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的墓碑上还能写个墓志铭——主要愿望清单已清空。她还想加一个——把秦淮遇这个混球狠狠教训一下,以报当年被欺被调戏之仇。可此人从前是校霸,现在是明星,怎么都比她高出不少头,眼下又做了乙方,当真叫她快要平静的心又涌起不小的波浪。...
在进洗手间之前,安鹿看到有记者不断涌入。
她蓦然想到了秦淮的藏头露尾,莫名有种疑心感,这档口正巧撞上迎面走进的男人。
“不好意思。”
她垂着头,也没看对方什么模样,擦肩朝前走,却被对方一把手ʝʂɠ拦住。
“道歉不真诚。”
安鹿心中正乱,抬头欲反驳,看到男人那张脸后,浑身一僵,仿佛被什么定住一般。
秦淮遇高她一头,站在她面前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眼里看不出情绪,只是轻淡吐出:“再说一遍。”
安鹿慌忙垂下头,猜测秦淮遇是否已经认出了她。唇角张了片刻,又抿上。
她侧转身正对向他,瞪大眼作惊恐状,朝他背后指:“记者来了。”
男人并未回头,目光沉静看着她。
“安小姐,这就是你想合作的态度吗?”
对方声音并不那么冷漠,轻缓缓的,听着莫名有丝调侃意味,安鹿猛一抬头,冲他道:“对,我不想......”
“安鹿!”身后突然传来于宛宛急奔而来的声音,打断了她。
安鹿打了激灵,抬眸看秦淮遇,揣测着他的神色,分析自己的名字会不会被他回忆起。
于宛宛一手拉拽安鹿,朝秦淮遇谄笑道:“不好意思秦先生,她最近心情不好,有些莽撞,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男人声音轻哂:“确实挺冒犯的。”
安鹿抬头,撞见他的注视。
见了两次,他从没表现过对她有印象,如今在这样的同学聚会上,也表现的如同陌生人一般,安鹿心中突然松弛了些。
她蓦地朝他扬唇:“那真挺对不起的,以后可不敢再冒犯您了。”
于宛宛轻拍她:“好好说。”
安鹿扯笑:“我是认真的,想必秦先生大人有大量,不会再计较这么点小事了。”
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我要是计较呢?”
安鹿皮笑肉不笑:“您又不签我们,计较有什么用呢?”
“谁说我不签?”
话音一落,于宛宛怔了一秒,嘴角扬到了鬓角,一下子把安鹿撇向身后,似乎深怕她再得罪秦淮遇。
她朝他伸出手,“能跟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十分感谢您的信任!”
秦淮遇并未伸手,只是视线朝向身后的安鹿:“现在可以计较了吗?”
安鹿:“......”
“等你签完合同再说。”
“下周找个时间吧。”秦淮遇看了一眼腕表,“你们要去哪儿?”
于宛宛率先回:“去同学聚会,在淮中路。”
秦淮遇点头,“正好顺路,一起走吧。”说罢朝走廊那头走。
安鹿欲出声拒绝,被于宛宛扯了扯袖口,朝她暧昧的咬唇眨眼。
安鹿将她拉住,凑近低语:“你干嘛,还真要坐他车?”
“这就是你口中的校霸?也太绅士了吧。”
安鹿朝于宛宛冷笑一声,径自朝前走去。
她心中明白于宛宛的心思,想为安鹿在死前尽快实现人生目标,这短暂的一生算是画上一个半满的符号。
死后的墓碑上还能写个墓志铭——主要愿望清单已清空。
她还想加一个——把秦淮遇这个混球狠狠教训一下,以报当年被欺被调戏之仇。
可此人从前是校霸,现在是明星,怎么都比她高出不少头,眼下又做了乙方,当真叫她快要平静的心又涌起不小的波浪。
两人走到秦淮遇车前,是一辆黑色保姆车,贴了单向透视膜,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安鹿不动声色观察片刻,开门便见秦淮遇迎面看过来,上下扫视她的动作。
她视线一别,弯身朝后座走。
于宛宛上来一瞧,只好讪笑着坐在第二排的秦淮遇身边。
男人很快转头看自己手机,这气氛忽而有些微妙的尴尬。
于宛宛发了信息过来。
【心跳都要蹦出来了,你倒是说句话】
林深见鹿:【我开口就想崩死他。】
宛宛类卿:【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易怒,我们的小甜甜鹿宝去哪儿了?】
两人搞出这小动作的时候,身旁男人在调整座椅,朝后扩宽,椅背后仰,安鹿从后方看他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个距离让她很清晰的看到了他的侧脸弧度,车外霓虹路灯忽明忽暗的闪过,衬得他的面容更沉静深邃。
安鹿歪头看着,心间莫名一动。
这种感觉,与少时记忆里的他还是有些区别的。
那时的少年,手指里夹着烟,嘴角扯着痞笑,恣意飞扬的短发,万万不是如今这般深沉模样。
安鹿身子朝后一退,更笃定远离他。
但随即又一想,人家现在什么身份,凭什么记得她?
