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见谅,宫门非陛下允许,不能擅开。”听见这话,丫鬟眉眼尽是怒气:“都跟你说了,我们姑娘是将来的娘娘!保不准还能是皇后!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日后莫要后悔!”话音才落。...
顾千墨颤抖着手将其拿起来。
上面洋洋洒洒是沈月凰的笔迹:
今我与驸马顾千墨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以此书和离。
愿夫君相离之后,如愿求得心仪之人为妻,此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青凰亲笔。
和离书已盖了公主印,只要顾千墨在落款处签下名,此和离书便能成立。
心口好似被石块重重压着,连喘口气都觉得闷痛难忍。
顾千墨猩红着眼眸,望着那上面一字一句。
和离书不知何时从他手里飘落在地。
他瘫坐在椅上,笑意苦涩。
“可我心仪之人向来只有你一人罢了。”
若是早知她是真心,他怎会在临别之际对她说和离的话……
原来他们之间,兜兜转转终究没能寻到正确的时机。
三日后。
沈月凰以皇后之礼被厚葬,举国哀悼。
顾千墨更是为其身着丧衣,亲手替她盖棺,送她入墓为安。
之后一段日子。
听说新皇除了处理国事,其余时间都在灵堂,与皇后的牌位孤坐一夜。3
所有人都以为新皇思念皇后成疾,病了。
曾有人劝顾千墨另纳新妃皆被拒了。
这日,傍晚。
顾千墨独坐于桌前,墙上挂着的是沈月凰的画像。
他伸手一点点抚过画像上沈月凰的模样,忽地笑了下:“公主,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娶你,并非是受旨。”
娶沈月凰那次,也是他大胜而归。
当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劝他反,他自己同样摇摆不定。
后来入宫受封,皇帝说要将公主赐给他。
这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要夺他兵权,顾千墨自然也看得清楚,手下众将对他忠心耿耿,早不在乎那一张兵权,只要他出口,就算没有兵符,只要他一句话便能调动众军。
当时的顾千墨不屑想拒绝,可在皇帝拿出沈月凰的画像那一刻,他心口倏地漏跳半拍,鬼使神差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那时的皇帝还未昏庸至后来的境地,顾千墨以为只要自己尽职尽责,或许还能将这国家拯救回来。
直到如今,沈月凰以命告知他,他错了。
“青凰,若我早些醒悟,你是不是就还能活着……”
顾千墨对着画像扯出一抹苦笑。
门外忽地传来内侍的禀告。
“陛下!宫外有一孕妇,声称是陛下旧识要进宫见您!”
顾千墨恍然片刻,才记起大抵是徐纤青。
他的眉头不觉蹙起来。
与此同时。
宫门外的徐纤青坐在马车上,神色满是得意。
身旁的丫鬟跟着趾高气昂:“你们睁大自己的狗眼好好认认,我们姑娘日后可是宫里的娘娘,还不快放行,这么大的日头让我们娘娘晒伤了,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可担得起责任吗!”
守宫门的侍卫面面相觑,脸色一时难看。
“姑娘见谅,宫门非陛下允许,不能擅开。”
听见这话,丫鬟眉眼尽是怒气:“都跟你说了,我们姑娘是将来的娘娘!保不准还能是皇后!你们这群不长眼的,日后莫要后悔!”
话音才落。
宫内踏步过来的内侍正好听见这话,语气尖锐厉呵:“哪儿来的婢女,好大的胆子!如今仍在先皇后的丧期,竟敢说如此荒唐之论!”
徐纤青向来会察言观色,一眼便认出来者大约是顾千墨派来的。
她忙不迭拉了婢女一下,赔笑道:“我家婢女不会说话,一时妄言,还请公公莫要放在心上。”
内侍轻轻挥了下拂尘:“徐姑娘确实是陛下旧识。”
听顾千墨未否认自己的存在,徐纤青心下一喜。
“那劳烦公公带我去见陛下了。”
谁料,面前的内侍动也不动,冷眼睨她。
“可陛下未曾说要见你。”
眼下国事繁杂,剩余时间他思念沈月凰已不足,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精力来管这些闲事。只要徐纤青能安分些,看在过往恩情份上,他能许徐家一世安宁。他望着墙上沈月凰的画像,忽笑了下:“青凰,你是不是又要同我生气了?”...
徐纤青自认顾千墨定会见她。
一下听见这话,她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不肯见我?”
那内侍接着回答。
“徐姑娘,陛下说了,您家于他有恩,他定然不会忘恩负义,只是徐姑娘如今身怀六甲,入宫终究不妥,难免叫人误会。”
徐纤青神色一僵:“那是何意?”
“陛下将徐家旧宅赐回徐姑娘,徐家其他被分配流放的家属也会寻回,还请徐姑娘日后好好在徐家养胎,安心等待亲属归来。”
内侍淡淡告知顾千墨的决定。
语毕,他示意侍卫关宫门。
厚重的宫门就这么在徐纤青的面前砰地关上,她身形一颤,眼底满是不甘。
离开之前,徐纤青回头看了一眼宫门。
总有一日她定会光明正大踏入这宫里,当顾千墨的妃子!
