人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态度还算恭敬的对着虞昭抱了抱拳头。
“程浩见过九公主，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程浩俯身，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随之行了一个礼，随后抱着一个锦盒，默默往旁边退了一步，低垂着头，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虞昭自两人出现后，便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程浩身后的“随从”，遮掩在衣袖下的双手，指甲狠狠刺入掌心。
她恨，恨极了，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直接将程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她不明白。
上一辈子，她怎么会这么瞎。
放在心上喜欢了多年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竟然也认不出来，还在一旁捧着那满纸的虚情假意，满心欢喜的诉说着对他的思念和牵挂。
她那时的模样，落在程浩和程钺眼里，一定蠢的可笑吧。
而她在苦苦思念他，想他想的落泪，一心期待早日与他团聚相见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应该在和轩辕姝幽会缠绵，在和轩辕姝一起嘲笑她又愚蠢又卑贱吧……
心里的恨意如藤蔓一般肆意生长攀升，前世的点点滴滴犹如一颗颗尖锐的毒刺，凌迟刺痛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疼的虞昭眼眸猩红而森冷。
程浩行礼后久久等不到虞昭的回应，疑惑抬首探寻，不想便对上了虞昭森寒冰冷的目光。
他心里顿时一骇，眉头紧蹙。
虞昭一直都是好脾气的人，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且因为他与程钺的关系，虞昭对他更是和善亲近。
在他看来，虞昭就是一只没长脑子又有些蠢的可怜的小白兔。
她不应该有这种狼一般嗜血仇恨的目光，尤其是面对他。
这是怎么了？
程浩眼眸一凝，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公主？”
长睫一颤，虞昭眸里的森寒一秒消散。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复睁开，漆黑铮亮的杏眼里满是纯净的和善，一直紧绷着的肩膀也随之松疏下来。
她艰难一笑，弱声道：
“抱歉，程副将，我还以为是宫里的内侍奴婢又闯进来了，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惊到你吧？”
原来如此。
程浩暗暗松了一口气，早就听说虞昭在大邺过的是人嫌狗欺的日子，想来过往没少有宫人内侍刁难欺负她，一时误会，露出那样的神色来倒也正常。
不过一国公主，被一群低贱的宫人欺负成这样，也真是够给他们百黎丢人的。
还好，她是个假公主，轩辕姝才是他们的真公主。
在他看来，他们百黎的公主，就该像轩辕姝一样，明月高悬，骄矜尊贵。
此刻，对虞昭满心鄙夷轻蔑的程浩，完全忘了虞昭那一身出众的巫蛊医术，那为了百黎大业隐忍求全的委屈，以及轩辕姝骄矜孤傲的依仗—大邺皇室的宠爱，原本该是属于虞昭的……
“没有，是我突然出现惊到了公主，公主见谅。”
程浩语气淡淡的敷衍了一句，都没等虞昭开口说什么，便侧首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道，
“本副将还有要事要跟公主商谈，你赶紧将大皇子的礼物送去天萃宫给轩辕长公主吧。”
随从不曾应声，微微点了点头，捧着锦盒就要往外走。
上一世，虞昭没在意，所有心思都在程钺给她的书信以及百黎皇交代的任务上。
但这次，在随从与她错身而过的瞬间，虞昭忽然出声。
“站住！”
空气霎时紧凝，随从身体明显一绷，但始终低垂着脑袋不敢抬首。
一旁，程浩心里也是一咯噔，连忙出声。
“公主，这是大皇子特意交代的事，不容有误，万一耽搁了，大皇子该生气了。”
虞昭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脸的委屈。
“我知道，但程副将，你这随从也太不懂规矩了，他见到本公主自始至终都不曾行礼，这是见本公主在大邺为质，便轻视本公主，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了么？”
虞昭说着话，目光一直幽幽的盯着程钺。
程钺被她盯的心里发毛，却咬牙不敢吭声。
没办法，虞昭太喜欢他了，对他的声音太过熟悉，他只要开口，绝对就露陷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埋首装傻，将麻烦丢给程浩。
程浩暗地里厌恶的瞪了虞昭一眼，快步上前，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
“公主误会了，我这随从天生就是个哑巴，所以无法给公主问安，公主莫要计较这种小事，还是先看看阿钺给你的书信吧。”
他就不信，见到程钺的书信，虞昭这个蠢货还有心思关注别的事情。
果然。
闻言虞昭眼眸一亮，当即快步朝他走了过来，想要拿他手里的书信。
程浩得意的弯了弯唇角，却不想，下一秒变故横生。
只见虞昭不小心踩到裙摆，低呼一声，紧接着整个人朝着程钺扑了上去。
程钺刚偷偷松了口气，一时不防，竟然被她直接按倒ʝʂɠ在地，手里的锦盒顿时飞扑出去，砸到地上四分五裂不说，虞昭好巧不巧，手肘正重重杵在了他的手腕上，加上落地的冲击力，咔嘣一声，腕骨瞬间断裂，程钺没忍住痛呼了一声。
虞昭一个翻身滚到一旁，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惊怒。
“嗯？他会说话，庆湘，把人拿下！”
庆湘闻言目光顿时一凛，满脸愤慨。百黎在大邺有不少耳目，百黎皇应该比谁都清楚虞昭这五年在大邺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应该知道究竟是谁欺负谁。可他不想办法护着虞昭一些，或者说安抚她两句，竟然还让虞昭让着轩辕姝。...
