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亡了国，失去了一切所爱。他现在一切目的都到达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看着。大殿之内，安静又诡异。...
血液化成浓黑的墨，将天地都碎裂变黑。
不知什么时候，宁倾颜成了一缕魂魄，游荡在满是鲜血的金銮殿上。
她看到陆故卿依旧冷着那张脸，朝她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走去。
是要看她死得有多惨吗？
宁倾颜冷笑，不想再与陆故卿与任何瓜葛，说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便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魄，就可以见到父皇和母后。
她朝殿外飘荡而去，却骤然被一股强大的屏障弹回到陆故卿的身边！
宁倾颜思来想去，或许是因为她生前对陆故卿的执念太深，才被禁锢在了他的身边，不得离去。
她有些懊恼，却又没办法，只能看着陆故卿的手慢慢抚上自己冷得不能再冷的脸。
“宁倾颜？”
陆故卿又唤，漆黑的眸子好像还处在怔愣之中，无法接受她的死去。
他凝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良久，手指颤了又颤，最后轻轻抹去她脸上的血污。
一切静得诡异。
殿外，一个身着盔甲的人走进，朝陆故卿恭敬下跪：“将军，宫内肃清完毕，宁朝的大臣还在玄武门外吵着要见李皇。”
听到声音，陆故卿才怔愣地收回手，嘴角微勾地弧度慢慢变得嗜血。
宁倾颜从未见过陆故卿这样的神色，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紧接，就听他笑着说：“放进来，让他们也看看这满宫廷的红。”
“顺者，活。”2
“逆者，死。”
陆故卿要笼络旧臣，便杀鸡儆猴，是要坐上她父皇的这个皇位。
宁倾颜握紧了拳头，可一秒，陆故卿轻轻撩起她尸体额间的碎发，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润：“宁倾颜，别装死了。”
“本将要杀了你宁朝所有大臣，就是你父皇的皇位本将也要做，起来杀了我啊？”
窗外飘雪落下陆故卿肩头，将他薄唇间突然翻涌而出的鲜血，衬得红艳至极。
疯子！
宁倾颜看红了眼，陆故卿报了仇，成为宫变的最终胜利者；
她也亡了国，失去了一切所爱。
他现在一切目的都到达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看着。
大殿之内，安静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出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故卿凤眼微抬，似是不悦。
很快，金銮殿上涌进六七个大臣，个个官服上沾满了鲜血。
兵卫大声禀报：“将军，这些都是活下来的人。”
“活着？”陆故卿突然嗤笑出声，似是疯魔。
他将她的尸体揽进怀里，又用力了几分。
“宁倾颜，你看你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其实也没有几个真正忠义之辈，不及你一分。”
“可你的父皇偏偏就是听信了这些小人谗言！杀了一生为他征战四方的将军，多讽刺！”
他的声音嘶哑，宁倾颜这次可以清晰看到，陆故卿眼中的那一点荧光。
眼底下蕴含的极端拉扯和矛盾。
这些年他一定活得很痛苦，宁倾颜想。
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无法真正怪他，却也无法原谅。
宁倾颜背过身，不愿再看。
满殿尸横遍野，这些文弱大臣们来前已经瞧了个遍，此刻的脸色虽说是不好看，但也不至于像初见时的惊吓。
有人跳出来，立马弓躯逢迎：“新皇病重而崩，禅让皇位于驸马陆故卿。”
“臣等恭迎新皇即位！”
瞬间，活下来的臣子一众跪地，高呼：“恭迎新皇即位！”
宁倾颜撇开眼，看着只觉得烦闷。不久后，冰殿之中又走进一人，正是许溪月！她一个盲女，手沿扶着壁沿而下，一边走一边轻唤：“故卿，你在吗？”陆故卿回过头看她，黑眸冰冷，一言未发。...
