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魔一惊,下意识看向宁长寂。黑衣魔尊依旧波澜不惊端坐于王座之上,慢条斯理从身上取出一条雪白的丝帕。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洁白如雪的丝帕上绣着一支兰花。丝帕轻轻拭过他每一根手指,又被一团幽蓝魔火烧成灰烬。...
叶凌霄无言以对。
其实赵天泽自己也有点无语,若有所思道:“她一个普通人能把你折腾成这样,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贱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好东西。她身上那套高阶防御法器,连武广海都会被反噬。还有她封住门的那九张灵符,看起来像是一整套的符阵。”
叶凌霄咬牙切齿:“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能被天道如此眷顾?等夺了她身上的气运,我必要将今日耻辱千百倍奉还。”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听他这么说,赵天泽不由自主放下心里那点猜忌。
姜盈可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如今就算不能修行,好歹懂点医术,手里有些好东西并不足为奇。
叶凌霄不甘心地阴沉着脸:“那小贱人气运太强,我实在压不过她。无论我们怎么做,最后都会阴差阳错反噬到我身上。不能再拖了,我得尽快跟她定下婚契,然后想办法让父君同意我们成亲……不过,我定要打断她的脊梁,压弯她的膝盖,让她永远只能像条狗一样跪在我。”
赵天泽没那么乐观:“到目前为止,你占到一丝便宜了吗?气运之女得天独厚,没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叶凌霄冷笑:“我压不过她,那就找别人一起压。曾经压制这位气运之女很多年的人,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
接下来几天,天一并没有吩咐姜盈做任何事。
据说是气运之子现在身受重伤,需要好好调养。
她主动提出要做点药膳去探望顺道培养感情,还被天一狠狠臭骂一顿。
至于订婚的事,他好像也不是很急。
他都不急那姜盈就更不急了。
姜家人似乎也忽略了她的存在,反正给个地方住,派两侍女伺候,到点给顿饭吃。
跟十年前一样,散漫的像是在养狗。
姜盈也懒得凑上前找不痛快,除了收拾掉两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女和三个克扣她吃食的厨娘之外,成天在府内游手好闲。
靠着东游西逛听墙角,她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现在已经是仙历六千五百二十八年五月中,这也就意味着,距离她在南境渡劫被雷劈晕,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
今天晚上十五,月圆之夜。
姜盈心里慌得一批,干脆磕着蜜饯跟天一商量:“我终究要跟气运之子订婚,你总让我远离他也不是个办法。我确实没文化又在南境长大不太懂什么叫温柔体贴,但是我可以学呀。”
天一一下子来了兴趣:【这还可以学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世上哪样本领不是靠学来的?”
【可据我所知,并没有能学习温柔体贴的门派。】
姜盈理直气壮道:“怎么没有?我知道就在城东有家明月坊,好像跟合欢宗有点关系。里头的男女个个温柔体贴,肤白貌美。这么多现成的老师摆在面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好好学习一下。”
天一沉默半晌,奇迹般的被说服了:“要不……你去试试?”
“好勒……”
姜盈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一溜烟溜出城主府。
等天一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大街上。
姜盈从小被侧夫人像养狗一样关在秋霜阁,对青州城并不了解。
不过这十年间,她倒也数次回东州。
作为十六州其中一州,其实青州城和其他主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青州偏僻,而且……穷逼。
姜盈在街上逛了半天正好碰见酒家开酒,顺手买了一壶边走边喝,越喝越觉得上当。
说是青州特产酒香醇厚,实际上这鬼玩意喝完剌嗓子嘴巴还发苦。
幸好有个四五岁的小屁孩刚买了一根糖人还没来得及吃,姜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糖人咔嚓咬上一口,整个人都舒坦了。
“哇……”小屁孩哇一声哭出来,吹出一串鼻涕泡。
而姜盈已经赤着脚,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拿着糖人扬长而去。
天一模糊的感知到周遭的画面,整个魂都惊呆了:【……】
这、这、这……这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姜盈走进路边的一家店铺,门头上写着四个大字——好运来赌坊。
天一震惊:【不是说去明月坊吗?你来这干嘛?】
姜盈从储物镯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手上掂了掂,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筹措资金啊。明月坊一掷千金,我又没钱,那就只能想办法搞点钱。要不你给我?你堂堂天道,吩咐我办事不会想白嫖吧?”
其实事实的真相是,她在城主府憋这么多天都快长霉了。
好不容易能溜出来,当然要抓住机会找点乐子。
要说她姜盈最大的乐子嘛……
除了修炼打架抢地盘,那必须得是喝酒赌博看美人。
天一不敢说话。
所幸姜盈也没跟他计较,将手里的银ʝʂɠ子‘啪’一声压在赌桌上:“老子押豹子,谁都不准跟我抢,谁抢我拧断他的狗头。”
天一:【……】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盈在赌桌上大杀四方。
玩完骰子推牌九,推完牌九打麻将,赌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最后将赢来的银子丢到明月坊管事面前,轻车熟路一挥手:“给我来十个美男,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俊逸出尘、身强力壮那种。”
与此同时,北疆魔域永夜宫,玄冥殿。
黑衣魔尊一如往常端正坐于王座之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站在大殿中央的魔将们个个胆战心惊,瑟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主要是魔尊气势太强,即使明明没有释放出任何威压,依旧能让人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就在魔将们即将被冻成冰块时,黑衣魔尊终于缓缓开口:“须卜术,本尊曾有明令,祸不及满门,罪不至无辜。你因与混元门门主之子争夺法宝失败便怀恨在心,屠尽混元门上下七百八十四人,其中包括普通仆婢三百一十二人,你可知罪?”
