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烈怔了一瞬，而后坐到他对面，喊了声：“裴哥。”裴振华合上钢笔，缓缓开口：“小穆，我打算给你放几天假。”“为什么？”穆烈微微皱眉。“你先别急。你母亲不是病重吗，总该回去尽尽孝，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拜托你。”裴振华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惨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艳红的火柴头格外显眼，刺痛了穆烈的眼睛。
他一把上前抓住医生的双肩，目眦尽裂：“什么叫尽力了！怎么就尽力了！”
徐楠嚎啕大哭，几乎就要喘不上气。
几个护士拉开穆烈：“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一点！”穆烈挣开束缚，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目光涣散。
为什么，为什么就在他决定跟她表白心意的时候，她却离开了？
“咚！”穆烈一拳狠狠打在墙上。
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偏他悔恨得想用命来偿还。
——
七年前。
狼鹰训练营。
“报告！”一身制服的穆烈走进办公室，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裴振华敬了一礼。
裴振华抬起眼看过去，笑起来：“小穆啊，你来了。”
“是。”穆烈站的笔直，神色严肃。
“我找你来是私事，不用这样紧张。来，过来坐。”裴振华向他招招手。
穆烈怔了一瞬，而后坐到他对面，喊了声：“裴哥。”
裴振华合上钢笔，缓缓开口：“小穆，我打算给你放几天假。”
“为什么？”穆烈微微皱眉。
“你先别急。你母亲不是病重吗，总该回去尽尽孝，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拜托你。”裴振华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笑得和阳光一样灿烂。
只一眼，穆烈的心就猛地颤了一下。
裴振华接着说：“这是我的女儿，裴芷兰。你也知道，我和她母亲很早离婚，她母亲也一直不准我再见她。”
“她今年刚刚高考完，我找人打听，说她要去打工。一个小姑娘，总归是不安全的，所以我想你帮我去看看她，如果有谁欺负她，你就帮帮她。”裴振华说着，叹了一口气。
穆烈又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
“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女儿的。”穆烈认真严肃地保证。
裴振华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
穆烈找到裴芷兰打工的那家便利店，站在门口，对着收银台前的站着的女孩看了片刻，确认她就是裴振华的女儿。
他抬腿走进去，径直走到收银台前，看向裴芷兰的眼睛，低声问：“你好，有没有火柴？”
裴芷兰微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的，我去找一下。”
一分钟后，她拿着一盒火柴回来，递给穆烈：“你要的火柴。”
“谢谢。”穆烈接过，付了钱之后走出便利店。
他并未走远，而是在店门口停下，侧过身，用拇指和食指拿出一根火柴，干净利落地在侧边一划。
一束火苗“唰”的燃起。
穆烈微微低头，叼着香烟凑近那火苗，待香烟开始灼烧，他单手甩了甩火柴，动作潇洒。
他两指夹住烟身，吐出一口缭绕的烟，一偏头就看见裴芷兰正出神地盯着自己看。
小姑娘的脸都红了。
穆烈轻轻一笑，而后转身离去，还没忘记摆了摆手。
独留下裴芷兰站在玻璃门之后心猿意马。
……
第二天，穆烈再次来到便利店。
他站在冷藏柜前，选了好半天也没有决定。
他转过头，看向正在整理货架的裴芷兰，问：“你觉得哪个味道好喝？”
裴芷兰听到声音，本来没有打算回答，但是转念一想，便利店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会是在问别人。
于是她看过去，便看见穆烈指着那一排花花绿绿的果汁正看着自己。
她眨眨眼，轻声说：“草莓的……”
穆烈重复了一遍：“草莓。”
接着，他从货架上取下两瓶草莓果汁，走到收银台那去：“麻烦结账。”
裴芷兰连忙跑过去。
付了钱之后，穆烈却拿起其中一瓶，放在了她面前。
他说：“请你喝。”
裴芷兰摆摆手：“这样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本来也是买给亲戚的小孩喝的。”穆烈浅笑着说完，拿起另一瓶抬步离开。
冰凉的草莓果汁顺着喉咙一路向下，直达胃部，裴芷兰舔了舔嘴唇，不禁微微一笑。
原来夏天的味道，是草莓的。
说到这，裴芷兰动作一顿，眸底划过一抹悲伤：“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妈给我挣学费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想给她省点心，减轻点负担。”说完，换穆烈微怔。片刻，他沉下声：“你真懂事，不像我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叛逆。”...