可陆故卿却单膝蹲在前朝公主冷的尸体前，一动不动。
白雪在外一点点飘零，陆故卿眼里的迷茫不再，代替的是无尽的悲伤和悔恨。
正当群臣个个胆颤疑惑，陆故卿抱着她的尸体，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痛哭。
木已成舟，定局已成。
而旧人，都已不再。
……
天命十三年，陆故卿登基，号东临。
全国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新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马背上潇洒俊朗的将军。
陆故卿现在疯得厉害，动不动就要打要杀。
像是生怕别人亡不了他的国。
皇宫，冰殿。
四处寒气下，殿堂的正中间放置着一座水晶冰棺，冰棺瑰丽。
可冰棺之中的女子更是美丽，眉间宛如斜躺着一轮弯月，乌黑浓密的长发下是一身闪烁着星星的白色锦绣罗裙，安静恬淡，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个冰殿的建造耗费巨大，尸体的保存方式更是集聚了全国人才的智慧，千年不腐都是说小了。
灵魂状态下的宁倾颜看着自己的身体死后居然也能被陆故卿这样保护，只觉得可笑。8
正想着，冰殿的入口已经被打开。
陆故卿一身龙袍走进，他的一双冰眸之中是嗜血的寒意，仿若魔神降世，轻易贯穿万物。
可当触及到冰棺里的人后，陆故卿的眼神骤然温和下来。
“阿颜，我来看你了。”
陆故卿在冰棺前坐下，抬手在冰痕上描绘出她的轮廓。
宁倾颜撇开眼，看着只觉得烦闷。
不久后，冰殿之中又走进一人，正是许溪月！
她一个盲女，手沿扶着壁沿而下，一边走一边轻唤：“故卿，你在吗？”
陆故卿回过头看她，黑眸冰冷，一言未发。
许溪月终于自己摸索到了台阶下，欲言又止：“故卿，我知道你在的。”
“公主她已经死了，外面到处都是对你的议论，别再执着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陆故卿依旧没动。
许溪月瞬间哭得声色俱泪：“故卿，我好歹也是你的平妻，你就不能看一眼我吗？”
她将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她不明白，宁倾颜一个死人为什么还要和她争抢故卿哥哥的喜欢？！
可陆故卿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许溪月：“没事就出去。”
“阿颜不喜欢你来这里。”
说完，陆故卿撇开眼，不再看。
话落，许溪月气得浑身发抖，要是没有她，他早就死了！她的眼睛也不会瞎！
陆故卿怎么能这么对她！他不是一向恨宁倾颜吗？！
杀了她的全家，还亡了她的国！如今在这里装深情给谁看，人都死了！
许溪月想着就为陆故卿不看她而生气，可还是故作绿茶说：“我知道公主死了你很伤心，可她毕竟已经过世，我们还是要往前看——”
“出去！”
陆故卿红了眼，看向许溪月的眼神幽暗冰冷。
许溪月抖然被吓到，她原本是想要要陆故卿给她后位，毕竟宁倾颜死了，这皇后的位置自然只能她来做，可陆故卿现在性情飘乎不定。
她也害怕他的突然发怒：“臣妾告退。”
说完，许溪月赶紧摸着墙檐走了出去。
可第二日，陆故卿便下旨将她送出皇宫。
最后，许溪月连个贵妃的名头都没落下。
而此时此刻的陆故卿，却每日煎熬得要命。陆故卿将她的所有物件拼凑在一块，有他送她的桃花簪子，有两人曾一起打趣刺绣的鸳鸯鞋、还有垂钓做的细绳、一对鲜活的陶瓷娃娃……宁倾颜倚在窗台，看得百无聊赖，不觉就打了个哈欠。...
