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中心医院。宋蔓抱着饭盒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的外婆正眯着眼,勾着快要完工的毛衣。“外婆。”她连忙走过去,放下饭盒接过棒针和毛线,“医生虽然说您恢复的不错,但也不能太累,您就好好休息吧。”外婆笑了笑:“勾件毛衣也不是什么累活儿,倒是我耽误了,冬天都快过了,给囡囡的毛衣还没勾好。”...
严母的话重重砸在裴偃行心头。
看着被扔到怀里的离婚申请报告,脑海中宋蔓的音容笑貌刺的心骤然缩紧。
见裴偃行怔站在原地,吴英玉故作温柔,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景深哥,是宋蔓自己要走的,你怎么能因为她跟自己的妈置气呢?”
严母立刻帮腔:“你听听,英玉多善解人意,当年你娶的要是她,我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心思,现在宋蔓走了,大家皆大欢喜,你跟英玉趁早把事儿办了!”
“大娘……”吴英玉娇嗔的红了脸。
‘嘶’!
裴偃行像是没听见,冷着脸撕碎了手里离婚申请报告。
严母当即急了,捡起碎片恨不得拼在一块:“你这是干什么啊!”
吴英玉也怔住,只觉掌心一空,被面前男人寒冽的视线看的头皮发麻。
“我再说一次,我裴偃行这辈子,只有也只认宋蔓一个老婆!”
扔下这句话,裴偃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景深哥!”
吴英玉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气的直跺脚。
他不是很讨厌宋蔓吗?为什么现在又非她不要了?
原以为宋蔓走了,自己就能跟裴偃行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6
听着严母的抱怨,吴英玉脸上闪过抹不耐烦,却也没说什么。
雪越下越大,铺满了整条路。
裴偃行朝门口的军绿吉普奔去,向来沉稳的心越来越乱。
他做梦都没想到,宋蔓连招呼都不打就递交了离婚申请报告。
当初结婚是她起的头,难道离婚也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紧咬着后槽牙,铁了心要把人抓回来!
刚拉开车门,杨排长匆匆跑过来,敬了个礼后将一分封的严严实实的文件交过去:“连长,从京北军区发来的急件!”
裴偃行接过一看,是司令员的密令。
细细扫量几遍,他眉头越拧越紧,眼神瞬变:“紧急集合!”
“是!”
望向漆黑的远方,裴偃行捏紧了拳。
只能完成任务后再去找宋蔓了,但愿在那之后,她还愿意听自己的解释。
……
两个月后。
首都中心医院。
宋蔓抱着饭盒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的外婆正眯着眼,勾着快要完工的毛衣。
“外婆。”她连忙走过去,放下饭盒接过棒针和毛线,“医生虽然说您恢复的不错,但也不能太累,您就好好休息吧。”
外婆笑了笑:“勾件毛衣也不是什么累活儿,倒是我耽误了,冬天都快过了,给囡囡的毛衣还没勾好。”
宋蔓心头一暖,打开饭盒细心的给她喂着饭:“天还冷,再晚都能穿。”
话落,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
“蔓,奶奶。”
回头望去,一身驼色大衣的徐墨拎着一兜苹果走进来。
宋蔓连忙起身:“徐大哥,你怎么来了?”
两月前,她带着外婆来到首都,通过医生介绍认识了开服装厂的徐墨,在厂里干了会计。
徐墨看起来斯文,但当初也是在岭南军区当兵的,退役后才回到首都做起了生意。
因为他退役军人的身份,又曾跟裴偃行一个军区,宋蔓对他也是很信任。
徐墨放下苹果:“听说奶奶好了些,我过来看看。”
顿了顿,他突然问:“蔓,你认识一个叫裴偃行的军人吗?”
“有她家的住址吗?”他问。护士见他一身军装,有些为难:“抱歉同志,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又一次无功而返。裴偃行上了军绿吉普,靠着座椅背扶额,眉头紧拧。...
