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桑苡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岑屿洲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鼻梁上仍然架着那副金丝眼镜。走近过去,桑苡晚单膝跪在床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岑屿洲抬起右手,手指撑在她的脑门上,让她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眉眼往上一抬,桑苡晚正要说话,她兜里的手机响了。...
叶楚梨花带雨的哭声,岑屿洲面不改色,淡定道:“我让夏程过去帮你处理。”
说罢,他挂断电话就给夏程打过去了,让他过去跑一趟。
这时,桑苡晚的呼吸比刚才平静多了。
她以为,今天晚上会留不住岑屿洲了。
挂断电话,岑屿洲转脸瞥了某人一眼:“醒了就自己下车,我是不会抱你的。”
桑苡晚却并没有睁开眼睛醒过来。
岑屿洲见状,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头也没回就往屋子里走了去。
看岑屿洲真走了,桑苡晚解开安全带,赶紧打开车门也下车了。
追上去之后,她两手便挽住了岑屿洲的胳膊。
垂眸看了桑苡晚一眼,岑屿洲的脸色很冷,桑苡晚仍然一贯的好脸色。
和叶楚刚才哭哭啼啼的情形,反差很大。
四目相望,岑屿洲加快了步子,桑苡晚也加快了步子:“岑屿洲,生一个呗!”
岑屿洲:“不生。”
嘴上说着不生,却并没有把桑苡晚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拿开。
没一会儿,两人进了屋,江嫂看他们是一起来回的,笑得比院子里的花还要灿烂,连忙让厨房备晚餐。
今天的桑苡晚,心情似乎格外好,看岑屿洲的时间,和岑屿洲说话都比平时要多。
吃完晚餐,两人回到楼上的卧室时,岑屿洲看桑苡晚还心情很好,他冷清清的提醒:“桑苡晚,你别高兴的太早。”
自己是答应过她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但没有答应其他的。
桑苡晚不在意道:“我先去洗澡。”
……岑屿洲。
过了好一会儿,桑苡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岑屿洲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鼻梁上仍然架着那副金丝眼镜。
走近过去,桑苡晚单膝跪在床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岑屿洲抬起右手,手指撑在她的脑门上,让她和自己保持着距离。
眉眼往上一抬,桑苡晚正要说话,她兜里的手机响了。
客户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于是看了岑屿洲一眼,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先接个电话。”
说罢,连忙接通了电话:“欸!乔姐。”
电话那头,中年女人的声音伴着愤愤不平的哭声传了过来:“桑律师,你说男人怎么都是这么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陪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把这个家和孩子照看得这么好,他到头来说翻脸就翻脸,说离婚就离婚。”
“难道外头那些小狐狸精图他什么,他心里不清楚吗?他这么对我,就不怕报应吗?”
说到这里,女人在那头失声痛哭了起来。
桑苡晚一听,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刚才和她老公又为离婚的事情吵架了。
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桑苡晚安慰:“乔姐,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了,在这段婚姻里我们努力过,付出过,也挽回过,既然曾先生还是不愿意过下去,那我们只能理性的考虑问题,在经济上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毕竟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桑苡晚的话,岑屿洲抬头就看向了她。
电话那头,女人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压根儿没注意到和她说话的是男人,又和岑屿洲唠叨了两句,才终于把语音挂断。啪!把桑苡晚的手机扔在一旁,看桑苡晚就这么趴着睡着了,再想想她回来的时候,挽着他胳膊一脸笑的说,岑屿洲,生一个呗!岑屿洲的脸色就臭的不要不要了。...
“那我们只能理性的考虑问题,在经济上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毕竟您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桑苡晚的话,岑屿洲抬头就看向了她。
他怎么觉得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她是在侧面表达她自己的情绪。
是想告诉他,在他俩的这段婚姻里,她努力过,付出过,到时候他还要是离婚的话,就别怪她桑苡晚不留情面,不讲客气了。
“桑律师,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不甘心啊!他姓曾的拍拍屁股把婚一离,转眼就跟小年轻结婚,可我呢?我这几十年的青春,我为这个家庭,为他的付出又算什么?”
“难不成我还能去找个小年轻不成。”
桑苡晚说:“能啊!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乔姐你也可以找小年轻啊!”