“是，公主！”
庆湘应了一声，闪身朝着程钺攻击而去。
程浩低声咒骂了一句，上前想要阻拦，不妨虞昭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不停后退。
“程副将，你身边这是混进刺客来了，你也太不小心了，让庆湘来对付他吧，你往后避一点，仔细伤到。”
虞昭没有怀疑他，这让程浩稍微松了口气，但程钺伤了手，万一再一个不小心，被庆湘扣住或者扯下面巾，那才是真的坏事。
程浩急不可耐，偏虞昭这么瘦弱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拖拽的他一时脱不了身，只能又急又无奈的看着。
虞昭心里冷笑一声，扬声对庆湘下令。
“程副将深夜入宫之事绝不可走漏风声，庆湘，不必留活口，杀无赦！”
“得令！”
庆湘目光一冷，手在裙底一摸，掏出来一把匕首，随之再次欺身逼近程钺，招招式式都透露着凌厉的杀意。
程钺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是左撇子，虞昭偏偏压断了他的左手，且虞昭虽然不会武功，以前却无数次看过他练武，怕暴露身份，他甚至不敢怎么还手，以至于被庆湘占尽上风，步步逼压。
甚至为避免被庆湘扯落面巾，他还生生受了庆湘一掌，顿时满嘴血腥。
不敢再纠缠下去，恨恨的咬了咬牙，程钺幌了一个虚招，骗过庆湘，随后闪身朝着暗道口跑去。
想跑？
虞昭目光一冷，突然抬手。
只见一只碧绿色的小虫子自她指尖横飞出去，随之落在了程钺的后脖颈上。
刺痛传来，程钺伸手去摸，除了一滴血珠，什么也没摸到。
深知虞昭蛊虫的厉害，程钺目光一凝，不敢耽搁，连忙闪身进了暗道。
庆湘还想去追，虞昭拦住了她。
“不必追了，中了我的噬心蛊，三天之内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
庆湘闻言冷哼一声，停住了脚步。
一旁，程浩脸色顿时一阵惨白。
他跟程钺一起来的大邺，程钺要是出了什么事，程家肯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怎么办？
“程副将？”
虞昭抬手在程浩眼前挥了挥，程浩陡然回神，只见虞昭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
程浩张了张嘴，片刻哑着嗓子开口。
“没，没有，只是我的贴身随从竟然有问题，我却一直没发现，还将他带到了公主面前来，是我疏忽，还请公主恕罪。”
“没事，我相信程副将你不是故意的，再说了，那刺客已经可以算是个死人了，不必再忧心理会，我先看看书信。”
话落，她手一抬，展开书信看了起来。
程浩默默等在一旁，偷偷观察虞昭。
虞昭看的很认真，面上也一直带着笑意，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方才那些事真的是凑巧，是他想多了？
罢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帮程钺拿到解药吧。”
“我看完了。”
虞昭忽然出声。
程浩抬头，只见她小心翼翼将书信折叠好装进怀里，随后抬眸看向他。
“程钺哥哥的心意我都感受到了，程副将，麻烦你回去后帮我问他一声好，让他别挂心我，好好忙他的事。”
看来是没怀疑到程钺头上。
程浩顿时放松了警惕。
“公主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嗯，有劳了，那父皇呢，他让你亲自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做吧？”
程浩颔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锦盒，递给虞昭。
“公主，这是两只失心蛊，是圣上让我带过来给你的，圣上让公主你想办法，尽快将此蛊虫下到明德帝和大邺九皇子轩辕玉汶的身上。”
虞昭长睫一闪，将蛊虫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让父皇放心，我会办好此事的，除此以外，父皇还有什么交代吗？”
程浩点头。
“圣上还交代了，轩辕长公主是大皇子心爱之人，以后也会是公主你的家人，所以让公主你凡事多让着她一些，莫要惹她生气，坏了她与大皇子的姻缘。”
庆湘闻言目光顿时一凛，满脸愤慨。
百黎在大邺有不少耳目，百黎皇应该比谁都清楚虞昭这五年在大邺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应该知道究竟是谁欺负谁。
可他不想办法护着虞昭一些，或者说安抚她两句，竟然还让虞昭让着轩辕姝。
怎么让？
自动把脸凑上去给她打，滚她脚底下让她踩着玩？
太过分了！
庆湘当即想为虞昭不平。
不想，虞昭却是一脸的平静，声音温和无波。
“我知道了，劳请程副将转告父皇，让他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争取早日让他和长公主成为一家人。”