听见那再没提起过的名字,宋蔓面色一滞。
看了眼心照不宣没有说话的外婆,她恢复神色,继续给老人喂饭:“不认识。”
闻言,外婆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徐墨眸光闪了闪,解释道:“小李告诉我,今天下午你下班后,有个叫裴偃行的军人去厂里打听你的消息。”
听到这话,宋蔓心一沉。
裴偃行来首都了?还打听到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出神间,手被外婆轻轻握住。
她抬起头,撞上老人安慰的目光,起来波澜的心才逐渐平息。
“大概是找错了吧。”
宋蔓生硬地回避话题。
既然决定要跟裴偃行断,就没必要再有什么联系。
徐墨也没久留,和外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等人离开,外婆才长叹了口气:“囡囡,景深千里迢迢来首都找你,心里一定是有你的,要不……”
“外婆。”
宋蔓打断她的话,故作自若地倒了杯热水:“这辈子我跟他缘分已经尽了,以后我只想好好照宋你,把咱们的生活过好。”
听她这么说,外婆也不好再说什么。
望向窗外飘着的细雪,宋蔓思绪渐渐惆怅。3
虽然嘴上那样说,但心里还是很难受,一个爱了两辈子的人,根本不可能轻易忘记……
晚上八点。
裴偃行站在首都中心医院门口,凝着来来往往的人。
今天他已经找遍了首都所有医院,只剩这一家,如果宋蔓不在厂里,一定在医院照宋外婆。
他没有犹豫,大步跨了进去。
几番打听,结果却听护士说:“宋老太太啊,她两个小时前就出院了。”
裴偃行面色一黑。
这么巧?难不成宋蔓知道自己已经找到她,所以故意躲着吗?
“有她家的住址吗?”他问。
护士见他一身军装,有些为难:“抱歉同志,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又一次无功而返。
裴偃行上了军绿吉普,靠着座椅背扶额,眉头紧拧。
驾驶位上的通信员程远瞄了眼他难看的脸色,小心开口:“连长,嫂子不在这儿吗?”
裴偃行沉默。
后天就要归队了,如果明天再找不到宋蔓,还不知道又得错过多久。
许久,他才坐直了身准备让程远开车去服装厂。
忽然间,看一个驼色身影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徐墨!?
裴偃行脑子里的弦顿时绷紧。
徐墨提着个旧皮箱,上了停在路边的白色桑塔纳。
“跟上那辆车,注意距离,别被发现。”
听见裴偃行发话,程远立刻启动车子。
盯着前面的桑塔纳,裴偃行思绪飞快运转。
徐墨是被军警联合盯住的走私犯,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军警两方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要揪出他背后的保护伞。
看他的行动,似乎是想去见什么人……
桑塔纳一路向城南开,最后停在一个胡同口。
眼见徐墨下车进了胡同,裴偃行也悄悄跟了过去。
拐了两个弯,徐墨停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前。
‘叩叩叩!’
没一会儿,暗红色的大门被拉开,一个披着藏青色棉衣的女人走了出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拐角处的裴偃行瞳孔骤然紧缩。
那个是……宋蔓!?
徐墨推辞:“不用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说着,目光扫到她黑发上的雪花上。他抬起手,抚去那片雪。动作自然到让宋蔓怔了瞬,不露声色地退后一步:“那行,路上小心。”...
“徐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
宋蔓拢了拢棉衣,散落的长发贴着脖子,衬着脸越发细嫩白皙。
徐墨眸光一沉,依旧端着温和的笑:“你跟宋奶奶有些东西忘在医院了,我给你送来。”
看着他递来的皮箱,宋蔓愣住。
本想明天下了班再去拿,没想到徐墨给送过来了。
连忙接过,又是感谢又是抱歉:“谢谢,这天寒地冻的还劳烦你,进去喝杯热茶吧。”
徐墨推辞:“不用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
说着,目光扫到她黑发上的雪花上。
他抬起手,抚去那片雪。
动作自然到让宋蔓怔了瞬,不露声色地退后一步:“那行,路上小心。”
徐墨点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人走远了,宋蔓才舒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徐墨有时候很奇怪,眼神像极了上辈子她遇见过的一些心机深重的人。
可转念一向,又怪自己多疑,他处处帮着自己,怎么可能是坏人。
宋蔓晃了晃头,转身正准备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宋蔓!”0
心跳恍然一顿,她僵硬转身。
只见一身军装的裴偃行站在几步外,面容冷峻,双眼锐利的像狼盯着觊觎已久的猎物。
‘砰!’