电话那头,女人扑哧一声笑了:“桑律师,你这人情商高,和你相处特别轻松,我就爱跟你说话。”
桑苡晚:“我这也是搁乔姐您这里学经验。”
床上,岑屿洲的脸一下就黑了。
敢情她接这些离婚案还真是练手,这么拼命的挣钱,是在给她以后的小年轻打江山。
“桑律师,你还年轻你不懂,我和我家老曾,那是二十来岁就认识了,那时候他什么……”
对方的倾诉欲上来了,桑苡晚就在这头认认真真的听,感觉脖子有点儿不舒服,她就拿着手机趴在床上了。
趴下去后,还捂着电话看着岑屿洲,小声说:“客户,闹离婚在呢!我先安慰一下。”
岑屿洲淡漠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结果这客户一聊,就从三十年前她和她老公怎么认识,怎么陪他打拼,做了几次月子,生了几次娃说起。
从八点多说到快凌晨转钟,说到桑苡晚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中年女人还在说她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岑屿洲却一直都没有睡,差点儿都听崩溃了。
此时此刻,才深刻的体会到,桑苡晚不爱哭,桑苡晚话少是多大的优点。
要不然,他分分钟能被逼疯。
边柜上的复古大钟,时针和分针刚刚到12点的时候,中年女人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桑律师,让你听了这么一个晚上,真是难为你了。”
“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歇息。”
拿起桑苡晚的手机,岑屿洲淡淡道:“嗯!”
电话那头,女人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压根儿没注意到和她说话的是男人,又和岑屿洲唠叨了两句,才终于把语音挂断。
啪!把桑苡晚的手机扔在一旁,看桑苡晚就这么趴着睡着了,再想想她回来的时候,挽着他胳膊一脸笑的说,岑屿洲,生一个呗!
岑屿洲的脸色就臭的不要不要了。
每次都给他画饼,等他动摇了一下,她就把他晾一边不管。
心里气不过,所以桑苡晚的腿不小心碰到他的时候,岑屿洲冷不丁就把她踹开了。
关掉屋子里的灯光,不动声响在桑苡晚旁边躺下去的时候,只见桑苡晚像猫似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嘴里还喃喃嘀咕:“岑屿洲,你丫……”
“你别……”
每到关键字,岑屿洲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不过那语气,不是什么好事情。
“岑屿洲。”
“在。”
淡淡地应了她一声,岑屿洲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夜很静。
床头的小夜灯散着久违的烟火气息,岑屿洲缓缓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岑屿洲,你比我更贱。
——要是没有这些,没你霍家,我能和你到这一步?
那一次,他打了桑苡晚一记耳光。
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手打女人,也是唯一一次。
从前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对桑苡晚动手。
往事不堪回首,岑屿洲关掉床头的那盏小夜灯,就把眼睛闭上了。
第二天早上,桑苡晚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岑屿洲已经在落地窗那边穿好衣服,已经在系领带。
看岑屿洲已经收拾好要出门,桑苡晚睡眼朦胧的说:“岑屿洲,今晚把上个星期的补上。”
昨晚是想把正事给办了,结果自己怎么睡着的,她都不记得了。
没有理会她,岑屿洲套上西装外套就出门了。
到了楼下,夏程和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他。
上了车,接过夏程递过来的资料,岑屿洲没什么情绪的问:“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副驾驶室,夏程转身看着岑屿洲汇报:“叶秘书她妈妈昨晚犯病了,现在都处理好了,她弟弟暂时帮她安排在老师家住。”
紧接着,夏程又说:“叶秘书的情况好像也不太好。”
“你多盯着一点。”
“好的BOSS。”
“对了BOSS,法务的转接手续已经办好了,以后公司的法务由朝阳律所负责了。”
岑屿洲面露嫌弃:“桑苡晚她只打离婚案会什么公司法,以后法务的事情,都经我这边一道。”
夏程:“我明白了,BOSS。”
--
别墅那头,桑苡晚收拾出门之后,直接就奔法院去了。
她今天有个案子开庭,仍然是岑屿洲看不上眼的离婚案。
她手头,除了霍氏集团的项目,剩下的几乎全是离婚案,或者一些扯皮拉筋的民事案。
尽管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叮嘱过岑屿洲,让他今天晚上要回来。
岑屿洲却压根儿没放在心上,桑苡晚忙完工作回到家里等到快睡觉,岑屿洲也没有回来。
后来的几天,他也没有回来。
直接采取了过期作废的方式。
周五这晚,和沈离他们一块跟几个领导吃完饭,岑屿洲正准备让司机把他送回御临湾时,夏程心急火燎的敲开了车窗玻璃:“BOSS,叶秘书出事了。”
她对BOSS有救命之恩,她生活上的事情,BOSS肯定会帮她的。她能留在秘书办,也是因为这层关系。主仆俩的承诺,叶楚缓缓把手从岑屿洲的手臂拿开了。她说:“屿洲,谢谢你。”又看向夏程:“夏助理,给你添麻烦了。”...