程浩的任务也就这些，加之他此刻实在心忧程钺的安危，当即不愿再多加逗留。
“公主一贯最是懂事，那我就先走了。”
话落，都不带行个礼，程浩便转身进了暗道门。
寝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虞昭没动弹，她垂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似回神一般，悠然转身。
“好了，庆湘，我们……嗯？你怎么哭了？”
虞昭一脸疑惑，庆湘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痛哭流涕。
“公主，奴婢觉得他们太过分了，奴婢心疼你……”
鼻尖微微一酸，虞昭回抱住她。
“傻丫头，多大点儿事啊，只要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其他事，慢慢来，别想那么多。”
“公主，要……要不你别管那么多了，什么江山，什么大皇子的姻缘，什么程少将军，都别管了，奴婢带你离开这里，咱们可以去雪山，去边塞，去沙漠海岛，总之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我也想啊……”
但那深入骨髓的仇恨不允许她这么做。
虞昭轻吸一口气，幽幽开口。
“庆湘，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和百黎站在了对立面，你会选谁？”
“当然选公主你啊。”
庆湘毫不犹豫，几乎没有思考。
虞昭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正视着她。
“你忘了？你的父亲，母亲，你整个家族之人，都是百黎的名将战士，他们都是为了守护百黎而死的，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百黎？”
“我愿意！”
庆湘眼睛红红的，但里面满是坚定。
“守护百黎，不惜性命，那是他们的选择，而庆湘的选择，就是公主你。”
庆湘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虞昭忽然出声。“不早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庆湘甚少违背她的意思，当下虽有些莫名，但也乖巧的哦了一声，随后便去铺床了。说是铺床，其实也只是将一条十分单薄的破布垫子平铺在掉漆且破旧摇晃的床上罢了。...
庆湘的目光满是坚定，虞昭看了她好一会儿，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扯唇一笑。
“傻丫头……”
见她笑了，庆湘抬手抹了抹眼泪。
“公主，奴婢说的是真的，咱们离开这里吧，你在这里太受罪了。”
“我不走。”
虞昭目光幽幽看向天萃宫方向，眸色沉了沉。
“有一些人不下地狱，我无论走到哪，都会睡不着的。”
庆湘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虞昭忽然出声。
“不早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庆湘甚少违背她的意思，当下虽有些莫名，但也乖巧的哦了一声，随后便去铺床了。
说是铺床，其实也只是将一条十分单薄的破布垫子平铺在掉漆且破旧摇晃的床上罢了。
她们主仆两人，甚至凑不出一床被子来。
此刻虽然是春天，但夜晚还是有些寒凉，庆湘没办法，只能将床幔扯了下来，折叠成双层给虞昭盖上。
主仆两并肩而躺。
没一会儿，两道叹息声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虞昭：“还得是司空青会过日子，庆湘，我有点儿想念换月台的床和被子。”
庆湘：“谁说不是呢，换月台的柴房都比这暖和，公主，不行明儿个一早，咱们还是钻回去吧。”
“嗯……我考虑考虑吧……”
“……”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轻，最后归于安静。
屋顶上。
司空青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片刻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
郸雪凭空出现。
“主子。”
司空青冷白的眼皮轻轻一掀。
“你自己想个办法，接近虞昭，从今天开始，就留在她身边伺候，记住，有关她的事，事无巨细，每日都得禀告于本王。”
眸光轻轻一颤，郸雪有些意外。
他们四大影卫，她和含霜从不出现在外人眼前，平日里所负责的，就是查探消息，传递密报和负责保护司空青的安危。
这还是第一次，司空青让她去接近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郸雪想了想，轻声道。
“主子，若是九公主遇到危险……”
