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可别为了包庇你的好儿子,冤枉我啊。”说罢,楚九卿不怀好意的看向楚君离。果然,此话一出,皇帝立马变脸,怒瞪着还在殿上跪着的楚君离。楚君离心中很是不解,他一直对自己这个九皇叔尊敬有加,好像并未得罪他吧。...
“三皇子殿下,微臣的女儿到底哪点配不上你,他对你的情谊,整个京城都知晓!”
盛怒之下,凌太傅这般护女之言,到底还是逾矩了。
楚君离再度开口,语气凉薄至极:“凌太傅之女,金枝玉叶,自是极好,只是本宫要娶的女子,必是本宫心里属意之人,如若不是,本宫宁愿终生不娶。”
“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强扭的瓜不甜,凌小姐又何必强求于与她无心之人。”
“你!……”凌太傅气极,登时脸色铁青。
楚君离的话,像是一根长满倒刺的鞭子抽打在凌姝姝身上一样,所到之处带起一片血肉模糊。
原来爹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他,他都不愿意娶自己。
忽然之间,她才意识到上一世的自己有多么可悲,可笑和愚蠢。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她的心剧烈地绞痛起来,痛得她浑身颤抖。
凌姝姝死死咬着舌尖,用舌尖尖锐的痛楚来冲淡心头无休无止的钝痛,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只是依旧不知疼痛的咬着舌尖,一言不发。
“他不值得。”
楚九卿冷冷的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即向大殿内走了进去。
凌姝姝闻言一怔,抬眸便看到了楚九卿那宽大结实的背影,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一进去,入目的便是楚君离跪在大殿上,那副宁死不屈的身影。
端坐在纯金龙椅上的中年皇帝此刻也抬起了头,注意到了大殿门口走来的两人。
这会儿,殿内的气氛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皇帝面色不虞,凌太傅脸色铁青,众大臣也不敢出声。
在这一片死寂中,突兀响起一声极轻的“啧”声:“好一个强扭的瓜不甜!”
下一刻,大殿上所有人目光齐齐的看向了大殿门口的楚九卿和凌姝姝。
众人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凌太傅看到自己女儿时眼里是说不出的震惊,随后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又满脸担忧。
他进宫之时,凌姝姝还昏迷不醒,这会生怕她会因为赐婚的事在大殿上闹了起来。
“臣女,凌姝姝参见皇上。”
“免礼。”
皇帝脸色淡淡,却在瞥见凌姝姝身上披着的黑色大氅时,眼眸微挑,带着一丝玩味看向了站在大殿中央的楚九卿。
“你个混账东西,大军凯旋不是还有几日才到京城吗?你怎的自己偷偷提前回来了,还不向朕提前禀报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有,这时候你不在府上好好休息,跑这来瞎掺和做什么,还朕嫌不够乱吗?”
皇帝一见到楚九卿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在见到楚九卿后,皇帝的面色分明是缓和了不少,却偏偏假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怒斥他。
楚九卿走上前,随意的行了个礼,淡淡笑道:“皇兄,您这是哪的话,我这不是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着进宫来看您了吗?”
一副随心所欲,漫不经心的模样。
“再说,惹事的又不是我,我添哪的乱?”
“皇兄,你可别为了包庇你的好儿子,冤枉我啊。”说罢,楚九卿不怀好意的看向楚君离。
果然,此话一出,皇帝立马变脸,怒瞪着还在殿上跪着的楚君离。
楚君离心中很是不解,他一直对自己这个九皇叔尊敬有加,好像并未得罪他吧。
他这不帮他说话就算了,怎么还在这火上浇油呢。
皇帝的一声怒斥,打断了楚君离的思绪。
皇帝骂完楚君离,又看向了一旁正幸灾乐祸的楚九卿,终是没忍住,语气好奇的问道:“那你和凌小姐为何会一起进殿,所谓何事?”
“难不成是你看上哪家姑娘了,也想来找朕赐婚?
闻言,楚九卿挑了挑眉,自己皇兄这话就差直接挑明问他是不是看上人家凌小姐了,想找他赐婚。
楚九卿敛了情绪,再次开口,语气难得的正经了几分:“没有的事,在宫门口碰巧遇上了而已。
“臣弟见她急着要进宫寻找凌太傅,就顺道将人带过来了。”
皇帝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辞,自己的亲弟弟什么德行他不清楚,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乐于助人过。
只是碍于眼下这情况也不是追问他的时候,还是得先把眼前的麻烦事解决了。
于是皇帝再度看向了大殿上的不争气的儿子,和凌姝姝,凌太傅这对让他头疼的父女,微微蹙眉。
凌姝姝看了眼凌太傅,眼神示意他放心,向前走了一步,再次弯膝跪在了大殿上。
她挺直了脊背,语气坚定,不卑不亢:“皇上,三皇子殿下说得不错,强扭的瓜不甜,是臣女高攀了。
“既然殿下与臣女无意,那臣女也不再强求,求皇上收回成命,作废臣女与三皇子殿下的赐婚。”
说罢,凌姝姝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姝儿!你……”凌太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般紧要关头,她竟然反悔了?
