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泠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泪不停的往下掉:“小青,我……我想见南宫辰,我……我想见他……”纵然那个男人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可在这弥留之际,她终究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翠香阁。...
痛苦中,她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看向南宫辰。
然而那个男人却只是抱着受伤的林诗雪飞快的往外面跑,未曾多看她一眼。
这一幕又多像当初他将中毒的她扔在郊外的那一幕,原来不管怎样,这些伤害都只是一场躲不掉的轮回。
眼看着那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哭着伸出手,多想喊那个男人的名字,多想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
这一刻,她又多么憎恨自己是一个哑巴,多么恨啊。
身下的血很快染红了洁白的雪地,她怔怔的盯着灰白的天空。
天又飘起了雪,印入她那双绝望哀痛的眸中。
当初那个少年温暖的笑容,还有那个少年许下的承诺,皆数化为一场泡影。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场自欺欺人的梦。
“啊,公主,来人啊,快来人啊……”
*****
翠香阁。
林诗雪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大半,他蹙眉看向大夫:“怎么样?”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有些棘手,相爷您莫急,我一定尽量医好她。”
林诗雪艰难的握住他的手,气若游丝的道:“南宫哥哥,你……你不要怪公主,我……我想她不是有心的……”
“你就莫要再为那个毒妇说话了。”南宫辰眸色幽冷至极。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毒妇,谁也不能对她抱有任何好的幻想。
正在这时,相府下人在门口急急的道:“相爷相爷,不好了,夫人要小产了,求相爷赶紧回去看看。”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南宫辰浑身一震,继而唇角浮起一抹讽刺。
小产?她萧倾泠何时怀上了孩子,又何来小产?怕又是那个女人骗他回去的把戏吧?
想到自己曾经被骗的经历,他骤然眯起了眸,冲门口冷冷的低吼:“滚!”6
相府。
“怎么样,辰儿回来了吗?”
“回老夫人,相爷他不愿回来。”
“怎么会不愿回来,你没跟他说夫人要小产了吗?”
“说了,可是他就是不愿回来。”
房间里,萧倾泠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但她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她拼命的想要抓住,却只是徒劳。
丫鬟们忙成一片,小青直抹泪:“公主,怎么办啊公主?”
萧倾泠拉过小青的手,慢吞吞的写到:“去将柜子里的瓷瓶拿过来。”
小青不知道瓷瓶里是什么,听话的将瓷瓶拿了过来。
这是沐风给她的,沐风说这个东西能让她忘记忧愁和烦恼。
不管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她都无所谓了,她只想忘记这一切,忘记南宫辰。
萧倾泠费力的扒开瓷瓶,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入口中。
小青惊叫了一声,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呕……”
萧倾泠刚吞下瓷瓶里的东西,便吐了一大口血。
小青急得大哭:“公主,您吃的是什么啊,快吐出来啊公主。”
萧倾泠连吐了好几口血,浑身更是剧痛不已,她骤然大笑起来:“原来……原来忘忧忘情的根本是死亡,也好……呵,也好……”
小青震惊的看着她,欣喜的道:“公主,您……您终于能说话了。”紧接着,她又着急的哭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大夫,大夫……”
萧倾泠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泪不停的往下掉:“小青,我……我想见南宫辰,我……我想见他……”
纵然那个男人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可在这弥留之际,她终究还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翠香阁。
相府的小厮着急的哭道:“相爷,求您回去看看夫人,夫人真的快不行了,求您了,她就想见您最后一面。”
南宫辰刚刚心里还有些燥,此刻听着小厮的话,他的心反而平静了,唇边旋起一抹讽刺,刚刚说要小产,这会却又说不行了,呵,果然都是谎言。
“相爷相爷……夫人真的不行了,您快回去看看她好不好,求您了。”
南宫辰冷冷的扯了扯唇,冲那小厮道:“你回去告诉她,她若不是真死,那么……本相便送她一程!”