“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安然无恙。”
司空青悠悠出声，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谁让这死丫头胆大妄为，竟然敢给他种双生金鲤。
在血契没解除前，他怎么能让她出事呢。ʝʂɠ
要收拾她，也得等血契分开了才行。
但郸雪不知道双生金鲤一事啊，闻言她精神顿时一凝。
“是，属下遵命！”
她话音落，月白色的光影一闪，下一秒，司空青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郸雪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一只毛笔和一个小本子。
笔尖在舌尖上一刷，郸雪埋首刷刷写了一排小字。
将纸条撕下来卷成小卷，郸雪轻吹了一声口哨，没一会儿功夫，一只长着碧绿色羽毛的海东青便刺破黑夜，盘旋俯飞而来，稳稳落在郸雪的肩膀上。
郸雪将纸条捆绑在它的脚杆上，轻轻摸了摸海东青的头。
海东青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脖颈，随后展翅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当中。
郸雪垂眸看着长丰宫寝殿，语气满是惆怅欣慰。
“主子终于开窍了，您们也该回来了。”
……
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虞昭是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的。
她坐起身来，庆湘也揉了揉眼睛，疑惑出声。
“奇怪，大早上的，长丰宫怎么会有人？”
要知道，宫里那几个嬷嬷和内侍平时几乎见不到人。
每天也只有到正午时分，才会一脸厌恶的丢两盘剩饭剩菜过来，然后就躲去宫殿的某个角落嗑瓜子打牌九了。
她们已经许久没有在正午以前，在长丰宫内见到人了。
庆湘嘀咕着起身，想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虞昭却瞬间清醒了过来。
在金枝台，她坏了轩辕姝的计划，昨夜她出手，程钺也未能如约去见轩辕姝，轩辕姝还能坐得住就怪了。
果不其然。
她想法刚落，寝殿房门就被人哐的一声从外面踹了开来。
平时对着她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几个嬷嬷，此刻舔着笑脸，卑躬屈膝的伺候在轩辕姝身边。
“长公主殿下，虞昭就在这寝殿内，您有事吩咐奴婢们就是了，何必亲自屈尊降贵，到这种晦气之地来，没得脏了您的脚。”
话音落，嬷嬷猛的侧首，目光阴测测的看着虞昭。
“长公主殿下尊驾亲至，虞昭，你还不快滚过来迎接。”
虞昭没动，脸色冷然的看着轩辕姝，语气如含碎冰。
“庆湘，以下犯上者，该不该掌嘴？”
“该！”
庆湘瞬间懂了虞昭的意思，她一个闪身便冲上前去，在那嬷嬷还没回神之际，一把拽住她的衣领，随后抡起巴掌，朝着她满是褶子的老脸左右开工。
“哎哟～疼死我了，公主，长公主救命啊……”
嬷嬷被庆湘抽的牙齿断裂，血沫横飞，当即惨叫出声。
轩辕姝娇美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一抹惊怒来。
“放肆，竟然敢在本公主面前动手打人，还不住手。”
庆湘冷笑一声，非但没住手，手上的力道还加大了几分，直扇的那嬷嬷耳膜发颤，脑袋发懵。
轩辕姝目光一沉，凝眸看向虞昭。
“虞昭，本公主的话，你是没听到吗？”
虞昭扯唇悠悠一笑。
“听到了，所以，一贯端庄守礼，仁慈心善的长公主殿下，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不顾规矩，仗势偏袒一个以下犯上的刁奴了？”
轩辕姝描绘精致纤细的黛眉轻轻一拢，不悦的看着虞昭。
“你别胡说，本公主何时偏袒谁了？分明是你跋扈嚣张，欺压奴仆，本公主只不过是看不过眼罢了。”
都没什么人，还装人间活菩萨呢？
真是不嫌累的。
虞昭冷笑一声。
“是吗？那可否要去皇后娘娘面前走一趟，问问她一个嬷嬷擅闯我的寝殿，还直呼我的名讳，究竟该不该打。”
“你拿母后来威胁本公主？”
轩辕姝冷冷出声，看向虞昭的目光犹如带着刀子一般。
虞昭却一点儿不惧。
“我只是就事论事，长公主若不心虚，何惧于此。”
“你……”
轩辕姝一噎，目光深邃的看着虞昭。
虞昭平静与她对视，直到那嬷嬷被打的去了半条命，虞昭方才出声唤住庆湘。
庆湘冷哼一声，快步退回到虞昭身边。
轩辕姝抿了抿唇，片刻忽然出声。
“你们都给本公主出去。”
庆湘不解。“公主，你去皇后娘娘宫里做什么？”虞昭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微微一笑。“请罪啊～”……轩辕姝好心去探望虞昭，不曾想被虞昭所害，昏迷不醒的被抬回宫里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三宫六院。...
