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若,”韩扬嘴角微扬,“等会儿帮我找些纸笔,写了结婚报告递上去,等介绍信下来,咱们就能去领证了。”正收拾东西的苏星若一愣,“你……你没有被部队赶回来,对么?”韩扬摇头,“当然没有,谁说的?”...
“苏、星、若,”韩扬嘴角微扬,“等会儿帮我找些纸笔,写了结婚报告递上去,等介绍信下来,咱们就能去领证了。”
正收拾东西的苏星若一愣,“你……你没有被部队赶回来,对么?”
韩扬摇头,“当然没有,谁说的?”
苏星若没说话,韩扬也想到了,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
“我受伤后,被迫离开了前线战场,恰巧从前认识的一位老首长想让我过来帮他,就调转了我的军籍,不过因为要养伤,这边的驻地离家也不远,我就休了探亲假,想着回村子陪爷爷几天。”
韩扬也不知道,那些个说他被部队撵回家的猜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给苏家的两百块彩礼,不是你的退伍安置费?”
韩扬摇头,“当然不是,那是我先前存下来的津贴,打仗这两年的还没领,具体有多少也不确定……”
话是这么说,但苏星若的眼睛却随着韩扬的话,越来越亮。
两年的津贴啊!
在这个军人最光荣的70年代,那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吧!
就算一个月只有十块钱,也有两百四了!
换算下来都能娶四个老婆,对标到她穿越前的物价水平,娶个老婆十万块,这就是好几十万啊!
苏星若越想越高兴,没想到自己穿成傻子,还能傍上个大款。
看苏星若眼睛直勾勾得在那儿傻笑,韩扬可给吓得不轻,以为她傻病又犯了,正要拽苏星若,却听到了敲门声,房门紧跟着就被人推开了。
是孙院长和孙芳芳。
苏星若敛起笑容,站起来挡住了韩扬。
“你们来干嘛?”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孙院长笑呵呵得赶紧摆了摆手,“公安那边我已经解释清楚了,孙大夫也是救人心切,咱们都是为了韩扬好,您说是吧?”
苏星若没理他。
孙院长也不在意,回身拽了孙芳芳一把,“还不赶紧给这位同志道歉。”
孙芳芳扭扭捏捏,敷衍至极,“那个、对不起啊。”
“别,我不原谅!”
“你!”孙芳芳柳眉一竖,就要发火。
却被孙院长重重一扯,直接把她挡在了身后,“这丫头年轻,在家里惯坏了,没经过什么事儿,有什么得罪之处,我替她赔个不是,请二位多多担待了。”
盘算着自己也打了她一巴掌,不算太吃亏,更何况韩扬还要在这儿养伤,苏星若也就没再计较。
可孙院长为了赔礼道歉,还在公社招待所开了一间房,说是韩扬住院期间苏星若来回奔波折腾,招待所就在旁边,住下来也方便照顾。
韩扬没有拒绝,苏星若当然乐得接受。
公社差不多就是后来的镇,招待所虽然简陋,但用的也是冲水便器,厕所里倒是没有淋浴,不过屋里放的有暖壶和脸盆,外面还有开水房,就是打水回来擦洗也方便不少。
不过,苏星若住到招待所来,也不全是为了洗澡。
她今天从下洼村出来时,背了两大块腊肉,爷爷说供销社也收这个,不过她还打算去黑市再比比价。
毕竟这两块就十多斤,韩家梁上还有十多条,爷爷年纪大了啃不动,那些肉最新鲜的也都三四年了。
苏星若简单收拾了一下,背起腊肉就离开了招待所。
她先去了供销社,那边只收野货,风干腊肉和鲜货是一样的价,三毛钱一斤。
可这脱了水的腊肉跟鲜货差的哪是一星半点,明摆着是独门生意搞垄断。
从供销社出来,苏星若又去了黑市。
只是今天她溜达了好几圈,也没碰上一个搭话的。
还被两个带红袖章的给拦住,教育了一番。
怕惹祸上身,苏星若没敢再多留。
想起昨天买粮票那瘦猴说,可以去粮站家属院找他,苏星若边问边找了过去。
公社不大,粮站在西,苏星若从东边顶着大太阳一路找过去。
隔着马路,就看到了昨天买她粮票那瘦猴。
男人还是那一身打扮,不过一手拿烟一手拿火,嬉皮笑脸得围着一个胖乎乎的老大爷,似乎在求什么。
可还没等苏星若走到跟前,大爷就打翻了瘦猴手里的烟,拂袖走了。
瘦猴忿忿得冲着老头背影踹了一脚,“不教就不教!谁特么稀罕啊!”转过身,对上递到眼前的烟盒吓得一退。
看清是苏星若,他接过烟去摸了一根叼在嘴边,却没点火,又给小心周正的塞回了烟盒里。
“咳咳,你、你来干嘛呀?”