与此同时,家里。
桑苡晚加完班回来,江嫂就兴冲冲的跟她汇报:“少夫人,少爷刚才打过电话回来,说今天等会儿回来。”
江嫂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直接打电话告诉桑苡晚,所以给家里打的电话。
把包递给了江嫂,桑苡晚笑着说:“行,那我先上去收拾一下。”
然而,她把自己从头到尾洗的香喷喷,还穿了新买的睡衣,却等啊等,迟迟都没有等到岑屿洲回来。
眼看都快十一点了,岑屿洲还没有回来,桑苡晚也没有心情工作了,啪嗒把手中的案件资料扔在桌上,拿起电话就给夏程打了过去:“夏程,岑屿洲他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回来的吗?”
电话打给夏程,桑苡晚也是无奈之举。
因为‘那一次’之后,岑屿洲不接她电话了。
有什么事情的话,都是夏程在中间传达。
夫妻做到这个地步,桑苡晚挺自嘲的。
电话那头,夏程说:“少夫人,BOSS这边在处理一点事情。”
停顿了一下,夏程接着说:“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您还是别等了。”
夏程说岑屿洲不回来了,桑苡晚啪嗒把电话挂了。
你不回来可以啊!可你别打电话通知家里啊!
给人希望,又给浇一盆冷水,这办的是什么事?
啪!手机被不耐地扔在书桌上,桑苡晚抬手推了一把自己乌黑的大波浪长发,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窝火。
她澡都洗了,衣服都换了。
结果最后不回来了。
再这么下去,她真怀不上孩子了。
而且这日子一天天又过得快,前不久觉得还有一年,眼下就只剩十来个月了。
心里不太平衡,桑苡晚拿起手机就给霍景阳打了过去:“景阳,你回来了吧!你帮我查查看,看你哥今晚在忙什么?”
电话那头:“没问题,给我三分钟。”
霍景阳是岑屿洲的堂弟,也是桑苡晚和周北的同学。
在桑苡晚和岑屿洲两人之间,霍景阳是无条件,死心塌地的站在桑苡晚这边。
没多大一会儿,霍景阳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听着霍景阳的汇报,桑苡晚的脸色渐渐冷沉,最后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还以为自己能把岑屿洲留住呢!
——
病房里。
两手抄在裤兜,岑屿洲看叶楚还没有醒过来,他从兜里拿出左手,看了一下腕表,看已经快零点,他脸色不太好了。
一旁,夏程小声道:“BOSS,少夫人刚刚打电话过来了。”
“嗯!”
“要不您先回去,叶秘书这边我看着。”
左手再次揣进兜里,岑屿洲轻呼一口气,叶楚突然拧着眉眼醒过来了。
几经挣扎和适应,她睁开眼睛看到岑屿洲的那一刹,苍白的脸,眼圈一下就红了。
泪眼朦胧的看着岑屿洲,她哽咽的喊了他一声:“屿洲。”
叶楚醒了,岑屿洲的脸色却比刚才更加阴沉。
夏程见状,则是带着些严厉说:“叶秘书,你太糊涂了,要是今天发现晚一点,你就救不回来了。”
夏程说完,叶楚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两手撑在床上把自己支起来,她看着岑屿洲哭着说:“屿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想给你添麻烦,只是想到我家以后的日子,感觉看不到头,我才一时想不开的。”
抹了一把眼泪,她又保证:“我以后不会犯糊涂的,不会再干傻事的。”
吃了小半瓶的安定,要不是夏程安排的钟点工发现的及时,她这次估计真没了。
垂眸看着眼泪婆娑的叶楚,岑屿洲淡声说:“你以后的生活不会那么艰难,你不需要想太多。”
叶楚她爸前些年车祸没了,她妈妈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她还有个弟弟才九岁。
要说生活没负担是不可能的,但她在霍氏集团的工资并不低,而且和岑屿洲还有这层关系。
岑屿洲是不会不管她的,再不济也会让夏程帮忙打理她的生活。
岑屿洲给的承诺,叶楚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仰头望着他:“屿洲,你不会不管我的对吗?你会帮我的对吗?”