认不出她更好,要是认出了还装作不认识,那就可怕了,指不定憋什么坏呢。
大学聚会地点在淮中路商业区的一家融合中餐厅,离这里不远,很快就抵达门口。
门一开,于宛宛率先下来,安鹿跟上,两人朝秦淮遇道谢,便转身离开。
安鹿莫名觉得胸口有什么一松,手机这时又突然震动起来,她心又是一紧,看到了【!】的消息。
!:【你到哪儿了,我等你很久了】
于宛宛拉着她走上二楼包厢,从外面都能听到里头一阵欢呼哄闹声。
于宛宛耳力极好:“是陆宴来了。”
走到门口,正好有人出来。
“咦,你们怎么才到,都等很久了。”
于宛宛笑着拍那男生肩,用力一捏,“等多久了?”
“哈哈哈也没多久,就陆宴来的时候,大家才陆续到了。”
安鹿顿了一顿,有些犹豫。
又看了一眼【!】的消息一栏,这才推开门。
室内是冲入而来的暖和喧嚣,各种掺杂的味道,香水味占先,不同品种的混合在一起,有些怪异。
从她进门后,气氛有些顿住的微妙。
于宛宛很会圆场,“来晚了,自罚一杯。”
有个女生从旁边桌上起身,笑道:“小鹿也来自罚一杯。”
说话的那人正是纪雨烟。
甜腻少女音,却是性感御姐身材,拉着安鹿就坐在她身边,倒了一盅白酒递过来。
“我不喝。”
旁人有同学哄起来:“雨烟说你酒量很好啊,安鹿,这回可别藏着啊,今晚不醉不归。”
安鹿并未接,看着一桌被水晶灯照得通透玲珑的菜色,转头看向纪雨烟,“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酒量好了,我在你面前喝过吗?”
纪雨烟笑:“这不是开开玩笑吗?”
“你确实挺喜欢开玩笑,下一句的玩笑里是不是包括男人?”
纪雨烟笑容瞬间敛住,“你这什么意思?”
此时纪雨烟垂着眼,一脸无措的模样。气氛一下子停滞住,众人面色发青,彼此对视一眼,隐忍不发。“都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喜欢的男人。”安鹿音声高了一个度,但心无波澜,因此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样,她自己也从未想到,有一天陆宴出轨被众人嘲弄的时候,还能如此坦然平和的面对。...
两桌席面,没有见到陆宴人影。
于宛宛突然问:“陆宴人呢?”
有女生插科打诨:“问他干嘛呀,他又不是你男朋友。”
“帮我闺蜜问问他男朋友不行?”
纪雨烟这时突然插话:“别吵了,陆宴在隔壁休息室,可能有点不舒服。”
于宛宛视线一斜,扬了一个调子:“哟,这是怎么了?”
忽而笑起来:“他不舒服你还挺关心啊。”
旁边女生一嗤:“大家都看到陆宴不舒服的,你在这儿敏感什么劲。”
“做了陆宴女朋友也没必要这么嚣张吧。”
箭头一下子指向安鹿。
她看着这一桌人,基本在大学里跟她都不熟络,家庭背景也不深,装扮起来却是一个比一个精致。
纪雨烟家境优越,被追捧奉承就是家常便饭,加之又同时是陆宴的后援团,因此这些人成了好心的、肯为她出头的姐妹。
从前安鹿与陆宴刚交往时,不光她们班女生,连同其他系里的女生都要来围观指点,甚至有人把她的出身背景都扒了个遍,在学校论坛帖子里嘲讽她从颜值和出身都配不上申大校草。
有情饮水饱,那时她对陆宴的心动仿佛能抵过世间一切诽谤与不公。
那时面对纪雨烟,即使会有些自卑,但依然可以借由陆宴的偏爱昂首挺胸。
而如今,安鹿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起身拉着于宛宛就走。
于宛宛偏偏屹立不动,朝那一桌扫视,冷笑:“你们之前都是陆宴篮球队的啦啦队员吧?”
“既然都是他的粉丝,那陆宴的情感状况想必你们都想了解。”
一个女生接话:“怎么,你家安鹿得不到陆宴的欢心了?”
“陆宴确实劈腿了。”安鹿平静的说。
对方噗嗤一声笑出声,但在安鹿把照片发给她之后,便笑不出来了,震惊的转向纪雨烟。
很快其他女生传阅起来,一一都看到了,朝纪雨烟看去。
此时纪雨烟垂着眼,一脸无措的模样。
气氛一下子停滞住,众人面色发青,彼此对视一眼,隐忍不发。
“都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喜欢的男人。”
安鹿音声高了一个度,但心无波澜,因此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样,她自己也从未想到,有一天陆宴出轨被众人嘲弄的时候,还能如此坦然平和的面对。
离开时,她朝纪雨烟笑了下:“这种垃圾你收着再好不过了,很配你,拿走不谢。”
离开门时,屋内已经吵起来了。
“纪雨烟,你给我们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昨天还跟我说自己单身,原来你早就跟陆宴有一腿了,你还想藏着掖着。”
“你是把我们姐妹当傻子还是瞎子,你以为你攀上陆ʝʂɠ宴,他就真会喜欢你吗?这种人劈腿一次还会劈第二次。”
纪雨烟怒然回怼:“得了吧,你们当中谁不喜欢陆宴,谁不想被他看上,就算劈腿又怎样,他要是找上你,你敢说你不心动?”