苏星若笑着拍了拍身后的大布袋,“来找你做生意啊。”
“别瞎说!”
瘦猴吓得赶紧环顾四周。
见左右没人,拉着苏星若就进了家属院。
七拐八扭的筒子楼,大人小孩,看见瘦猴都是一脸避之唯恐不急的嫌恶。
苏星若虽然奇怪,但这事儿跟她没多大关系,终于到了一扇门前,瘦猴对苏星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推开门带着她进去。
“奶奶,我回来了!”
里屋传来老太太的回应,瘦猴关上门,就进了里间。
苏星若打量着乱七八糟的屋子,实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盘算着祖孙俩打个招呼应该就会出来,然而屋子里却传出了摔东西的声音。
“什么东西!我落下脸面给你求来的机会,你连个饭都做不出来,你还能干点啥?非叫人家厂办的人抬着我这老婆子给扔到大马路上,到时候你背着我,咱俩一起去跳河!”
老太太发了一通脾气,却不听瘦猴辩解。
苏星若正奇怪,瘦猴已经从里屋出来,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你是拿了野货来要卖么?”
苏星若一愣,赶紧指了指里屋,生怕老太太听见。
可瘦猴却摇了摇头,“我奶奶耳朵不好,咱们正常说话,她听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苏星若想到了自己过世的奶奶,禁不住眼眶发酸,可她很快就把那股子劲儿给压了下去,打开布包,取出那两条腊肉递给了瘦猴。
“这肉风干的可以啊!”瘦猴掂了掂份量,“有十斤,都要卖?”
苏星若点头,“不过还是得看你能出什么价格。”
“不、没什么不方便的。”瘦猴吸了吸鼻子,从乱七八糟的东西山里找到个小凳子擦了擦,递给了苏星若。瘦猴的奶奶,原来是粮站的会计,父母去世后,奶奶就一边工作,一边养着瘦猴,祖孙俩相依为命,日子也还能过。可后来奶奶退休,因为粮站的工作失误没能上报工龄拿到退休金,奶奶去找领导反应时受了伤,被人抬回来以后,两条腿就不能动了。...
“五毛钱一斤,按鲜猪肉的价格给你,不过我这儿没称,这两条……就五块钱吧。”
苏星若蹙眉,“你说是十斤,但肯定不止,五毛钱一斤,还得让你白绕我两斤,一口价,六块。”说着作势就要往回拿。
瘦猴抬手一躲,“哎呀,五块五。”
“六块!”
“好好好,六块就六块!”
瘦猴翻出来六块钱递给了苏星若,接过腊肉顺手就丢在了高低柜上。
“我家里还有不少腊肉,你还收么?”
“收……”瘦猴话音一顿,看了眼乱糟糟的屋子,摆了摆手,“算了先不收了,说不定这两天我就露宿街头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背着那么些东西也扎眼。”
“你家里,就你跟奶奶俩人么?”
瘦猴点头,“嗯,我爹妈死的早,是奶奶把我养大的。”
相似的经历,让苏星若对屋里那位素未谋面的老人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攥着布袋子犹豫了一瞬,继续问道:“那、你们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这话确实冒昧,瘦猴也被问得一愣,因为除了奶奶,从没有人关心过他怎么了,可奶奶也总是骂他嫌弃他不上进没本事。
“不方便的话也不用回答,我先走了。”
“不、没什么不方便的。”
瘦猴吸了吸鼻子,从乱七八糟的东西山里找到个小凳子擦了擦,递给了苏星若。
瘦猴的奶奶,原来是粮站的会计,父母去世后,奶奶就一边工作,一边养着瘦猴,祖孙俩相依为命,日子也还能过。
可后来奶奶退休,因为粮站的工作失误没能上报工龄拿到退休金,奶奶去找领导反应时受了伤,被人抬回来以后,两条腿就不能动了。
那会儿瘦猴才十岁,奶奶因为瘫痪和不公平的待遇,脾气越来越差,积蓄也渐渐没了,整日里就想让瘦猴带她去粮站找领导闹,要个公道。
日子越久,祖孙俩就越遭人烦。
瘦猴受不了学校同学的白眼,干脆不肯上学,这下更是惹怒了奶奶,打那之后,奶奶就有些糊涂了。
瘦猴在黑市跟人学着倒买倒卖,总算维持住了生活,可奶奶却觉得,瘦猴必须得回到粮站工作,要不她辛辛苦苦那么些年出的力,就全白费了。
粮站的领导不堪其扰,总算答应给瘦猴一个机会,粮站食堂要招工,领导答应让他试试,不过这也是竞争上岗,赢了才能录用。
瘦猴不会做饭,本来不想去,可厂办的人又找来,说他们家不是粮站职工,这房子按规定要腾退给新来的员工住。
“也就是说,你要是没法入职粮站的食堂,就得跟奶奶一起流落街头?”