手中的皮箱因为手的脱力砸在地上。
宋蔓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裴偃行?”
裴偃行抿着唇,一步步走来。
摄人的压迫感如浪潮袭来,宋蔓后退着,连皮箱都来不及捡,窜进四合院就要关上门。
谁知裴偃行像只猎豹般,飞快跨了过来,一只手就挡住了门。
“躲什么?”
他黑着脸,仿佛怒火下一秒就要从他眼里喷出来。
自己找了她这么久,她居然还要躲。
宋蔓紧抓着门沿,根本不敢直视裴偃行的眼睛:“没躲,我要休息了。”
“没躲为什么看见我就跑?难道我是老虎,怕把你吃了?”
想起徐墨刚刚对她的‘动手动脚’,裴偃行表情更难看了。
眼见逃不掉,宋蔓索性破罐子破摔,挺起腰背看着他:“你不是老虎,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岭南军区严连长。”
闻言,裴偃行心一紧。
没有任何关系?亏她说得出口。
“那我想问,某天晚上是谁醉醺醺的抱着我,一遍遍求着我不要让我赶她走?”
裴偃行越靠越近,温热的呼吸几乎已经贴在了她脸上。
宋蔓的记忆被勾起,烧的脸通红。
可又想起他利用自己抓军服厂小偷的事,火‘噌’的冒了上来。
她用力推开眼前的男人:“裴偃行,军服厂真正的小偷抓到了,你给的苦头我吃够了,离婚申请报告我也签了字,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跟我回去。”
裴偃行回答的很快,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宋蔓倔强地扭过头:“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话没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将她扛在了肩上。
宋蔓又急又气,蹬着腿挣扎:“裴偃行!你放我下来!”
裴偃行面不改色地环住她的腿,朝胡同口的吉普走去。
“你走不动,我帮你。”
程远下意识挺起背:“是!”裴偃行拉开车门,把不断挣扎的宋蔓塞进后车座。宋蔓又是打又是踹:“混蛋!裴偃行,你这个混蛋!”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冷冷清清的裴偃行这么霸道。...
程远正担心等着,却见自家连长扛着个女人出来。
“连长,您……”
“下去,向后转。”
程远下意识挺起背:“是!”
裴偃行拉开车门,把不断挣扎的宋蔓塞进后车座。
宋蔓又是打又是踹:“混蛋!裴偃行,你这个混蛋!”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冷冷清清的裴偃行这么霸道。
裴偃行反手一扣,将她双手箍在她头顶,两条大长腿岔开跪在座椅上,将人死死困在身下。
“你再闹,我可以更混蛋。”
低哑的声音带着丝威胁,像是电流从宋蔓耳畔传进大脑,让她不自觉地就软了手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陌生,又有些震惊。5
自己从没见过裴偃行这一面,深邃的黑眸里,满是占有欲。
见宋蔓老实了,裴偃行才缓缓开口:“军服厂的事我的确做的不对,当时警方花了很多力气才查到的线索,如果不尽快抓住那个人,整个军服厂都会被他吃掉,你生气,可以骂我打我,我绝不还口还手。”
“你爹和杨虎都是我妈找来的,目的就是找你麻烦,让我跟你离婚,你签的离婚申请报告我已经撕了,就算闹到政委和司令那儿,我也不离。”
哪怕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多话。
宋蔓的心一时间乱了,她抑着发窒的呼吸:“你妈容不下我,家属院里的人也都看不起我,而且……我知道你喜欢的一直是吴英玉,我们离婚,你正好跟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裴偃行皱眉,破天荒耐心地回答:“你嫁的人是我,不是我妈,她有我解决,家属院的人看不起你,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你的好,另外,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吴英玉了?”