看叶楚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着自己,岑屿洲右手在裤兜里动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没有拿出来,没有把叶楚的手拿开。
他低头看着她说:“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找夏程。”
夏程赶紧在旁边补充:“叶秘书,BOSS最重情重义,他不会不管你的,你以后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找我的。”
她对BOSS有救命之恩,她生活上的事情,BOSS肯定会帮她的。
她能留在秘书办,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主仆俩的承诺,叶楚缓缓把手从岑屿洲的手臂拿开了。
她说:“屿洲,谢谢你。”又看向夏程:“夏助理,给你添麻烦了。”
叶楚醒了,岑屿洲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这会儿,已经凌晨一点。
本来是想回御临湾,但是想到上次在城老宅惹她不高兴,她背对他睡了一个晚上,这次回去多半也是同样的情况,岑屿洲就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让夏程把他送回另外的住所了。
医生让叶楚在医院住几天观察,岑屿洲偶尔还是去看了一下。
毕竟,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多多少少也和他有关系。
岑屿洲这几天的行踪,桑苡晚是知道的。
早已司空见惯,便只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没再把岑屿洲的承诺当回事,没再盼着他回来了。
心凉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秦海云那头却不依了,得知岑屿洲这几天都去医院看叶楚,好些日子都没有回家,她直接在家里骂了起来:“那个小狐狸精,十有八九是苦肉计,她就是看屿洲和苡晚的关系好转了。”
佣人:“那可不是。”
秦海云:“不行,苡晚不管,我可容不了她作天作地。”
说罢,就让司机把她送去御临湾了。
所以桑苡晚下班回到家里时,一眼就看到秦海云气乎乎的坐在客厅里。
一惊,桑苡晚把包递给了小佣人,看着秦海云问:“妈,你怎么过来了?”
桑苡晚的声音传过来,秦海云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再不过来,屿洲他就不是你老公了。”
桑苡晚一笑:“妈,没那么严重。”
尽管桑苡晚心态好,秦海云也没有被她感染,拉着她把叶楚骂了一顿后,她就给桑苡晚递了一张支票。
看着秦海云递过来的支票,桑苡晚半解不解,狐疑地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两年来,岑屿洲如果真把离婚协议摔她脸上,真铁了心要离,她也不会强求的。就算以后当不成妈,生不了孩子。就算她曾经很喜……人活着,多少还是要有点尊严,能死乞白赖一阵子,可你不能死乞白赖一辈子啊!...
看着秦海云递过来的支票,桑苡晚半解不解,狐疑地问:“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海云说:“叶楚这么黏着屿洲,不过是想从屿洲身上捞一笔,她要钱,咱们娘俩给她就成了。”
“所以苡晚,你把这张支票拿去给她,让她带着她妈和弟弟离开A市,要不然她休想从屿洲那边捞到一分半毫。”
看着秦海云那张两千万的支票,桑苡晚哭笑不得了。
秦海云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这个时候怎么犯糊涂呢!
“妈,我要是这样去找叶楚,那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她不会拿这钱,不会离开A市的。”
她如果真拿这支票去找了叶楚,那就是把自己往死里作,把自己和岑屿洲离婚的事情提前提上日程。
她孩子都还没有怀上呢!