一众宫人应了一声，齐齐转身出去。
寝殿大门合上。
偌大的宫殿内，顿时只剩下了三个人。
虞昭盘腿坐在床榻上，目光静静的看着轩辕姝。
她身上是朴素暗沉的衣裳，身下是破败掉漆的旧床。
她明明是坐着，而自己是笑着，通身精致华丽。
但不知为何，四目相对，虞昭偏偏给人一种高居上位，俯视芸芸众生之感。
这种感觉，一如大邺帝后，让轩辕姝极其的不喜。
“虞昭，你非要跟本公主做对是吗？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轩辕姝冷声落，虞昭盈盈一笑。
“我是什么身份我很清楚，就怕长公主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心里一咯噔，轩辕姝的神情陡然变的很紧张。
“虞昭，你什么意思？”
虞昭目光无波。
“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想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凡事总得有个度，若是步步紧逼，做的太过火了，小心火苗跃腾，反噬自身。”
她说的云里雾里的，轩辕姝听得心里直打鼓。
但有些事，她不能直问，因此只能目光闪烁了一下，试探性道，
“做的过火又如何？本公主是大邺帝后唯一的嫡女，生来尊贵，凡事就是本公主再过火，也有父皇母后为本公主兜着，那火啊，无论如何，也烧不到本公主的头上。
倒不似某些人，枉以为攀上了高枝，不曾想，三日功夫不到，便又被打发回来了。”
好一个唯一的嫡女。
虞昭心里一冷，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不再接话。
“大早上的，不知道尊贵的公主殿下跑我这冷宫里来做什么？”
轩辕姝长睫眨了眨。
虞昭没反驳，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就说嘛，虞昭怎么可能会知道那些事……
暗自松了口气，轩辕姝上前一步，高昂着脑袋，
“本公主要你去大理寺，想办法将周宿一事揽到头上，将福灵摘出来。
但你放心，你在大理寺牢狱呆上几天，本公主自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届时本公主可以不再追究你在金枝台和今日顶撞本公主的罪责。”
庆湘闻言顿时怒了。
她虽然没去金枝台，但司空青让人把她接过去的时候，她也打听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实在不敢相信，轩辕姝竟然这么不要脸，设计陷害不成，如今还要逼迫虞昭去顶替罪名。
她磨了磨牙，愤慨出声，
“不可能，那种下流腌臢之事，跟我家公主没有半点关系，要她来顶替罪名？半夜老太想屁吃，没门！”
“本公主说话，何时轮得到你一个贱婢来插嘴？”
呵斥一声，轩辕姝抬手就要去打庆湘巴掌，胳膊却被人扣在了半途。
轩辕姝蹙眉回首，便对上了虞昭冰冷森然的目光。
“轩辕姝，因为一些原因，我让着你，但你别给脸不要脸。”
话落，虞昭狠狠甩开了轩辕姝的手。
轩辕姝往后一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她脸色难看至极。
“虞昭，你怎敢如此对本公主说话，难道你是一点儿都不顾念百黎，不顾念你的父皇和家人了吗？”
目光里闪过一丝杀意，虞昭冷笑一声。
“我连自己都顾不好了，还顾着他们做什么？他们是我的“家人”，也知道我的处境，我相信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理解我的。”
“你……”
轩辕姝气的脸色发青。
两人目光对视许久，她忽然一甩衣袖，站直了身子。
“好，虞昭，你好得很，你真以为你佯装出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来，本公主就拿你没办法了？呵，本公主自有办法让你跪着来求我，等着吧！”
话落，不等虞昭说话，轩辕姝便大步朝着寝殿外走去。
庆湘蹙了蹙眉。
“公主，她又想使什么坏呢？”
虞昭刚想说话，寝殿外便忽然传来了一阵夸张的惊呼声。
“不好了，长公主殿下晕倒了！”
“九公主，我们公主担心你在金枝台受了惊吓，好心好意过来探望你，你这是对她做了什么呀？”
“公主，您快醒醒啊，太医，快去请太医。”
“……”
听着这动静声，庆湘气的咬牙。
“该死的，她在装病，明明刚才出去还好好的，这么卑贱的招数都使得出来，真是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庆湘骂了一通，转头一看，虞昭抬手将眼睛揉的通红，随后幽幽站起身来。
“庆湘，走吧，随我去一趟合福宫。”
庆湘不解。
“公主，你去皇后娘娘宫里做什么？”
虞昭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微微一笑。
“请罪啊～”
……
轩辕姝好心去探望虞昭，不曾想被虞昭所害，昏迷不醒的被抬回宫里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三宫六院。
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分说，纷纷出言，一脸愤慨的指责虞昭。
原本正在抄写经文的魏皇后也是眉头一紧，忧从心来。
“姝儿没事吧？可曾请太医了，太医如何说？”
她身边ʝʂɠ一个穿着暗绿色环扣宫装的嬷嬷连忙上前托住她的小臂。
“娘娘慢些，太医刚刚到天萃宫，正在给长公主诊脉，奴婢已经差人过去候着了，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回禀娘娘的。”
魏皇后自佛像前站缓缓起身来，闻言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依旧姿容佚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担忧来。
“本宫就姝儿这么一个幺女，不行，本宫不放心，玉谨，你陪本宫过去看看吧。”
“是！”
嬷嬷应了一声，抬首就要招呼身边宫女去准备轿撵。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小碎步跑了进来，扑通跪下。
“启禀娘娘，百黎九公主求见，此刻正侯在殿门外。”
“虞昭？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魏皇后眉头一皱，沉吟片刻，敛声道。
“本宫倒想听听她为何要害姝儿，让她进来吧。”
……
“虞昭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庆湘扶着虞昭进殿，虞昭盈盈一拜，声音恭敬，礼节端庄，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魏皇后抿了抿唇，想到如今昏迷不醒，安危尚不可知的轩辕姝，并未开口让虞昭起身，且冷厉出声。
“虞昭，你可知罪？”
但玉谨即使扶住了魏皇后。“娘娘，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您别急坏了身子。”魏皇后眼睛都红了，语气也隐隐颤抖。“你没听到吗？太医都去请陛下旨意了，按规矩，只有本宫，亦或者皇子皇女性命垂危之际，太医才能直达天听，询问圣意，姝儿她如今的情形定然是危险极了，就如同当年的策儿一般……”...