“呕!”
听着小厮的回报,萧倾泠再次吐了一大口血,却是幽幽的笑了起来:“他……他当真这么狠?”
她若不是真死,那么他便送她一程。
他就那么希望她死?呵,她果然不该奢求他的最后一面。
*****
“南宫辰,我长大后嫁给你好不好?”
“……好。”
少女灿烂的笑容,仿佛能令天地都失色,只是忽然,少女浑身都是血,灿烂的笑容瞬间变成了一股毁天灭地的怨怒。
“南宫辰,我恨你。”
“泠儿!”
南宫辰骤然惊醒,胸腔剧烈的起伏,他看了看床上熟睡中的林诗雪,半响,静悄悄的往外面走。
虽然他不相信萧倾泠会那么容易就死了,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有些心神不宁。
他心中忽然很是烦躁,对那个女人的怨念更加深了几分,若非那个女人一再的欺骗他,他也不至于这般心烦意乱。
行,既然那个女人说她快要死了,那么他便回去看看,她若是没死,那么他定然送她一程。
心中恨恨的想着,他策马便朝相府奔去。
只是刚到相府门口,他浑身猛地一震……
“丞相大人,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萧邺最先看见他,忍不住讥讽的哼了一声。老夫人听见声音,顿时起身,扑过来就朝南宫辰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悲戚的哭吼:“你这个不孝子,就为了一个狐狸精,你竟硬生生逼死了你的妻子,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泠儿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只见硕大的相府门口皆挂着丧事所用的白绫,在寒风中票荡起一阵阵悲凉和诡异。
他狠狠的蹙眉,怎么回事?是谁死了?为什么府中在办丧事?
“相爷,求您回去看看夫人,夫人真的快不行了。”
耳边不期然又响起那小厮的哭喊,他的心不禁狠狠的跳了跳。
难道真的是萧倾泠……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那个女人并非柔弱女子,他当时不过只是用力将她震开了而已,她又岂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她又不是瓷娃娃。
而且那个女人一向诡计多端,满口谎言,这一定又是那个女人欺骗他的把戏。
想到这里,他眸光不禁冷冷的眯了眯,缓步朝府里走去。
只是他刚走进院子,一眼便看见一口檀木棺材放置于大厅中央,小青和老夫人正跪在棺材前烧纸,佣人们都在一旁嘤嘤哭泣。
还有……还有皇上也在。6
他浑身紧绷,一步一步走过去,心中却在讽刺,那个女人演戏演得还真像啊。
此时此刻,他依旧固执的认为,这一切皆是萧倾泠演的一场戏,所以人都在配合她。
只是,为什么他的心却在抖。
“丞相大人,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萧邺最先看见他,忍不住讥讽的哼了一声。
老夫人听见声音,顿时起身,扑过来就朝南宫辰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悲戚的哭吼:“你这个不孝子,就为了一个狐狸精,你竟硬生生逼死了你的妻子,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泠儿她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老夫人悲痛欲绝,哭吼着,整个人几乎晕厥过去,幸好一旁的佣人及时扶住了她。
南宫辰的脸上很快便浮起了一个鲜明的巴掌印,然而他顾不上脸上的疼,只是怔怔的盯着那口棺材,喃喃道:“娘,那个女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这样帮她演戏?”
