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车河车灯光影迷离,映照到车里忽明忽暗。沈忆璇的心情忽上忽下,充满着不敢告诉别人的雀跃和惶恐。很难想象,高遇唯居然撇下慕以安,选择了送她。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而她坐在他的副驾。...
高遇唯和夏河洲的对话,因为夏河洲一个电话被迫中止。
沈忆璇安静转身,准备离开时,看到手上握着的检查单,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
高遇唯刚送完夏河洲,一回头,就看到了沈忆璇。他有一瞬的惊讶,但很快就平静地把视线收了回去。一双眼睛半阖,眼尾稍显狭长,双眼皮并不很宽,让人有种难以亲近的冷感。
沈忆璇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不好意思,突然来找你。”
他没有太在意沈忆璇的话,不冷不淡地望着她,“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沈忆璇有些尴尬,看来她是来错了。
“很抱歉,下次我会记得先打电话。”
高遇唯皱眉,沉声道:“我是说,提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原来是误会了,但她也不敢过多解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像病毒一样弥散,两人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沈忆璇想到自己的目的,赶紧把检查单给了他。
“苏晓说你拿掉了结果,得去找我们主任,只有她签字才能换证。”她递上检查单就准备走,“没事我就回去了。”
刚一转身,她就被拉了回来。
沈忆璇抬头就与他的视线相撞。
他的眼瞳里有清寂的光,蒙着一层勾人的美感,总会给她一种近在咫尺的错觉。
她赶紧抽回自己被他拉住的手,不自在地问:“还有什么事?”
“我送你。”
高遇唯没有给沈忆璇拒绝的机会。他个子高,长臂穿过她身后。两人的距离骤然变近,温热的呼吸就在她头顶,那么近的看着他微微侧身,额上细碎的发丝轻轻晃动,沈忆璇不觉呼吸一滞。
他的手触到车门,车发出嘀嘀两声解了锁。
“上车。”
沈忆璇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因为越是拒绝越是显得刻意。
“禹川。”
沈忆璇正要上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唤着高遇唯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以及宣誓主权一般的亲昵称呼,沈忆璇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慕以安。
沈忆璇心中方才微弱燃起的火苗,被瞬间浇灭,只剩一点灰白的烟。
慕以安和一个女人一起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沈忆璇不认识旁边的女人,想来应该是慕以安的朋友。
慕以安脸色沉了下去,死死盯着沈忆璇,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她直接站到了沈忆璇和高遇唯中间,没有丝毫犹豫。
沈忆璇知道她的意图,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慕以安回过身,直截了当地问高遇唯:“你要去哪儿?”
高遇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话。
“让她走。”慕以安态度咄咄,丝毫没有给沈忆璇留体面的意思。
沈忆璇知道,这时候她应该麻溜地走,可她却没有这样做。她秀气的眉毛微微弄着,下意识地看向高遇唯。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还送我吗?”
两个女人暗暗的较劲,让整个氛围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沈忆璇咬紧了嘴唇,像极了等待审判的犯人,明知结局不会好,却还是期待不可能的可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遇唯的沉默终于撕碎了她最后的痴心妄想,她垂下头去,如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退让道:“没关系,你要是很忙,我自己回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像潮水一样,瞬间将她淹没。
她攥了攥手心,虚伪地笑着:“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想来背影是狼狈的,可她还是努力挺直了背脊。
她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的高遇唯叫住了她。
他说:“回来,沈忆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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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车河车灯光影迷离,映照到车里忽明忽暗。
沈忆璇的心情忽上忽下,充满着不敢告诉别人的雀跃和惶恐。很难想象,高遇唯居然撇下慕以安,选择了送她。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而她坐在他的副驾。
她甚至不敢说话,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这是真实的吗?还是她在做梦呢?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胸腔里悸动又不安的心跳。
开了四十几分钟,还没到沈忆璇家,红灯等待时,高遇唯突然回过头问:“饿了吧?”