“一个渣男,心动也只是一时,等被他甩了之后有你哭的时候,有几个能做到像安鹿那么洒脱?”
“得了吧,她就是装的,陆宴离开她是早晚的事。”
走廊里,两人心照不宣的左耳进右耳出,于宛宛朝安鹿竖起大拇指。
“你刚刚有点帅啊,要是换成我,只会跟纪雨烟开撕,说不定还能打起来。”
安鹿挑眉,“走吧。”
两人经过包厢隔壁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陆宴的声音。
“她确实挺粘人的,有时候一想到以后要一直在一起,是有种窒息感,但是......”
声音停顿了片刻,有人调侃:“不是已经甩了她吗?还在纠结什么,宴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放不开了?”
“也不是。”陆宴叹息了声,“不说这个了,都......”
这时门突然被人打开,打断了话音,众人一惊,刚要开骂,看到来人之后下意识都朝陆宴看去。
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小鹿。”陆宴眼睛一亮,但并未起身,声音也是游刃有余的淡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是已经跟你提分手了吗?好友也拉黑了,你还变着法的来纠缠就没意思了。”
话音一落,陆宴面色一变,“你还在闹什么,我知道分手了,你心里不好过,想用这种办法来吸引我的......”
安鹿直接朝【!】的对话框里发消息。
与此同时,陆宴手机响了一下。
安鹿讽笑:“敢不敢把消息打开验证一下。”
众人好奇围了上来,有人起哄:“宴哥,别怂,证明你清白的时候到了。”
这一哄闹,把隔壁间的女生们都吸引过来了。
众人好奇瞥着这一幕,有些窃窃私语。
陆宴面上愈加冷沉,“我知道你会搞这一出欲擒故纵,自己舍不得删我,用得着这样反过来污蔑我么?”
安鹿无视那些嘲弄眼神,“你只要敢把消息栏展开看看就真相大白了。”
说着,她把【!】的对话框放在她面前,里面的对话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死皮赖脸用另一个号故意钓我,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这么低级,这不像你啊陆宴。”
这般一说,陆宴当即起了身,怒意全凝聚在脸上,大声朝安鹿吼:“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于宛宛嗓门比他抖得还高:“既然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怎么不敢开对话框让大家看看?除非你心虚。”
当中有个女生义正严词的高呼,“陆宴,咱不怕她,你把手机对话框给她瞧瞧,打她的脸。”
后面一帮女生也来附和。
“对,对付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就该让她知道什么叫不知廉耻。”
你一言我一语的,陆宴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干脆掰开人群离开。
安鹿当众按了【!】的语音电话,也就是这个时候,陆宴的手机同时响起语音铃声。
真相一目了然。
全场震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这铃声已经把他们的脸打得口不能言。
于宛宛高调宣布胜利,嘲弄的笑出声来:“大家都听到了,这就是真实的陆宴,你们的男神、偶像。”
陆宴不由分说的朝前走,身后跟着黄毛等几个兄弟,愣是集体默声的跟了出去。
于宛宛心中一爽,直接开骂:“脚踏两条船到处哄骗留情、不敢承认,堂堂申大校草心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臭水沟里的一条蛆!
有女生气得憋红了脸,愣是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硬生生忍着。
而这时,安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猛地出门朝陆宴追去。
安鹿看着她,平静开口:“你现在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纪雨烟笑:“怎么感觉离了陆宴,你反而变得嚣张了,你凭什么嚣张?”安鹿也笑:“凭什么不能,我嚣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陆宴!”
身后还有不少同学也追着跟上去,想着此事会不会有个大反转,等着好戏再次开锣。
一拨人追到了餐厅门外。
然而,听到的却是安鹿的“把你借我的两万块钱还给我,我们此后一笔勾销,各不相干”。
底下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陆宴创业不是自己融资的吗?还跟安鹿借钱了?”
“不会吧,陆宴家不是很有钱吗?犯得着要女朋友的钱?”
“这事不会是陆宴的错,他劈腿是真,骗钱犯不着,安鹿只不过恼羞成怒了,想卸他的面子而已。”
门外一群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路边马路停车位上,泊着一辆保姆车。
车内半躺着一个男人,目光半眯着透过单面透视膜看向群人聚集之处,又时不时的看手机。
身旁副驾驶上的年轻男人道:“您参加高中聚会的通稿出来了,要过目一下吗?”
男人摆摆手,懒倦开口:“不用。”
“什么时候回程?”
男人目光不明:“再过会儿,急什么。”
年轻男人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餐厅门外,分为三波阵势。
一波是安鹿和于宛宛,一波是陆宴和他的兄弟,背后还有他的“后援团”,其余的便是吃瓜团体。
阵营优劣一目了然,但是显然在吃瓜团体哗然之后,阵营开始有了微妙的倒戈之象。
陆宴好面子,安鹿知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会选择沉默,或者以谴责她达到控制目的的基本操作,就像方才一样。
一开始陆宴的“不舒服”便打好了基础。
后援团这时发声了。
“安鹿,恼羞成怒了搞故意陷害这招,玩得也很低级嘛。陆宴家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犯得着找你一个家境贫寒的借钱?”