见他一脸莫名,宋蔓气不打一处来。
她狠狠挣了下,无果后才扭过头:“那天我去你办公室,给你送饭,吴英玉说你给她写过情书,字还特别好看。”
裴偃行愣住。
那天?
那天他一直在看部队资料,吴英玉过来说军联晚会的事,后来开始扯天扯地,自己压根儿没注意她说了什么,直到宋蔓进来才回过神。
“我不喜欢她,也从来没写过情书。”
裴偃行义正词严,禁欲的模样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我要是真喜欢谁,只会用行动,不会搞那些文绉绉的东西。”
听着他磁性十足的低音,宋蔓的心跳越来越快。
想再挑些可以让他放弃的刺,却又说不出来。
凝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裴偃行喉结滚动:“事儿都说清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宋蔓强行平复狂跳的心:“外婆还要修养一段时间,而且我在这儿有工作,生活的很好,没打算回去。”
裴偃行顿觉额间的青筋在跳,难不成真要把她绑回去?那样她恐怕会恨死自己。
半晌,他松开手,坐下后把人紧紧搂进怀里:“我来首都是为了任务,后天就要归队回岭南了。”
贴着坚硬温暖的胸膛,宋蔓脑子更乱了:“我该回去了,外婆会担心……”
“蔓,我裴偃行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认准了的人,绝对不会放手!”
不同于刚才少有的温和,裴偃行神情严肃:“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但都是为了你好,只一点你必须知道,徐墨跟在军服厂贪钱的人关系匪浅。”宋蔓怔住。她是信裴偃行的,只是突然把徐墨跟贪污犯扯到一起,一时还缓不过来。...
听着裴偃行铿锵有力的声音,宋蔓呆住了。
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听过他叫自己‘蔓’……
一时间,心又陷入了纠结中。
半晌,她才缓声开口:“你给我些时间想想吧,左右外婆还需要休养,我也才刚开始工作没多久。”
听见宋蔓提起工作,裴偃行不免想起刚刚离开的徐墨。
他拧起眉:“明天去辞了,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就是不能在徐墨身边干活,也不许跟他走太近。”
闻言,宋蔓不解地推开他:“为什么?他也算是你的战友,而且我在这儿也多亏了他帮忙。”
不同于刚才少有的温和,裴偃行神情严肃:“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但都是为了你好,只一点你必须知道,徐墨跟在军服厂贪钱的人关系匪浅。”
宋蔓怔住。
她是信裴偃行的,只是突然把徐墨跟贪污犯扯到一起,一时还缓不过来。
“我现在暂时还不能辞工,但我会跟他保持距离。”
裴偃行微拉着脸:“别让他碰你,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行。”
别扭的语气让宋蔓愣了愣。
他是在吃醋吗?3
裴偃行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把人抱下车后朝胡同里走。
看见站在车边憋笑的程远,宋蔓才回过神,羞恼地蹬着腿:“你干什么?我自己会走,放我下来。”
裴偃行面不改色:“地上有雪,你脚会冷。”
直到走到四合院门口,他才把人放下,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叠钱。
宋蔓想也没想,直接推回去。
裴偃行抓住她的手,将钱扣在她掌心:“欠他的就还给他,我媳妇不能欠别的男人钱。”
顿了顿,语气和软了几分:“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宋蔓下意识想叫住他,却还是收了声。
看着裴偃行挺拔的背影,她心绪复杂。
原以为这辈子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还是遇见了,而且是他主动来找。
站了好半天,宋蔓才捡起皮箱转身进去。
刚关上门,就看见外婆披着衣服站在房门外。
“外婆。”她连忙走过去,帮她扣紧衣扣,“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见景深的声音了,是他来了吗?你们俩没吵架吧?”外婆朝外看了看,满眼担忧。
宋蔓犹豫了会儿才回答:“没吵架,只是……”
没说完,又看了眼四合院里其他几个屋子,扶住老人:“外婆,我们进屋吧,别吵着邻居了。”
外婆也没再多问,跟着她进去了。
虽然住在是首都的四合院,但里边儿五间房都各住了人,这里暂时还没有牵电,只能点汽油灯。
等外婆睡下,宋蔓将灯拨暗,看着裴偃行给自己的钱。
一共六百七十块。
差不多是他将近两年的津贴了……
凝着灯光,她思绪渐远。
次日。
宋蔓收拾好,刚正准备去给外婆买早饭再去服装厂上班,谁知刚开门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件军大衣,里头裹着两个装着粥的饭盒,四个包子,两个红糖馒头,还有张字条。
——临时紧急归队,一个月之内回岭南,切记。
宋蔓垂下的手慢慢握起,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没考虑过外婆的感受。外婆一辈子都扎根在黄岭村,哪怕在军区家属院,她也难适应,何况是首都。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听不懂他们口中所谓的生活,只能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呆……...