凌姝姝有多喜欢楚君离,凌太傅是一直看在眼里的,那般热烈的爱意,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虽然他私心里从来不觉得楚君离是一个值得女儿托付终生的人,但是女儿此时的反常举动反而让他更加担心。
他是真的害怕退婚后,她会受不了。
今日的凌姝姝太过于冷静了,冷静的跟平日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可神情又不像是在作假。
凌太傅此刻心里有些激动的看着凌姝姝,但是他又不敢确定女儿是真的想明白了。
于是提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一字一顿的问道。
“姝儿,你……你真的想明白了吗?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如果你今日放弃了赐婚,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父亲也不会再这样纵着你,任由你胡闹了。”
“你真的……确定了吗?”
今日,一旦她点了头,两人赐婚之事,便再无可能。
听着父亲反复确认的话,凌姝姝心里痛极,鼻尖一酸,泪意涌上来心头,她强迫自己压了下去。
“三皇子殿下不开心吗?”凌姝姝语气淡淡,轻笑着反问道。不知为何,凌姝姝今日这般对他冷漠疏离的态度,让楚君离心里很是不爽快。以前的凌姝姝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口一个三皇子殿下喊他。...
自她进入大殿以后,楚君离从始至终,都未曾抬眸看过她一眼,连余光都不曾有一个,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凌姝姝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凉薄。
到底是曾经真心爱过的男人,对于他的冷漠凉薄,又怎么可能完全做到无动于衷。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语气极为平静认真:“是,女儿确定了。”
“爹爹,女儿想通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即便是我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应该逼迫人家来娶我。”
“男女情爱之事,本该是两情相悦的美好之事,若强求,日子久了,只怕是会心生怨怼,变成一对怨侣,皆不如意。”
“还请爹爹再容女儿任性一回,求皇上收回成命。”
“您说的对,他不是我的良配。”
“所以,女儿……不嫁了。”
凌姝姝的这番话让凌太傅震惊不已,看到女儿终于想通了,他简直是要喜极而泣,若不是场合不对。
“好好好……”凌太傅仰头朗声一笑,不再是先前的满脸阴霾模样。
同时震惊的还有在场众人,其中情绪最为明显的当数楚九卿和楚君离二人,他们目光纷纷看向了凌姝姝。
这一次,楚君离终是神情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凌姝姝……
也是这么久来,第一次认真的看向了凌姝姝,他的目光很是复杂,眼底带着几分惊讶和探究。
他决定当众拒绝赐婚时就设想过凌姝姝会有的各种反应,也早早想好了各种应对之策,却怎么都没料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取消这门赐婚。
他剑眉微蹙,思绪有几分杂乱。
而楚九卿不同,他看向凌姝姝的那双狭长而幽深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让人看不清任何情绪。
但当凌姝姝的向他看过去的时候,就有一种灵魂要被吸收进去的感觉。
只一眼,凌姝姝便赶紧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别处。
“你想好了吗?”皇帝看向凌姝姝,威严的声音响起。
“臣女不悔,求皇上成全!”
皇帝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回应,而是目光深沉的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言的楚君离。
最终,这场赐婚到底还是不了了之。
下朝后,凌太傅和楚九卿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商议要事。
没有马车的凌姝姝只能在御花园中等候凌太傅商议完要事一起回去。
她在御花园看到了一袭月白袍,身长如玉,英姿挺拔,负手而立在那的楚君离……
无疑,他在等她。
但凌姝姝这会儿,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见到楚君离。
她无奈叹了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楚君离听到身后动静,知道是凌姝姝,却依旧没有要回过身来面对着她说话的意思。
仿佛他们之间的交流向来如此,凌姝姝看到的永远都是他的背影。
凌姝姝这会儿也并不想看他。
那张一如既往的冷脸,这么多年她早就看腻了,也看烦了。
她微眯着眸看着天空上刚出现的冬日暖阳,语气冷漠平淡:“三皇子殿下,可是有话要同臣女说?”