“嗯?”正在发愣了的沈忆璇才反应过来,赶紧应声:“我没事,我可以回去吃。”
高遇唯神色平淡:“这么晚了,你不饿,肚子里那个也该饿了。”
不给沈忆璇拒绝的机会,他将车停下,和她一起进了便利店。
灯火明亮的便利店里,商品琳琅满目。关东煮、烤鸡腿、包子之类的速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高遇唯随便买了些食物,两人坐在便利店的橱窗前吃着东西。
明黄的灯打在高遇唯的头顶,一点零碎的光,让他的侧脸线条更加波折。他的手机一直有信息,屏幕时亮时暗,他没有点开,只是在来信息时,若有似无地瞥一眼,面色淡淡的,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两张椅子离得很近,高遇唯个子大,肩膀宽,两人中间好像离得很近,偶尔动一动身子,能听到布帛摩擦的声音。沈忆璇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在吃什么,只是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与高遇唯挨在一起的胳膊。
高遇唯的手机开始持续震动,沈忆璇偷偷看去,发现是夏河洲的电话来了。
高遇唯眉头皱得紧紧的,随手就挂了。
没一会儿,手机又开始震动,反复几次,高遇唯终于接了起来。
因为两人坐得太近了,听筒里的声音大得像功放一样。
“高遇唯!你怎么回事啊!信息不回,电话不回!你是不是想出人命啊?”夏河洲的声音又气又急。
高遇唯始终面色严峻:“我不是医生,别给我打电话。”
“高遇唯,你知道慕以安的,她喝多了直接要进抢救室,你再不来,她今天肯定喝死在这,你是想让自己后悔吗?”
“你们几个大活人,还拦不住她一个?”高遇唯不耐地皱眉:“挂了。”
挂断电话的高遇唯情绪看上去不太好,虽然没有对沈忆璇表达什么,但是从他频繁看手机的行为来看,他应该是担心的。
便利店门口的路上车来车往,带起干燥的浮尘,让路灯的光亮更加晦暗,眼前的景色都变得灰蒙蒙的。
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浮现,沈忆璇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吃着手中的食物,一口一口,却尝不出是什么味了。
沈忆璇把视线转向玻璃窗外,借此掩盖自己眸中的失落。
她问:“你要走了吗?”
沈忆璇没有动,但是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是在提醒着她,他在准备离开了。沈忆璇原本雀跃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口中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她低垂着眼睫,斟酌着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希望你别走,你会留下吗?”...
高遇唯的表情严肃,视线落在面前的手机上。
“我过去看看情况。”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沈忆璇没有动,但是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是在提醒着她,他在准备离开了。
沈忆璇原本雀跃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
口中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她低垂着眼睫,斟酌着还是问出了口,“如果,我希望你别走,你会留下吗?”
高遇唯拿手机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站起了身。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
高遇唯走后,沈忆璇才发现,自己在吃的原来是个紫米饭团,里面的蛋黄酱很腻,完全不符合她现在的胃口,越吃越恶心,但她还是一口一口都吃完了。
吃完后口腔到喉咙好像黏糊了一层糖浆一样的东西,想喝水漱漱口,再一看,高遇唯给她买的是很甜腻的巧克力奶昔。他对她的用心仅止于此。
沈忆璇实在吃不下,就站起来买了一瓶矿泉水。
等了许久,沈忆璇也不记得那是多久。
起初她还会在无聊的时候数数路过的车辆,后来数得数字实在太大,自己也记不住了,就作罢了。
便利店是24小时的,沈忆璇从店里门庭若市,等到只有店员和她大眼瞪小眼。
最后是夜班的店员实在忍不住了,给沈忆璇倒了一杯热水,试探地问她:“小姐,你要不要先回去啊?我看你男朋友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沈忆璇的脸色不太好,却还是强撑着。
她想走,可是又怕他回来。
他叫她等一下,他说他会回来的。
她接过了店员递来的热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谢谢,我再等等,他应该是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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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遇唯这一晚上过得很累。
和夏河洲一起把慕以安送到了医院,她喝得太多了,一边挂水一边呕吐。
记忆中的慕以安是那种阳光又飞扬的性格,篮球场外那么多女孩,他总是能一眼就找到她。张牙舞爪,充满了活力,和别的女生完全不一样。她好像有用不完的能量,永远可以感染身边的人。
如今,高遇唯看着她拼命折腾自己的样子,觉得十分陌生。
折腾了几个小时,总算是转入留观,没什么大事了。
主城医院的总院区是几栋红砖老楼,周围盖了几十层高的新楼,两边隔着树龄很大的粗壮梧桐,以及一片精心修剪的绿化草坪。
高遇唯和夏河洲沉默地抽着烟。
夏河洲这一晚也有些身心俱疲,夹着烟的手还有些颤抖。
“不是小安说,我都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就是沈医生?”夏河洲冷嗤一声,一种被耍弄的愤怒让他不觉拔高了嗓音:“你们俩在玩什么呢?”
夏河洲兴师问罪地提起了沈忆璇,高遇唯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沈忆璇好像被他留在了便利店。
那个便利店理她家走路有近两千米,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
高遇唯拧眉,摁灭了烟头,急匆匆地回到车上,找到自己的手机。
几个小时,沈忆璇只发来了一条短信。
[还好吗?]