被点名的魔修其实也被宁长寂的气息压得头都不敢抬,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想服输,努力梗着脖子叫嚣:“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小宗门我想屠便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宁长寂淡淡道:“这么说你认罪?”
须卜术不屑冷哼:“认什么罪?老子是魔修,屠灭个把门派有问题?我说魔尊,你喜欢把东州那套弄到北疆来我们须卜氏管不着。但我们须卜氏做事你最好也别管。别人怕你,我须卜氏可不怕,称你一声魔尊那是给你……”
砰——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原本人高马大气焰嚣张的须卜术已经化成一团血雾消失在大殿上。
众魔一惊,下意识看向宁长寂。
黑衣魔尊依旧波澜不惊端坐于王座之上,慢条斯理从身上取出一条雪白的丝帕。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洁白如雪的丝帕上绣着一支兰花。
丝帕轻轻拭过他每一根手指,又被一团幽蓝魔火烧成灰烬。
整个过程不但看不出一丝血腥味,反而透露出几分优雅矜贵。
可魔将们没由来一阵恶寒,将脑袋垂的更低。
须卜术可是北疆十大家族之一须卜氏一族宗主之子,就因为屠灭了个小魔门。他不但派人捉拿,话都没说上两句变成一滩血雾。
如此雷霆手段,确实有那么一点让人发怵。
而宁长寂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淡声道:“继续。”
北疆的琐事其实并不少,议事结束后,宁长寂回到寝宫还要继续批阅奏折。
批到一半时,星棘小心翼翼走进殿内:“尊上,属下已经查出夫人的身份。她乃青州姜氏当代城主姜川和夫人秦采薇唯一的独女。不过那姜氏夫妇偏心眼,一直对外宣称她乃庶女。十年前,夫人被那姜清渺陷害,不堪受辱离家出走……”
“至于夫人究竟是怎么回到东境的,属下尚未查明。不过听说一个多月前,苍澜王渡九转金丹劫时天雷把附近的矿脉给震塌了,不少奴隶都掉进漓江。可能夫人运气比较好,顺着漓江一路飘到下游的青州被人捞起……”
星棘简明扼要将姜盈的身世原原本本禀报,不怀好意算计道:“据属下调查,姜氏夫妇和三位公子偏宠养女姜清渺,从来没将夫人放在心上。她失踪十年,姜家人甚至没找过。以厚礼求娶,是否会太便宜姜家?”
宁长寂凉凉看他一眼。
星棘赶紧赔笑保证:“尊上我发誓,我绝对不是舍不得出聘礼,就是……就是……姜家人都已经逼得夫人离家出走寻求活路,咱们还要奉上厚礼,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宁长寂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思考起来。
与此同时,星棘身上的通信玉令突然亮了亮。
他背过身偷偷摸摸拿出玉令,听完对方的话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何事?”宁长寂注意到他的异样。
“呃……就是……就是……”星棘吞吞吐吐半晌,尴尬的讪笑道:“明月坊的管事来报,夫人刚出现在明月坊,还……还点了……十个身强力壮的美男。”
姜盈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下榻打算找他理论。可刚站起身就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酥软,一股难以启齿的燥热正蔓延向全身。姜盈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月上中天,亥时末了。...
明月坊不愧为青州境内最大最豪华的风月场所,端的那是一个奢靡香艳。
就连酒都比别处好喝。
姜盈一身轻薄红纱懒洋洋靠在软榻上喝着小酒,心里已经盘算好十个身强力壮的美男该怎么用。
必须两个捏肩,两个垂腿,一个倒酒,一个剥葡萄。
剩下四个丝竹管弦干啥都行,反正东州的靡靡之音她也听不懂,只要别太难听就行了。
等享受得差不多也该月上中天,她就将他们全部按倒在床上,然后……
(¯﹃¯)
姜盈正想得美,突然听到开门声。
透过晃动的珠帘,她隐约看见一道挺拔身姿。
那腰,那腿,那仪态……
光是看着就让人想入非非。
可看清他的模样时,姜盈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跟见鬼似的:“你、你……怎么会是你?”
来人一袭白衣,长发用发带简单束起。
清冷如玉,恍若谪仙,正是几日前被她抓去做叶凌霄替身的宁瑄。
宁长寂穿过轻纱珠帘走到姜盈面前,居高临下睨着榻上的女子:“你以为呢?”
在明月坊喝酒吃葡萄,她倒挺会享受的。
身为有夫之妇,丝毫不知检点。
要不是他来的够快,可能已经被绿成草原了。
姜盈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干这行的,早说嘛。”
“???”
宁长寂还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姜盈看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奇怪:“所以你那天晚上出现在姜氏……是有人召幸?”
召、召幸?
宁长寂还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姜盈却以为他默认了,看他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我记得那天晚上,飞仙水榭里只有叶凌霄一个主子,召你的人不会是他吧?”
“……”
“卧槽,叶凌霄那个狗东西不但招嫖还找男人。”姜盈被自己的认知吓了一跳。
还好她提前窥破天机没跟他睡,那狗东西红颜知己遍地男女关系混乱就算了,没想到男男关系也很混乱。
而且看他那副肾虚体弱,银样蜡枪头的废物模样,搞断袖都是下面那个。
搞不好他还喜欢左右为男,进退两男,男上加男。
淦他娘的,她堂堂苍澜王,竟差点被断袖骗婚。
“我跟叶凌霄没关系。”宁长寂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忍不住满头黑线。
“啊?难不成召你的另有其人?”姜盈仿佛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表情中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不会是城主夫人秦采薇吧?她竟背着姜城主风流快活??”