闻言,楚君离半眯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讥诮,冷冷的声音传来:“凌小姐今日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殿下不开心吗?”凌姝姝语气淡淡,轻笑着反问道。
不知为何,凌姝姝今日这般对他冷漠疏离的态度,让楚君离心里很是不爽快。
以前的凌姝姝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口一个三皇子殿下喊他。
除非……
楚君离双眸微微一眯,转过身来。
他凌厉的视线扫向了凌姝姝,在看到她身上披着的那件明显属于男人的黑色大氅时,脸色更是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讽刺,凉凉道:“费尽心思求的赐婚,临了却自己反悔?”
“本宫只是想要亲自确认一下,凌小姐说得是否都是真的,而不是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以退为进!”
凌姝姝漠然的看向了楚君离,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前忽然闪现过前世的很多记忆,脑海里全是他冷漠,决然的背影……
突然她冷冷的笑了,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呵……”
“三皇子殿下,你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臣女。”
说罢,凌姝姝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凌姝姝不想跟他多说废话,毕竟曾经两人夫妻一场,楚君离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了。
他这个人骨子里一贯清高自负,他心里早就认定了凌姝姝喜欢他,不会轻易改变。
在他眼里,现在的凌姝姝只不过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手段。
那么,不论这会儿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不会相信。
就像上一世凌姝姝临死之前说要和离,他怎么都不愿相信一样。
他拿定了凌姝姝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才敢随随便便的不把她当桩事看待。
楚君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见凌姝姝离开,便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他举步正要离开。
下一刻,他就听到凌姝姝清冷的声音传来。
她说:“三皇子殿下,我累了……”
她还说:“楚君离,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一瞬间,楚君离怔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凌姝姝最后留下的那句“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若是先前,楚君离并不会觉得这句话会有什么不妥,但是昨夜他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也是这般被逼迫着娶了凌姝姝,一开始虽是不情愿,但也还算勉强能将就,但是到后面种种原因导致他越来越嫌她,厌她甚至是恨她……
在梦的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似乎听到凌姝姝也是说了这样一句“楚君离,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这句话像魔音一样萦绕在他整个梦境中……
而后,他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这一切真实的就像是亲身经历,所以与其说是一场梦,楚君离倒觉得更像是自己重生回到了过去。
他看到自己以后会那般厌恶凌姝姝,不想再经历那种互相折磨的日子。
所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即去拒绝这桩赐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前尘往事,如梦一场,空悲切。如今,梦醒,她仍旧是当朝太傅府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掌上明珠,那个笑起来明媚灿烂,恣意潇洒,天真烂漫的少女。这一年,凌姝姝才十五岁的年纪。……...
只是这会看着凌姝姝渐渐远去的背影时,不知为何,楚君离心尖紧跟着狠狠颤了颤。
一种不知名的恐慌突如其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一般。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喜,就像他不喜凌姝姝一样。
只一秒,楚君离便移开了视线。
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心里这般想着,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凌姝姝走了很久终于走出了御花园,她的后背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满是粘腻潮湿的寒意。
走着走着,她看到从御书房内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她的父亲凌太傅。
凌太傅在看到凌姝姝后,正快速的向她这边走来。
只是人还未走近,严厉的声音便先从寒风中传了过来。
“姝儿,你今日真是胡闹!”
“你身染风寒,吹不得冷风,怎能这样在外面到处乱跑呢?”
“快随为父回府去。”
凌太傅看着自己女儿面色惨白,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心疼极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看着女儿因为楚君离那个臭小子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凌太傅心里也一直不是滋味。
听着父亲焦急关切的话语。
凌姝姝忍了好久好久的情绪,在听到父亲连斥责都带着关心的语气,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她的眼泪如泄闸的洪水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无关不舍,仅仅只是成长的伤痛,后知后觉的漫上心头。
凌姝姝踉踉跄跄着跑到凌太傅凌太傅跟前,弯膝便跪在了地上,哽咽道:“爹爹,是女儿不孝……”
“女儿错了,大错特错!”