天命十四年。
陆故卿已经近乎疯癫地思念她。
宁倾颜看着他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命人将所有的生活起居用品都搬进了冰殿之中，每日抱着她的尸体同眠，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可没人再敢说不好，因为陆故卿会用他至高无上的权势堵住别人的嘴。
随着日子慢慢推移，陆故卿的身子也越来越削瘦。
他仿佛在等一个时机，宁倾颜也不知道，她只能被逼着陪在陆故卿的身边，看着他做一些昏君才会做的荒唐事情。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
陆故卿夺这个皇位其实是从没又想要得到权利，仅仅只是为复仇、报复。
可仇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无解。
原本宁倾颜以为，自己不知道多久才能摆脱陆故卿对她的灵魂束缚。
毕竟他堂堂将军，体魄恐怕整个宁朝都无人能和他相比，想起来应会长寿。
可照这种事态发展下去，相信不久自己的灵魂就能得到自由。
……
又是一个雪夜。1
陆故卿吐血了，许是过于思念，他翻出了公主府里她所有的物件。
每看到一件，那血就黑得愈发浓郁。
这些日子，宁倾颜熬得也无聊极了，说来讽刺，从前她憔尽心力只为见他一面，可如今，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而此时此刻的陆故卿，却每日煎熬得要命。
陆故卿将她的所有物件拼凑在一块，有他送她的桃花簪子，有两人曾一起打趣刺绣的鸳鸯鞋、还有垂钓做的细绳、一对鲜活的陶瓷娃娃……
宁倾颜倚在窗台，看得百无聊赖，不觉就打了个哈欠。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是清秋！
宁倾颜顿时坐起，清秋为何还会回来，她不是让她带着母妃的尸体远走！？
她如今还回公主府做什么？撞上喜怒不定的陆故卿这个傻丫头可怎么办！
宁倾颜瞬间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蚱。
可清秋却淡定从容地步步朝陆故卿走来，眼带滔天恨意：“驸马如今是坐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怎么还有脸回公主府？”
“这里没人再等你回来，那个愿意整夜不睡，等你回来的公主已经死了，被你亲手逼死在金銮殿！陛下开心了吗？”
陆故卿看着宁倾颜的丫鬟清秋，黑眸晦暗：“若是要杀我孤，你还不够格。”
清秋冷嘲：“我怎么杀你？”
意料之外，她瞬间跪在了地上，凄声恳求：“奴求陛下放公主尸身自由！”
公主一生孤傲，怎会还愿意呆在驸马的身边？
陆故卿收起一件件宁倾颜的物件，居高临下看着清秋，嗓音淡漠：“她是孤的。”
“死了也是。”
登时，清秋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公主深爱过的男人，再不恳求！
他要将公主占为己有，即使死了也不肯放过！
清秋站起身，为自己这一恳求的行径觉得可笑，嘲讽声越说越烈——
“陆故卿，公主只不过是和你成婚一场，就要遭受你带来的亡国之祸，全家都不得安宁而死！”
“可是她有什么错？上辈子的恩怨为何要落在她的头上，她只是一心一意等着她的少年郎回来！”
“可你给她带来了什么？用尽手段，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你现在有什么资格陪在她的身边？”
“陆故卿，你不配！”
清秋不要命一般发泄着堵在喉间的愤恨，忤逆犯上。
清秋想，她早该陪着公主的，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当时，该多疼啊。可陆故卿看向清秋，冷冷一撇：“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孤？”说着，陆故卿自嘲一笑：“孤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她会怪孤。”...
清秋想，她早该陪着公主的，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当时，该多疼啊。
可陆故卿看向清秋，冷冷一撇：“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孤？”
说着，陆故卿自嘲一笑：“孤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她会怪孤。”
话落，他又黑眸晦暗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的桃花簪。
清秋握紧了拳头，仰天长长一笑，为她的公主不值。
迟来的深情真是比草都贱。
如今，她的公主走了，她早就不想活了。
清秋朝梁柱上狠狠撞去，血洒了一地。
断气前，她仿佛看到了她的公主，倚在窗台上，哭得梨花带雨。
“别哭啊，公主……”
“清秋来陪你了，你不是孤独一人……”
陆故卿怔愣地看着清秋在眼前断了气，顺着她最后眼睛所看的方向，怔了又怔。
而宁倾颜就坐在窗台，看着清秋的魂魄同她死前一样离体。
可终究是没能停留，她甚至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清秋的魂魄在眼前慢慢变得透明。
她说：“公主，你今后一定要幸福啊，下辈子别再这么苦了。”
宁倾颜拼命去抓她的手，可什么也抓不了。
陆故卿看着她的方向，对着空气问了一遍又一遍：“你在是吗？”
“你一直都在，是吗？”5
满堂死寂。
可陆故卿却仍旧不死心，他跑到她的眼前，对着空气一通质问：“宁倾颜！回答我！”
“你是在的，对吧？”