没有催促,只是一句关心。
高遇唯发动了汽车,一边往回开,一边拨通了沈忆璇的电话。
……
沈忆璇怕影响别人,坐在便利店的角落,那里光线不是太足,也比较冷,身影单薄的她,时不时就冷得抖一下。她把两鬓碎发捋到耳后,低头的时候,海藻一般的微卷长发往前垂落,愈发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她的脸上已经不见什么血色,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直看着便利店门口的方向。
便利店里灯光太亮,高脚椅的靠背也很低,沈忆璇又困又累,怀孕后,她的身体经不起长时间的熬夜。
等到快三点,她只剩20%电量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沈忆璇看到屏幕上那个“。”的备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沈忆璇接起了电话,高遇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伴随着一点金属质感的电波音。
“你回家了吗?”他顿了顿声:“这么晚,应该回去了吧?”
沈忆璇握紧了手机,胸腔里要漫出来的委屈几乎要将她淹没。
他要她等,可他在许久后,却认为她应该回去了。
沈忆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然。天气这么冷,我不睡,小孩也要睡。”
沈忆璇说完,身上就冷得一抖。
前方有一个年轻人正往便利店走来,沈忆璇看了一眼便利店的自动门。只要有人进来,就会自动打一下铃,沈忆璇怕暴露自己,赶紧说:“不说了,我困死了,继续睡觉了。”
说着,她匆忙挂断了电话。
一个人在位置上又坐了一会儿,肚子消化掉那可怜的情绪,她才起身准备回家。
在别人便利店里坐了那么久,沈忆璇也有些抱歉,临走前从暖柜里买了一瓶热乎乎的果汁,算是多照顾点生意。
收营员麻利地给沈忆璇结算、打包,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男朋友真是不像话,等这么久,不回了也不说一下。”
沈忆璇扯着好像僵掉的嘴角,努力想笑一下,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谢谢。”她接过那瓶果汁,走出了便利店。
凌晨三点,路上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排路灯孤单地照着路面,显得格外孤单清寂。
沈忆璇在路边打车,她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斜长,看上去可悲又可怜。
站了许久,没有一辆出租车,沈忆璇只能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试图拦车。
清凉的空气吸进肺里,冷飕飕的,沈忆璇裹紧了自己的外套,但是风好像还是无孔不入。
真冷啊。
鼻头瞬间就酸了,一股水汽积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但她还是忍住了。
该怪高遇唯吗?她没有资格,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和他纠缠的两年,她一直在挣扎和妥协中交替进行,两年了,她已经快要麻木。
人的一生会做无数次选择,很多时候,这个选择只是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等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了飓风。
沈忆璇得承认,她开始后悔了。
“是来找主任签字的吗?她今天下午才上班。”沈忆璇说。高遇唯没有立刻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凝着她。他的视线存在感太强,让她无法忽视,她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不与他对视。“我找你。”...
到家前,沈忆璇在楼下坐了十几分钟,整理好了情绪才回家。
破旧楼道的感应灯又坏了,她就着手机的光打开了门。
沈忆璇摸着黑,找到了墙上走廊的小灯开关,正准备打开,突然想到还是别吵醒大家的好,又轻手轻脚退回来找手机。
打开了手机电筒,蹑手蹑脚穿过走廊,路过妈妈周红丽房门口,“嘎吱”一声,房门打开了。
周红丽的头发有些乱,大约是听见动静起来的,见沈忆璇才回,紧拧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她,“怎么这个时间回家了?”
沈忆璇的工作是有夜班的,但是一般要到早上八九点才能到家。这会儿她被周红丽盯得也有些紧张,但面上还是装得没事人一样,随口胡诌,“晚上突然觉得头疼,好像有点要感冒的意思,就请假回来了。”
周红丽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窝火起来:“你怀着孕,每天只穿这么点,当然容易感冒。我说了多少遍要注意保暖,怀孕生病又不能吃药。我去给你煮点姜汤,你喝完再睡。”
沈忆璇原本只是随口说的,这会儿洗漱完进屋了,才发现鼻子真的有些堵了,想来是等了一晚上实在太冷了,确实是有感冒趋势了。
周红丽很快就给她煮了一碗姜汤,端到房里,放在沈忆璇的桌上,沈忆璇凑近,碗里的热气飘上来,有点辣辣的。
“趁热喝,赶紧的。”
沈忆璇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着。
周红丽坐在沈忆璇的床边,想到自家媳妇说的那些话,心里不免有些烦躁:“你那个神秘的老公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饭?”
沈忆璇端碗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这周吧。”
周红丽见沈忆璇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怕吵醒沈忆璇哥哥一家,只能压着声音说:“我也就这一双儿女,再怎么奉子成婚,婚礼得办吧?你们到底有没有打算?”