秦海云却说:“苡晚,这事你听我的,肯定错不了。”
“你先去把支票给姓叶的,我后脚再去找她,她肯定顶不住压力的,不然她到哪去挣这两千万?怎么养她妈和她弟弟。”
桑苡晚:“妈,这事……”
桑苡晚话还没有说完,秦海云打断了她:“苡晚,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姓叶的花花肠子多,你玩不赢她的。”
看秦海云情绪大,桑苡晚便没再和她讲道理。
不是她玩不赢叶楚,而是岑屿洲的心不在她这里,她手脚越多,反倒输得越惨。
因为裁判的心都是偏的。
“苡晚。”
秦海云再次喊了她一声,桑苡晚回过神,接过她的支票:“行,那我跑一趟吧。”
秦海云这么坚持,桑苡晚只好顺着她,要不然让她先出手,事情只会弄得更难看。
闹大了,对她和霍家的名声都不好。
收了秦海云的支票,桑苡晚第二天就约叶楚见面了。
咖啡厅里,她也没和叶楚多说什么,只说让她拿着钱带她妈妈和弟弟离开。
叶楚则是顶着一张煞白的脸,一声没吭。
然而等到了中午,夏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少夫人,BOSS让您下午有时候来公司一趟。”
接完电话,桑苡晚无奈的笑了。
岑屿洲为什么找她,她几乎也猜到了。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她打开岑屿洲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叶楚委屈巴拉的站在他椅子旁边。
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只见岑屿洲冷着脸将上午那张支票摔到她跟前:“这是你给她的?”
岑屿洲刚把支票摔出去,叶楚便委屈的解释:“苡晚,我和屿洲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真的误会我们了。”
叶楚一副受害人的模样,桑苡晚理都懒得理她,若无其事拉开岑屿洲对面的椅子,漫不经心的坐了下去,翘着二郎腿笑道:“怎么着?你的小姘头看不上?”
之后,又说:“要不你给我两千万呗!我让人把离婚协议起草出来,我成全你俩。”
桑苡晚的不以为然,岑屿洲直接黑了脸。
一旁,叶楚也诧异了,看着桑苡晚,小声道:“苡晚,这才两千万。”
她是桑家大小姐,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因为两千万离婚。
这时,桑苡晚才抬头看向叶楚,淡淡地笑说:“你和他情比金坚,我和他就值这点。”
那次在老宅,他宁愿去洗手间解决也不碰她,还有放她鸽子陪叶楚。
这次又为了她,当面质问,怪责她。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就算再好的脾气和耐心,她也有心累,也有想放弃的时候。
这次给叶楚支票,她也做好了大干一架的准备,做好了岑屿洲借题发挥的准备。
桑苡晚的轻描淡写,岑屿洲看着她,心脏突然狠狠抽了一下。
盯着桑苡晚看了一会儿,他转脸看了叶楚一眼:“叶楚,你先出去。”
岑屿洲让她走,叶楚便交代:“屿洲,苡晚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有点误会,你别和苡晚吵,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
说完,又劝了桑苡晚两句,这才离开了岑屿洲的办公室。
走廊里,叶楚关上房门转身时,不禁回头看了办公室一眼。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很羡慕桑苡晚,因为只有桑苡晚才能激起岑屿洲的情绪,才能让他在意。
尽管只是生气。
办公室里。
桑苡晚见房门关上了,她抬手就把岑屿洲刚刚摔在跟前的支票收了起来。
岑屿洲见状,抬头问:“桑苡晚,你真不想过了?”
岑屿洲的问话,桑苡晚抬起头,轻轻吐了一口气说:“岑屿洲,对于你,我已经很努力了。”
言下之意,到底是要离还是要过,全凭他岑屿洲一句话,她桑苡晚绝不挽留,绝不拖泥带水。
其实这两年来,岑屿洲如果真把离婚协议摔她脸上,真铁了心要离,她也不会强求的。
就算以后当不成妈,生不了孩子。
就算她曾经很喜……
人活着,多少还是要有点尊严,能死乞白赖一阵子,可你不能死乞白赖一辈子啊!
桑苡晚淡淡地语气,淡淡地字句,岑屿洲突然不接招了。
他说:“我等下还有会,我让夏程送你回去。”
桑苡晚落落大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夏程却一根筋,岑屿洲让她送桑苡晚,他就死活非要送。
桑苡晚被他整得哭笑不得,就把车钥匙扔给了他:“那你开我的车吧!等下自己打车回来。”
接过桑苡晚的车钥匙,夏程打开车门就上车了。
片刻后,车子启动了,夏程双手握着方向盘,转脸看了桑苡晚一眼说:“少夫人,其实BOSS和叶秘书不是你想的那样,前些日子叶秘书家里出了点事情,她自己也不太好,所以……”
夏程话没有说完,桑苡晚打断了他:“你老板都不怕我误会,你替他瞎着急什么。”
“BOSS他是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桑苡晚笑了:“那就让他继续不好意思呗!”