“你一直在我的身边没走……”
“我看见了的，你的丫鬟死前说你在哭，你哭了吗？”
“为何要哭？”
一串串问题最终消失在空气之中，无人应答。
陆故卿顺着墙檐，高大的身体无力地瘫坐在地：“阿颜，为何你一次都不入我的梦。”
“我好想你。”
“好想你……”
白雪飘零后融化，终是不知归处。
……
自那日后，陆故卿四处寻找高僧道士，为她引魂。
冰殿之中，门被人轻轻推开。
宁倾颜呆坐在冰棺之上，看向来人。
是一位身着光头和尚，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袈裟，一看就知道是来骗钱财的。
这些时日，陆故卿找了不少据说能招魂引婚的和尚还有道士。
个个都说能将她的魂魄引回来，更可笑的是还有夸下海口说，能让她起死回生的人。
宁倾颜只觉得好笑。
自她死后，陆故卿的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她无趣地撇开眼，却骤然听见那和尚说：“公主的魂魄一直都在陛下身边。”
宁倾颜的魂体骤然一僵，再抬头时就见和尚看着她的位置，浅浅一笑。
他看得到她！
宁倾颜激动万分，朝和尚飘去。
而陆故卿手上的桃花簪应声坠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他的黑眸之中像是顿时有了光色，连问：“她在哪？”
“她还能回来？”
可话到一半，他自嘲一笑：“阿颜再没入过我的梦，她定是不愿回来。”
和尚阿弥陀佛了一番，然后若有其事说：“陛下与公主的红线已断，执迷不悟只会伤了自己。”
和尚的话明明是对陆故卿所说，可宁倾颜总觉得此话也是在对她说。
“若陛下坚持，小僧这有一念珠赠予陛下。”
说着，和尚拿出一串泛着蓝光的念珠，递到陆故卿的手上。
奇怪的是，此念珠一出，宁倾颜便不自觉地想朝念珠靠近，仿佛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将她包裹，直达灵魂深处。
“陛下多行善事，造福百姓，为其一。”
“为佛祖广建寺庙，将念珠放至佛祖像前，受香火供奉，为其二。”
“下葬公主，使其入土为安，为其三。”
“届时斗转星移，姻缘再遇，一切皆看陛下造化。”
无数的大臣想要给他纳妃，绵延子嗣。可都被陆故卿严词拒绝，若还有异议者，就地问斩。饶是父皇生前，宁倾颜也未曾见过皇帝这般的果决。又是一夜。...
和尚话音落，宁倾颜直直从冰棺之上坐起！
她飘到和尚眼前，凝声质问：“和尚，你什么意思？我还有可能活过来？”
和尚双手合十，又阿弥陀佛一番：“公主，因果未了，小僧言尽于此。”
什么叫因果未了！
宁倾颜攥紧手指，这可恨的和尚什么都不说清楚，在这卖什么关子！
可当她正想骂骂这臭和尚，一张放大的俊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3毫米的距离，静得看得见他脸上细小的毛孔。
陆故卿看着眼前的空物，黑眸幽暗：“阿颜，我知道是你。”
宁倾颜屏住呼吸，瞬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被迫仰着头看他。
生怕一点空气的变化就能勾起男人的暴虐。
陆故卿伸出手，宁倾颜看到他穿过自己的身体，然后怔在原地。
宁倾颜刚想嘲讽一番，下一秒却看到陆故卿骤然发笑！
笑意在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渐渐放大，充满阴翳和算计，令人不寒而栗。
“阿颜，你不想见我没关系。”
“这和尚说的话，我信。”
陆故卿走到落兵兰边，抬手覆上宝剑的剑身，黑眸阴暗：“多行善事、造福百姓。”
“广建寺庙，香火供奉。”
每多说一句，男人的话音就低沉一分，最后一句近乎咬牙：“下葬公主，入土为安！”
“锵！”
宝剑出刃，划过骤冷的空气。
然后在男人的手上勾出一道血红，陆故卿看着手里的蓝色念珠，眼眸微敛：“不管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阿颜，你说过，我与你生生世世都得在一起。”
宁倾颜看着这样的陆故卿，攥紧了手指。
当年，她是年少无知，才会和陆故卿一起许下这样的誓言。
如今让她痛尝了教训，这誓约不履又如何？
宁倾颜冷笑，瞪向和尚：“和尚，本公主就是不活，也不愿与陆故卿姻缘再遇，你不要瞎当搅屎棍！”
“亡国之恨，杀亲之仇，我与他之间早就不可能！”
和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窗外又飘起了白雪，点点滴滴，将宁倾颜的心一点点浇透、沉下。
……
天命十五年。
皇帝将公主以最高的皇后之礼下葬，与此同时，举国兴建寺庙。
宁倾颜的魂魄依旧跟在陆故卿的身边，无法离去。
可随着寺庙里香火的兴盛，近日她感觉灵魂越来越轻，也时常昏睡。
而陆故卿自那以后，日夜操劳国政。
身体渐见虚空。
无数的大臣想要给他纳妃，绵延子嗣。
可都被陆故卿严词拒绝，若还有异议者，就地问斩。
饶是父皇生前，宁倾颜也未曾见过皇帝这般的果决。
又是一夜。
宁倾颜伏在陆故卿的案几上瞌睡，就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一双削瘦的大手掀开床幔，陆故卿的脸上长了许多胡须，可也从不命人打理。
孤冷的寂寥空前，陆故卿看着空荡的寝殿，黑眸历经多年，染上风霜：“阿颜，就快了。”
“等等孤。”
宁倾颜撑着下巴，美眸微颤：“陆故卿，没人再在原地等你了。”
她撇过眼，自和尚一别后的一年，陆故卿每夜都这样自顾自的说话。
像是极其确定了她就在他的身边。
疯子。寝殿内，陆故卿拿着长剑捅进自己的胸口，濒死前与她的错愕惊鸿一瞥。他张了张口，欣喜地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就被及时发现的太监救了回来。为此，正当太监想以此救命之恩升官发财时，龙颜震怒！...