听到魏皇后的声音的瞬间，虞昭的眼眶瞬间真红了几分。
她见过魏皇后很多次，印象中，她是个端庄大方，温文尔雅的女子，仁慈但不滥好，赏罚有度，严于律己，堪称天下女子表率，是位极合格的国母，也是位极好的母亲。
魏皇后与明德帝年少相识，两人相伴至今已三十年，膝下一共三子一女。
大皇子轩辕璋，二皇子轩辕策，九皇子轩辕玉汶。
连生三子，魏皇后于十三年前，终于在皇家别院生下一个女儿。
明德帝大喜，当即昭告天下，封幼女为大邺长公主，赐名轩辕姝，并将此别院命名为金枝台，奉为皇家第一别院。
按理，福灵区区一个郡主，压根都没资格在金枝台举办寿宴，还是轩辕姝帮她跟明德帝求了恩典。
金枝台，金枝……
虞昭心里一酸，五脏六腑不自觉泛起来一丝密密麻麻的痛意。
明德帝和魏皇后当时肯定很高兴她的降生吧。
但因为百黎皇虞成东的狼子野心，她与亲生父母终身不得相认，还亲手逼迫他们走向了死亡……
闭了闭眼，将眼里的仇恨和痛意悉数压了下去，虞昭缓声开口。
“虞昭知罪。”
见她这般轻易就认下罪责，以为她是见闯了祸，被吓到了，魏皇后眉头一拢，刚想训斥她几句，不曾想，虞昭清缓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虞昭有罪，其罪有三，其一，虞昭不该在金枝台，因同情怜悯南英王妃，便当着众人的面反驳长公主，害得她丢了颜面，心生不悦。
其二，虞昭远赴邺朝为质，本该谨言慎行，低调行事，实在不该因宫内奴仆脚踹殿门，直呼虞昭名讳，便习惯性按着宫规责罚之。
其三，在长公主要求虞昭前往大理寺顶替罪名，助福灵郡主脱身时，虞昭便是不愿，也该委婉拒之，实在不该严词厉色，触怒长公主。
三罪已呈，虞昭任凭娘娘处置发落。”
虞昭低垂着眼眸，消瘦单薄的脊背挺的笔直，一身薄峭素衣，通身上下不带任何首饰。
巴掌大的小脸上更是未施半点儿粉黛，在如墨一般的黑发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苍白柔弱。
而她眼睛通红，却紧抿薄唇，不流半滴眼泪，更给人一种受尽委屈却在坚强应对的感觉，又固执又惹人怜惜。
莫名的，魏皇后好像看到了三十年前与父亲置气闹脾气的自己……
垂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蜷，魏皇后看着虞昭的目光复杂如晦。
“虞昭，你可清楚你自己再说什么。”
虞昭颔首。
“虞昭清楚。”
她话落，魏皇后眉目一敛，立于主位下首的一个嬷嬷突然出声。
“胡言乱语，皇后娘娘，长公主天生一颗菩萨心，救世济民，做的善事数不胜数，百姓和满朝文武都对其赞誉有加。
且长公主是您一手带大的，她的心性品性如何，您最是清楚，她那般玉一样纯净美好的人儿，怎么可能如这九公主所言一般嚣张跋扈，卑劣可恨？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一时心软，被这九公主巧言所骗，届时冤枉了长公主是小，伤了她的心，或者伤了母子情分，那才是不值当啊。”
那嬷嬷话落，魏皇后眉头顿时一蹙，呵斥出声。
“放肆，本宫不曾问话于你，何故贸然出声，眼里还有规矩没有？”
“娘娘恕罪，奴婢卑贱之身，甘愿受罚，但娘娘您万不能误会长公主啊。”
嬷嬷跪地，不停叩首，一脸忠义不顾生死的模样。
恰在这时，一个宫女快步而入，扑通跪地，语气惶恐而慌张。
“启禀娘娘，天萃宫传来消息，长公主中了蛊毒，引发了心疾，如今情况紧急，命在旦夕，太医不敢贸然施救，已经派人去前朝请陛下旨意了。”
“请陛下旨意？怎么会，我的姝儿……”
魏皇后猛的起身，脸色一白，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虞昭瞳仁一缩，本能倾身抬了一下手。
但玉谨即使扶住了魏皇后。
“娘娘，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您别急坏了身子。”
魏皇后眼睛都红了，语气也隐隐颤抖。
“你没听到吗？太医都去请陛下旨意了，按规矩，只有本宫，亦或者皇子皇女性命垂危之际，太医才能直达天听，询问圣意，姝儿她如今的情形定然是危险极了，就如同当年的策儿一般……”
提到轩辕策，魏皇后的声音直接哽咽了，身旁的玉谨眼里也闪过一丝震痛。
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魏皇后目光冷冷的看向虞昭。