周红丽是那种越说越急的脾气,顺着说下去肯定没一会儿就吵起来了,沈忆璇不想和她起冲突,搪塞道:“他来家里了你自己问。”
“和你说什么都不当回事,你准备一直住在家里啊?结婚了你得去住你们的小家,街坊邻居看你一直在家,得笑话我们家。”
“我好多同学怀孕了都是回家,自己爸妈照顾的,我也就吃你一顿饭,怎么就不能住了?”
沈忆璇皱起眉头。搬家?搬去哪里?高遇唯家吗?
说出来她都觉得难堪,她甚至不知道高遇唯住在哪里。
他跟她上床,从来都是在酒店。
周红丽不依不饶:“生了以后呢?未必还是住家里?”
沈忆璇被她问得有些无法招架,这确实是她没有想过的问题,她撇头看向别处:“生了以后再说吧。”
周红丽见沈忆璇软下来,继续说:“你要是愿意叫我给你管月子、带孩子,你就和你老公商量着,也该给我表示一点。”
沈忆璇还以为她是真的要关心她,结果她说着说着,还是三句不离个钱字,也懒得和她说了,一口喝完了剩下的姜汤,把碗递给她:“我要睡觉了。”
周红丽把碗放进托盘,一起端出去,临走又回头:“我去你们家住三年帮你带孩子,也可以。”
……
房门关上,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忆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茫然。
三年,她和高遇唯的关系,能维持到三年那么久吗?
肯定不能吧。
这居然是她唯一有信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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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感冒前兆的关系,沈忆璇胃口不是很好,苏晓给她带的饭,她只吃了两口,就有点吃不下。
丢掉了盒子,沈忆璇的手机接连震动。
苏晓:[又开会,说了你都不敢信,居然要我们带队去体检!!!]
沈忆璇回复:[什么时候说的?]
苏晓:[刚刚,民航总院远的要死,我后悔了,这样忙下去,和我在医院有什么区别,我出来做什么?说好的上一休二呢!!!]
沈忆璇想想也很绝望,隔了三十几公里,又是一天没了。
苏晓还在激情输出:[我还没有男朋友!没有人开车送我!]
沈忆璇:[都不是坐大巴。]
苏晓:[那得六点起来好吧!你叫你家高遇唯送吧,必须得送,怀孕的老婆要多休息。]
苏晓一提到高遇唯三个字,沈忆璇就觉得刚才的胃口好像还不算差,现在又更差了一些,连刚才好不容易吃进去的,都有点想吐出来了。
她正想着该怎么回复,一抬头,那个令人不舒服名字的主人,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身着一身制服,更显得身姿高挑,帽子被他夹在身侧,正式中又有一丝随性,凌厉的眉眼,看上去有些高冷,他站在左侧,路过的人都下意识贴着右侧的墙走。
沈忆璇有点犹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来往的人多,他们似乎也不是那种在外面可以熟稔打招呼的关系。
她对着他微微颔首,准备就这样结束。
“沈忆璇。”
沈忆璇回头淡淡看向他。
他最近总是叫她的大名,不是沈医生,也不是沈忆璇。
“是来找主任签字的吗?她今天下午才上班。”沈忆璇说。
高遇唯没有立刻回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凝着她。他的视线存在感太强,让她无法忽视,她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我找你。”
“噢。”
这是沈忆璇第一次对高遇唯表现出冷漠的态度。那种肉眼可见的不想搭理,让高遇唯的心情变得不太好,眼神也渐渐沉郁。
他一垂眼,目光就落在她几乎不见毛孔的白皙脸庞上,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涂了口红,大约是想掩盖有些憔悴的气色。那颜色很粉嫩,不像她平日的轻熟风格,看上去好像树上刚成熟的蜜桃,娇艳欲滴。
“有什么事吗?”她问。
高遇唯思忖片刻,沉声问:“昨天,你等了多久?”
沈忆璇表情淡淡,微耸肩膀:“没多久。”
她抬眸,就看见高遇唯拧着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她轻抿嘴唇,一双眼睛如新月一般温柔,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幽怨。
她突然问他:“如果我说,昨天我没走,我等到三点多,你会怎么样?”
高遇唯一愣。
她马上笑起来:“开玩笑的。”
“今晚有没有局?”“肯定有啊,我每天都有局。”朋友很快就回复了,回复完又有些惊讶,“高遇唯你行啊,你今天飞了一天吧?不用睡觉吗?”高遇唯言简意赅:“哪里有?”“去西街吧,我大概一小时后到。”...