殿内冷风萧瑟，白色帷幔随风扬起。
陆故卿拿出枕下的蓝色念珠，黑眸深处是前所未有的思念和恩柔。
宁倾颜歪着头看Ns着陆故卿，床榻上的他与她死前苍老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无所谓他如何，她都不想理。
她想，照陆故卿这个情况，不出一年，他就得驾崩。
陆老夫人如今已是太后，看着儿子这个情况也来劝过几次，但都没用。
许是深宫太寂寞，也许是他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全心爱他的人了。
宁倾颜看得清楚，陆故卿是真的悔了。
但也与她无关了。
宁倾颜每天所想，就是如何逃离陆故卿的身边。
……
天命十六年。
陆故卿学会了自残。
宁倾颜也不知道他哪里想到的方法，难道是那日见清秋死去，见到了她便学会了自残？
疯子。
寝殿内，陆故卿拿着长剑捅进自己的胸口，濒死前与她的错愕惊鸿一瞥。
他张了张口，欣喜地想说些什么，可转眼就被及时发现的太监救了回来。
为此，正当太监想以此救命之恩升官发财时，龙颜震怒！
躺在床榻上，陆故卿醒来时神色惨白，手指却气得不停打颤：“滚！都给朕滚！”
后来，陆故卿又不断尝试了很多种方式去见她。
为此，和尚不得已又上了门。
“陛下，香火未够，您如此寻死，恐怕是见不到公主的。”
宁倾颜看到，和尚的眉头拧成了八字。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本来为陆故卿时不时来见她，有些烦躁，听和尚这么一说，心情瞬间畅快了许多。
见不到最好，她此生最不愿的便是与他想见。
天边又悬起一轮圆月，宁倾颜看得让夜里水雾迷了眼。
这世界仿佛就她一个鬼魂一般，她的父皇和母后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可还有怪她，可是也不想见她，还有她的傻丫头清秋……
正想着，就听见陆故卿低沉的嗓音：“我见到了她。”
高台之上，男人俨然一副垂暮之态，然而脊梁却依然挺直。
和尚摇了摇头，甚是无奈：“陛下切勿贪图一时，眼光还需长远。”
话落，陆故卿掀眸：“你在教朕做事？”
许是帝王威亚，让和尚瞬间话语一哽。
宁倾颜趁机飘到和尚面前，问：“本宫的父皇母后，还有清秋他们去了何处？”
“为何就独本宫一人还在事件留有魂魄？”
“为何本宫逃不开他的身边？”
一串串问题，问得和尚哑口无言，最终涩涩道：“一切因果自命定，望陛下公主且行且珍惜。”
说罢，和尚转身就走。
行至皇宫外。
和尚松下一口气，颤抖的手指抚了抚起伏的胸口处。
随后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一切不会太顺利。
无奈地将一串佛珠放至宫墙隐秘一角后，和尚扬长而去。
……
天命十七年，皇帝崩。
陆故卿握住插进胸口的利剑，感受血液一点点凝固，魂魄慢慢离体。
男人欣喜地等待着与宁倾颜的见面。
可偌大的宫殿，竟是空无一人！
瞬间，陆故卿猩红了眼：“阿颜，出来！”
然，满殿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