“虞昭，若你方才所言皆真，那姝儿便是装病，可如今的情形你都听到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虞昭能理解她的惜女之心，但还是被她冰冷的目光看的心头发酸。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哑声开口。
“娘娘，虞昭方才所言，皆有证据，但如今，虞昭恳请同娘娘一道先行赶往天萃宫，虞昭少时曾跟随师傅学过几年医术，今愿以性命保长公主安然无虞。”
虞昭相信，轩辕姝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更没勇气对自己下狠手，她亲自前去，定要当众揭露她这一番丑恶嘴脸。
一旁，一直为轩辕姝说话的嬷嬷闻言目光一闪，顿时跪行上前。
“娘娘，万万不可啊，这虞昭何时有医术在身了？奴婢可是闻所未闻，就算……就算她真的学过几年，但区区黄毛丫头，医术如何能比肩宫中太医？
再者，长公主如此，本就是受这虞昭所害，如今公主性命垂危，稳妥起见，更不该让虞昭靠近公主殿下啊娘娘。”
嬷嬷话落，虞昭长睫一抬，还想出声。
不料，魏皇后突然目光复杂的看了那嬷嬷一眼，当机立断。
“三番两次不守规矩，当真以为本宫不会罚你吗？来人，将她给本宫暂行扣押，容后处置。”
“虞昭，你跟本宫一起去天萃宫，今日若是姝儿有所闪失，本宫定要你百倍抵偿！”
鼻尖一酸，虞昭扶着庆湘缓慢起身，微微俯身。
“是。”
天萃宫。
奢侈华丽的宫殿中，此刻气氛紧张而凝迫。
宫女内侍跪成一片，满脸惶恐担忧。
十几位太医围在寝殿门外，来回徘徊，眉头紧皱。
“皇后娘娘到——”
魏皇后抿了抿唇。“摄政王怎么来了？”司空青淡淡出声。“皇上正在内阁与几位大臣商量要事，脱不开身，听闻长公主出事，便遣臣过来看看。”眸光一暗，魏皇后情绪有一秒的复杂低落。...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萃宫内外瞬间跪倒了一地。
“平身。”
目不斜视，急步走到轩辕姝寝殿门口，魏皇后满目担忧的看向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太医。
“旬太医，姝儿怎么样了？”
旬青俯身一拜，语气凝重。
“回娘娘，经我等确认，长公主是中了蛊毒，此蛊毒不知为何蛊，虽不会伤人性命，但可让中蛊之人腹痛难忍。
寻常人中此蛊，犹如误食巴豆泻药一般，轻则难受一两日，重则卧床一月。
但长公主患有心疾，此蛊毒意外诱发了公主的心疾，而不巧，公主的药都吃完了，新的药材还在来京的路上。
按照公主如今病发的程度来看，很有可能……等不到药材抵京，制作新药了。”
旬青话落，魏皇后脸色霎时一白。
“旬太医，你们真的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旬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
“娘娘恕罪，公主的心疾世所罕见，非折山真人所开的药方不能治。
药材一个时辰之内不到，便是大罗神仙亲至，恐也难保公主殿下安然无虞。”
脸色顿时一白，魏皇后身子隐隐颤栗了两下，若不是玉谨姑姑在一旁扶着她，恐怕站都站不稳了。
魏皇后咬了咬牙，正想出声让虞昭进去为轩辕姝看诊，旬青身后一个年轻太医突然侧跨一步，凝神开口。
“启禀娘娘，要救公主殿下，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办法，你ʝʂɠ快说！”
魏皇后声音急切。
年轻太医长睫一垂，合手凝声。
“寻一个与公主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少女，取之心头血，喂公主殿下连服七日，每日三碗，不但可以去除公主体内的蛊虫，还可以有效的改善公主殿下的心疾。”
年轻太医话落，魏皇后和旬青同时皱了皱眉头。
一直立在房间门口的连月强忍着腰间的不适感，突然上前，扑通一声跪下。
“娘娘，百黎九公主便和公主殿下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她利用巫蛊之术将公主害成这样，便是取她心头血入药，那也是应该的啊。”
话落，连月回头看了一眼寝殿方向，哭的伤心欲绝。
“娘娘，公主自幼便患有心疾，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却还一直心无抱怨，四处行医救人，不求回报，对您更是孝顺，求你看在她如此懂事的份上，心疼心疼她吧。”
连月一番话，让魏皇后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一噎。