瘦猴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吧,实在不行,我就去租个房子呗。”
“那你就勉强学学做饭呗!”
瘦猴一愣,“食堂的大勺哪是那么容易掂的,没师傅根本学不了,可全公社能拎大勺的师傅总共就那么几个,我都找了,没人愿意教我。”
“我教你。”
“你?”
“对啊,我教你,我做饭可好吃了。”
这话不是苏星若吹,作为美食博主,厨艺那是生存技能,恰巧她又是以复刻各地美食火起来的。
反正韩扬养伤,她闲着也没事儿,与其回下洼村去装傻子,还不如在公社干点什么自在,这样她既落了人情,还解决了吃饭问题,一举两得。
而且她还指望着,等瘦猴这一关过去,再跟她一起回下洼村,把韩家房梁上那些腊肉全都收走。
看苏星若瘦巴巴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瘦猴满脸的不信。
“走,去买菜,我给你露一手!”
说干就干,苏星若也在饿死和不好吃的饭菜之间挣扎两天了,再加上这具身体本来就虚,再过一段时间万一孕反起来,就更完蛋了。
还是得趁当下,好好调养一番。
苏星若兴致勃勃的拉着瘦猴就出了门,却没想到快中午,定量供应的菜市场,基本也没剩下什么了。
肉早就没了,勉强买到三个鸡蛋,番茄也是磕碰了的底子,卖青菜的摊位早就收了摊,苏星若勉强从烂菜叶子里挑出来几棵还能吃的菜心,又让瘦猴去供销社买了一板紫菜,这才往回走。
正中午,好些人家都在做饭。
筒子楼的过道里,呛人的油烟味儿重复交叠,熏得人不住咳嗽,可除了咸味儿,苏星若是一点儿饭菜香味儿也没品出来。
瘦猴好些天没动火,煤炉子早灭了。
引火的空当,他看着苏星若买回来的东西,脸上写满了怀疑。
“你这些,能做什么呀?”
“你不是要去食堂考试,我先教你做一道鸡蛋汤呗,”苏星若故意压低了声音凑过去,“一颗鸡蛋做出来十颗鸡蛋的效果,保管惊艳。”
“你这胡扯吧……”
瘦猴不信,苏星若也不在乎。
等火起来,她架上锅先倒了油下去,下入蒜末翻炒,一股浓厚的蒜香顿时飘满了过道。
“好香啊!”
“妈妈我饿!”
正是饭点,不懂事的孩子一个个闹腾起来,这馋虫可没那么好压。
苏星若看蒜味儿出的差不多,就手把切碎的西红柿倒进锅里,加了盐巴,不一会儿就炒出了浓浓的汁水,添足水盖上锅盖,抬头正对上瘦猴舔嘴唇的样子。
这年头大家炒菜,条件好的放一点点油再添水,条件不好的那就干脆是水煮菜,出不来味儿,对比之下就会觉得食堂的大师傅本事大,做饭好吃,毕竟那菜油水大,一般人家也没那个条件。
寻思着时间差不多,苏星若掀开锅盖,浓浓的番茄味儿夹着热气扑面而来,苏星若有些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庙都闹腾起来了。
打散的鸡蛋液顺着锅沿往里倒,入水的蛋花就像云朵般瞬间膨起,原本红亮的汤底很快被蛋花遮盖,就手把切碎的菜心撒进去,再倒勾好的面糊,等锅再次沸腾,也就好了。
“起锅吧!”
回过神来的瘦猴堵上风门,起身正要端锅。
一个大妈却抱着个孩子凑了过来,“哎呦瘦猴呀,你家做得什么饭,咋这么香呢?”
苏星若一路回到医院,韩扬也确实没吃饭。孙院长给拿来了几本书,男人腿动不了,看书却不耽误。苏星若端起碗说要去打饭,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也不知道看的什么,那么用功。他忙自己的,苏星若还乐得轻松。...
苏星若不认识,端着碗筷就进了屋。
瘦猴很多年不被邻居们待见了,猛地被搭话,很有些不知所措,“吴婶,就是普通的鸡蛋汤呀。”
吴婶怀里的小男孩猛地踢腾起双腿,尖叫起来,“要吃!我要吃!”
“瞧你,做个饭把我家大宝给馋的,看来还真要去大食堂做大厨的样子呀!”吴婶一边客套,手里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勺子和碗,就朝瘦猴的锅里伸去,“来来来,奶奶给你盛……”
得亏苏星若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眼疾手快把锅盖给盖了上去,“鸡蛋汤凉了就腥了,快端进来给奶奶盛吧。”
吴婶的勺子被打落在地,她立刻怒了,“你是什么人,我跟人家瘦猴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苏星若撇了撇嘴,“这饭是我做的,就不给你吃白食。”说完端着锅就进了屋。
瘦猴没拦,只是捡起地上的勺子放回吴婶碗里,也准备进屋。
可吴婶却不依不饶,“瘦猴,你年轻,家里也没个大人把关,可不能被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给迷惑了!什么人吧,连个孩子都计较,真是小气!”