沈忆璇得承认,自己是有点拧巴了。
她心有怨怼,却不愿意被高遇唯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是因为她笃定高遇唯不会珍惜她的心意罢了。
沈忆璇把手机放进了白袍的口袋里,面色淡下来,礼貌地说:“我要去开会了,就先走了。”
高遇唯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好像逐渐转阴的天气,云低低的,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沈忆璇假装看不懂,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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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遇唯今天的飞行任务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短途飞四段,往返两次,凌晨可以回家。
这次的机组里有个F1的副驾,才飞了三千多小时的一个小伙子,姓沈。当初被高遇唯带教过几天,一直很崇拜高遇唯。
沈副驾对飞机上的一切还很兴奋,一看就是新瓜蛋子,他一边进驾驶舱,手上一边玩着自己的工牌。高遇唯抬眼,就看到他工牌的那个沈姓,不过是一个汉字,他的眉头就不易察觉地凝了起来。
“高哥,你刚从医鉴中心过来吗?”沈副驾眉目飞扬,很是兴奋的样子。
高遇唯在做航前准备,头也不抬:“嗯。”
“高哥最近好爱去医鉴中心。”小伙子八卦地问:“高哥是不是看上医鉴中心的谁了?咳咳,最近去得有点太频繁了吧。”
高遇唯放在按键上的手略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他。静而沉的目光,明明没有太多情绪,却让人有些发怵。
正在准备扣安全带的沈副驾被他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他要发火了,赶紧说:“高哥,我开玩笑的。”
沈副驾挺直了背,眼观鼻鼻观心,暗忖自己可真是死于话多了。
本以为高遇唯肯定要训他了,谁知他只是表情淡淡地抬了抬下巴:“准备。”
他松了一口气,刚以为没事了,就听见高遇唯幽幽地说:“这次的计划,你要满足90天三个起落吧?”
沈副驾心里咯噔一跳。
“要坐上座,我没有教过你吗?到右座来。”他的声音不大,严肃的命令,瞬间让驾驶舱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沈副驾习惯性就坐了观察员的位置,一时忘了调度今天的安排。他赶紧到了右座去。
高遇唯调了一下应答机,挂在耳旁,片刻后,他说:“好好表现。”
……
沈副驾很后悔多了那么一句嘴,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高遇唯对他的针对。从起飞到降落,他只要有一丁点操作迟疑,高遇唯的目光就会锁定他,明明也没有说什么很重的话,就是让他又惧又怕,整个人紧张到直冒汗。
沈副驾非常怀疑,高遇唯是不是追医鉴中心的谁失败了?不然他怎么能一说到医鉴中心就不爽了呢?
不过他这么一想,又马上否认了这个可能。
高遇唯在江航鹿港分公司谁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他追不到的女人呢?
那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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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段飞完,高遇唯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飞了一天,明明是挺累的,但是开车的时候,脑子却十分清醒。
港区回城的路归属于高新区,路宽信号灯时间长,一个红灯要等180秒。
等待的途中,他脑中突然闪过沈副驾的话。
他最近去了很多次医鉴中心吗?仔细回忆一下,似乎比以前频繁了些。
今天是去找沈忆璇的,那上次呢?好像也是去找沈忆璇的。
这个答案让他眼底浮起一丝诧异。
沈忆璇……
想到她今天的态度,高遇唯眉心蹙了蹙。
他是一个飞行员,所以非常讨厌这种对某一样东西失去掌控的感觉。
心中不觉有些烦闷。
他解锁手机,往一个屏蔽很久的玩乐群里发了一条语音。
“今晚有没有局?”
“肯定有啊,我每天都有局。”朋友很快就回复了,回复完又有些惊讶,“高遇唯你行啊,你今天飞了一天吧?不用睡觉吗?”
高遇唯言简意赅:“哪里有?”
“去西街吧,我大概一小时后到。”
红灯结束,高遇唯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迅速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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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苏晓来找沈忆璇一起去吃饭。
苏晓的父母一直在鹿港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开厂做生意,一个月也就回几天。苏晓有时候懒得自己做饭,也会找沈忆璇一起吃。
苏晓知道沈忆璇一天没有好好吃饭,为了让她胃口好一点,特意带她去吃酸酸辣辣的泰式餐厅。
店里浓浓的东南亚风情让沈忆璇灰白的心情变得斑斓了许多。
菜点的有点多,苏晓选的主食吃不完,端着菠萝炒饭的盘子,强行给沈忆璇拨了半碗。
“吃完啊,今天一天就吃了几口。”
沈忆璇笑:“好。”
苏晓吃着饭,嘴巴咀嚼着,话还是不停:“你看我是不是很识相,今天找你吃,我知道高遇唯今天很晚才回家。”
沈忆璇拿勺子舀炒饭的动作一顿,随即眉头上挑:“你怎么比我还了解他的行程。”
苏晓挠了挠头:“抱歉,习惯了,我有个小群,里面有每个适龄飞行员的班次……我会告诉她们,把高遇唯删掉的。”
沈忆璇可不想他们的事太多人知道,赶紧说:“我开玩笑的,别删,特意去说有点奇怪。”
苏晓没有太在意沈忆璇的忸怩,只是突然想起什么,献宝一样说道:“话说,高遇唯本来不是今天飞的,你还记得前几天的事吧。”
“什么?”