“是女儿让您忧心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任性忤逆您了……”
凌姝姝的话,在凌太傅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着自己女儿如此伤心痛哭流涕的模样,心里简直是心疼极了,也难受极了。
“好好,好孩子快起来,爹爹不怪你。”
“傻丫头,你是父亲的女儿,不管你做错了什么,爹爹都不会怪你……。”
“爹爹只是心疼你,但永远都不会责怪你……”
饶是平日里沉稳如山的凌太傅此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将凌姝姝扶了起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低声安慰着。
“哭吧……难受就尽情哭出来,哭完就把他忘了吧。”
“那小子不值得,天下的好儿郎多的是,我宝贝女儿就当配得上最好的。”
在朝堂上口若悬河,出口成章的凌太傅,这会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女儿。
女儿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次动心便是遇上了楚君离这么个薄情寡性,不识好歹的男人。
心疼之余,只能无奈叹气。
凌姝姝知道,父亲以为她是在因为楚君离的无情而伤心哭泣。
她看着父亲背过身,偷偷擦眼泪的模样,心里酸涩的厉害。
此时她只觉得,满心都是自责和愧疚。
凌姝姝也清楚,父亲心里肯定是不相信她真的放下了,在他看来,她或许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所以,赐婚取消的同时,他是既开心又担心害怕。
日后,她会让父亲明白她这次绝不是冲动之举,才好教他放心。
前尘往事,如梦一场,空悲切。
如今,梦醒,她仍旧是当朝太傅府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掌上明珠,那个笑起来明媚灿烂,恣意潇洒,天真烂漫的少女。
这一年,凌姝姝才十五岁的年纪。
……
当楚九卿从御书房出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副父女情深的画面。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站在一旁,视线直直看向了痛哭流涕的凌姝姝。
没有离开,也没有做任何打扰。
他看到凌姝姝的那双圆圆的杏眸,哭得通红,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兔子,可怜得不得了。
一阵寒风吹起,朔风凛凛,黑色大氅迎风而动。
凌太傅感受到一阵寒意,下意识的就担凌姝姝会受寒。
他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会儿仔细看他才发现女儿身上的黑色大氅是属于男子的,并且看上去质地还非常的华贵,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姝儿,这披风是……”
凌太傅看着女儿身上的黑色大氅,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开口。
“是本王的。”
凌姝姝正不知道要如何跟父亲解释之时,一道清冷随意的嗓音适时在他们身后响起。
闻言,凌太傅这才注意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楚九卿,他将凌姝姝护向身后,拉着她躬身行礼:“参见摄政王。”
凌太傅眼睛在两人的身上看了看,随后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裹在了凌姝姝身上。
随后又将那件黑色大氅还给了楚九卿,态度恭敬而冷淡:“今日是小女不懂事,有劳摄政王,望摄政王多海涵。”
“他日,凌某必备薄礼,亲自登门致谢。”
凌姝姝也顺势跟楚九卿道了谢。
楚九卿站在那纹丝未动,并没有要过去接那件黑色大氅的意思。
一旁的冷夜见状,赶忙过去替自家王爷接了过来。
“举手之劳而已,凌太傅不必放在心上。”
楚九卿依旧是一副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样子。
只是,随后他话锋一转,锐利的双眸看向了躲在凌太傅身后的凌姝姝。
“不知可否与凌小姐借一步说话?”
他这话虽是对着凌太傅说的,但眼神却是直直的看着凌姝姝。
他的话音刚落,凌太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看在今日他出手相助的份上也没有拒绝。
毕竟自己女儿今日犯的可是要杀头的死罪,今日如果不是他出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方才在御书房内也多亏了他在皇上面前为他们父女美言,皇上才没追究凌姝姝擅闯宫门的大罪。
心里这般想着,凌太傅径直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把空间的单独留给了凌姝姝和楚九卿。
凌姝姝睁大了眼睛,圆圆的杏眸里面,弥漫着的水雾尚未散去,她抬眸狐疑的看向了楚九卿。
“伸手。”楚九卿目光幽深的盯着她,淡淡道。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凌姝姝还是呆呆的照做了。
在她将白嫩的双手伸出去后,有几个白瓷小瓶落入了她的手掌中……
是上等的金疮药和一些止血,止疼的药。
凌姝姝抬起双眸,不解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楚九卿。
只见后者眸色幽深如墨,眼里是让人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她听见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为了任何人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凌姝姝猛地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凌姝姝依旧裹着厚厚的狐裘,大病初愈,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平添了几分娇弱的美感。懒梳妆,倚朱窗,钗环不戴。面无粉,冷淡了胭脂。...