“少夫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程,你这么解释那我心里更不好想了,原先吧,我还以为她是情人你老板才对她好,结果你告诉我只是普通朋友同事,那你老板对我这老婆还不如普通同事和朋友。”
“夏助理,你这是在往我伤口上撒盐啊!”
……桑苡晚的几句风趣,夏程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再次看了桑苡晚一眼,看她脸上虽然不在意,但眼神却黯然自嘲了。
夏程便说:“少夫人,老板对叶秘书照顾是因为三年前。”
这天晚上,岑屿洲回御临湾了,桑苡晚却出差去了。后来连续三天,岑屿洲都回家了。桑苡晚却连续三天都在B市出差,连续三天没有回来。这一回,岑屿洲也算体验了一下独守空房的滋味。...
夏程便说:“少夫人,老板对叶秘书照顾是因为三年前。”
夏程话还没有说完,桑苡晚包里的手机响了,客户打过来的。
桑苡晚便接通了电话:“喂,张总。”
桑苡晚的电话一接,客户就开始诉苦,然后就没完没了了。
夏程想告诉桑苡晚的那番话,就被硬生生的堵回去了。
只不过,想着桑苡晚刚才一口一个你老板,夏程明显的感觉到,她和BOSS之间又远一点了。
她连BOSS的名字都不喊了。
哎!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律所楼下,桑苡晚接着电话和夏程道了谢,然后接着电话就上楼了。
这天晚上,岑屿洲回御临湾了,桑苡晚却出差去了。
后来连续三天,岑屿洲都回家了。
桑苡晚却连续三天都在B市出差,连续三天没有回来。
这一回,岑屿洲也算体验了一下独守空房的滋味。
直到周六下午,大伙都放假了,桑苡晚才从B市出差回来,一回来就回律所加班。
律师这份职业,很多时候是没有作息规律的。
整理着手头上案件的资料,桑苡晚把时间都忘了。
傍晚的时候,她妈打电话喊她回去吃饭,她都没有时间。
左手拿着刚刚整理出来的资料,右手按在肚子上面,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又来了。
今天下午坐高铁回来的时候,肚子就开始犯疼了。
轻轻揉了揉肚子,桑苡晚没把这点事当回事,继续琢磨案件。
只是接下来,肚子比刚才越来越疼,疼得她腰都直不起来,浑身无力,额头直冒冷汗。
后来实在扛不住难受,拿起桌上的手机就给周北打了过去:“小北,你睡了吗?”
电话挂断没多久,周北一头短发,穿着暗色花衬衫,急急忙忙的过来了:“都病成这样了,怎么才想到找人?”
说罢,扶着桑苡晚就下楼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到了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还挺严重的。
给桑苡晚挂了药水,就让办了住院。
病床旁边,周北看着脸色煞白的桑苡晚,沉着脸训:“人都休息就你不休息,公司是你家开的,钱都进你口袋了?”
桑苡晚无力道:“我休息也没事干呗!”
……周北。
想到岑屿洲这阵子和叶楚越来越过分,霍氏的风言风语都到她这里来了,周北就懒得骂桑苡晚了。
生活不顺意,总得找个发泄方式。
这会儿,两人很默契的没有通知岑屿洲,也没有告诉家里人。
只是到了第二天,桑苡晚住院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家里人还是知道了。
大早上,桑清华和赵知秋就来看她了,唠叨了一早上。
桑苡晚解释,说是出差的时候吃坏了肚子。
敷衍了一下她爸妈,当了一下乖女儿,桑苡晚就把两人支走了。
这时,周北则是笑说:“你妈确实能唠叨。”
桑苡晚:“你是没看她哭的时候。”
两手揣裤兜,周北脸上的笑意有些羡慕了。
其实这样挺好的,她想被唠叨,想被她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教训都没有机会了。
桑苡晚刚坐回床上,病房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
抬头一看,看是岑屿洲过来了,她惊讶的问:“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忙?”