“吴婶,她是我朋友,您也知道我是个什么货色,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她坏话,就不怕她……”瘦猴故意坏笑着朝孩子伸手。
吓得吴婶一个哆嗦,恶狠狠得瞪了他一眼,抱起孙子就跑了。
瘦猴进屋,苏星若已经把饭都盛好了。
他端起碗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就冲苏星若竖起了大拇指,“这鸡蛋汤真香!”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瘦猴给奶奶送了一碗进去,出来也不急着吃,而是打开柜子,翻出来好几盒牡丹牌香烟,一股脑塞给了苏星若,“扑通”跪了下去。
“师父,求你教我做饭,以后我就是您徒弟,您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别别别,你赶紧起来。”苏星若被这大礼给吓到了,“我教你可以,但用不着你给我这些,我也不会抽烟。”
“那、那您想要什么,徒弟给您弄!这红星公社里,还没我瘦猴弄不来的东西!”
看瘦猴激动得脸都红了,苏星若也有些感慨,她想了想,“你先跟我说说,那腊肉你往外卖,一斤多少钱啊?”
瘦猴一愣,“腊肉耐放,拿出去比鲜肉值钱,一斤起码得七毛吧。”他这会儿对苏星若满心崇拜,说话一点儿不带掺假的。
一斤赚两毛呢,这利润可不小。
苏星若撇了撇嘴,瘦猴以为她不高兴,赶紧拿过自己的钱袋子,“师父,以后我的就是您的,您的还是您的,我的钱都给您!”
“真的?”苏星若接过那钱袋子。
瘦猴直接愣住了。
那诧异得样子看得苏星若忍俊不禁,心道这还是个孩子,“不逗你了,快起来吃饭吧,我不要你的东西,就想来你这儿蹭顿饭。”
瘦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冲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化尴尬为食欲了。
吃完饭,苏星若擦了擦嘴巴站起身,“你也别跟我叫师父什么的,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你就是我小弟,我教你做饭,你帮我卖东西就行,明天上午你买菜,十点钟我过来教你炒菜。”
没等瘦猴再说什么,她就走了。
毕竟韩扬还在公社医院躺着,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不过他不挑,医院食堂买一碗就行了。
苏星若一路回到医院,韩扬也确实没吃饭。
孙院长给拿来了几本书,男人腿动不了,看书却不耽误。
苏星若端起碗说要去打饭,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也不知道看的什么,那么用功。
他忙自己的,苏星若还乐得轻松。
不过,孙芳芳这边,情况就没那么愉快了。
“砰!”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孙建设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妹妹。
“行了,别想了,等过些日子,大哥再给你物色个更好的。”
“凭什么!她就是一村姑,我怎么能输给一个村姑!”
孙建设敲了敲桌子,上面放着韩扬托他寄送的结婚报告,“这次是大哥失误,没想到他那么重的伤回农村还能结婚,不过既然人家已经结了婚,你就不能再胡闹了,好在你跟那韩扬也没见过几面,不算多深的情谊,就别想了。”
孙芳芳伸手抢信,却被孙建设躲开,她恼火得一跺脚,“我不管,这信你不能寄,没领结婚证就不算。”
“你……你这孩子!”
“那是个有军功的连长,你自己也说了,等他休假结束重新入职,级别肯定还会往上升,就咱们红星公社这么个破地方,你去哪儿再给我找个更好的?”
当初韩扬休假,上面的领导专门打电话来叮嘱过孙建设,要不是因为这,他也不会让孙芳芳给韩扬当主治医生,毕竟自己这个妹妹什么水平,他这个做大哥的再清楚不过了。
本以为近水楼台,他也没料到,韩扬这么快就结了婚。
“那你说,怎么办?”
孙芳芳想了想,“他们不都觉得韩扬是被部队撵回来的么?你派人去他们村里,给那女的家里人点儿钱,让她家悔婚退婚怎么着都行,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连长夫人我当定了!”
孙建设犹豫着,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这事儿我找人去办,你就别掺和了,这两天查房,你多往韩扬那屋里跑跑,不过逾矩的事儿,就不要办了。”
孙芳芳下巴抬得老高,到底没再反驳。
为了尽快把伤养好,韩扬很听医生的话,非必要一直躺在床上,苏星若就负责给他打饭。
过了饭点,韩扬也不管她,这也给了苏星若极大的便利。
第二次去瘦猴家,就没在筒子楼里开火。
瘦猴在粮站后头找了个废弃的小院,架了炉灶,调料菜品都配了不少,俨然一副要大干的模样。
“那个!老大,能不能教我那个!”瘦猴双手举勺,激动得上下晃动。
苏星若微微皱眉,把自己麻杆似的两根胳膊递到了他眼前,“你觉得,就我这小身板,是勺颠我,还是我颠勺?”