穆烈再来便利店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熟稔了一些。
这次，他买了些零食。
他不急着走，她也没什么活，便在收银台闲聊起来。
“你多大了？”穆烈拆开一包果冻，递给裴芷兰。
裴芷兰依旧选了一颗草莓的，她回答：“十八了，刚刚高考完。”
“是吗？那考的怎么样，能不能上清华北大？”穆烈勾起唇角。
“我学习成绩一般，主要还是看艺考成绩。”裴芷兰有些羞涩，微微垂下眼帘。
穆烈拆开一颗橘子味的：“没关系，要是人人都考清华北大，那清华北大也不值钱了。”
他的话逗笑了裴芷兰。
他又问：“那怎么高考之后不出去玩，反而在这里打工？”
说到这，裴芷兰动作一顿，眸底划过一抹悲伤：“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妈给我挣学费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想给她省点心，减轻点负担。”
说完，换穆烈微怔。
片刻，他沉下声：“你真懂事，不像我当初上高中的时候，叛逆。”
裴芷兰来了些兴致，追问道：“怎么叛逆的？”
穆烈笑起来，说了几个高中时候做过的事。
她跟着笑了笑：“其实也还好啊，我们班男生也做过这些事。”
“男生都是爱玩的。”穆烈转过头看向外面清澈的蓝天，似是呢喃道：“一转眼，都已经过去十年了。”
裴芷兰有些吃惊：“你已经二十八了？”
“怎么？”穆烈挑了挑眉，“看起来像三十八？”
“哪有，你看起来都不像快三十岁的人，我以为你只比我大几岁。”裴芷兰摇摇头。
穆烈笑了一声：“你得管我叫叔叔，知道吗？”
裴芷兰撇撇嘴：“大十岁就叫叔叔？”
而言罢，穆烈只是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眼中藏着的深意，她没有看到。
裴芷兰又拆了一颗草莓果冻：“如果你明天来，应该就见不到我了。”
穆烈皱起眉：“为什么？”
“因为明天轮到我值夜班。”她嘟了嘟嘴。
“让你一个小姑娘值夜班？”穆烈眉心更紧。
裴芷兰调侃道：“叔叔，没人会管我是不是女生的，既然接受了这份工作，我就得服从上级命令呀。”
服从上级命令。
裴芷兰说完，自己愣了愣，神色有些晦暗下去。
父亲是长官，所以从小便潜移默化地将父亲的话都记在了骨子里。
正巧这时，穆烈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看见屏幕上闪动着“裴哥”两个字，下意识侧过身挡住了裴芷兰的视线。
“我先走了，下次见。”穆烈匆匆告别。
他离开便利店，在外面接起电话，身影也逐渐远去。
看着手里空空的果冻盒，裴芷兰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另一边，穆烈接起裴振华的电话。
“裴哥。”他喊道。
“小穆，你母亲身体怎么样了？”裴振华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母亲是老毛病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问题。”穆烈如实报告，“至于裴小姐，她也一切好，但她说最近要上夜班。”
裴振华皱起眉毛：“夜班？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上夜班？”
“是，所以我打算这几天才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穆烈说。
“行，都拜托你了小穆。”裴振华一口答应。
“裴哥放心。”穆烈应道。
挂断电话，穆烈站在树荫下看向便利店内忙碌的身影。
听她说，家里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宽裕。
可是裴振华总不会不给母女俩生活费的。
只是，他不能过问，甚至不能说出自己是裴振华手底下的人……
裴芷兰轻轻一笑：“但你还是救了我。”穆烈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瞬，他就要说出口，他是她爸爸派来保护她的，所以不用说谢谢，这是他应该做的。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被咽了下去。...