冷清清的看着桑苡晚,岑屿洲没好气的说:“大周末的我忙什么忙。”
岑屿洲的不耐,桑苡晚看着他不响了。
以前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盯着岑屿洲看了一会儿,桑苡晚转脸看向周北说:“小北,帮我倒给他杯水。”
桑苡晚的客气,以及她刚才的那一抹惊讶,仿佛岑屿洲不是他的丈夫,而是很久没见的朋友。
“行。”答应着桑苡晚,周北转身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岑屿洲:“霍少爷,喝水。”
岑屿洲没接,冷脸看着桑苡晚问:“桑苡晚,周北她是你老公?”
昨天晚上,他在家里等了她一夜,结果还是今天早上听霍景阳说她病了,住院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病了,都来看过她,就他岑屿洲不知道。
岑屿洲的责问,桑苡晚笑说:“还不是怕给你添麻烦。”
岑屿洲只要能发发善心跟她生个孩子,她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指望其他的。
岑屿洲的脸色却更加阴沉了:“桑苡晚,你别阴阳怪气。”
自己是好声好气跟他说话,岑屿洲还不依不饶,桑苡晚也有点来气了。
但也没跟他一样板着脸,只是好笑的说:“岑屿洲,你尽过当丈夫的义务吗?你这会儿横什么横?”
岑屿洲:“我没尽,她周北能尽?”
岑屿洲这么说周北,桑苡晚瞬间变了脸:“岑屿洲,你确定要跟我杠?”
平日里,岑屿洲怎么说她,她都不计较。
但他不能说周北,而且他们这样说周北,是在揭周北的痛。
桑苡晚的维护,岑屿洲正要开口时,周北两手揣裤兜,往前走了两步,冷清清的开口道:“岑屿洲,你这个时候知道骂苡晚,苡晚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了?”
不等岑屿洲开口,周北又说:“是,苡晚昨天晚上是没有打电话给你,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吗?”
“那是因为她去年车祸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签字,你挂了她的电话。她后来在医院住了十多天,你都没去看过她。”
桑苡晚去年出过车祸?
岑屿洲的脸色骤变,不由得震惊了。
可是一年了,她提都没跟他提过这事。
一时之间,岑屿洲的脑海里都是桑苡晚平时的样子,每次看他,她都是一脸的笑。
只要自己不逼急她,不踩她底线,随他怎么说,怎么甩脸色,她总是三言两语把尴尬化解了。
右手轻轻抚在她的脸上,他问:“那么大的事情,后来怎么没告诉我?”这事要搁在其他女人的身上,肯定要拿出来念叨一辈子,翻一辈子的旧账。桑苡晚却半句不提。...
去年那回桑苡晚给他打电话,他是有印象的,他当时在开会,后来让夏程给她回电话,她说没事。
再后来,他就出差去了。
看岑屿洲变了脸色,自己把憋在心里的话也说出来了,周北便看向桑苡晚说:“苡晚,那你先休息,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周北一走,桑苡晚看岑屿洲还冷着脸不吭声,她恢复了平日的从容:“行了,别板着脸了,有我这么省心的老婆,你应该偷着乐才是。”
说罢,又和岑屿洲说道:“不过,以后别拿小北说事,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这样是在揭她的伤疤。”
外头人说说都不行,她枕边人更不能说。
桑苡晚的不以为然,岑屿洲抬起右手按住她的后脖子,猛地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桑苡晚,你还有没有心?”
低头看着桑苡晚,想着她在一件事情上面吃过亏,以后再就绕着弯子走,绝不再沾染的倔性子,岑屿洲忽然有点儿怵不过。
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哪天会成为她要绕过去的弯。
岑屿洲的问话,桑苡晚好笑的一笑:“我没心那怎么活?”又道:“我搁这儿生病,你空手来看我就算了,你还冲我摆脸色,岑屿洲你好意思么?”
桑苡晚轻描淡写几句调笑的责怪,岑屿洲缓缓把她的脖子松开了。
右手轻轻抚在她的脸上,他问:“那么大的事情,后来怎么没告诉我?”