秦采薇不是她亲娘吗?
而且,跟他父母是同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长寂眉心微抽,冷着脸一字一顿:“我并非明月坊伎人,那日出现在城主府,实属意外。”
姜盈先是恍然大悟,随即用更奇怪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他:“那你来这儿干嘛?明月坊几位头牌可都是男人,难道……”
“捉奸。”宁长寂实在忍无可忍,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姑娘,你既答应与我成婚,就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姜盈一下子懵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成婚?”
宁长寂清冷的黑眸定定盯着她:“你并未拒绝。”
“……”她那是没拒绝吗?分明是没有拒绝的机会好不好?
“我已命人准备三书六礼,择个良辰吉日便会上门提亲。在此期间,还请姜姑娘自重。”
姜盈吓得一个哆嗦,猛然抽回自己的手瑟瑟发抖:“你、你……你来真的?”
当时在飞仙水榭,宁瑄确实信誓旦旦说过要成婚,不过她多少有点没当真。
一方面是她自己压根没打算留在青州,另一方面,她其实不太相信有人会因为一场简单的风花雪月就定下终身。
宁长寂目光紧紧盯着她,一步一步逼上前:“自是当真。婚姻大事,岂能信口胡言?”
姜盈只觉天空一声巨响,仿佛被几道苍雷劈得外焦里嫩。
她在南境调戏的美人多了去了,这种突然要娶她为妻的真是头一次见。
姜盈慌的一批,赶紧抬手制止他继续靠近:“你哄我开心,我给你报酬,钱货两清的事千万别纠缠不清。你要是不喜欢南海明珠或是嫌少,价钱咱们可以再谈。”
宁长寂目光微凉:“你当我是什么人?”
姜盈有点心虚:“就……陪我开心的人,跟明月坊的伎人差不多。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好好听话就行,谈条件谈利益都可以,就是别谈感情。”
宁长寂目光更凉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玩物?”
“不单单是你,是所有人都一样。”姜盈纠正。
“……”
宁长寂握了握拳,缓缓吐出一口气:“无论如何,ʝʂɠ你都会是我的妻子。待我安排好一切事宜,便上门提亲迎你过门。”
姜盈一口回绝:“不可能。”
“你……既招惹了我,就是我的人。我过几日便会派人到青州提亲,请姜姑娘做好待嫁的准备。”
宁长寂知道继续掰扯也扯不出个结果,直接转身离去。
他二人一共就见过两次面,谈感情也确实强人所难。
既然如此,姜盈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宁长寂想要的女人自然要属于他,谁也不能阻拦,更没有权利拒绝。
姜盈最讨厌有人强迫她,立马炸毛:“我招惹的人多了去了,马上还要招惹十个身强力壮的美男,难不成个个都要嫁吗?”
已经走到珠帘外的宁长寂眸色骤冷,回头看她一眼:“他们不会来了。从现在开始,明月坊不会再做你的生意。”
姜盈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你买通了明月坊的人?”
宁长寂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姜盈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下榻打算找他理论。
可刚站起身就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酥软,一股难以启齿的燥热正蔓延向全身。
姜盈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月上中天,亥时末了。
“很好。”姜盈突然弯了弯红唇,赤着脚一步三摇扭到他面前:“宁瑄,既然你不让人进来,那就你自己来好了。”
整个青州境内就明月坊有男伎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坏她好事,那就只能拿勉强他来用了。
“你……”宁长寂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然而还来不及出声,姜盈已经拽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到榻上,又顺势翻身坐到他腰间。
手轻轻一挥,桃红色的纱帐层层叠叠垂下来。
朦胧的夜明珠光中,她直接凑到他跟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
精纯的阳气被吸入体内,姜盈躁动的血脉竟然奇迹般迅速平复下来。
她惊愕的瞪大眼:“宁瑄你……你竟然……”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苍澜王姜朝颜长期行为不端豢养男宠,姜盈十有八九是跟她学的。姜盈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不死心的继续试探:“要不你开个价?我上次看你能徒手撕碎我的衣衫,难不成是修士?我在南境挖矿那么多年还粗通医术,也积攒了点家底。如果你想要灵石或天材地宝也不是不行……”...
宁长寂依旧一言不发定定看着她,眼里却多了几分审视。
这女子,竟然在吸他精气。
明明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为何像邪修、妖类一样做这种勾当?
宁长寂还没想出个头绪,姜盈突然轻轻一笑,又往前凑了几分:“宁瑄,我发现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如……我们深入交流交流?”
她凑得实在太近了。
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女子吐气如兰,湿热的气息轻轻洒在他脸上。
宁长寂原本是想躲开的,却看到几缕原本属于姜盈的紫气顺着两人交缠的呼吸蔓延到他身上。
紫气融进黑雾里,化作一道耀眼的金光从他身上炸裂开。原本萦绕在他周身的浓稠黑雾颜色骤然变淡,甚至隐隐约约透出一丝亮白。
宛如黎明将至的夜空。
原来,和命定之女做这等亲密之事,竟能事半功倍汲取到她身上的气运。
那不如……
宁长寂呼吸一窒,猛然抬手扣住她的腰:“如你所愿。”
姜盈愣了片刻还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已经被压到榻上。
宁长寂反客为主,俯身在她上方。
“你……唔……”
姜盈没由来心底发毛,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嘴巴突然被堵住。
她猛然瞪大眼,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宁瑄他竟然亲了自己……
而且还是那种……那种……很亲密的亲……
她苍澜王虽然万花丛中过,但片叶不沾身。
长期往后宫里带人,那也是为了压制血脉躁动。
天地良心,除了吸点精气之外,她跟那些男人们连多余肢体接触都没有,更别提相濡以沫的直接纠缠……
“唔……”
姜盈好一会才回过神,一个哆嗦使劲推开宁长寂迅速抱紧自己缩到床头:“你……你……你你干什么?”