“你……你……”老夫人又悲又怒,一瞬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邺瞬间冲过来,一把揪住南宫辰的衣领,沉沉的低吼:“南宫辰,朕将好好的泠儿交给你,你竟然就这样毁了她,现在竟然还说她是在演戏,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她向来一点都不柔弱,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她总是在骗我,所以这一次,不管你们这场戏演得多么逼真,我南宫辰都不会相信!”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他始终固执的认为这所谓的灵堂只是她萧倾泠精心布置的一场戏。
“岂有此理,来人啊……”
“皇上,求皇上开恩。”老夫人慌忙跪在地上,哭着道,“求皇上看上公主的份上,饶了南宫家这个不孝子,老身定常年吃斋,为公主祈福。”
萧邺眼眸通红:“若非泠儿走的时候,一再哀求朕饶过你,否则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便将南宫辰狠狠的推开,南宫辰整个人顿时扑倒在那口棺材上。
小青哭着道:“公主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但她认为相爷你一定不会喜欢这个孩子,于是便让奴婢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可没想到……可没想到相爷竟然狠心的打掉了公主的孩子,公主最后伤心欲绝,才服毒自尽……”
“不……”南宫辰急促的摇头,“我不会信,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信,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她还活着。”说着,他骤然推开了棺材的盖子。只是随着盖子推开,一脸苍白的萧倾泠赫然印入他的眼帘。...
“够了!”南宫辰骤然大吼了一声,脸色暴戾得可怕,“你们都演够了没有?她是习武之人,她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死了,你们休想骗我?”
可口中即便这样说,他的心还是不停的颤抖。
老夫人指向一旁的血盆,悲痛的道:“你看看,那是你们的孩子,还没成型就化为了一滩血水。”
“不……”南宫辰急促的摇头,“我不会信,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信,那个女人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说着,他骤然推开了棺材的盖子。
只是随着盖子推开,一脸苍白的萧倾泠赫然印入他的眼帘。
她的衣服整整齐齐,双手贴在平坦的腹部上,模样安详,俨然睡着了一般。
呵呵,他们果然是在骗他,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死,还没有死。
他冲棺材里的女人,生气的道:“萧倾泠,你够了,不要再演戏了,你骗我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无论你演得多逼真,我都不会信的。”3
然而棺材里的女人半天都没有回应他。
他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更加生气,伸手便去拉她的手:“你够了没有,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只是忽然,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个女人的手这么冰?
下一刻,他才发现她身上只穿了单薄的衣襟,并没有穿保暖的棉袄或裘皮。
他不禁讽刺的笑了起来:“萧倾泠,为了将这场戏演得逼真,你还真是拼了命啊,穿这么少,把自己的手冻得这么冰,我就真的会以为你死了?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啊,赶紧起来,若是感染了风寒,到时候可别又赖我。”
只是棺材里的女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他最终耐心尽失,将她从棺材里拉起来,嘶声大吼:“我叫你不要演戏了,你听见没有?萧倾泠,你给我适可而止!”
“够了!”老夫人使劲的推开他,悲戚的哭道,“泠儿都已经被你逼死了,你还想怎样,难道就连她死了,你也不想她安息。”
南宫辰眼睁睁的看着萧倾泠又重重的跌倒在棺材里,他整个人几乎崩溃了,捂着头痛苦的道:“你们为什么全都要骗我,她根本就没有死,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她死了就是死了,你为什么不肯认清现实,既然你这么不想她死,那之前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老夫人悲痛欲绝的道。
小青擦着眼泪哭道:“奴婢找到公主的时候,公主躺在雪地上,身下都是血,她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可是您当时又在哪?”
南宫辰只觉得浑身冰冷,胸腔笼罩着一抹浓浓的恐惧。
小青继续道:“当公主知道自己怀了相爷您的孩子时,她真的好开心,可她同时又很害怕,怕相爷您不喜欢这个孩子,怕相爷您容不下这个孩子,最后果真还是相爷您亲手杀了这个孩子……”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南宫辰崩溃的嘶吼,他心里极力的否认着萧倾泠死去的事实,可为什么他此刻的否认却是显得这样无力。
小青眼眸通红的盯着他,豁出去一般的哭道:“就因为相爷您杀了那个孩子,公主才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当她服毒以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想见相爷您最后一面,可您当时却一直守在那个狐狸精的身边,甚至还说什么,如果公主不是真的死,那么您便送她一程,相爷,公主那么爱您,您又怎么可以那般无情的对待公主?”