“是啊,你算什么东西,口口声声说自己甩了陆宴,陆宴纠缠你,现在又来讹钱,到底是谁纠缠谁?”
纪雨烟走过来,朝众人道:“安鹿家住在旧城区,爸爸跑货运,妈妈给人家做裁缝,一家子赚钱就只能给她贴补婚房首付,
而她自己都要靠打工赚学费,现在这工作又辞了,陆宴跟她借钱这种事,造谣也造不出来。”
众人又是一片纷纷攘攘的哗然,于宛宛气得面色发青。
“穷怎么了?穷就不能借人钱?他陆宴家境好就不需要借钱了?安鹿的两万块都是她辛辛苦苦工作攒来的!至于陆宴,你们倒是问他啊!”
众人目光齐齐转向陆宴。
他正站在角落里吸烟,面目晦暗不明。
黄毛朝前走了一步,将他挡住,“你说宴哥借钱了,你有证据吗?”
安鹿把手机的转账记录页面推到了黄毛面前,于宛宛烘托气氛,“证据在这,赖得掉吗?”
黄毛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是这个啊,这个不是她当时主动投资的钱吗?算得上借吗?”
于宛宛冷怒道:“那现在就撤资,你把钱退回来,不然就告你们诈骗!”
黄毛毫不慌张的反驳:“投资了就有盈亏,你告了也没用。”
于宛宛眼珠子滴溜一转,“那你投资合同拿出来瞧瞧,有风险附加条款没有。”
黄毛霎时愣住,“给个钱还要签什么合同?”
于宛宛嗤笑出声来:“你们这是正规公司吗?既然是投资,连个合同都不签的吗?”
安鹿淡漠出声:“既然没合同,钱转账给陆宴,不就是借钱吗?难不成以陆宴那种家境,还需要我包养他?”
吃瓜团体在一旁憋笑出声。
站在一旁角落的陆宴终于按捺不住,走了出来,嘴里叼着的烟头早已燃尽,眉眼的眉头深深皱起,隐着怒火,不耐烦的看向黄毛。
“把钱给她。”
黄毛惊讶“啊”了一声,抿着唇,不甘的把钱转给了安鹿。
众人眼神不一,大半后援团失望离开,还有一小撮站在那里,心中默默为男神找各种借口。
纪雨烟走到陆宴面前,抓起他的手挽住,被他甩开。
“我累了,先走了。”
纪雨烟欲言又止,怔怔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安鹿与于宛宛站在路边等车。
于宛宛大舒一口气:“怎么感觉我才是这当事人,明明当事人是你。”
安鹿笑:“我现在连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欲望都没有。”
“是吗?”于宛宛斜睨她,“这个男人让你没精神,那另外一个呢?怎么让你炸毛了?”
安鹿:“......”
两人说话时,纪雨烟走了过来。
于宛宛警惕转身,把安鹿护在身边。
纪雨烟:“你这么当面给他难堪,太过分了。”
安鹿看着她,平静开口:“你现在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
纪雨烟笑:“怎么感觉离了陆宴,你反而变得嚣张了,你凭什么嚣张?”
安鹿也笑:“凭什么不能,我嚣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纪雨烟满面青红,“安鹿,你会后悔的。”
于宛宛朝安鹿眨媚眼,两人同时转身,看着路口来往的车流。
一辆保姆车忽地从眼前急驰而过,于宛宛感叹:“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保姆车了吗,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人,难不成都是明星?”
安鹿呵了声:“ʝʂɠ管他是谁,让我不快活的都不要出现在眼前。”
于宛宛挑眉:“所以你一开始就隐隐猜到,那个感叹号是陆宴了。”
“一开始不确定,到了之后确定了。”
到家时,安鹿没急着上去,坐在小区旁的餐馆里吃夜宵,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拨动碗里的关东煮。
夜深人静之时,收到了一条语音消息。
是蛊惑人心的公子音。
【姐姐,我想你了,真的,再约一次,叫你姑奶奶都行】
安鹿半寐之时,听到了这个声音,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下子变得清醒。
突感喉咙有些干燥,她不耐的吼过去:【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骚】
一秒后,对方打来了语音电话。
安鹿按断,对方又打来。
翻个身,安鹿接了。
“你有病?”
那端不气反笑:“是有病,相思病,主症夜不能寐,时常发癫,胡言乱语,你得负责治。”
“我不是你的药,你另请高明。”
“只有你能治。”对方声音愈加低沉轻柔,如悠远的媚音遥遥飘进耳膜。
安鹿感觉到了。
这男人善于用声音蛊惑女人。
若不是生死大限将近,在这深浓的夜色里,最容易被迷得晕头转向。
“我治不了,你这病得去生殖科,做个结扎就好了。”
那端男人突然笑起来,“嘴这么毒,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安鹿:“现在发现也不晚,有毒的人治不了病,只会害死你。”
秦淮淡声回:“我喜欢以毒攻毒,牡丹花下死不冤。”
安鹿不想与他纠缠,就此挂断电话。
安鹿迷糊翻身睡去,一条短消息再次发来。
秦淮:【晚安,下周见。】
“我知道啊。”安鹿淡淡看向坐在席位上的男人,此时他也朝这边看过来。目光一扫,并未说话,只是喉头一动。很快转开视线,招呼侍应生点了一杯蒸馏水,又转过来。“你们点餐了吗?”...