宁长寂从床上坐起来,一丝不苟将衣衫整理好压平,才云淡风轻道:“深入交流。”
姜盈嘴角抽搐,气急败坏:“你不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吗?还知道什么叫深入交流?”
宁长寂淡淡看她一眼:“我曾读万卷书。”
姜盈:→_→
读书多了不起啊?
呃,不对,哪本正经书会记载这些乱七八糟的?
姜盈更气了,狠狠踹宁长寂一脚:“你看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怎么还记载这种东西?”
宁长寂躲开她的脚,一本正经道:“读书太多,总有几本杂书。况且,杂书也不一定乱七八糟。旁门左道,也未必没有修习的价值。”
“……”
没啥文化的姜盈一时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才气的跳脚:“谁跟你说深入交流是这个意思?”
宁长寂蹙眉:“那姑娘的意思是?”
姜盈气的咬牙切齿:“老子想包你当男宠。”
宁长寂:“???你说什么?”
姜盈没好气道:“我想包你当外室男宠。我给你你想要的,我需要的时候你得来陪我。不谈感情,各取所需。”
这些年来,几乎每个月圆之夜她都需要吸精气来压制血脉躁动。
可从来没有吸过如此精纯的精气。
这足以说明宁瑄不止元阳未泄,也从未做过任何淫邪之事。
更何况这男人长得好,人品好,连仪态都比旁人端正,看起来相当顺眼。
反正她现在被天一挟持一时半会回不了南境,总到烟花之地找男人也不是个办法,就想着深入发展收他做男宠。
谁知道宁瑄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直接就来了个正儿八经的‘相濡以沫’,‘深入交流’。
“……”他的命定之女不止见色起意,上青楼一次性找十个精壮男子,还打算包养男宠,宁长寂感觉自己好像真绿了。
“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虽然他刚刚的行为欠妥,不过姜盈还是很馋他的精气。
“那我需要做什么?”宁长寂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仔细了解清楚。
“我找你的时候,你陪我聊聊天说说话,最好在床上。我不找你的时候,你想干嘛干嘛,想要啥我给你啥。”
“那你何时会找我?”
“这个看心情,一般月圆之夜。”
宁长寂抬眸看一眼窗外,果然圆月当空。
今晚也是月圆之夜呢。
如此看来,或许姜盈不是生性放荡,而是月圆之夜需要吸男人精气。
据他所知,某些妖族在月圆之夜身体会发生变化,必须用精气来平衡。
但她是彻头彻尾的人族,难不成是修炼了什么邪法?
宁长寂乃魔族血脉,北疆也都是魔族魔修,姜盈若真修了什么邪道他倒也不是很在意。
他沉吟片刻:“那你为何不直接与我成婚?”
他需要她那身滔天的气运,她正好也需要精气。
成婚后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姜盈稍微有那么一点心虚:“养男宠和成亲能一样吗?你给我做男宠,我哪天不高兴了,可以一拍两散。要是真跟你结了道侣契,能说散就散吗?”
宁长寂的目光骤然变冷:“姜姑娘,你我既然已经有肌肤之亲,你就不应该再有这种想法。”
姜盈真是有点怕了他,赶紧纠正:“胡说,我们这最多算肢体接触。”
宁长寂凉凉看她一眼:“这么说你不想负责?”
“额……”姜盈更加心虚的缩缩脖子:“没有啊,我给了钱的。而且,还打算包你做男宠长期发展。”
宁长寂:“……”
这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与陌生男子亲近后,给钱就行吗?
还想包养男宠???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苍澜王姜朝颜长期行为不端豢养男宠,姜盈十有八九是跟她学的。
姜盈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不死心的继续试探:“要不你开个价?我上次看你能徒手撕碎我的衣衫,难不成是修士?我在南境挖矿那么多年还粗通医术,也积攒了点家底。如果你想要灵石或天材地宝也不是不行……”
“不开价。”一向波澜不惊的宁长寂被她气得咬牙:“既已有肌肤之亲理当成亲,无媒苟合的勾当不合礼法。”
“我们南境没那么多规矩,看对眼就可以在一起……”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姜盈却说得干巴巴的。
主要东州确实礼仪规矩一大堆,而且宁瑄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
跟他说这些话,总感觉在祸害良家男子。
宁长寂斩钉截铁道:“既是真心要在一起,就应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敬告天地祖宗。偷偷摸摸无媒无聘,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那个……那个……”姜盈心虚到话都说不利索,甚至隐隐还有那么一丝后悔。
她当初就是为了摆脱凄惨命运,才顺手抓了个工具人。
今天也是为了压下躁动的血脉,才偷偷吸宁瑄几口精气。
谁知他不止当真,还当真的这么彻底。
而且这人似乎不图她的钱财宝物,不图她的地位修为,甚至都不图她的美色,就一根筋想负责,有那么一点走心的意思。
给钱给物打发不掉,打打杀杀ʝʂɠ好像也不太地道。
早知宁瑄如此正人君子,就不招惹他了。
宁长寂很满意她不再狡辩,整理好衣衫端正一礼:“姜姑娘,你我已两次有过肌肤之亲,我必定会对姑娘负责,也请姑娘对我负责。我这就回去准备,下月月圆之夜之前,迎娶姑娘过门。”
可是……上次她故意认错人之后,天一很快就发现了。而这次,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姜盈琢磨了一路,直到回到秋霜阁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她决定不想了,先洗个澡再睡个回笼觉。...