瘦猴一愣,揉着脑袋也是笑得尴尬。
“苏小海,你们一家子胡说八道,我已经嫁了人,我男人还是个军官,你们这样,就不怕公安来抓你们,治你们个虐待军属的罪么!”苏小海一脸的不在乎,“哼,那你倒是让他来呀!”周围人此时全都信了他们的话,苏星若知道解释也是徒劳,但真叫他们给抓去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眼瞅着大妈骂骂咧咧捡起了自己的烟袋锅。...
粮站食堂不大,毕竟所有员工加一起,也就二三十个人,比公社医院的规模还小点。
苏星若也不知道他们要考什么,就盘算着既然是比赛,视觉效果也得考虑,颠勺这种花架子她教不了,那菜就得尽可能的咋呼人。
像是一颗鸡蛋做出十颗鸡蛋效果的鸡蛋汤,还有如何把青菜炒出肉味儿,再有扣肉卤肉这种硬菜,但只剩下一周不到,她能教的不少,就怕瘦猴学不会,毕竟连调料都得现学着去认,底子实在太差了。
可既然决定要帮,苏星若也不会打退堂鼓。
每天除了回医院给韩扬打饭,其他时间都陪着瘦猴在小院练习,慢慢的,也算有了些成效。
这天俩人吃过饭从小院出来,瘦猴回去给奶奶送饭,苏星若回医院。
刚走到粮站家属院的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傻丫,可让我们找着你了!”
手腕被抓住,苏星若抬头,正对上一张得意洋洋的脸。
是苏小海。
苏老栓的小儿子,苏小梅的三哥,最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
他找自己干什么?
苏星若这念头刚起来,就听到一声拉了长腔的哭喊,“哎呦我的老天爷啊,奶奶可算是找着你了,快跟奶奶回家去吧!”
李桂花被苏老栓搀扶着,颤颤巍巍得从树荫下走过来。
苏星若这才注意到,大树下聚集了好些人,全都冲着自己指指点点,那表情,显然不会是在说什么好话。
“老大,我帮你!”
不明情况的瘦猴冲上来就给了苏小海一拳,俩人很快打成一团,可竹竿似的瘦猴怎么可能是干惯了农活的苏小海的对手。
苏星若赶紧去拉,可李桂花却冲上来拽住了她。
“这回,奶奶无论如何也得把你带回去,再不能叫你跟这小流氓鬼混了!”
这话说的苏星若一头雾水。
“你瞎说什么啊?”被抓着胳膊,苏星若下意识得抬了一下。
却没想到李桂花踉跄着退后几步,竟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边拍大腿边嚎啕起来,“老天爷啊!我不活了!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女,就这么跟人跑了,丢死人了,我可怎么跟你死去的爹妈交代啊,没脸回去,我还不如死了呀!”
苏星若恼火地看李桂花胡说,正要反驳,苏老栓却指着她控诉道:“傻丫,男婚女嫁这是大事儿,不管你多愿意,也得叫他明媒正娶才行,你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跟个野男人跑出来,让我跟你奶奶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是你们收了韩家的彩礼把我嫁出去的,韩扬还在医院住着,你们这是胡说八道什么呢!”苏星若极力辩解,可在嘈杂的人声下,显得是那么无力。
看热闹的人早就先入为主认同了李桂花的话,似乎怕苏星若跑还自发围了过来。
“就是啊,我说哪来的小姑娘,天天跟着瘦猴那种小混混进进出出的,敢情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呀!”
“这么小点的丫头,跟男人私奔,真是不要脸!”
“瘦猴从小就不正干,这才多大点儿就去骗人家姑娘私奔,唉……”
这一句两句,唾沫星子简直要把苏星若给淹死,围观的年轻人也冲了上来,帮着苏小海把瘦猴给反捆了双手,按在地上。
“你们放屁!胡说八道!污蔑老子就不怕老天爷劈死你们个王八蛋!”瘦猴愤怒得挣扎着,可到底是寡不敌众。
竭力控诉的李桂花,羞愤难当的苏老栓,还有一心要带妹妹回家的苏小海……
苏星若猛得回过神来,这姓苏的一家子,唱念做打真像新闻里的人贩子,他们是要把自己给抓回去啊!
可下洼村的人都知道她跟韩扬的婚事,他们抓自己回去干嘛?
难道不怕韩扬或者韩爷爷找他们的麻烦?
又或者……
他们是想把自己卖到别处?
苏星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抬头见苏小海又要来拽自己,她慌乱得扫视周围一圈,跑到个叼烟袋的大妈身后,抓住她的烟袋锅就朝苏小海砸了过去。
“嘿!我的烟袋锅!”