裴芷兰上夜班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凌晨五点。
她觉得除了困一点，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妥。
直到半夜一点的时候，便利店来了一个摇摇晃晃的醉酒大汉。
他脚步凌乱地走到收银台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男人缓缓站起身，露出个猥琐的笑容：“小姑娘，你一个人啊……”
裴芷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蹙着眉问：“先生，你要买什么？”
男人身子晃了一下，指着裴芷兰身后的香烟架，口齿不清的说：“烟，我要烟啊小姑娘。”
裴芷兰赶忙拿下烟，递过去：“先生，你的烟，二十三块。”
哪知男人嘿嘿笑了一声，看起来是要去拿那盒烟，结果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哎呀，这手真嫩，真嫩……”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裴芷兰一惊，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浑身都别扭极了。
她用尽全力想要把手抽回来，但是怎样都挣脱不开男人的束缚。
她气急，喊道：“你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男人哪里听得进去，他甚至都要伸出另一只手上去摸了。
裴芷兰胃里一阵翻腾，眼睛红的就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门口的风铃大响，紧接着一阵风就吹过来。
下一秒，男人的手腕被一把钳住，瞬间就松开了裴芷兰的手。
裴芷兰连连后退，才定睛看去。
只见那控制住男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穆烈。、
“穆烈……”裴芷兰心有余悸，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
穆烈两下将男人的手反制在收银台上，他抬眼看向她，问：“没事吧？”
裴芷兰摇摇头：“没事。”
但是她的手微微发红，还有些疼。
“报警吧。”穆烈说着，看了一眼被控制住的男人，“老实点！”
明明那男人就比他胖了许多，他控制住男人却像是不费力气一样，
裴芷兰报警之后，警察很快就来到，将男人带了回去。
而依据法律规定，裴芷兰和穆烈也要去做笔录。
她便给老板打了电话，才跟着一起离开。
监控录像显示，的确是男人先骚扰了裴芷兰，而穆烈是见义勇为，也没有伤害男人。
做完笔录，警察就让他们两人离开了。
裴芷兰的老板也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休息一下，并说以后夜班会安排两个人。
在回家的路上，穆烈和裴芷兰并肩走着。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裴芷兰看着，心里觉得有些暖暖的。
“谢谢你。”她倏地开口。
“不用，我总不能看着他欺负你。”穆烈淡淡地说。
裴芷兰轻轻一笑：“但你还是救了我。”
穆烈看了她一眼。
有那么一瞬，他就要说出口，他是她爸爸派来保护她的，所以不用说谢谢，这是他应该做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被咽了下去。
“穆烈，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回报你的救命之恩。”裴芷兰停下脚步，站在路灯下看着穆烈说。
她的眼睛在灯光之下格外亮，像是能一眼望到他的心里面去。
穆烈顿了一瞬：“你打工的那些钱，还是留着上学吧。”
“怎么，你看不起劳动人民的劳动成果？”裴芷兰挑挑眉，打趣道。
“没有，劳动人民的劳动成果最值得尊重了。”穆烈无奈地笑笑。
裴芷兰笑起来：“那就这么定了，地方你挑。”
说着，她拿出手机递给穆烈：“叔叔，留个联系方式吧？”
阳光下，裴芷兰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那样。她点点头：穆叔叔，你等久了吗？”“没有，我刚到没多久。”穆烈咽了下喉咙，“走吧，我们去检票。”“好。”裴芷兰点点头，跟着他后面走了进去。...
那顿饭吃的很简单，之后裴芷兰还是回到了便利店工作。
而穆烈时不时会来买东西，顺便跟她聊上几句。
半个月过去，裴芷兰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穆烈正在家里给母亲熬粥，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裴芷兰兴奋的尖叫声。
“穆烈，我的分数出来了！我可以去我最喜欢的那个大学了！”她开心地说道。
听见她的声音，穆烈仿佛都能看到她此刻手舞足蹈的样子。
他扬起嘴角：“恭喜了，小姑娘。”
裴芷兰又说了很多，穆烈一边熬着粥，一边耐心地听。
等到说得她口干舌燥的时候，她的心情也终于平复了一些。
冷静下来的她又恢复了平常那副羞涩的模样：“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该跟谁分享这个好消息了，打扰到你了吧？”
穆烈不答反问：“芷兰，你去过游乐园吗？”
裴芷兰一怔：“没有。”
“明天去游乐园吧，就当是我帮你庆祝你的好消息了。”穆烈含着笑说。
她愣住，而后惊喜道：“真的吗？！”
穆烈把手机微微拿远了一些：“当然是真的，明天见。”
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将熬粥的火关掉，脸上稍稍敛了笑意。
其实他比她更早知道她的成绩，就在昨天，裴振华打来电话，告知了裴芷兰的高考成绩。
也是应裴振华的请求，他说从来没有陪过女儿去游乐园，但女儿从小的心愿就是去游乐园玩。
如今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拜托穆烈代替自己陪着裴芷兰去放松开心一天。
穆烈自然答应下来。
可和裴芷兰说完之后，他的心里总是怪怪的。
她是因为要和自己去游乐园而开心，但自己却把这当成一个任务，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
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因为裴振华的嘱托，还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想要去陪裴芷兰。
……
第二天，穆烈来到游乐园的门口。
没过多久，裴芷兰就来了。
和平常不同，她穿的不再是方便的休闲装，而是穿了一件淡蓝的连衣裙，脚上还踩着一双矮跟的小皮鞋。