“她爱我?”南宫辰一瞬不瞬的盯着棺材里的萧倾泠,喃喃道,“她爱的分明是那雾国世子,只是那雾国世子死后,她才将我当成是那雾国世子的替身。”
“雾国世子?”萧邺冷笑,“那你可知,那雾国世子是她亲手杀死的?”
“可她分明说过,她处心积虑的嫁给我,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毁了容的哑巴,嫁给我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傲气,只是为了让自己风光。”“呵,处心积虑?”萧邺讽笑,“你所谓的处心积虑,大概就是朕的胡乱撮合吧,朕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下那道圣旨,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朕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你。”...
南宫辰浑身一震,便听萧邺继续道:“那一年,你作为雪国最年轻的丞相,已有显赫功绩,雾国为了削弱雪国的实力,最初便派了其世子过来,明面上是求学,实际上是为了暗害你,泠儿无意中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便故意接近那雾国世子,找到机会将其杀害,并杖毙了身边一个被雾国世子买通,企图暗害你的丫鬟。”
“什么?”南宫辰的身形骤然摇晃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她杖毙那个丫鬟竟然是为了我,她还为了我杀了雾国世子?”
“因为泠儿爱你,所以她对伤害你的人向来不会手软。”
“可她分明说过,她处心积虑的嫁给我,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毁了容的哑巴,嫁给我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傲气,只是为了让自己风光。”
“呵,处心积虑?”萧邺讽笑,“你所谓的处心积虑,大概就是朕的胡乱撮合吧,朕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下那道圣旨,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朕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嫁给你。”
“胡乱撮合?”南宫辰喃喃着,心里的恐惧在无限放大。
他似乎弄错了,一直都弄错了。
萧邺深吸了一口气,道:“泠儿一直以来都心仪你,但不知你为何喜欢上了一个勾栏艺伎,朕不忍她日日受相思之苦,便瞒着她向你下旨,命你娶她,而且不许你替那艺伎赎身,也是朕的主意,泠儿并不知情,她向来骄傲,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6
南宫辰缓缓的闭上眼眸,大手死死的握着棺材的边缘。
原来真的是他误会了,可她为什么不跟他解释?
是啊,她没了声音,又如何向他解释,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耐心去认真的看她的手语,从来都没有试着去明白她的意思。
萧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永远都不知道泠儿为你做了多少,她堂堂一国公主,就因为爱你,不断的放下身段,你同她说你喜欢温柔的女子,她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月,只为了学习刺绣,就算十个手指都扎破了,她都不知道疼。”
“南宫辰,你们男子是不是都喜欢温柔的女子啊?”
“是。”
“……哦。”
耳边又想起少年时期,那个少女问他的话,他当时不过只是随口回答而已,她竟当了真。
“泠儿当时闭门三个月,终于绣出了一副满意的绣帕,因为怕你笑话她,所以她故意命丫鬟骗你,说她去了昆山找师傅……”
南宫辰骤然睁开眼睛,心中渐渐浮起一抹可怕的猜测。
只听萧邺继续道:“她绣好绣帕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你,想将绣帕送给你,可却碰到你重伤遇伏,她拼了命的救你,最后还废掉了自己的右手,那只手是她拿剑的手,你能明白她当时的失落么?可她对我说她不后悔。”
南宫辰身形不稳的后退两步,几近跌倒。
“你说……三年前救我的人是她?”
“呵,不然你认为还有谁会那样不要命的救你?”萧邺讽刺的道,“只可惜你终究是一个薄情的男子,你不仅不感激她的救命之恩,甚至还毁了她的容貌,夺去了她的声音。”
“我……我夺去了她的声音?”南宫辰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萧邺说完,便往外面走。一旁的宫人顿时高声喊道:“皇上回宫!”“泠儿……”南宫辰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倾泠,手指颤抖的摩挲着她脸上的伤疤,心痛得难以呼吸。他不知道那把匕首是有毒的,他若是知道,他一定不会那样伤她的,一定不会。...