宋蔓怔在原地,下意识看了眼院墙上的雪。
隐约有人攀爬的痕迹。
她苦笑不得,亏他还是军人,居然翻墙进来。
宋蔓收好字条,捧着大衣和还热乎的早饭进了屋。
因为裴偃行的字条,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当初两人闹得那么难看,以致于分道扬镳,现在这样回去,会不会有点草率?
可裴偃行昨晚的话又不断在耳边盘旋,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像两个小人,不断在她脑子里打架。
揣着满心的无奈,宋蔓下班回家。
进了院门,正要回房,却听见里头外婆的低泣声。
“小晞啊,妈跟囡囡现在首都,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可怜你,孤零零躺在乡下地里,以后妈再想看你,也只能在梦里了……”
透过门隙,她看见老人拿着母亲一件旧衣服潸然落泪。
宋蔓垂下的手慢慢握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没考虑过外婆的感受。
外婆一辈子都扎根在黄岭村,哪怕在军区家属院,她也难适应,何况是首都。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听不懂他们口中所谓的生活,只能一个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发呆……
想着这些,宋蔓眼眶酸涩。
外婆总是无条件支持着自己,可自己从没想过,这样的环境到底适不适合外婆,何况母亲还长眠在黄岭村……
在外面站了很久,等外婆缓和过来,她才擦了擦眼角,扬起个笑脸推开门:“外婆,我回来了。”
“回来啦,饿了吧,我去做饭。”外婆将旧衣服塞进枕头下,起身要去做饭。
宋蔓拉住她,缓缓坐回床上:“外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外婆愣了愣:“啥事儿啊?”
犹豫了片刻,她才开口:“我想,咱们回岭南吧。”
“回岭南?”
有一瞬间,老人眼里闪过丝欣喜,可又想到了什么,慢慢皱起了眉:“可你不是说不回去了吗?这儿又有工作……”
“我想过了,首都生活虽然好,但也很难适应,您身体又在恢复,我上了班就没法照宋您,现在我手头还有些钱,咱们回去把养好身体,我再去县里重新找份工作。”
听了宋蔓的回答,老人半欢喜半担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才忍不住问:“那徐墨那儿怎么办?你咋跟他说?”
宋蔓也做好的打算,因为外婆手术,她向徐墨借了些钱,左右先把裴偃行的钱拿出一部分还给他。
欠裴偃行的钱总比欠外人的钱好……
“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给外婆吃了定心丸,宋蔓便帮着去做饭。
三天后,厂办公室。
徐墨看了眼桌上的钱后望着面前的宋蔓:“你要回岭南?”
宋蔓点点头:“徐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宋,但我还是觉得首都的环境不太适合我,所以再等外婆休息几天,我就带她回去。”
话落,整个办公室忽的陷入一片沉寂。
徐墨的手指叩着桌面,深色的眸子似是在思考。
良久,他拿起钱起身,正准备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推来,一个身材高瘦,面色蜡黄的男人冲了进来。
“枫哥,那批货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