“唉你……”
姜盈吓得一个哆嗦本能的想拒绝,可当她抬起头时,只看到一袭雪白的衣角。
宁长寂已经离开了。
“……”
姜盈满腹言语卡在嗓子眼里,兀自坐在榻上风中凌乱。
她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还好还好,他说了要上姜家提亲,到时候不答应就行了。
哎,以后强抢良男还是注意点吧,风流浪子无所谓,这种知礼明仪的君子还是少招惹。
这一晚,姜盈的心情有点复杂。
不过并不影响她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还顺便用完早膳才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她终于想起天一的存在,在脑海里喊了几声:“天一?天一?你在吗?天一你死哪去了?你倒是说句话呀?”
天一似乎大梦初醒:【你怎么离开明月坊了?学得怎么样?】
嗯?他这话什么意思?
天一不是能感知到她在做什么,甚至还能感知到周围的环境吗?
难道……他其实并没有看到昨天晚上她跟宁瑄做的那些事?
说起来,天一第一次出现发布完任务之后也装死了好长时间,无论她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把气运之子叶凌霄虐待个半死他都没吭一声,直到后来才知道她认错人。
什么情况?
姜盈眼珠子转了转,装出一副鄙视的表情:“你他娘的怎么回事?老子累死累活在明月坊学怎么伺候人,你躲起来偷懒是吧?你堂堂天道神念能不能讲有点职业道德?”
天一心虚的不敢说话:【额……】
姜盈火冒三丈:“原来你真的在偷懒?好啊,你一天到晚就会指使我干活,自己倒是躲清闲,信不信老子撂挑子不干了?”
天一也急了:【谁跟你说我躲清闲的?吾并非天道本体,只是一缕神念,神力自然有限。不需要监督你的时候,也需要休养生息。再说了,你上青楼找男人,我在旁边看着算怎么回事?】
“你也需要休养?”
【你这不是废话吗?监督你,跟你说话,不需要耗费神力的吗?】
“哦……”
姜盈拖长尾音恍然大悟,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原来如此。
监督需要耗费神力,那劈天雷是不是需要耗费更多的神力?
所以飞仙水榭那晚,天一是因为连续劈了她两道天雷神力耗尽陷入了沉睡。
可是……
上次她故意认错人之后,天一很快就发现了。
而这次,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姜盈琢磨了一路,直到回到秋霜阁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决定不想了,先洗个澡再睡个回笼觉。
结果刚踏进花厅,就听到有人抱怨:“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姜盈定睛一看,竟是个漂亮的年轻姑娘。
本来她是不认识的,但在预知里见过。
似乎是姜家二小姐姜清渺的贴身侍女,也是她的贴身护卫,好像叫什么素樱。
“有事?”梦里的素樱一直助纣为虐帮着姜清渺陷害她,姜盈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这些都是二小姐不要的旧衣服,你拿去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别弄得妖里妖气丢人现眼。”素樱鄙夷地上下打量一眼她的穿着,才施舍般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她。
“???”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料子,要不是托二小姐的福,你这辈子也穿不上。”素樱见姜盈不接强行将包袱塞进她手里,嫌弃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赶紧把你这身衣服换掉,我们姜家奴婢穿的都比你好。”
姜盈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轻纱,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不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冬暖夏凉,水火不侵,还是炼器好材料的鲛绡价值十万金一匹,折合成上品灵石都是千枚。
她身上穿的鲛绡,还是鲛人族贡品。
就连雍州那位圣后,也只能拿她挑剩下的。
姜家的奴婢什么时候这么阔气了?
素樱见她不说话,越发得寸进尺地嘲讽:“我说姜盈,你不过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而已。别以为你顶着大小姐的名头,就真是姜家大小姐。当年要不是秦老夫人逼的紧,你真以为城主和夫人会承认你的身份?”
“你从小在侧夫人膝下养大,又离家这么多年,青州姜氏早就没了你的位置。你要是识相的话,我们家小姐可以勉强赏你口饭吃。要是不识相,我绝对让你生不如……”
素樱狠话还没放完,腹部突然狠狠挨了一脚。
口吐鲜血的同时整个人飞速倒退,‘啪’一声直接摔到院子里。
“贱人你敢……”
她满脸狠厉挣扎着起身想还手,突然又挨了一脚。
一只雪白玉足狠狠碾在她胸口,姜盈居高临下似笑非笑:“你叫我什么?”
“贱人……啊……”
素樱自恃有几分修为在身,根本不把姜盈放在眼里,再次张口就骂。
谁知话刚出口,就被隔空扇了个大耳光,两颗门牙和着血水喷涌而出。
姜盈有些恶心地抬手扇散血腥味,才慢条斯理取下发髻上的赤金步摇握在手中把玩:“会说人话了吗?”