她身上唯一的一处伤口就只有她自己咬伤的舌头……
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处伤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为任何人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凌姝姝内心里轻轻咀嚼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说不触动是假的,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更遑论这个人还是举世无双,倾城绝色的摄政王楚九卿。
那个仿若站在云端之上的人物。
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狠狠地鼓噪了下。
她想,只要他站在那,无需任何言语,这天下没有任何女子,能做到对他无动于衷。
凌姝姝发现今日见着的这位摄政王似乎和传闻中的有些不太像。
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心狠手辣,滥杀无辜,但是可怕吓人这一点倒是真的。
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凌太傅便直接过来告辞带着凌姝姝离开皇宫了。
到了马车上,凌姝姝终于坚持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这一路上,凌太傅本来还想问问她与楚九卿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看到她脸上那病态般的惨白之色,叹了口气,终究是问不下去了。
摄政王楚九卿此人位高权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在这天下众多男子当中,单单是其中一条便已实属是难得,偏偏还生了一副天下无人能及的好皮相。
凌太傅扪心自问,单从自身条件来说,他的各方面无疑是最好的,也很是值得他钦佩。
但是,作为女婿……
凌太傅不敢往下想。
他十分担心自己女儿日后会跟楚九卿沾上一星半点的其他关系。
显然,楚君离不是良配,楚九卿却更甚。
不过凌太傅深知眼下还不是担心这些事的时候,一切还是得从长计议。
至少目前看来自己女儿是不会再跟楚君离有任何瓜葛了,这点让他很是欣慰。
病来如山倒,凌姝姝回到府上后就大病了一场,高烧一直不退,连着烧了好几日才见好转。
京城中传言凌太傅之女凌姝姝,这是受不了被三皇子楚君离当众拒婚的沉重打击,回去后就一病不起了。
京中下了几场大雪,转眼间,便到了年关时节,京城的长街上也越发的繁华,热闹了起来。
太傅府。
凌姝姝休养了小一个月,身子也渐渐大好了。
说起来,这些日子她总能收到不少高门贵女的拜帖和宴会邀请,只不过都被她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了。
凌姝姝知道,这京城之中怕是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这段时间,因为她被楚君离拒婚的事情,凌太傅府已经是名声扫地了。
她可不想这时候再把脸伸过去给人家打,打算先静养一段时日再看。
从前,她到处追着楚君离跑的时候,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父亲的溺爱纵容,在这京中嚣张跋扈惯了,得罪了不少人,也闹了不少笑话。
今日凌姝姝用完早膳,便倚在贵妃榻上看书。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凌姝姝依旧裹着厚厚的狐裘,大病初愈,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平添了几分娇弱的美感。
懒梳妆,倚朱窗,钗环不戴。
面无粉,冷淡了胭脂。
然,玉容仙貌依旧,粉面生春不改。
阳光透过窗台打在了她精致的侧脸上,肌肤胜雪,青丝如墨,整个人都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春桃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慵懒,清冷,美人如画的场面。
春桃怔了一瞬,缓缓上前奉上一封烫金的请帖,小心翼翼道:“小姐,刚刚忠勇侯府送来了一封邀请帖。”
忠勇侯府?
凌姝姝迟疑了一刻,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将请柬接了过去。
若她没有记错,过几日便是忠勇侯府嫡女李清歌十六岁生辰,届时忠勇侯侯夫人将在府中大摆筵席,广邀宾客,为爱女庆祝。
李清歌是她的曾经的闺中密友,也是她上一世到死心中都无法释怀的心结。
她快速打开请柬,帖子上的内容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是邀请她去赴宴。
她正欲放下邀请帖,却发觉纸张不对。
一张薄薄的密笺从邀请帖的夹层中掉了下来,疑惑的打开,落尾处的署名却是令她瞳孔猛地一震。
若说上一世不看好她喜欢楚君离的除了自己的父亲,另一个便是李清歌。
密笺上,一手随性洒脱的行书无人能仿,一笔一画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入眼短短几行小字:“听闻有恙,希自珍卫,至所盼祷。”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凌姝姝看着手中的纸笺,渐渐湿了眼眶。
沉默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她和李清歌本是手帕交,两人年岁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闯祸,一起打打闹闹,无话不说。
后来她喜欢上楚君离,李清歌还曾多次劝诫过她楚君离非良人,叫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但当时的她已经一脑袋扎了进去,深深的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她不容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说半分楚君离的不好,哪里还听得别人的劝诫……
此后,两人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