那淡蓝的颜色很好看，衬得裴芷兰皮肤雪白。
穆烈看着，心脏处竟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连忙移开视线，说：“你来了。”
阳光下，裴芷兰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那样。
她点点头：穆叔叔，你等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没多久。”穆烈咽了下喉咙，“走吧，我们去检票。”
“好。”裴芷兰点点头，跟着他后面走了进去。
一边走，她一边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想来游乐园了，但是父母都没有时间带我来，这个愿望一直都没实现，没想到第一次来，竟然会是和你。”
穆烈笑了笑：“嫌弃我？那我现在就就走。”
“哎哎哎，才没有！只是说没想到，哪里说不愿意了？”裴芷兰看见他顿住的脚步，以为他真的要走，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身上来自对方的温度。
静默一瞬，裴芷兰率先放开手，红着脸往游乐园里走去：“快走吧，说不定还要排队。”
“好。”穆烈应了一声，跟着走过去。
刚走进游乐园，裴芷兰就看见前面一个拍照的地方，有专门的摄影师在为游客们拍照。
她一瞬便忘了刚才的事，笑着转过头对穆烈说：“叔叔，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拍张照片吧？”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穆烈看见裴芷兰亮着光的眼睛，就点了点头。
两个人站在游乐园著名的标志面前，摄影师举着相机，说：“来，看镜头，一、二、三，茄子！”
“咔嚓！”
“谁呀？”她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休息室的门随之打开。四目相对，裴芷兰的神色从呆愣逐渐变为了吃惊，而后是诧异。好半天，她才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穆烈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花束送到裴芷兰的怀中：“恭喜你，小姑娘，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游乐园一日游之后，穆烈回到了基地，很久没有见到裴芷兰。
但是他经常会受到来自她的消息。
比如：“穆烈，我兼职结束了，马上就要去大学报道了哦。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穆烈回复：“在忙，路上注意安全。”
又比如：“穆叔叔，我认识了很多很好的同学，她们长得都好漂亮。”
穆烈回复：“你也很漂亮，不用自卑，再自信一些会更出彩。”
转眼半年过去，穆烈终于又获得了几天假期。
打开手机，上面是昨天裴芷兰发来的消息：“小叔叔，我要去参加舞蹈比赛了，真希望你可以看到，但我还是会加油的。”
裴振华没有再让穆烈去看过裴芷兰，但是鬼使神差的，穆烈还是坐上了去她大学城市的火车。
下了火车，他又坐出租车直接到了学校门口。
一众女大学生看见身材挺拔样貌英俊的穆烈，都如同在看行走的荷尔蒙一样。
只见穆烈拦住就近的一个男学生，问：“同学，请问你们学校的剧场在哪里？”
女生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为什么他拦住的人不是她们呢？
男生很快给穆烈指了一条路。
男生说的清楚，穆烈很快就找到剧场，但他没有给裴芷兰发消息。
走进剧场，舞蹈比赛已然开始，但舞台上是别人，并不是裴芷兰。
他并不知道有没有轮到裴芷兰，只能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默默地看完比赛。
但穆烈的运气还是算好的，他刚坐下没多久，接着上场的人就是裴芷兰。
裴芷兰身穿芭蕾舞服，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
随着音乐响起，她的身体跟着起舞。
她就像一只高贵的天鹅，再也没人可以与她争辉。
裴芷兰表演结束，退了场，穆烈也离开了剧场。
大概过去半小时，他捧着一束花重新回到剧场，径直走向后台。
刚走到后台，穆烈的手机就响起来。
他拿出来看，果然是裴芷兰发来的消息：“穆烈，我获得舞蹈比赛的金奖了！我是不是很棒！拿了金奖，还有一笔奖金呢。”
穆烈看着这两行字，不禁笑起来。
他收回手机，没有回消息，而是走到休息室，伸手敲了敲门。
没听错的话，刚刚裴芷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谁呀？”她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休息室的门随之打开。
四目相对，裴芷兰的神色从呆愣逐渐变为了吃惊，而后是诧异。
好半天，她才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穆烈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花束送到裴芷兰的怀中：“恭喜你，小姑娘，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穆烈……”裴芷兰终于回过神，高兴地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才休假，看你说有舞蹈比赛，就来看看你。”穆烈说。
裴芷兰撇撇嘴：“你这工作也太忙了，怎么跟那个人一样……”
后面那句话她的声音就很小了。
但穆烈还是听见了，也知道她说的是她的父亲，也是他的上级，裴振华。σwzλ
可穆烈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走吧冠军，我带你出去庆祝一下吧。”
裴芷兰果然很快就忘记了那个人，仰起头勾起唇角问：“你要带我庆祝？你要带我怎么庆祝？”
穆烈伸出手，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跟着走就行了。”
裴芷兰嘟了嘟嘴：“你竟然殴打舞蹈比赛的金奖得主，要是把脑袋打坏了，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穆烈挑挑眉，紧接着说：“好啊，我负责。”
裴芷兰故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似乎话中蕴藏深意。兰彗自然听得懂，她意味深长地拉长一声，而后笑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别人听得懂，穆烈又怎么会听不懂。...