“你个贱人……啊……”虽然姜盈身上那股非同一般的气场让她心底发寒,但长久以来的嚣张跋扈还是让素樱目眦欲裂,又痛又怒的继续叫嚣。
可话说到一半,再次化为一声惨叫。
而且这一声,格外凄厉。
因为姜盈随手甩出了手中的赤金步摇,正好扎在她丹田处,击碎了她的气海,重伤了她的丹田。
换而言之,姜盈废了她的修为。
“贱人,你竟敢这么对我,我杀了你……”素樱整个人都气疯了,挣扎着想起身。
偏偏踩在她胸口那只脚有如万斤巨石,她竟丝毫动弹不得。
只能像只疯狗一样,张牙舞爪张狂叫嚣。
姜盈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随手甩出一张狗皮膏药封住她烦人的嘴,又纡尊降贵弯下腰将赤金步摇从她丹田处拔出来。
“啧,脏了。”当看见步摇染上鲜血时,她不悦的皱了皱眉,从储物镯里掏出一张火符直接烧个干净。
姜盈的气终于顺了几分,似笑非笑弯下腰拍拍素樱那张早已灰白的脸蛋:“我知道你和姜清渺在玩什么把戏,不过这里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真界,本座没空陪你们搞宅斗,明白?”
素樱如今修为被废,又被她一连串骚操作吓到,早已经没了刚才的目中无人。
反而吓得瑟瑟发抖,忙不迭点头:“是,是……奴婢明白。”
姜盈这下舒坦了,大发慈悲挥挥手:“滚吧,回去告诉姜清渺,没事别到本座面前来晃悠,本座杀人可从来不眨眼哦。”
素樱连滚带爬,拖着残破的身体滚出秋霜阁。
姜盈看着她狼狈背影微微挑眉,顺手往花厅里甩出一张火符,将姜清渺那包旧衣服烧成灰烬。
啧啧,都这么多年了,姜清渺还来这套。
可是,她姜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任人欺凌陷害的姜盈了。
她姓姜名盈,字朝颜。
这天下四域所有人,都要尊称一声——苍澜王。
气氛尴尬了片刻,叶凌霄只好识趣的告辞:“既然姑娘有私事要处理,那在下告辞。”说罢飞身离去,一枚玉佩‘碰巧’从他腰间滑落下来。好事突然被打断,姜清渺的脸色有些阴沉。...
与此同时,飞仙水榭里,叶凌霄正躺在床上养伤。
他最近连续被姜盈虐打,虽然在医修的治疗下很快恢复大半,但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来休养。
如今基本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他顺嘴召唤出赵天泽:“赵师兄,姜盈那贱人这几天在做什么?不会坏我好事吧?”
魂体状态的赵天泽信心满满:“你放心,姜盈已经成功相信天一是天道神念的化身,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这几天她都老老实实留在城主府静候吩咐,昨天还识趣的去了明月坊,说是要学习如何伺候男人。”
叶凌霄满意的点头,夸赞道:“还是赵师兄你有办法,分出自己的一缕神念伪装成天道。让那贱人干什么她就乖乖干什么,丝毫不敢反抗。”
赵天泽其实也很满意:“你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而且姜盈昨天晚上又特意到明月坊学习了一番。需不需要我再发布个任务,让她来讨好讨好你?”
叶凌霄顺手拿起放在床头的铜镜,欣赏着镜中男子的盛世美颜矜傲笑道:“不急,我这张脸总算恢复如初,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赵天泽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姜清渺刚刚派人到秋霜院羞辱姜盈,言辞之间很不客气。看来姜清渺果然不如表面上那样温婉,这些年肯定也没少欺辱姜盈。只是……姜盈竟然废了那侍女的修为,似乎有恃无恐。”
叶凌霄皱眉:“哦?姜盈不是没有灵根的废物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赵天泽道:“她头上那根红ʝʂɠ宝石赤金步摇也是件高阶法器,而且……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灵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呵……”确认姜盈真的没有任何修为,叶凌霄再次轻蔑笑出声:“不愧是气运之女,好东西不少。不过嘛,她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变成我的。”
“气运之女不好对付,别掉以轻心。”
“气运之女再不好对付,在姜清渺的压制下,不照样众叛亲离?”叶凌霄衣袖一振站起身,做出一副风流倜傥之态:“走吧,一起去会会那位能压制气运之女的姜二小姐……”
姜清渺住在花月水榭。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还有特意从山上引下来的灵泉水。
午后,姜清渺被七八个侍女伺候着,躺在水阁中小憩。
一名侍女讨好地跪着将冰镇灵果奉到她面前:“夫人听说小姐最近没什么胃口,特意命人从琼州运来上好的灵果,小姐尝尝看。”
容貌姣好的姜清渺扫了一眼,似是有些轻愁:“左右不过几颗果子,何必这般劳民伤财。”
侍女笑的更加讨好:“小姐您是城主和夫人的心头肉,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姜清渺神色落寞:“可终究……姐姐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侍女忙谄媚道:“小姐您多虑了,夫人就是怕您多想,这些灵果一颗都没给大小姐。”
姜清渺却像是习以为常,惋惜的叹气:“姐姐天生没有灵根,一辈子入不了仙途,吃这些灵果也是暴殄……”
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箫声。
姜清渺不悦的皱了皱眉:“这个时辰谁在吹箫?不知道我要午睡吗?”