他一直都认为她失去声音,是老天在报应她总是撒谎,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声音是他夺去的。
“那天,侍卫在郊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已有两道伤痕,而且那伤痕染了剧毒,若不是国医拼命医治,可能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她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永远失去了声音,那两道疤痕也永远都去不掉,朕曾问她是谁下的毒手,她只说是遇到了刺客,其实在那个时候,朕就猜到是你伤了她,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也唯有你才能如此伤她,可朕没想到,你对她当真那么狠。”
“就是她自己划的,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从小谎话连篇,我凭什么信你?”
脑海里又想起了那日他对她的绝情,原来不是她谎话连篇,而是他从未试着去相信过她。
真的从未相信过她。
一直以来,她都在用生命爱着他,无怨无悔的为他做任何事情。
可他又做了些什么,他又对她做了怎样残忍的事情?
他一直又在怎样消磨她对他的爱,又在怎样蚕食她的生命?
泠儿,对不起,是我蠢,是我一开始就弄错了,对不起。
他趴在棺材上,拉着萧倾泠的手,滚烫的泪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却再也换不回她半点意识。
他再如何的催眠自己,再如何的安慰自己,也都只是徒劳。
因为她在他面前从未演过戏,只是因为偏见,因为嫉妒,所以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相信她。
“泠儿……”他颤声喊着这个他许多年都没有再喊过的名字,心脏第一次尝到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萧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朕不会杀你,一来,泠儿临终时,一再的央求朕放过你,放过你们南宫家;二来,朕也想让你好好活着,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愧疚中,哼。”
萧邺说完,便往外面走。
一旁的宫人顿时高声喊道:“皇上回宫!”
“泠儿……”南宫辰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倾泠,手指颤抖的摩挲着她脸上的伤疤,心痛得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那把匕首是有毒的,他若是知道,他一定不会那样伤她的,一定不会。
该怎么办?这世界上再无她萧倾泠,他今后又该怎么办?
他从未想过她会死,真的从未想过,她一直都那样顽,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不会死。
可现在她却这样消无声息的躺在他的面前,这又要他怎样接受。
他再度将她拉起来,紧紧的抱着她,哽咽的哭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不要丢下我,我求你,泠儿,我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小青悲戚的大哭:“既然如此,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对公主那样残忍,在公主小产的时候,你就该回来啊,如果你当时在公主的身边,或许公主也不会心寒到服毒自尽,你现在自责又有什么用,公主再也回不来了。”
是啊,在听到她小产的消息时,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要怀疑她是在演戏。
在他伤她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回头看一眼,哪怕看一眼也好啊。
他甚至能感受得到,当时她躺在雪地上,看着腹中孩子流逝时的绝望和无助。
她当时一定在祈求他能够回头,可他为什么就是不回头看她一眼,为什么不回头啊。
是他该死,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人就是他。
他摩挲着萧倾泠的脸颊,覆在她耳边温声道:“泠儿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说完,他骤然抽出腰间的短刀,狠狠的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因为她在这四年间,走南闯北,还真听到了不少关于他南宫辰征战四方的事情。有的人说南宫辰英勇善战,世间无人能比。还有人说南宫辰宛如嗜血修罗,所到之处,无一人不惧怕,更是令敌军闻风丧胆。...
“辰儿!”老夫人崩溃的喊了一声,急忙扑过去,扶着南宫辰要倒下的身躯,哭着大喊,“大夫,快传大夫。”
南宫辰握紧萧倾泠的手,喃喃笑道:“泠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他依稀记得少女在雪雾中冲他甜甜的笑着:“南宫辰,长大后我要嫁给你,然后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好不好?”
“好!”