于宛宛采访回来之后,带来了秦淮遇邀约晚上签合同的消息。
本来安鹿对他的话选择性忽略,但如今这形势看来,他的确有签约意向。
于宛宛高兴得恨不得拉着两个实习生小姑娘歌舞,那两人正巧也是粉丝,几人欢呼雀跃,把整个室内都搞得如雷震动。
“你说秦淮遇为什么会签我们这个刚起步的小工作室?”
“能为什么呀?都是冲着老同学来的。”于宛宛朝安鹿抛媚眼。
安鹿捂耳朵:“你别乱说,他根本没认出我,真认出我了不会这个反应。”
“那他应该是什么反应?”几人好奇宝宝一样在她面前排排坐,大眼睛盯着安鹿。
“他会狠狠报复我,欺负我。”
安鹿嘴巴紧咬住笔头,陷入沉思,又补充,“总之你们在他面前不要多说,他不记得最好,要是记起来,这合作就撤销。”
于宛宛撇嘴,“没这么严重吧。”
很快对方助手发来了消息。
于宛宛看着,读了出来:“晚上七点,地点定在一家高档私人会所,在郊区。”
“这秦淮遇是怕被记者拍到,还挺谨慎。”
两个小姑娘凑上前,“我们能去吗?”
于宛宛扬手:“当然,活跃气氛,把合约顺利签了就是你们今晚的任务,完成了有奖励。”
两人拍手欢呼,高兴得合不拢嘴。
晚上六点半,一行人便抵达申城郊区的会所。
安鹿看到了门口的LED竖牌匾,“松澜轩”三个字被金色霓虹包围。
这家会所主打古风,迎合自然,进去便是廊桥水榭,亭台高阁,池塘流水与树木嵌在楼阁之中,潺潺密密的,叫人一时分不清前方的路径到底通往何方神秘之境。
于宛宛开始介绍:“这里是会员预约制,只有会员或者会员邀请的人才可以进入,上流社会的专属场所。”
大家谨慎的跟随侍应生沿着弯绕的长廊走进阁楼内厅,随即进入第一个包厢内。
秦淮遇还没到,于宛宛看了一眼消息。
“他们还在路上。”
两个小姑娘稀奇看着,有些拘谨。见安鹿已经在沙发上坐下,视线转向落地窗外的绮丽灯光,这找个位置坐下,两个人细语着。
二十分钟后,门被打开。
一阵轻风席面而来,秦淮遇走了进来。
白色衬衫上领带被扯了下来,解了两粒纽扣,西装外套搁在臂弯,走路时腿部肌肉曲线若隐若现,一直延伸到根部。
两个小姑娘当即红了脸,僵愣的视线跟着他。
于宛宛抿着唇,有些羞怯的凑近安鹿耳边。
“这校霸是个尤物,荷尔蒙简直是呈射线状的喷发,你注意到他的头发没?”
安鹿疑惑:“怎么了?”
“这个你都没注意到?”她一哂,“他在新闻里的头发比私下里短。”
“我知道啊。”安鹿淡淡看向坐在席位上的男人,此时他也朝这边看过来。
目光一扫,并未说话,只是喉头一动。
很快转开视线,招呼侍应生点了一杯蒸馏水,又转过来。
“你们点餐了吗?”
两个小姑娘推搡着上前去,“没有,秦老师您先来。”
说话声音都开始夹子。
于宛宛切了声扯着嘴角,朝安鹿暗示,让她主动热情点。
安鹿无动于衷。
秦淮遇帅的很有特点。
既能如电视荧幕上那般内敛深邃的英俊,也能呈现出私底下这种张扬恣意的帅,微卷的长发使得他整个散发着野性与矜贵感。
这就导致,即使他再如何充满亲和力,都让人感觉到一种疏离感,更何况他其实不仅不亲和,反而侵略性十足。
他目光一抬,后仰着视线微微看过来,目光流转间,颇有种调情意味。
但很快又是一收,一本正经的垂下视线浏览于宛宛递来的合同。
安鹿站在于宛宛旁,不发表意见,不显山露水,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他发了个信息,随即进来了两个人,皆是西装革履模样,两人分别传阅了合同,与于宛宛商量着修改。
这个档口秦淮遇起了身,夹着烟盒走到落地窗边,目光凝视在外景边,不知看在何处,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面上一片沉静。
安鹿注意到了他玩烟头的那只手。
那烟被他夹在指尖,并未燃起,更像是把玩的小物件,打火机一燃一灭,生生玩出了一种寂灭无定的感觉。
安鹿无意解读他,视线又转回,重新看向于宛宛这边,乐得清闲。
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秦淮:【在干什么】
林深见鹿:【想着怎么搞死你!】
秦淮:【姐姐玩得这么暴力吗,我喜欢】
【......】
秦淮:【打算怎么搞】
林深见鹿:【就现在,你有空吗?】
秦淮:【有啊,对你,我怎么敢说没空呢】
安鹿嗤了声,关闭对话框。
许是声音略大了些,引起窗边男人注意,安鹿连忙轻咳了声,假装喝水。
合同修订完,餐食也上齐了。