侍女看一眼箫声传来的方向,低声道:“好像是从飞仙水榭那边传过来的。”
姜清渺心中一动:“去看看是谁在吹箫。”
片刻后有侍女回来报:“吹箫之人乃雍州少君叶凌霄。”
姜清渺胸有成竹勾了勾唇:“少君吹的是《逍遥叹》吧?来人,取我的琴来。”
整个东州幅员辽阔,由十六大世家,无数小世家,外加数百仙门组成。
自六千多年前叶家的某位先祖带领东州众修士将妖族驱赶至南境,又以黑水河将魔族阻于北疆之后,那位先祖就被奉为圣君,成为东州共主。
自此代代传承,号令东州至今。
如果,她能获得叶少君青睐的话……
姜清渺说干就干,不多时,半个城主府都能听见琴箫合鸣的悦耳之声。
睡回笼觉被吵醒的姜盈脾气暴躁:“这他娘的干嘛呢?是姜川死的吗?咋搞这么难听的哀乐?”
被惊动的天一:【……这不是哀乐,是《逍遥叹》。】
姜盈:“啥叫《逍遥叹》?”
天一:【……】
没文化,真可怕。
花月水榭里,姜清渺已经跟叶凌霄合奏完一曲。
刚想歇口气,谁知叶凌霄换了首曲子继续。
连续琴箫合奏三曲,姜清渺手都麻了。
她轻轻用手掌压住琴弦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突然听闻一声轻笑:“原来知音竟是位佳人,在下叶凌霄,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姜清渺循声望去,只见墙头花枝上凌空站了一名白衣男子,手持一管碧玉箫。
生的那叫一个长身玉立,容貌俊朗。
姜清渺心中猛地一突,柔柔弱弱站起身行礼:“原来是少君驾到,清渺失礼。”
盈盈一拜间,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上。
叶凌霄顿时失了神,呆呆望着她。
姜清渺也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
就在这王八看绿豆看对眼的当口,二人忽闻一阵啼哭。
身受重伤的素樱连滚带爬跑进凉亭,扑通一声跪在姜清渺面前:“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姜清渺:“……”
叶凌霄:“……”
气氛尴尬了片刻,叶凌霄只好识趣的告辞:“既然姑娘有私事要处理,那在下告辞。”
说罢飞身离去,一枚玉佩‘碰巧’从他腰间滑落下来。
好事突然被打断,姜清渺的脸色有些阴沉。
她命人将叶凌霄的玉佩捡回来,拿在手中把玩了半天才漫不经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素樱哭得更大声,添油加醋控诉姜盈的恶行:“小姐您好心给那贱人送衣饰,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还仗着有法器在手废了奴婢的修为……”
“什么?那个废物竟敢这么对你?”姜清渺听完素樱的控诉,气得狠狠将玉佩拍在桌上。
好歹在一起生活过一阵子,姜盈的性格她很清楚。
冲动、暴躁、宁折不弯。
她让素樱故意送衣服过去羞辱她,就是算准了她一定会发作。
按照姜清渺的设想,姜盈大概率会将那些旧衣服丢出来,或者像当年那样不管不顾大闹一场。
如此行径,只会让家里人厌恶她。
她再适时懂事大度的为姜盈开脱几句,搞不好还能激化矛盾,逼得那贱人在冲动之下再次离家出走。
这样一来,她姜清渺依旧是青州姜氏唯一的嫡女,是整个东州数一数二的世家仙子。
就算姜盈不会再离家出走,也能让家里人更厌恶她,迟早能让她滚得远远的……
但姜清渺实在没想到,姜盈一个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废物,竟然能废掉已经筑基的素樱。
素樱可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心腹,那个贱人竟敢……
哦,对了,姜盈还用下药的手段爬了叶凌霄的床。
既然她如此不识趣,那就只好……把她赶出姜家。
于是半个时辰后,无论是正在处理内务的城主夫人,还是在教场练剑的三公子,全家都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姜清渺上吊自杀了。
秦采薇爱女心切,当场就流下眼泪紧紧握住她的手:“渺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干嘛要上吊?”姜云庭也皱起眉头:“城主府有法阵守护,应当不会有什么脏东西进来蛊惑你,好好的你这是闹哪出?”姜家三公子姜云衡年少暴躁,不管不顾冲到床边:“渺渺,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姜盈?是不是那个野种又给你气受了?她是抢你东西还是打你?你告诉三哥她怎么欺负你的,三哥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姜清渺生来身体娇弱。
虽然拥有灵根且天赋不错也修行练剑,但她素来被全家捧在掌心。
哪怕是练剑时手心磨破点皮,众人都心疼的不得了。
如今听说她上吊自杀,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事赶到花月水榭。
还好人已经被救下了,此刻,姜清渺正娇娇弱弱躺在床上,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
一张小脸惨白,泪水盈盈,眼尾泛红。
娇弱又惹人怜爱。
秦采薇爱女心切,当场就流下眼泪紧紧握住她的手:“渺渺,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干嘛要上吊?”
姜云庭也皱起眉头:“城主府有法阵守护,应当不会有什么脏东西进来蛊惑你,好好的你这是闹哪出?”