“苏小海,你们一家子胡说八道,我已经嫁了人,我男人还是个军官,你们这样,就不怕公安来抓你们,治你们个虐待军属的罪么!”
苏小海一脸的不在乎,“哼,那你倒是让他来呀!”
周围人此时全都信了他们的话,苏星若知道解释也是徒劳,但真叫他们给抓去后果更加不堪设想,眼瞅着大妈骂骂咧咧捡起了自己的烟袋锅。
苏星若情急之下,捞住旁边一个坐铺里的小孩,高高举了起来。
“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把这孩子摔死!”
几个月的孩子,受了惊吓大哭起来,哭声像一只手在揉搓苏星若的心,可她只能尽可能的托稳孩子,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不起。
孩子的家人也冲了上来,但看苏星若的架势,谁也不敢上前去抢。
“报警!找公安!你们把公安找来,要不然,我就摔死这个孩子!”
见没人动,她还作势晃了一下胳膊,那孩子的奶奶当时就给吓晕了,可孩子却觉得好玩,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李桂花拄着拐棍怒斥:“你这丫头!不学好也就罢了,干啥糟蹋孩子,赶紧把孩子给我放下来!”
旁边的人也跟着劝,但苏星若全然不听,坚持要等公安。
孩子的家人不敢妄动,很快,公安就被找来了。
认出是前些天在公社医院见过得那两位,苏星若松了口气,放下了高举着孩子的双手。
孩子家人趁机抢回了孩子,那家男人冲上来就想打人,好在瘦猴一直盯着苏星若,冲上来撞开了她,那男人骂骂咧咧险些摔个狗吃屎,转头还要打人,却被公安给拦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国有国法,打人那是要被拘留的!”
“她要摔我孩子!你们公安咋不管!”
“这个事情也要管,你别急,我们也需要调查。”
公安说完,看向苏星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这位同志,我记得你,你爱人还在住院,你不在医院照顾他,怎么还出来惹事儿呀?
作为证人,韩扬证明了他跟苏星若结婚的事儿。但苏星若跟瘦猴的事,他却说自己不知情。虽然有些生气,但他说的也是事实。这些天苏星若在公社医院跟粮站家属院两边跑,韩扬都以为她是在招待所里休息。...
“不是我惹事,是他们,他们要拐卖我,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苏星若说完,转身对那孩子的家人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刚才的事是我不对,但我压根没想过要伤害孩子,你们的损失,我也愿意赔偿。”
听了这话,那家男人明显有些犹豫,“你、你说他们要拐卖你?你们不是一家子么?”
她跟韩扬还没领证,跟李桂花他们确实还是一家子。
苏星若愣怔的空当,被捆着的瘦猴怒道:“我呸!你见过哪儿的一家子,上来又打又骂,只管往自家闺女身上泼脏水的!”
他这么一说,刚才跟着起哄的,也有反应过来了的。
“对啊,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那不是她跟人私奔,家里人才这样,你闺女要跟人私奔,你还能给她好脸啊!”
“安静!安静!”
公安刚把人声压下去,坐在地上的李桂花又拍着大腿哭闹起来。
“哎呀公安同志,我这个小孙女从小没了爹妈啊,缺管教,年纪轻轻就被这小兔崽子骗得离家出走,我今天就是来带她回去的,没想到这丫头恼羞成怒,还想害人家孩子,真是我这老婆子没教育好她,对不起国家啊!σw.zλ.”
这顺嘴就来的污蔑,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跟她有多大的仇。
苏星若厉声打断,“李桂花,对着公安说瞎话,那是要蹲大牢的,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么!”
李桂花眼神闪躲,“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好歹是你奶奶,你这样不敬长辈,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长辈?”苏星若冷笑,“就你们这样的,也配说自己是长辈?”
要不是身上的淤青这几天用了药已经散得差不多,苏星若绝对要撩开袖子,让大家伙好好看看。
不过她也没料到,原身这非疤痕体质,那些伤好了以后,竟然一点儿疤都没留下。
“你、你这个死丫头,我、我……”李桂花颤颤巍巍得爬起来,伸手要来打苏星若。
站在公安旁边的苏星若连躲都没躲,看她被公安拦下。
“行了,也别在外头闹,你们这个情况,跟我们去派出所讲清楚再说吧!”
