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亦瑶从来没有这么疏离叫过他少宗主,她也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冷淡。不安奔涌,他下意识想安慰,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别扭一句:“你自己堕落入魔弄出这么多事,一而再陷害小怜,要是还想留在蓬莱就安分一点!”她垂下眼眸,心一凉再凉。...
“呼呼——”
寒风呼啸,大雪忽然纷扬。
华亦瑶的身心几乎冰冻,几乎窒息。
“……珏云。”
陶珏云却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朝白小怜走去。
“珏云!”
华亦瑶眼睁睁看着男人离去,用尽力气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你不爱……我认了,可白小怜真的是魔……你信我一次……”
但直到视线彻底黑暗,她都没有等来陶珏云回头。
昏沉间,不知过了多久。
华亦瑶再次被痛醒,映目是天青色的帐顶。
她还没死吗?
这时,身边传来熟悉的低沉:“你醒了……起来把药喝了。”
她扭头,竟见顾九安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灵药递了过来,神色平静,看上去还是那个一心照顾她的大师兄。
可华亦瑶却没有接药,只急问:“陶珏云呢?他真的和——”
“咔哒!”
顾九安忽得把碗放下,神色冷淡几分。
“你如今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宗门一致决定将你逐出蓬莱,你修为尽失又满身是伤,出了蓬莱必死无疑。”
至此,他顿了一秒,递上一张令牌,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复。
“这是你父母的洞府令牌,好好拿着。如今……你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一位蓬莱的弟子成婚,才能留下。”
华亦瑶愣住,眸中控住不住痛色。
她自出生就在蓬莱长大,早已把蓬莱当成自己的家,可直到如今,宗门竟然还是没有人信她……
究竟是她太差,还是白小怜伪装的太好?
她的颓痛,顾九安都看在眼里,忽得出声:“我可以和你成婚。”6
华亦瑶惊愕抬头:“你又不喜欢我,何必——”
话音未落,顾九安忽得打断:“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不喜欢?”
华亦瑶顿住,对视间,顾九安依旧平静,可她却觉得,眼前人前所未有的陌生。
眸中也渐渐涌上冷意:“顾九安,如果这是你的森*晚*整*理施舍,我不需要。”
“但倘若是其他的意思……我没有忘记,这一年来,每次我和白小怜对上,你和陶珏云都无条件偏帮她。”
“如果你的喜欢是帮着被人欺负我,那可真够叫人恶心。”
顾九安的脸色一瞬难看。
华亦瑶却无心再管,握着令牌,扶着床沿下地,一瘸一拐离开。
大约是觉得她不识好歹,顾九安没有跟上来。
她一路回到爹娘的洞府。
院子依旧,路上的青玉石板雕着蕴养身体的阵法,周围百尺高的聚灵树搭着花藤秋千,一草一木都是上了年份的好东西……
就算没了仙骨,此刻踏进来,身上的痛也消除了很多。
“爹爹……娘亲……”
“如果你们还活着,一定会信我,不会让我被欺负,对吧?”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蓬莱对她的好,好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她忍着胸腔的涩意,一步步走进自己的闺房,只一抬眼,就全是回忆——
茜纱窗上的灵符,是陶珏云陪着她一起画的,屋檐下的驱魔铃,是顾九安带着她猎下的黑蛟炼成,还有床边的霓裳羽衣,是他们一片一片收集了足足三年孔雀翎毛才制成……
一件又一件,装满闺房的东西……她都很喜欢。
可曾经有多喜欢,此刻就有多痛。
如果要走,这些已经变味了的喜欢,似乎也不值得带了……
她一点点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好,来到院子外,一把灵火点燃。
滚滚浓烟飘入空中。
灵火下,眼看所有东西都要烧毁——
“哗啦”一声,一道水柱忽然从天降落,熄灭灵火。
“你在作甚?”
顾九安急促的声音响起,他走到眼前,看到被烧焦的驱魔铃,心头忽得一空:“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为什么要毁了?”
华亦瑶只淡淡道:“我如今不喜欢了。”
顾九安哽住,双手紧握,不知要说些什么。
对峙间,又一道怒气冲冲斥责砸来:“华亦瑶,你又发什么疯!”
华亦瑶抬头,就见穿着一身白的陶珏云瞪着她走来,他以前总说白色寡淡,死人吊唁才穿,可白小怜最喜欢穿一身白。
他如今是不是也喜欢了?
她心里酸涩不易,眼眸无比认真的看着陶珏云:“我烧我自己的东西,也碍了少宗主的眼了?”
陶珏云也哽住,心下一慌。
华亦瑶从来没有这么疏离叫过他少宗主,她也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冷淡。
不安奔涌,他下意识想安慰,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别扭一句:“你自己堕落入魔弄出这么多事,一而再陷害小怜,要是还想留在蓬莱就安分一点!”
她垂下眼眸,心一凉再凉。
“陶珏云,你喜欢白小怜已经喜欢到不辨是非了吗?”她把剩下没烧的东西一股脑全部仍向两人。
“哗啦!”
残灰漫天,华亦瑶一字一句绝句道:“陶珏云,我也把你的东西都还给你……你把我的心还给我。”
陶珏云忽得心一空,总感觉很重要的东西忽得失去,再也抓不住了。
一旁,顾九安见他们剑拔弩张,也劝:“亦瑶,你何苦执拗。”
华亦瑶没理,只掏出断裂的清霜剑。
风扬起长发,在两个男人震惊的目光下,她抬起剑,一剑割断头发——
“陶珏云,顾九安,你们看清楚了!我爹娘是为除魔而死,我绝不会苟且偷生,从此之后,我与你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