魏皇后如何会不心疼轩辕姝。
但在她看来，便是虞昭有错在先，取人心头血入药这事，未免有失人性，不合道义。
“娘娘，让我试试吧，我有自信能医好长公主，且不需要采用那些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
虞昭突然上前出声。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虞昭的身上。
“好大的口气。”
年轻太医冷嗤出声，目光不善的盯着虞昭。
“长公主的心疾，这么多年来，圣上和娘娘遍寻名医都没办法根治，加之公主如今还中了蛊毒，我等都束手无策，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治？”
“凭我医术好啊～”
“你……”
虞昭冷笑着看向年轻太医。
“你什么你，我能治好长公主，这不是好事吗？怎么我看你好像有些急，生怕我能治好长公主一样？”
“你胡说！”
年轻太医脸色又青又红，气怒交加。
“这深宫上下，谁不知道你虞昭心思歹毒，一贯嫉妒仇恨长公主？别说你没本事，就算你有本事，你也只会害公主，而是救人。”
话落，他头一昂，大跨步挡在寝殿门口。
“长公主曾教授过我医术，于我有知遇之恩，今日我便是拼着一死，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公主殿下。”
魏皇后听着他们吵来吵去，只觉得心烦意乱。
虞昭倒不急。
反正她不信轩辕姝会自己把自己玩死。
轩辕姝这“病”啊，她今日还真看定了。
虞昭眼睛珠子轻轻一动，转身面向皇后。
“娘娘……”
“一个小小的太医，竟有如此气节，本王佩服，佩服！”
忽然，清脆悦耳的拍掌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惊然回首，只见一身重紫色亲王服饰，面容俊美，通身尊贵矜骄的司空青孤身一人，闲庭信步而来。
“见过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再次一拜。
司空青修长冷白的食指轻轻一抬。
“起！”
众人起身。
魏皇后抿了抿唇。
“摄政王怎么来了？”
司空青淡淡出声。
“皇上正在内阁与几位大臣商量要事，脱不开身，听闻长公主出事，便遣臣过来看看。”
眸光一暗，魏皇后情绪有一秒的复杂低落。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
“这儿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依你看，该如何？”
魏皇后这是要让司空青来做决定？
该死的，自己好像刚刚得罪过他，且他刚才还夸了这废物太医，那他肯定不会帮她，怎么办……
虞昭不由自主的看向司空青，不想司空青也在看她。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司空青嘴角轻勾，凤眸微微一挑，邪气十足。
虞昭心里一沉，默默垂下目光。
司空青看着不远处那乌黑的小脑袋，轻笑一声。
“九公主刚帮本王解过毒，其医术造诣，不在太医院众人之下，依本王看，可让她一试。”
连同虞昭本人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司空青上一秒还在夸赞太医，下一秒却强势为虞昭撑腰。
年轻太医想到轩辕姝的吩咐，心里一紧，硬着头皮上前。
“殿下，万万不可，这虞啊——”
年轻太医话还没说，司空青唇角笑意微淡，轻轻一扬衣袖，便将人拍飞出去，狠抡在地。
“讽你一句，听不懂便还真当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了，竟也敢置喙本王，不要命的夯货。”
“看来开春了，太医院和这深宫，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接话。
司空青绯色唇角轻轻一抬。
“虞昭，你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也犯蠢，听不懂本王的话了？”
虞昭心里一番起落沉浮，心绪难平，闻言幽幽看了司空青一眼。
“听得懂，这就去。”
话落，她转身抬步。
“嗯，乖～”
司空青温润柔和的声音忽然传来，虞昭惊悚的一踉跄，差点绊在门槛上摔了一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