久而久之,两人关系便渐渐疏远了起来。
她记得在上一世她和楚君离成婚后,在一些宴会上经常有人拿楚君离和沈玉娇来嘲笑讽刺她。
她无法反驳,唯有李清歌总是会为她仗义出言,哪怕当时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自卑和卑微,凌姝姝就是如此。
虽然她如愿嫁给了心上人楚君离,但日子却过得更加的不快活。
后来,众人皆知,那位曾经明媚如朝阳的太傅府千金,自成婚后没多久,便深入浅出,慢慢的再也没出现过在大众视野。
凌姝姝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两人曾经一起打闹的欢乐画面,她将帖子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眼眶已经通红。
她不想再哭了,上一世她哭了太多,太久,哭够了。
好在眼下还有机会,这一世她不会再和李清歌疏远了。
太傅府上一向人丁单薄,凌太傅与凌夫人夫妻伉俪情深,自从凌夫人逝世后,凌太傅再也没有娶过其他继室,纳过姬妾,硬是把自己过成了一个和尚。
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清心寡欲,洁身自好,一个人守着女儿过日子。
若不是放不下女儿,他怕是早些年前就随自己的夫人一道去了。
凌姝姝养病的这段时日,凌太傅哪怕是再忙,每日也都必会抽出时间亲自过来关心和问候凌姝姝几句。
他看到大病初愈的女儿变得知书达礼,不再像从前那样大大咧咧,说话张牙舞爪,心中虽是宽慰许多,却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心疼。
一个人的突然快速成长,往往都是伴随着伤痛的。
凌太傅深知这些,但是没有办法,就算他将她保护的再好,也没有办法一辈子护着她。
女儿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在她成长之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为她扫去一切波折和障碍。
日后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这样他日就算九泉之下也好同她母亲交代。
“爹爹,女儿今日收下了忠勇侯府下的请帖,过几日去参加清歌姐姐的生辰宴,”
春桃蓦地想起从前小姐穿着高贵华丽,笑起来灿烂如朝阳的模样,有些怀念。“小姐本就生得明媚动人,从前还有不少人夸您生来一副富贵相,长得就似一朵人间富贵花来着。”“小姐,您就该多穿穿这些颜色艳丽的衣服才更衬人呢。”...
凌太傅顿时有些怔愣住:“姝儿,你是想去参加宴会吗?”
当他得知女儿收下了忠勇侯府的请帖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这要是换做从前,他叫她去,她都是不会去的。
更别说这段时日凌姝姝几乎是拒绝了所有的请帖和拜帖,他也知道女儿在想什么,这两年两个丫头之间的疏远了许多,他是多少也是有点清楚的。
闻言,凌姝姝点了点头。
“可是,你刚刚大病初愈,并不适合舟车劳顿,况且忠勇侯府这次的宴会必然会是很盛大,很隆重,用时也会相对较长。”
“姝姝,你以前不是向来不喜参加这种宴会?”
凌太傅担心自家女儿好不容易刚愈合的伤疤,再受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的打击。
其实一开始凌姝姝还是挺喜欢参加各种宴会的,府里太冷清了,除了下人们便只有她和凌太傅。
而她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只不过后来总是在宴会上看到楚君离带着沈玉娇成双入对的,她不愿面对,才借口说不喜欢参加宴会的。
凌姝姝知道自家爹爹的担心和顾虑,她亲昵的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安慰道:“放心吧,爹爹,从前是女儿不懂事,日后定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爹爹,女儿在府中闷太久了,想出去散散心。”
“爹爹……你就答应女儿吧。”
凌太傅看着她满眼期盼的眼神,不忍心拒绝:“那好吧,不过你得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许再胡闹了。”
“好,女儿日后都听爹爹的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嗓音绵软的道。
三言两语之后,凌太傅被她哄得笑得合不拢嘴,止不住的点头说好。
……
三日后清晨,冬日里难得的晴朗天气。
天还没亮凌姝姝就被春桃唤醒了“小姐,醒醒,该起身了。”
春桃轻轻拍了拍凌姝姝的胳膊。
春桃一大早的便将凌姝姝喊起来为她梳洗打扮,一边收拾着,还不忘一边唠叨着说要将她打扮得美美的好艳压群芳。
凌姝姝眼见着春桃就要将那一堆颜色浓艳的脂粉往她脸上抹,她连忙抬手制止道:“今日不上浓妆了,随便抹一层胭脂就好。”
“小姐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艳丽的脂粉吗?”春桃面露不解。
“我现在不喜欢了,太艳俗了,显得老气”。凌姝姝微蹙着眉头,淡淡说道。
春桃顿时恍然大悟,她手脚麻利地替凌姝姝将那些脂粉收了起来。
随后又为她从衣柜里挑出了几套新衣裳出来,全是清一色的白色系丧葬风,看得凌姝姝眉头紧锁。
颜色寡淡就算了,款式不是老土就是平平无奇。
她内心忍不住吐槽自己以前都是些什么样的眼光,选了这些衣服。
她一想到自己从前穿着这些寡淡的衣服,然后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大花脸,那违和的不忍直视的样子,不禁扶额叹气。
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忆起那不堪的过往。
如今想来,那不过也是为了迎合楚君离喜好。
凌姝姝从不爱穿那种颜色寡淡的衣裳,但楚君离喜欢。
他平日里喜欢穿浅色系的衣袍,尤其喜爱白色系,看上去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
凌姝姝当初就是爱极了他那副白衣翩翩,超凡脱俗的贵公子相貌。
于是,她便将自己衣柜里的衣裳都换成了清一色的白色寡淡系。
细想起来,沈玉娇平日里似乎穿的也是浅色系衣裙……
这两人倒是出奇的登对。
凌姝姝从前最是见不得他们穿着这种同色系衣裳,然后站在一起那俨然是一对璧人的模样。
后来,她也天天穿成那样,盼望着自己能和楚君离并肩站在一起,就好似这样她和楚君离也是一对璧人了。
当真是滑稽又可笑!