“俺们不去!俺们又没犯错,为啥要去局子里!”苏小海拽了拽他爹,想溜,毕竟事实如何,没人比他们祖孙三个更清楚了。
可苏老栓没理解到,等李桂花反应过来,人群已经散了,她再想跑,直接被公安拦了回来。
到了派出所,五个人被分开做笔录。
没过一会儿,韩扬拄着拐杖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孙建设。
“你没事儿吧?”他拉着苏星若的胳膊左右查看,一副关心又着急的样子。
看得苏星若鼻子一酸,眼眶直接就红了。
“怎么了?”韩扬以为她受了委屈,语气更急。
苏星若吸了吸鼻子慌忙摇头,“我没事儿。”
听见这话,韩扬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那边跟公安打完招呼的孙建设走了过来,拽了韩扬一把,可韩扬却没动。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苏星若也明白,公安肯定是实话实说,但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他们说。
孙建设见状也没再遮掩,直接把公安那儿了解到的情况讲了一遍。
苏星若很明显感觉到韩扬攥着自己胳膊的手加大了力道,可等孙建设说完,他却松开了苏星若,什么话也没说。
作为证人,韩扬证明了他跟苏星若结婚的事儿。
但苏星若跟瘦猴的事,他却说自己不知情。
虽然有些生气,但他说的也是事实。
这些天苏星若在公社医院跟粮站家属院两边跑,韩扬都以为她是在招待所里休息。
“韩扬啊!奶奶对不起你,没把傻丫教好,让她做出来这见不得人的勾当,给你们韩家蒙羞,奶奶对不起你,没脸拿你们家的彩礼,奶奶全都还给你啊!”
被公安带过来的李桂花突然朝韩扬扑过来,掏出六张大团结就往韩扬怀里塞。
韩扬不知道苏星若跟爷爷管苏家要彩礼的事儿,虽然因为苏小梅的事儿对苏家人也有怨怼,但对李桂花还是十分尊重的。
他慌忙扶住老太太,李桂花见状,那脏水跟不要钱似的,一连串得往苏星若身上泼起来。
这些话,自己没做,也不怕她胡说。
但李桂花拿出来硬塞给韩扬那钱,却把苏星若给看愣了。
贪财如李桂花,能让她主动把口袋里的钱吐出来,除非……是没了这钱才能拿到更多的钱。
可自己一个名声在外的傻子,谁会花那么多钱来买自己?
苏星若脑袋里乱糟糟的,一抬头正对上韩扬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偏过头,硬生生把那股子委屈,给压了下去。
“你个老巫婆,胡说八道!”被带过来的瘦猴大喊,立刻被公安给呵止了。
韩扬推开那钱,“奶奶,星若这两天一直在医院照顾我,你们说的私奔什么的,是听了哪里的谣言,弄错了吧。”
对啊!
自己这两天一直还给他送饭呢!
缓过劲儿来的苏星若一步上前,“李桂花,你到底收了谁的钱,今天这话不说清楚,你孙子打人这事儿,没完!”
说完,她还特意指了指脸被打肿的瘦猴,虽然刚才打人的不止苏小海,但他是主犯,其他人跑了,责任就得他担。
“你、你这个死丫头!我可是你亲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胡说八道!”苏星若毫不示弱,而且她也突然意识到,从见面开始,李桂花他们对于自己“不傻了”这件事儿,就没有表现出一点的疑惑,这绝对是提前就知道了的。
可傻丫一个傻子,也没什么仇人,自己这两天在公社也就跟瘦猴来往,还有就是……
苏星若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跟公安聊得正投契的孙建设身上,想到那天在病房里声嘶力竭的孙芳芳,她只觉脊背发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可派出所也不是她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眼看着公安被弄得头晕,李桂花摸着门边就想跑,苏星若却突然喊道:“不行!公安同志,他们说算了不行,平白无故被冤枉还挨了打的是我们,我们不同意和解!”瘦猴闻言,伸着脖子也开始“哎呦”,那脸被打得调色板似的,看着都疼。...
“你这个死丫头,不傻了倒是更气人了!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的嘴,替你那死鬼爹妈好好管教管教你!”李桂花仗着年纪大,气势汹汹就冲了上来。
可她扬着手走到跟前,却被苏星若一把抓住手腕。
“臭丫头!你还敢跟长辈还手!”
李桂花一边挣扎,一边撕扯。
猝不及防间,苏星若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只听得一声尖叫,俩人距离猛地拉近,苏星若凑到李桂花耳朵边问道:“李桂花,你是不是拿了姓孙的钱。”
本来张牙舞爪的李桂花被吓得一哆嗦,差点闪着身子摔下去。
旁边韩扬捞了一把,再看苏星若的目光都带上几分责备。
毕竟是长辈,再怎么也不能动手啊。
韩扬扶着李桂花站稳,就替苏星若开脱说好话。
然而李桂花突然一改态度,不仅不闹了,还拽着苏老栓和苏小海,嚷嚷着头晕,要回家。
这是被自己猜中了,想跑呢?
可派出所也不是她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眼看着公安被弄得头晕,李桂花摸着门边就想跑,苏星若却突然喊道:“不行!公安同志,他们说算了不行,平白无故被冤枉还挨了打的是我们,我们不同意和解!”