秦淮遇那一路人都不喝酒,十分安静的用餐,吃到中途就提前离开。
这一桌的甲方,就只剩下秦淮遇和他的助手。
餐桌上,秦淮遇不言语,吃相很优雅,十分符合他在荧幕上的形象。
若是不撩发,野性还可以收敛几分。
安鹿坐在他斜对面,她视线一抬起,他仿佛就能警觉到,视线慵懒望过来,安鹿连忙别开,安静的闷头吃饭。
饭后,于宛宛笑着开官腔谄媚几句,话头一兴起,秦淮遇便也不明不暗的回应。
“今天安小姐格外文静。”
“哦,她有些不舒服。”熟络之后,于宛宛也放松了些,说话没之前拘谨。
但这语气依旧像是壮着胆子说的。
“哪儿不舒服了?”谁知男人会追问,倒叫她一时愣了。
“估计有些着凉了,我现在就让她回去休息。”
安鹿立即轻皱起眉,弱微的有气无力感演到极致,给人一种病气十足但依旧在强撑的错觉。
支起手掌起身时,朝秦淮遇浅笑了下:“不好意思秦先生,我先走一步。”
“嗯。”男人目光瞥过来,在她身上专注着,久久不移。
直到安鹿走出包厢门,这才在门口松了口气,朝长廊那端走。
这一侧的LED灯有些忽明忽暗,经过廊桥时整一片的突然暗下去,安鹿轻呼一声,登时停住脚步。
如之前与秦淮在黑暗餐厅时那般,眼前几乎只看到晦暗的朦胧片段,一部分颜色深些,一部分浅些,但都是极黑的,如深潭一般。
她喊了一声:“有没有人?”
无人应答,又喊了一声。
顿了多时,手突然被人抓住,她浑然一僵,吓得差点失语。
“别怕,姐姐,是我。”
安鹿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捏,“我不怕你放手。”“别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摔坏了哥哥要心疼的。”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手掌再用力一托,她弯曲的上身又重新捋直。安鹿顺了一口气。这要是腰力不好的,还真承受不住他的下弯。...
安鹿真要失语了。
她不知道秦淮从哪儿蹦出来的,正巧出现在这黑暗里,像救星,又像魔鬼。一下子缠住了她。
“你一开始就在这里?”
秦淮闷笑声在耳边,“真聪明。”
“现在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
安鹿身子一缩,朝后退了一步,但后背一下子撞到桥廊柱子上,闷痛感让她轻吟一声,身旁男人立即勾抱住了她的腰。
呼吸缠绕上鼻尖,安鹿心中警铃响起,把头垂下,呈自我保护状。
“不是要搞我吗?现在怎么怂了?”
“黑黢黢的看不见你,怎么搞?”安鹿说完脸ʝʂɠ莫名有些热烫,连忙改口,“搞你个鬼。”
男人的声音溢出说不出的浓稠情调来,“你还是做妹妹吧,这么惹哥哥疼。”
身处黑暗,整个神经莫名变得紧绷,安鹿察觉到连声音都变得警惕起来。
“......这么黑的地方就想着调戏我是么,你不带我离开,你别想......唔——”
温热的吻猝不及防落在她唇上,湿热濡满唇周,又深深嘬吮一口,挑弄她的敏感神经,待她松懈逃避时,又强势攻上。
一双手紧按住她的后腰,禁锢住,倒似要与她连为一体。
有一瞬间,安鹿晕晕乎乎的又会想到,这男人声音和秦淮遇差不太多,名字也差不太多,会不会就是秦淮遇。
但怎么可能呢,那家伙才不会这么蠢,故意在她面前露馅。
他亦是桀骜的,就算戏弄,又怎会这般低声哄骗,一口一个姐姐,蛊声魅语的与她亲密。
除了声音和名字,其他毫无相似之处。
秦淮遇那厮只会阴狠狠的喊她“安胖子”。
想到这里,她嘴角莫名的发了力,直到吃到血腥味才喘息着停下来,对方将她一松,狠笑道:“好暴力的妹妹。”
继而又道:“知道我嘴巴不能受伤吗?”
安鹿得意哼气:“你的嘴就算是金子做的,也不耽误交易。”
男人低笑,温热的触摸在她耳边游滑,过电一般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细胞。
这属于黑暗里的情调实在不一般,诡秘又难抑,难怪他独喜欢这么玩。
只是在户外野场,她不敢大肆喘气,连呼吸都要谨慎,甚至避免被身边男人听得入耳分明,叫他嘲讽了去。
“你打算一直在这?”
安鹿脚后跟勾到一处围栏,身形也朝后倾,想从他包围里退出来,避免全盘被他捆住。
但他劲道太大了,还很狡猾,专挑她快得逞的时候再次抱住她,一个猝不及防,她倒在他怀里。
男人呼吸喷薄下来,“就近选个地方?”