然而少女灿烂的笑容,终究消散在茫茫大雪中,再无踪迹可寻。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萧倾泠的女子,只有一个叫南宫辰的嗜血修罗。
*****
四年后。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雾国来犯,出兵迎战的可是咱们雪国的丞相大人。”
“当然听说了,说起这丞相大人,那可真是一个传奇,从小便战绩显赫,这几年更是征战四方,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只是奇怪的是,他好像从来都不要什么封赏。”
“听说是因为他的夫人泠公主去世后,他生无可恋,这才投身到战争中,所以才不要封赏的。”
“可我怎么7V听说他喜欢的好像是一个艺伎。”
“才不呢,那艺伎最后还不是被他贬为了军妓,而且那丞相夫人去世时,他还为夫人殉情了,只是最后被救过来了。”
“我还听说丞相夫人的尸体被盗了,相爷几乎疯了一样的寻找,只可惜还是没有找到。”
“这么说来,相爷对夫人还真是痴情啊。”
……
如今雪国与雾国交战,边疆地带随处可见一些颠沛流离的百姓,有些百姓围在郊外的一处茶馆里,皆对雪国的丞相和丞相夫人议论纷纷。
萧倾泠经过茶馆,正准备喝杯茶,吃个馒头的,刚坐下便听到了那么一番议论,整个人不由得失了神。
南宫辰会为了她殉情,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他那么喜欢那林诗雪,又怎么会将林诗雪贬为军妓?
传言果真是传言,当不得真。
只是有一点她还是不太明白,就是这四年间,南宫辰为何要征战四方。
因为她在这四年间,走南闯北,还真听到了不少关于他南宫辰征战四方的事情。
有的人说南宫辰英勇善战,世间无人能比。
还有人说南宫辰宛如嗜血修罗,所到之处,无一人不惧怕,更是令敌军闻风丧胆。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道听途说,如今雾国与雪国开站,带兵迎战的依旧是他南宫辰,看来关于他征战四方的消息也并非是假的。
只是打仗的生活条件艰苦,带兵打仗也不是他一个丞相分内的事情,他又为什么要常年征战?
难道是因为她的死,皇兄心中怨恨,所以才点名要他出战?
“娘亲娘亲……”
正想着,小包子忽然摇着她的手臂,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笑着捏了捏小包子的脸,问道:“怎么了?”
“爹爹还在等我们,娘亲不要发呆。”
她口中的爹爹指的就是沐风。
当年,沐风给她的那个瓷瓶里装的原来是假死药,她醒来的时候,沐风已经带她出了雪国。
这四年间,她跟着沐风走南闯北,行医济世,不仅学到了医术,还看尽了大好风光,倒也快活。
而且在路上,她和沐风还捡到了小包子,捡到小包子的时候,小包子还在襁褓中,那么小一点,如今竟是四年过去了。
她冲小包子尴尬的笑了笑,揉着她头上的两个发包,道:“娘亲可没有发呆,娘亲是在想事情。”
“哼,娘亲经常这样发呆,爹爹说娘亲是在思念某个人。”
萧倾泠一怔,半响,刮着她的鼻尖笑道:“休要听你爹爹胡说。”
真的没有什么好思念的,当初南宫辰将她伤得那么狠,她的一颗心早就死了。
如今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不想再为那些人和事烦恼了。
在茶馆里买了几个馒头,她便带着小包子准备去跟沐风汇合。
这里是雪国的边疆,离雪国与雾国打仗的地方挺近,也就是离那个男人挺近,她的心里纵然有些异样的触感,却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见见他。
那个男人当初狠心不肯见她最后一面,如今她也没有必要再去见他了。
包好馒头,她牵起小包子正准备走,一对骑马士兵忽然冲了过来,好似很急的样子。
“丞相大人被雾国奸人暗算,身中剧毒,你们谁会医术,赶紧跟随我等去给丞相大人医治。”
士兵的一句话让周围的百姓炸开了锅,但好似没有一个人会医术。
萧倾泠暗暗垂眸,那个男人竟然中了剧毒,要不要紧?
刚想到这里,小包子忽然冲那些士兵大声的道:“我娘亲会医术,我娘亲医术很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