姜家三公子姜云衡年少暴躁,不管不顾冲到床边:“渺渺,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姜盈?是不是那个野种又给你气受了?她是抢你东西还是打你?你告诉三哥她怎么欺负你的,三哥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渺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川如往常那般不怒自威,眼里却溢满独属于父亲的慈爱。
面对众人毫不掩饰的关心,姜清渺委屈的抽噎着使劲摇头:“你们别问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更不该留在姜家。是我的错,是我让姐姐心里不痛快了。”
秦采薇一下子火冒三丈,站起身就想找姜盈算账:“果然是那个孽障干的好事,当年那样欺负你还不够,如今竟然又……我找她算账去。”
“阿娘,别去,都是我的错。”姜清渺急忙抓住她的胳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我不该留在姜家,不该碍姐姐的眼。我这就去死,把姜家小姐的位置还给她。”
“渺渺,把事情说清楚。”姜云庭不爱听她哭哭啼啼,直指问题核心。
“城主,夫人,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得罪了大小姐……”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素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露出自己的伤口,哭哭啼啼把姜盈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小姐听说大小姐从南境学了一身妖气,成日露胳膊露腿在外面招摇,怕她出去遭人笑话。好心让奴婢将她新做的衣裳送过去,谁知她……烧了衣裳还不算,竟……竟还直接废了奴婢的修为……”
素樱满嘴是血缺了两颗门牙,丹田处更是鲜血淋漓,一看就知道遭了不轻的虐待。
秦采薇气得眼睛通红:“看来在南境那些年,不止学会露胳膊露大腿,还学会了妖物的心狠手辣。来人,来人,把姜盈给我绑到祠堂,我今天要替天行道。”
“我亲自去。”护妹心切的姜云衡自告奋勇。
“你别添乱。”姜云庭呵斥一声,放低声音道:“阿娘,南境不比我们东州知礼明仪,向来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盈盈若是学不会心狠手辣,恐怕也没命回到青州。”
“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记得当年清渺嘴上说给盈盈送新衣服,实际上却是旧的?我姜氏,还没有沦落到送旧衣服的地步。她此举落在盈盈眼里,只怕是上门挑衅。无论在哪里,上门挑衅被打,难道不是自讨苦吃?”
姜云庭意味不明看姜清渺一眼:“盈盈只是打了个上门挑衅她的侍女,跟姜ʝʂɠ清渺上吊的事毫不相干。若非要给她安个心狠手辣的罪名,长老们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姜云衡满脸不可思议:“难道就这么算了?你看渺渺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姜云庭凉凉道:“这事可不是盈盈主动找上门欺负清渺,她也没逼清渺上吊。我们青州姜氏的姑娘,打杀一两个欺负上门的奴仆还是可以的。”
三人瞬间哑口无言,躺在床上装柔弱的姜清渺也嘴角微抽。
姜云衡最先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出门:“好,你们都不管是吧?我管,我这就去收拾姜盈一顿让她长长记性。”
“你给我回来……”
姜云庭想拦住他,却被姜川打断:“姜盈如此恣意妄为,就算不追究她废了素樱的事,让云衡给点教训也好。”
人已经走远又有父亲发话,姜云庭没有在说什么,心里却隐隐不赞同。
双眼通红的姜清渺冷眼旁观,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姜云庭从前明明很疼她,无条件相信她,甚至曾经帮着她一起把姜盈那贱人逼走。
可是自从他身边有了那个女人以后,一切都变了。
明明她姜清渺才是姜氏唯一的千金小姐,明明她应该受尽所有人的宠爱。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跟她抢……
秋霜阁里,姜盈并不知道这一切。
她被琴箫合奏的声音吵到睡不着,干脆从储物镯里翻出新买的话本,懒洋洋躺在院内盛开的桃花树上看。
手里悠哉悠哉拎着一壶酒,边看还边喝上两口小酒。
今日这话本说的是某任圣君新收了个男宠,结果这男宠是某某仙尊的凡人前妻,还是某某妖王的救命恩人,于是三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为了争夺一个楚楚柔弱的病美男……
嗯?病美……男?
姜盈看到一半终于发现不对。
三个男人和一个病美男什么鬼?跟叶凌霄一样,男上加男吗?
买的时候书摊老板信誓旦旦说剧情够刺激,内容够劲爆,敢情是这么个刺激劲爆?
“咦……”
手里的小黄书突然就不香了,姜盈一脸恶寒顺手丢出去。
好巧不巧一名年轻男子正在此时走进秋霜阁,啪的一声,那本书正好砸到他头上又掉到地上。
翻开的扉页里正好又有副插图,画面不可描述的那种。
姜盈满脸尴尬刚想道歉,被砸中的男人已经满脸通红暴跳如雷:“你……你……你……姜盈……你、你不要脸。”
卧槽,又是熟人?
姜盈仔细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人正是青州的三公子,也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在预知里,他还是姜清渺最忠诚的……舔狗。
这么一来她可就不尴尬了,反而似笑非笑:“我不要脸是我的事,你自个凑上来干嘛?犯贱吗?”
姜云衡红着脸气了半晌,气急败坏怒骂出声:“谁凑上来了?我……我……我是来找你算账的。渺渺都让你欺负到上吊自杀了,我今天非给你点教训不可。”
姜盈一愣,整个人都懵逼了:o((⊙﹏⊙))o?????
在出手教训素樱时,她就已经料到姜清渺会借题发挥,姜家人也多半会找她麻烦。
可上吊自杀这个操作,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这是修真界吧?姜清渺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吧?
因为婢女被姐妹废了修为,她就……上.吊.自.杀?
?????
这……
操作太反人类,姜盈无力吐槽。
不过她表示这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大喜道:“凉透了吗?所以刚刚吵闹大半天,真是奏哀乐?”
“……”
姜云衡还在懵逼,姜盈已经翻身从树上落下,迫不及待招呼他往外走:“走走走,吃席去。我随一万灵石,要求单独坐一桌。”
姜云衡更懵了。
而姜盈似乎当真了,竟然乐颠颠开始翻储物镯准备随礼。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死渺渺都不会死……”姜云衡彻底气疯了,从储物镯中取出随身佩剑,不管不顾一剑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