“春桃,改明儿个有空将这些都丢出去烧了。”
凌姝姝现下看着这些衣服,只觉得碍眼的很。
“啊?小姐这些可都是这个月里掌柜们刚送来的新衣裳,全是当下最时兴,也最好的布料,都……都烧了吗?”
春桃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向了凌姝姝,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姝姝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道:“吩咐下去,以后这种款式和颜色的衣裙就不必再送过来了。”
春桃不解:“小姐,您之前不是最喜欢这些衣裳了吗?”
她再度开口,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冷意:“现在不喜欢了,晦气!”
春桃原本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毕竟,从前小姐有多稀罕这些衣裳她是最清楚的。
但看小姐此刻的态度清晰明了,眼神里全是嫌弃。
“把我从前那些艳丽华贵的衣裳都拿出来吧,我挑几件看看。”
春桃得到凌姝姝的吩咐,便立马去将她曾经不喜的那些“旧衣”翻了出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春桃看着那些一箱箱的琳琅满目,款式华丽的衣裳,忍不住惊叹起来:“果然还是这些艳丽的衣裳要华丽好看的多。”
“就连款式也比那些好看了许多。”
春桃蓦地想起从前小姐穿着高贵华丽,笑起来灿烂如朝阳的模样,有些怀念。
“小姐本就生得明媚动人,从前还有不少人夸您生来一副富贵相,长得就似一朵人间富贵花来着。”
“小姐,您就该多穿穿这些颜色艳丽的衣服才更衬人呢。”
听着春桃的话,凌姝姝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夸她“人间富贵花”,“比牡丹还绝色”此类的言语了。
没有女子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凌姝姝亦是。
春桃说得不错,她的长相本来就是偏明媚而张扬的,平常只要略施粉黛就已是惊艳。
而她一味地穿着淡色衣裙反而掩盖了自己容貌上的优势。
凌姝姝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在感情中为了一个男人而彻底迷失了自我的女人,最终往往也会遭到这个男人的厌弃,失去一切。
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何她上一世那么久就是没想明白呢。
说到底还是她傻,犯了糊涂,为了爱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倾尽所有。
以后她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喜欢穿什么便穿什么。楚君离的小白花她是当不了了,谁爱当谁去当吧。她还是老老实实做她的人间富贵花吧,明媚又张扬的活着多好啊。至于楚君离,这一世最好是有多远就给她滚多远。...
为了他,她将自己陷入一个卑微如尘埃的境地。
一番沉思之后,凌姝姝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幸好,她如今想明白了,也幸好,上天垂怜,给了她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
以后她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喜欢穿什么便穿什么。
楚君离的小白花她是当不了了,谁爱当谁去当吧。
她还是老老实实做她的人间富贵花吧,明媚又张扬的活着多好啊。
至于楚君离,这一世最好是有多远就给她滚多远。
这些衣裳几乎都是崭新的,春桃看得欣喜,最后挑了一套红色金丝云烟绫罗长裙兴奋的拿到凌姝姝面前。
“小姐,小姐,你看,今日穿这套可好?”