“今晚不行。”
“什么时候行?”她肩头被手掌紧握住,微微用力以示威胁。
小奶狗有了狼性,安鹿一下子有了危机感,在这力道悬殊之下,只好暂行缓兵之计。
“下周末吧,到时我联系你。”
男人身形倾斜下来,安鹿这才察觉他托着她后腰往地上倾下去。
“就明天。”他说。
安鹿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捏,“我不怕你放手。”
“别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摔坏了哥哥要心疼的。”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手掌再用力一托,她弯曲的上身又重新捋直。
安鹿顺了一口气。这要是腰力不好的,还真承受不住他的下弯。
他突然松开她,站定在她面前,此时远处有微光亮起,他逆光站着,脸上的五官晦暗不清。
“明天我再打给你。”他转身。
安鹿小心翼翼朝前走了一步,看着他的背影朝廊桥另一侧绕着远去了。
也就在这时,所有桥灯路灯都亮了。
他的后背在光影摩挲中仿佛只是一个幻象。
安鹿朝前方走去,正巧有侍应生经过,引她出去。
于宛宛几乎在她后面十五分钟抵家。
“你一走,秦淮遇也走了。”她瘪着嘴巴,“我也只好回来了。”
安鹿有些狐疑,欲言又止,很快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秦淮遇,任何信息的了解,都是对她剩余生命的不负责任。
*
次日下午两点,东海电视台新闻中心。
李怀远拿了几套西装让秦淮遇挑选,化妆师到位,一边为他戴假发套上妆。
两人说话时,李怀远目光在秦淮遇嘴角停住。
“怎么搞坏了?你平时不是很注意的吗?”
化妆师面露难色,“还有血痂,上了口红也比较明显。”
李怀远不耐道:“你先看着帮他上深一点的口红试试。”
化妆师递给李怀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回过头来,秦淮遇倒是显得淡定很多,全神专注在熟悉新闻稿上。
四点之后,从新闻直播间出来,嘴巴上的血痂依旧明显,且底妆口红都稳不住,急得李怀远差点骂出口。
化妆师继续补妆,秦淮遇再次拿起新闻稿,为晚上的新闻联播做准备。
上演播室之前,李怀远已经请了几波化妆师为他修补这一块。
得到都是创伤面太大,位置显眼,不好修补的回应。
最后只好在下唇多上几层厚粉,再涂上深一色的口红,以此来掩盖。
演播室内,镜头前的秦淮遇正戴上耳机,调整坐姿,一面对着新闻稿。
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怎么感觉你今天更帅了?”
秦淮遇头也未抬,摸了一下耳机,笑了声,“帅哪儿了?”
导播:“你说呢,要不要把你嘴上那一块p掉?”
男人扯唇,笑得浅薄:“你说呢。”
导播笑出声来:“上次说脖子被蚊子咬,怎么,蚊子变异了,把你嘴巴搞成这样?”
“下次让老李不要那么急躁躁的,明明可以靠科技手段解决的事,偏要在外面找化妆师给你擦屁股。”
秦淮遇轻哼一声,面上不显,整理好新闻稿,时不时看向镜头,整体姿态端庄稳健,在倒计时发出后,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与此同时,电视机前的于宛宛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荧幕上正播报着新闻,一边啃苹果。
不由感叹一声:“这秦淮遇,线上线下简直两种人,如果只看屏幕里的他,大概只觉得这男人颜值高,帅的有特点,
但只要看到真人,说了几句话,就想更深入了解他。”
“再接触便要不得了。”于宛宛大呼一口气。
安鹿走过来:“怎么?”
“这种男人太容易迷人心智了,深陷其中是早晚的事。”于宛宛用苹果堵住自己的嘴。
安鹿也拿起一个苹果,淡定咬了一口坐下,“你之前也是这么说陆宴的。”
“呸,我那时只说陆宴迷倒那些小姑娘而已,现在小姑娘们的口味变得可快呢,
再说了,陆宴那种级别的,就别跟秦淮遇比了,相当于一个假网红一个真明星,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晚上睡觉前,手机有语音电话来。
安鹿看了一眼,没理。躺下床,看了一眼时间,十点。
下一秒,又有消息弹出来。
秦淮:【我在你家楼下。】
直到秦淮遇来了,才彻底松开,连忙起身迎上去。这个时候快八点了,他几乎是掐着点来的,身后跟着两三个人,有男有女,他们手中拎着的箱子有大有小。打完招呼后,秦淮遇径自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他今日穿着一件浅色长风衣,发质有些蓬松,遮着小半眉眼,慵懒的仰靠着。...
秦淮:【怎么觉得你有点怕看见我?】
林深见鹿:【不是你自己遮遮掩掩不让人见吗?】
【对你,我可是坦诚相见了的。】
安鹿看懂他的意思,脸上有些发烫。但心中又莫名感觉到,对见他这件事感到排斥。
不知为何,仿佛是从潜意识里来的抗拒。难道是因为他和秦淮遇很像?