“就慕以安那个事啊!闹死闹活要尽快复飞,就是为了和高遇唯同机组。她是被分进去了,就是机长换了班。”
“嗯。”
苏晓啐她:“嗯什么嗯,别打岔,我没说完呢。”她压低声音说:“高遇唯和夏河洲换了班,慕以安为他赶死赶活,白搭。”
那天沈忆璇在停车场里听到高遇唯当时正在感谢夏河洲跟他换班,应该是同一件事。
沈忆璇垂眸,“噢。”
苏晓白眼她:“你装什么淡定啊,在这一字诀。”
沈忆璇哑然失笑:“那我该说什么?”
苏晓懒得理她,自顾自地得出结论:“我就说么,你都跟他两年了,睡也睡熟了吧?怎么能完全没感觉。我觉得他是开始在乎你了。”
沈忆璇几次想开口,最终还是没有否决苏晓。她是个幸福的姑娘,凡事总是想得美好。
沈忆璇只是在心里自嘲一笑。
在乎吗?在乎的话,会把怀孕的她,忘在便利店直到凌晨三点吗?
后来沈忆璇说了什么?他其实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她的嘴唇很粉嫩,不知道她涂了什么,看着亮晶晶的,好像娇艳欲滴的蜜桃。他甚至开始思考,那是不是甜的?她嘴唇张合,仿佛在很纯洁地勾引他,眼神湿漉漉的,嘴唇也湿漉漉的。...
指缝间的香烟在缓缓燃烧,空气中还混合着酒精辛辣的味道。
迷离的灯光萦绕,令人狂乱。电音舞曲的音乐震耳欲聋,每一个节奏点都好像敲击在心脏之上,让人跟着震颤。
眼前的几个朋友都属于那种酒肉朋友。高遇唯很久不和他们混了,就连酒吧,也是很久不来了。看着前方那些受到酒精蛊惑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贴面扭动着身体,散发着过剩的荷尔蒙,高遇唯有些不适应。
这个酒吧是一个外号叫太子的人推荐的,听名字就知道是那种个性乖张的,夏河洲一直和他不对付。
太子背靠在卡座的沙发里,整个人瘫成大字状。
“这组的什么局,一个女的都没有。”
旁边有个人说:“女的没有,高遇唯来了啊,多稀客,你不是说你有事问他,还不赶紧?”
经提醒,太子马上想起自己的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川,我看上了个妞。”他喝了一口酒,“以前是中心医院的医生,现在在你们公司医鉴中心上班,姓沈。”
旁边的人立刻问:“你这种人渣怎么认识医生的?”
太子:“关你屁事。”
高遇唯手上的烟烧了一节没有弹灰,烧完的灰落在他的手指上,有一段还有些烫,他皱着眉将手上的烟灰拂掉。
“叫什么?”高遇唯的声线很平,听不出任何波澜。
太子马上回答:“沈忆璇。”
酒吧的氛围灯不断变换,高遇唯的面容也时明时暗,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此刻也因为紧绷的表情,变得更加冷硬。
他缓缓抬头,语气沉沉,却有不容忍质疑的强势。
“她有主。”
不等在场的朋友说什么,高遇唯摁灭了没有抽完的香烟,“累了,先走了。”
高遇唯起身,穿过舞池,年轻的姑娘或露着白皙的腿,或扭动着纤细的腰。
刺鼻的香水味包围着高遇唯,他冷着脸孔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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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吧,眼前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都消失了,高遇唯却还是皱着眉头。
今天似乎有些邪门,走到哪里都离不开沈忆璇,这让高遇唯不由得开始思考起沈忆璇这个人。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高遇唯回忆起来,竟然觉得形象有些模糊。只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酒吧。
那时候他和慕以安分手,颓废了很久,朋友组了个局,叫了他。
到了酒吧,他发现男女数量一样,且已经按照座位配好了对,他对面的,正是沈忆璇。
朋友在群里发:「最漂亮的留给高遇唯,他失恋最大。」
高遇唯看着那一行字,觉得有些好笑。
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据说最漂亮的女孩。她和别的来泡吧的女孩穿得完全不一样。
一头长卷发被她挑了一半,扎了一个很淑女的半马尾。两绺碎发带着微卷,落在脸颊两侧,正好将本就线条漂亮的脸颊修饰得更为精致。一双圆圆的杏核眼里好像有星芒,和人说话时一闪一闪的,让人移不开视线。她穿着一身衬衫式的白裙子,领口扣到脖子,非常保守的款式,可是胸前却很鼓胀,是刚好能勾起男人欲望的围度。
大约就是现在最常被人说的“纯欲”风。看起来很纯,实际上也可以欲。
和她外形比,她的性格实在有些逊色,全程坐在角落也不说话。
高遇唯对她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分配给了他,他还是发扬绅士风度,照顾到了最后。他喝了酒,准备下去以后叫个代驾把他们送回去,周围同时叫的人太多了,一直没有人接单。他们决定边走边看。
穿过地下停车场,随处可见暧昧的男女,在角落里交颈缠绵。
鹿港的夏天有些炎热,走了一会儿,高遇唯就感觉到了一股燥意。酒精在身体里里的躁动很明显。此刻看着香艳的画面,心如止水的心,也被拨动出一阵涟漪。
高遇唯拿出手机,看了下自己叫的代驾,想转移注意力,才发现订单已经被平台取消。
高遇唯说:“可能人太多了,叫不到,我送你上去坐出租车吧。”
“高遇唯。”沈忆璇叫住了他。
高遇唯应声回头,正与她的目光对上。她微仰着头看着他,这个角度看她的皮肤,白皙如瓷,透着点点粉红,淡淡的妆容让她看上去更加精致,眼睫毛忽闪忽闪,好像两柄扇子。
“你不记得我了吗?”