凌姝姝看了眼,微蹙了眉,摇头道:“不好,太艳了,今日是清歌的生辰宴,不能抢了她风头。”
春桃恍然大悟的挠了挠头,连连点头应是。
最后,凌姝姝着一袭湘妃色百花曳地裙,外罩一件白色狐裘,自府内款款而出,面似芙蓉,眉如柳,肌肤如雪,一双大大的杏眸里眼波流转,直勾人心弦。
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绾成高高的凌云髻,满头的珠钗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眉间一点朱砂殷红似血,更是映得她端庄大气又妩媚张扬。
春桃没想到自家小姐稍微改变了一下着装,竟是如此的绝色。
太傅府门口,早已停了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在等候着。
凌姝姝身为凌太傅独女,犹如掌上明珠,日常所穿用度无一不是经过精细挑选的。
顾及到凌姝姝大病初愈,春桃特意在马车上多放了几个软垫和汤婆子,生怕她会冷到了,主仆二人坐上马车,前往忠勇侯府赴宴。
……
忠勇侯府。
凌姝姝来到忠勇侯府的时辰尚早,门口还没有停很多辆马车。
她今日特意起个大早,一是避免遇上喧闹的人群,二是想早点先过来看看,她已经许久未曾来过了。
到了忠勇侯府……她很快就能见到了李清歌了。
为了今日,凌姝姝昨夜几乎是激动的一夜未眠,天色微亮方才阖了会眼。
凌姝姝到的时候,李清歌尚在梳洗打扮,毕竟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她作为这场生辰宴的主角肯定是要最后压轴出场的。
想了想,凌姝姝还是没去叨扰李清歌上妆。
纵是想了一夜,却还是无法开口,倒是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意味。
于是,她和春桃便由侯府小丫环领着在侯府后院逛了起来……
举目四望,但见庭院里一片郁郁葱葱,院内的花圃里,栽种着四时不谢的奇花异草,和近处的几丛翠竹相互映衬,更显鲜花烂漫,草木葳蕤,令人流连忘返。
整个院内处处彰显精致华丽,就连那院子中央的莲华池里的几条金灿灿的锦鲤都好看的紧。
倒是与她从前过来看到的景致倒是变了许多,很多熟悉的地方和摆设也都是焕然一新,显然是为了这次宴会特意修缮装饰过的。
一路看来,凌姝姝心底忍不住感叹,忠勇侯府世代虽以武将出生,但没想到这院子倒是设计处处精巧雅致,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文人墨客,不愧是百年世家大族。
正当凌姝姝正欣赏着这些难得在冬日里还能见着的奇花异草之时,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凌姝姝那个草包也会过来赴宴。”
“真的假的?她不是被三皇子拒婚后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了吗?”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不过,她这病啊来得可真是凑巧,倒像是特意的。”
有人啐了一口,“可不是嘛,我看她八成就是在装病,好博取三皇子殿下的同情,结果人家三皇子殿下压根就没搭理她,听说这太医都被请着往太傅府上跑了好几回,三皇子殿下问都不曾问起过她呢。”
“就是,就是……哈哈哈……”
“我要是她,怕是这辈子都没脸出来见人了,哈哈哈……”
嘲笑声还在不断的传来……
凌姝姝仿佛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葱白的手指还在那悠闲自在的拨弄着那些花花草草。
春桃闻言气得眼眶已经通红,双手握拳就要去找她们理论,被凌姝姝一把拉住了。
“小姐!她们……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妨,随她们说去吧。”
“左右咱们也不能将她们的嘴都堵上,随他们去吧。”凌姝姝脸色平静,淡淡的说着。
春桃不明白自己小姐这些时日为何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要是换在从前,她家小姐早就冲出跟她们吵了起来,甚至是能直接动手的那种程度。
再说,这回她们在理,是那些人没规矩背后嚼人舌根在先。
声音越来越近,眼瞧着就到了眼前……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位身体抱恙已久的凌大小姐吗,怎么这生着病还跑出来了?”一众京城贵女来到这后院花园,看到凌姝姝后故意大声嘲讽道。
春桃气得怒瞪着她们,恨不能给她们一人给瞪出一个血窟窿来。
凌姝姝依旧不动声色的站在那,欣赏着她眼前的花花草草,从她们的角度看,甚至还能看到她低头轻嗅花香的动作。
由于凌姝姝此时是背对着她们站在那赏花的,所以大家看不到她的正脸和表情,只当她是不敢见人,在那装模作样。
“凌姝姝,你不是假装生病不敢出门吗?”
“那今日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刮得什么风啊,都将生病闭门不出的凌大小姐给吹出来了?”
“还是说某些人其实是听闻三皇子殿下今日要来,故意早早的又等在这假装与三皇子殿下偶遇呢?”
“说起来还真是稀奇啊,今日怎么不见你穿那白衫白裙在三皇子殿下面前装圣洁白莲了?”
“啧啧……”
“这有些人啊,就是喜欢东施效颦,到头来,画虎不成反类犬,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哈哈哈……”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嘲讽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