穆烈是在没有多想的情况下接话的。
可是等他说完，他才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妥当。
而裴芷兰也是一怔，她眨眨眼，耳后通红一片。
但很默契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走到校门口，穆烈才从衣兜里拿出两张票，是音乐剧的票。
他说：“很有名的钢琴家，千金难求一票，这庆祝礼物够排面吗？”
裴芷兰再次吃惊：“这个钢琴家我认识的！那天晚上我抢票抢到一点都没抢到，你是怎么搞到他的票的？”
穆烈微微仰头，神色中带着些倨傲：“啊，随便一抢就抢到了。”
这轻松的语气，令谁听了都要稍稍气恼。
但是裴芷兰却是露出了崇拜的神情：“你总是能给我惊喜啊，好神奇。”
穆烈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就响起一道女声。
“芷兰，你在跟谁说话？”女生虽然是在跟裴芷兰说话，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黏在穆烈的身上。
这女生是裴芷兰的室友，兰彗。
兰彗走到她身边，看清了穆烈的正面，蓦地勾起嘴角：“这是你哥哥吗？好帅啊。”
看着兰彗毫不掩饰的钦慕的目光，裴芷兰心中极其不舒服。
她一把挽过穆烈的胳膊，说：“他不是我哥哥，是我朋友。”
裴芷兰故意咬重了“朋友”两个字，似乎话中蕴藏深意。
兰彗自然听得懂，她意味深长地拉长一声，而后笑笑：“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
别人听得懂，穆烈又怎么会听不懂。
而裴芷兰的这一句话，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待兰彗走远，裴芷兰才松开了穆烈的胳膊。
她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解释：“她，她目的不纯，我是不想让你受到困扰，才……而且，你，一定不喜欢她们吧。”
她最后的问句里面带着数不清的小心翼翼和试探。
穆烈的眸色稍稍暗了一些。
片刻，他淡淡开口：“嗯，都是小孩，当然不喜欢。”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了裴芷兰的耳朵里，一瞬间，她的心狠狠地疼起来，像是被撕裂一样。
但她竭力地忍住疼，不动声色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强迫自己强扯出一抹笑容：“是，是啊，我就知道你不喜欢。”
她神色的变化和身体上的小动作被穆烈悉数看在眼里。
或许裴芷兰不知道，但是他看的清楚，她看他的眼神，和方才那群女生看他的眼神并没有两样。
裴芷兰……对他动了心。
可是穆烈喊裴振华一声哥，那么他就只能是她的长辈。
况且，他就是以长辈的身份，代替裴振华来照顾她的，却没想到这不能说出口的关系，却让她产生这样的感情。
穆烈咽了下喉咙，内心开始斥责自己。
后来两个人在看音乐剧的时候，也是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他心乱如麻，而她心碎一地。
看完音乐剧之后，在往外面走时，裴芷兰看见了立在大厅里的海报。
她喊住穆烈，咬了咬唇，试探着问：“可以跟我合拍一张照片吗？”
穆烈是想拒绝的，但是今天毕竟是裴芷兰获奖的日子，他不想要毁掉她的开心，于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站在海报之前，拜托陌生人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回去的路上，裴芷兰一直在看这张照片，仿佛怎么样都看不够。
穆烈将她送到宿舍楼下，就要走了。
裴芷兰沉思再三，还是喊住了他。
她抿抿唇：“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她一溜烟跑上楼，片刻后又下来。
她抱着一个盒子，递给穆烈。
“这是什么？”他微微蹙眉。
“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