高遇唯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你的同学,高中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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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沈忆璇说了什么?他其实不太记得了,他只记得,她的嘴唇很粉嫩,不知道她涂了什么,看着亮晶晶的,好像娇艳欲滴的蜜桃。
他甚至开始思考,那是不是甜的?
她嘴唇张合,仿佛在很纯洁地勾引他,眼神湿漉漉的,嘴唇也湿漉漉的。
他一时忍不住,扶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去。
吻了以后才发现,那两瓣柔软香得馋人,和他想得一样,一点点的甜,带着点酒精的辣。
男性荷尔蒙的本能迅速占领了他的大脑。
他甚至等不及,直接把她带到了车里,放倒了椅背,就在车里做了。
那天他本来是想放纵的。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和慕以安也不曾,慕以安很保守,说要到婚后,他也从来不急,一直等着,直到两人分手。
酒精刺激着他随便找了个女人就睡,甚至在逼仄的车里交代自己的初次,他想,这次,他是堕落得彻底了。
记忆中,那条看起来很纯洁的白裙子很难脱,胸前从脖子往下全是扣子,他解了很久,最后是她颤抖着手帮他解完的。
她全程生涩至极,什么技巧都没有,发出的声音也是克制到只剩一点本能,却让他得到了难以言喻的快乐。
一切结束,沈忆璇安静地穿着衣服,整理着头发。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些红痕,让她平添几分惹人怜爱的破碎感。
激情的时候,行为有本能支配,结束了却必须回归理智。两个人相对无言,就在他思考着该说什么时,他突然在她的白裙子上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红色血迹。
这让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居然也是第一次。
……
“抱歉,不知道你是第一次。”他揉了揉眉心,许久才说:“……不该在车里。”
沈忆璇的话把周红丽气得够呛。“沈忆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红丽被气到要捂胸口,压制着脾气,严肃地质问她:“我发现你好像特别烦我们说要见面的话题,你给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怎么回事?”...
沈忆璇刚回家,就被妈妈周红丽念了。
“在外吃饭也不提前说,做了那么多都浪费了。”
沈忆璇抬头看,桌上热菜板还开着,上面放着单独给沈忆璇留的饭菜。
“那你给我装饭盒吧,我明天带去单位吃。”
周红丽见她说得满不在乎,瞪着眼说:“你一个孕妇怎么能吃过夜的,我明天中午吃,你吃新鲜的。”
沈忆璇不以为然:“单位食堂也不见得多新鲜,食材也看不见啊,家里的饭菜热热不见得不如食堂新鲜。”
“这种做熟的热了有亚硝酸盐。算了算了,跟你说你也不听的,浪费口舌。”
周红丽懒得和她讨论,关掉了热菜板的电源。
沈忆璇坐在沙发上,从墙缝里找到了充电线,充上电开始刷视频。
周红丽见状,心里一万个不爽,皱着眉碎碎叨叨:“你那个神秘老公是什么意思啊?说周末见面,也不说是周末哪一天,什么时间。他的时间是时间,我们都是大闲人啊?他怎么搞得跟皇帝似的,我们都得等着他召见啊?”
沈忆璇一听到这个话题,刷视频的心情都没了。
“是你非要见,不见不就好了?”