瘦猴闻言,伸着脖子也开始“哎呦”,那脸被打得调色板似的,看着都疼。
“你这个死丫头!”
李桂花抡着胳膊就要过来,那样顺手的架势,熟练的像是伸手拿抹布,可见在她心里,打自己根本就是不需要思考后果的事儿。
苏星若就那么直挺挺的没动,她要敢在派出所打自己,不让她蹲几天大牢,算自己白读这么些年的书。
可还没等巴掌落下来,苏星若身子猛地一紧。
踉跄着退后两步,她才意识到,是韩扬抱住了自己,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出了两个字,“别怕。”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夹杂着一股像是泥土又像是青草的气息,让苏星若不由自主想起了那晚的亲密,整个人都僵住了。
“砰!”的一声闷响。
打断了苏星若的回忆,她贴着韩扬的怀抱微微低头,就看到韩扬脚后的地上,躺着一个笨重的订书机。
她居然敢拿订书机砸自己!
那玩意儿砸着脑袋,直接要命的好么!
一股子火窜上脑门,苏星若推开韩扬就想去跟李桂花理论,可她两只手用力,竟然没能把韩扬推开,男人的双臂像是铁棍一般,牢牢箍住了她。
“那毕竟是你奶奶和大伯。”
韩扬的话,就像是一把火,属于傻丫的悲惨记忆翻涌而来,苏星若愤怒得一脚踩在韩扬脚上,可男人却像是没有知觉般不为所动。
她愤怒得想说话,韩扬却把她整张脸捂在胸前。
等她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派出所里哪儿还有李桂花的影子。
恼火至极的苏星若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韩扬脸上,迅速浮起一个五指印。
苏星若也没想到,韩扬根本不躲,她握紧火辣辣的手心,一肚子的恼火也变得有些无措。
本来,韩扬此时笑一笑,这事儿也许就过去了。
可偏偏孙建设跑了过来,拉着韩扬一通嘘寒问暖,仿佛那是他男人一般贴心。
别人都是贴心知心,就自己胡搅蛮缠不讲理,苏星若越想越火大。
刚好瘦猴过来拉她走,她越过孙建设看到韩扬也在看自己,不高兴的同时再加上赌气,她反握住瘦猴的手,跟着他就走出了派出所。
“等一下!”
身后传来韩扬的喊声,夹杂着拐杖跟地面的敲击声。
苏星若想装听不见,可脚步却不自觉慢了下来,那毕竟是个病号,真要跑太快摔着了也不太好……
瘦猴见状,干脆拽着苏星若跑起来,见苏星若不动还想说服她,“老大,别理他,咱们快走!”
苏星若愣住了,她要走哪儿去?
在这个买东西要票,住招待所要介绍信的年代,她能到哪儿去?
一晃神的犹豫,孙建设已经挡在了他们前头,而韩扬拄着拐杖,也很快追了上来。
回到公社医院,孙建设让韩扬回病房,他带瘦猴去处理伤口。
苏星若站在处置室外,她知道跟瘦猴的关系没到需要进去陪护的地步,但她不想就这么原谅韩扬刚才的行为。
“啊呀!我的腿……”
随着一声低呼,韩扬的拐杖滑落在地。
苏星若还没反应过来,屋里的孙建设跟医生已经冲了出来。
韩扬见状,一个劲儿的跟孙建设打眼色。
“啊、哦、我这腰怎么突然这么疼,快、快扶我进去……”孙建设装得像是要临盆的产妇,旁边的医生虽然还犯迷糊,可院长都开口了,他也就扶着孙建设进去了。
走廊里再次剩下了他们两个。
韩扬扶着墙故技重施,人还想往地上滑。
苏星若有点无奈,“你真坐地上,我自己肯定是没法把你扶起来的。”
韩扬有点讪讪的,“哈,你总算愿意理我了。”
苏星若弯腰捡起地上的拐杖递给韩扬,转过身,没等韩扬开口,她先推开了韩扬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韩扬紧跟着进来,苏星若也没再闹。
“你说吧。”
“那毕竟是你奶奶和大伯,”韩扬的开场白,跟刚才派出所里一样。
苏星若本来已经缓和的表情迅速垮下来,韩扬不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这种所谓的亲情绑架。
那毕竟是你妈,她生了你给了你生命,那毕竟是你爸,就算再有不对也还是你爸……
她是求他们生下自己的么?
谁也没问过自己要不要被生下来,摊上那么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是她的不幸,可身边一堆理所应当觉得儿女要体谅父母的所谓亲戚,就是她不幸人生中更大的灾难!
就在苏星若绷不住,几乎要爆发的时候,韩扬再次开口。
“真要让苏小海蹲进看守所,他们天天来缠着你闹,岂不是更烦?”经过刚刚,韩扬很清楚,苏星若对所谓的大伯奶奶,并没有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