林深见鹿:【回去吧,我不会见你的,我要睡觉了。】
秦淮:【这么狠心留我一个人在外面?说好了见的。】
林深见鹿:【我可没答应你。】
她从床上爬起,走去窗边,拨动了一下窗帘,果然看到有辆车停在楼下的道路树荫旁,因为光线暗淡,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她拨弄着窗帘边角,思索过后,给了他一个回复。
【可以继续约,但是不用看到对方。】
秦淮发了一个笑眯眯的表情。
【怎么,怕我曝光你缠着你?】
安鹿老实回:【既然是p友,就不要做多余的事,还按照你之前的安排。】
许久之后,那端才回:【下周五我有时间,地点提前一天发你。】
安鹿不想深究他字里行间的潜台词,迅速敲了个ok便睡了。
过会儿想起于宛宛送来的牛奶没喝,便将那一杯饮尽,又走去窗边看了一眼。
树荫里没了车的影子。
*
与秦淮遇签约后,所有事宜都是与他助手联系,似乎这几天他很忙,关于他采访的策划案与采访问题都没得到回复。
年轻的男助手态度很客气,于宛宛闲着无聊就去找他,顺着杆子想爬上秦淮遇的人脉社交圈,以此来壮大机遇。
安鹿从不掺和她的运营想法,专注做创意策划,一面优化采访方案,问题的设计偏向公益一些。
在助手转达秦淮遇周五有空时,于宛宛赶紧回来修改反馈问题。
“你这些问题太乏味了,现在的公众人物虽然都注重隐私,但一点趣味噱头没有,怎么吸引流量?”
于宛宛眯着眼俯视安鹿:“你是不是还放不开?”
“哪有。”
“别装了,你就是在意他。”
安鹿索性撂挑子不干:“那你改吧,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周五那天,助手把地址提前发了过来,时间定在晚上八点。
安鹿多看了一眼,突然想到这一天是与秦淮相约的日子。
对方怕是已经忘了,始终没来消息。
安鹿想着,也许秦淮就是开开荤话,做不得数。他一向诡异莫测。
秦淮遇助手发来的地址是一个全生态环境为主题的酒店,酒店建筑为环形,中央位置修建了一个生态植被温室,便是采访背景的最佳选择。
于宛宛问助手:“是秦老师选的吗?”
“是ʝʂɠ的。”
“品味理念都很符合咱们这次采访主题,正好可以邀请秦老师在楼下用餐。”
助手回她:“秦老师还有些别的日程,用餐就下次吧。”
于宛宛也并未感到遗憾,很礼貌的应下。
等到了约定时间,安鹿也被拉了过来,毕竟于宛宛的采访经验不如安鹿,两个小实习生也不能挑大梁。
在于宛宛的精心策划里,是不能有一点失误的。
此时她们最先抵达,秦淮遇团队还没有来。
她们一行在生态植被区的一处沙发上坐下,于宛宛转头看安鹿,“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安鹿:“濒死的人,总有些不对劲。”
“别拿这话吓唬我,我还不知道你。”于宛宛拉着她坐下,胳膊挽着,生怕她临场脱逃。
直到秦淮遇来了,才彻底松开,连忙起身迎上去。
这个时候快八点了,他几乎是掐着点来的,身后跟着两三个人,有男有女,他们手中拎着的箱子有大有小。
打完招呼后,秦淮遇径自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他今日穿着一件浅色长风衣,发质有些蓬松,遮着小半眉眼,慵懒的仰靠着。
似是有些倦懒,目光下垂,看了一眼手机。
他身后是一片绿色的茂密植被丛,周边光影晕染柔和,映照着他周身,仿佛他就是从身后树林里走出来的。
他身后的团队开始操作了。
化妆师很快为他上完妆,服装师挑了一件合适的西装外套给他,他起身直接脱了风衣,露出包裹匀称的白色衬衫,宽肩窄腰的比例显现出来。
于宛宛目不转睛看着,嘴角忍不住翘起。自己欣赏还不算,还拍了安鹿一下。
正观心修性的安鹿偏了头,目光锁定男人脱衣动作上。
于宛宛凑近安鹿耳边,评价道:“目测八块腹肌,有弹性。”
男人仿佛听到了,目光朝这边转过来。
于宛宛连忙堆起官方谄笑,安鹿则躲在她的身侧,把目光敛住。
他只一掠而过,便又移开视线。
很快妆造完成,两个实习生调好镜头,于宛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前襟扣上小麦克风,与外侧的安鹿连同耳麦,看着采访稿件。
男人气定神闲坐着,目光沉静看着镜头。
安鹿坐在镜头边,目光微微偏向别处,在外界看来,便是有些躲闪。
但是她想,应该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录制开始,于宛宛一本正经开始采访了。
前几个是介绍相关的话题,后期一些,于宛宛一手离开了稿件,笑着再次提问。
“您当时已经被央视录取,为什么没去,选择了东海电视台呢?”
秦淮遇答得一本正经,“离申城太远了,我还是想离认识的人近一点。”
于宛宛抓住了这个点,追问:“认识的人是哪些人?”
秦淮遇勾唇,目光朝镜头一转,“不就是那么几个,亲人,友人,爱人。”
于宛宛:“想冒昧的问一句,您现在有爱人吗?”
男人挑眉:“应该很快会有。”
安鹿耳朵有些竖,但听到最后一句时,耳朵松下来,继续观心去了。
但心思已然不定了。
秦淮遇找爱人,也不知哪个愚蠢到离谱的小姑娘被他骗到手。
她可真是要为对方祈祷一下,顺便感慨一下如果能去把他婚礼搞砸就好了。
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他出一次糗?
手机猝不及防一震动,将她的意想蓦然拉回。
来自秦淮。
【植盛生态酒店,8036,房间开好了,你先上去。】
安鹿一惊。
这不就是在楼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