沈忆璇的话把周红丽气得够呛。
“沈忆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红丽被气到要捂胸口,压制着脾气,严肃地质问她:“我发现你好像特别烦我们说要见面的话题,你给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周红丽皱眉:“别人是自愿和你结婚的吗?该不会是你拿孩子要挟别人,别人不得已的吧?”
周红丽老了以后,眼皮一直松弛遮盖半个眼睛,此刻她睁得大大的,瞳孔都能看清了。
沈忆璇侧着头,没有回话。
周红丽觉得自己的猜测被默认,嘴唇和下巴此时激动得直打颤,“要是这样你赶紧去给我把孩子打掉。男人最无情了,要是不情愿娶的,以后对你们娘俩都不会好!”
沈忆璇被说得两颊通红,脸上越来越臊,最后,她咬着后槽牙说:“他就是最近有点太忙了,每天四段的飞,回家就是深夜了。说了会见就是会见,你别想太多了。”
……
费了不少唇舌,沈忆璇才算是把周红丽安抚住了。
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很疲惫。
高遇唯周末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沈忆璇根本不知道。
经过慕以安那一闹,他还会不会履行当初的承诺,沈忆璇一点把握都没有。
躺在床上,沈忆璇望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呆。
周末现在对她来说就跟死期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度过这一周。现在要解决周红丽,就不得不联系高遇唯。
真让人为难,早知道还不如早上就开口,还能利用他今天那点廉价的愧疚感。
躺了一会儿,沈忆璇轻叹了一口气,该解决的也不可能逃得掉。算着他回鹿港的时间,应该也快降落了。她拿过手机,开始编辑要发给高遇唯的信息。
「周末你有没有确定好时间?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家人见面?」
沈忆璇打完,又觉得这语气似乎太强势了,又补打了一句「如果不方便,可以改期。」。
信息发送出去,沈忆璇握着手机,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回复。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半小时……一小时过去。
沈忆璇睡前最后看了一眼信息,他仍旧没有回复。
她突然就想起,高遇唯在她面前接到慕以安信息的样子。
看一眼名字,就立刻拿过手机看信息,一秒都不会耽搁。
沈忆璇想,对高遇唯来说,慕以安是慕以安,别的女人是别的女人。
她只是别的女人里,不小心怀孕的一个,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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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的地方离酒吧有些远,高遇唯要步行十几分钟。
路上遇到几个醉鬼,凑近了都能被那冲天的酒气熏吐。有人在路边呕吐,让本就嘈杂的环境变得更加不堪。
高遇唯的手机快没电了,上车后,他刚吧手机放进充电槽里,电话就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是夏河洲。想来是他走了,那帮家伙就找夏河洲问情况了。
他皱了皱眉,一边开车一边接通。
夏河洲开口就如同连环炮一样质问起来。
“怎么回事啊这是?和太子那几个怎么就闹起来了?”夏河洲也是刚下班回家,本来就累得不行了,这会儿还要一边刷牙一边解决问题:“你们出去玩就玩,电话怎么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上完班回家还得搞调停工作,我不累啊?”
挡风玻璃上飘了几滴水,感应雨刮以为是下雨了,自动刮了一下,水太少,刮在玻璃上发出很刺耳的摩擦声。
高遇唯墨黑的眸子静凝着,仿佛没情绪似的。他说话时声音不高,吐字清晰。
“没事。”
就两个字,却有点耐人寻味。
夏河洲自然是不会相信他的话,严词驳斥:“没事你怎么酒都没开始喝就走了?都是朋友,你这样很不给面子,谁能舒服?”
高遇唯开着车,目光微冷,望向远方说道:“那间酒吧太low,酒的味道难闻,音响很垃圾,去的人素质很低。”
看似回答得有理有据,实则语气敷衍。夏河洲才不会相信。
这就不是他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平日他再怎么古怪,在外总还是能与人维持基本的体面。今天他主动要去喝酒,酒还没喝上酒突然离场,只有一个原因:他不爽了。
夏河洲寻思了几秒,想到他们说的现场经过,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因为太子提到,他想追沈忆璇?”
一辆警车和救护车快速从后方驶来,一路超车。午夜里,令人揪心的警笛声呼啸着远去。刚好掩盖了沈忆璇三个字。
耳畔恢复了安静,高遇唯专注开着车,神色平静。路灯的光源像钢琴的琴键,一黑一白交替出现,掠过他线条分明的脸庞。
冷凝的眉宇间,隐隐泛起一抹复杂之色。
夏河洲见高遇唯不回话,内心偏向于高遇唯是在默认。
一时也涌现出万千思绪。规律的呼吸声中夹杂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你不爽太子提到沈忆璇,你是对沈忆璇动心了吗?那慕以安呢?”他的语调变得低沉而压抑,顿了顿,严肃地问:
“高遇唯,你他妈到底喜欢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