这事要搁在其他女人的身上,肯定要拿出来念叨一辈子,翻一辈子的旧账。
桑苡晚却半句不提。
身上穿着条纹病服,桑苡晚不在意的笑笑说:“都过去了,再说也没受什么伤。”
桑苡晚越是轻描淡写,岑屿洲就越心如芒刺。
两人关系再不济,他也是她的老公。
右手拿在岑屿洲的手腕上,桑苡晚正要把他轻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拿开,岑屿洲稍稍用力,把她拽得更近了。
身子踉跄的往前撞了一下,桑苡晚身子紧紧贴着岑屿洲了。
看他眼中似乎还有深情,桑苡晚抬起自己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想明白,想生孩子了?”
岑屿洲:“你脑子里就没有其他事情。”
桑苡晚:“生一个呗!不然这日子多无聊。”
岑屿洲:“不生。”
桑苡晚踮起脚,用额头蹭了蹭岑屿洲的额头:“生一个,生一个呗!”
岑屿洲眼中有笑意:“不生。”
她自己都还是孩子,都没把自己的心搞清楚,生什么孩子。
“岑屿洲!”
“嗯!”
两人正暧昧的时候,病房的房门突然再次被推开,秦海云的声音风风火火传了过来:“苡晚,你怎么好好的生病了?”
屋子里头,两人迅速松开对方。
门口那边,秦海云顿时愣住了。
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确定的开口:“你俩是在打架,还是在亲热?”
桑苡晚不接茬,自顾自的问:“妈,你过来了啊!”
桑苡晚一开口,秦海云就忘了自己刚才的问话,回她说:“刚听景阳说你病了,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爷爷奶奶也要过来,我没让。”
桑苡晚:“就是吃坏东西,打两天针就好了。”
桑苡晚刚说完,护士便拿着药水过来了。
病床旁边,秦海云拉着桑苡晚说话,岑屿洲就在旁边给他俩削水果。
聊着聊着,桑苡晚不知不觉坐靠在床上睡着了。
一旁,秦海云心疼的说:“都病瘦了。”
紧接着,又转脸看向岑屿洲:“屿洲,你把叶楚调给我调走,调得越远越好,最好别留在A市。”
岑屿洲给她递了半个橘子:“我和叶楚没什么,妈你怎么老和她过不去?”
“我不是跟她过不去,我是怕苡晚心里不好想,怕她难受。要不你自己换个位置想想,要是良州回来了,要是他成天跟在苡晚身边绕着转,你能舒服?”
秦海云提起沈良州,岑屿洲的脸色明显变了。
拿在手里的半个橘子塞进了嘴里,抬头就看向了病床的桑苡晚。
看岑屿洲不说话,秦海云又小声说:“既然都和苡晚结婚了,你就该把心收收,就得和其他女人保持距离,而且儿子我告诉你,姓叶的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你别被她蒙骗了。”
总而言之,除了桑苡晚,秦海云看哪个小姑娘都不顺眼。
岑屿洲淡淡道:“我对她没那个想法。”
秦海云:“那你还舍不得把她调走,还有上回我让苡晚去给她支票,那小妖精居然把支票给了,看来还是苡晚看得准,说我这么出主意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现在一想,确实是我低估姓叶的那姑娘了。”
岑屿洲扭头就看向了秦海云:“支票是你让苡晚给叶楚的?”
他是说的,桑苡晚不应该会这么做,还以为她是故意恶心他的。
结果,是他妈在背后出的主意。
关键他把支票摔给她的时候,她提都没有提起他妈。
看回病床上的桑苡晚,很多时候岑屿洲宁愿桑苡晚能跟他闹,能跟他吵,能像其他女人一样。
这样一来,他还好想一点。
她总是那么大方,只让他觉得自己可有可无。
秦海云:“那可不是,那还是我的私房钱。”
后来,秦海云继续唠叨的时候,岑屿洲都没有听进去。
到了中午,桑苡晚一觉醒来的时候,秦海云已经回去了,岑屿洲还留在这里。
手臂搭在额头上,桑苡晚问:“你今天不忙?”
以前,他总说忙。
所以这会儿有时间,桑苡晚还挺诧异。
“不忙。”回答着,岑屿洲又问:“支票是妈让你给叶楚的,怎么没告诉我?”
问桑苡晚话时,岑屿洲想起她那天还说,要不他给她两千万,她让人把离婚协议起草了。
到底是心里话,还是玩笑话,岑屿洲也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