御书房内。
内侍回来禀告:“陛下,已将徐姑娘送走。”
“好。”
顾千墨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那次自己出狱,徐纤青故意以病引他过去后,他便对她留了心眼。
那次。6
自己从狱中出来,本来是想回府见沈月凰,可徐纤青却派人来说她病了。
孕中感染风寒实乃严重,于是他不得不过去。
可直到清晨,他无意中听见大夫和小厮的对话才知,徐纤青根本就没病!
只是当时他急着出征,徐纤青的这点小心机他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若非今日她又故意挑这个时机过来,他都要忘了。
听着内侍说徐纤青婢女在宫门前的大放厥词,顾千墨的眉头紧紧皱起。
“陛下,那徐姑娘恐怕日后还要过来。”内侍低声道。
顾千墨眸色深凝,长长叹了口气:“届时再说吧。”
眼下国事繁杂,剩余时间他思念沈月凰已不足,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精力来管这些闲事。
只要徐纤青能安分些,看在过往恩情份上,他能许徐家一世安宁。
他望着墙上沈月凰的画像,忽笑了下:“青凰,你是不是又要同我生气了?”
画像上的人只是笑着,自然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曾经因为徐纤青是恩公之女他处处照料的事,他和沈月凰常常争吵。
过往他总认为沈月凰不过是故意挑刺,也认为沈月凰根本就不爱他,自然不可能吃醋,所以他从不解释过多。
如今他才懂,自己的反应有多伤她的心。
“是不是因为我太让你难过了,所以你才一次都……”顾千墨眼圈红了,无奈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才一次都不肯来我梦中,让我见不到你。”
他的指尖一点点轻轻抚过画像。
竟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而这晚。
顾千墨第一次梦见了沈月凰。
梦里,他过了与如今截然不同的一世。
梦里的自己与沈月凰度过了互相厌恶的三年,直到后来匈奴入侵,他被派去平定。
出征那日,梦里的沈月凰来送别之时满脸都是不情愿,她在马车上高高在上,美艳眉间尽是别扭,她说:“顾千墨,你最好是能活着归来,不然我可不会为你守寡,你要是战死了,我马上就让父皇将许时钦赐给我做新驸马!”
分明是想让他好好活着的话,到了她嘴里说出来却那般不中听。
然而梦里,他却仍然觉得窃喜,他驾马至她身前,扬眉讽笑:“那公主可要失望了,臣一定会大胜归来,公主要嫁金科状元,等下辈子吧!”
两人就连道别也无一句好话。
可梦里的自己从未料到,那一面竟真的是他与沈月凰的诀别。
梦里他遇到了今生同样的困境,直到最后,十万大军拼死一搏,体力不支战败,他被匈奴万箭穿心,战死沙场。
临死前最后一刻,他望着漫天黄沙,心想,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许时钦了。
顾千墨以为这场梦该就此醒来了。
但是并没有。
他还看见了梦里的自己死后,匈奴大举入京,看见了城内生灵涂炭,看见匈奴闯入皇宫,夺下帝位。
他还看见—jsg—沈月凰为他穿了一身丧服,以一抹白绫终结了生命!
不过片刻,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便从远处高声回应:“好嘞!”那抹浅绿色的人影很快蹦蹦跳跳上了山。“姐姐!姐姐回家吃饭啦!”山上正在采菌子的女子身着浅蓝色衣裙,听见声音,忙背起背篓起身。...
“不!!”
顾千墨大汗淋漓醒来。
醒来之时,还在御书房,面前仍是沈月凰的画像。
记忆一点点重新回笼,顾千墨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来。
梦中的一切就如真实发生过那般清晰深刻。
而他也忽地记起来,沈月凰在某日突然性情大变。
也记起来,沈月凰说要他重回军营。
这一切就好像……
沈月凰是真的经历过他刚刚梦里的一生,才会做出那番举动来。
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自脑海中升起。
顾千墨本身是不信神佛,更是不信任何转世之说的。
可如今,他竟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眼底也忽地在这一刻升起异样的光芒来——若是青凰能重生回来一次,那是不是也还能回来第二次?!
升起这个念头后。
顾千墨隔日便暗地令人去寻做法之人,半月后,宫里来了位无虚道长。
从那以后。
顾千墨不再日日守着沈月凰的画像,上朝处理国事也积极很多。
朝中众臣大为欣慰,以为陛下终于走出了悲伤。
直到某日。
顾千墨突然发布新令。0
“派人去寻一名肩膀处有红色凤凰胎记的女子!”
朝堂大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世人皆知,已逝皇后沈月凰便是肩膀处有此胎记才被前朝皇帝命名为‘凰’。
如今顾千墨寻这人,意图实在太明显不过。
此令一出,有人暗暗揣测,新皇如今怕是中了邪。
也有别有用心之人,想以此为契机,特意送来“有印记”的女子,想借此笼络顾千墨的心入后宫。
然而每一位都被顾千墨毫不客气赶了出来。
“若是再有人冒充皇后进宫,朕查出背后之人,绝不姑息!”
久而久之,就无人敢生出其他心思了。
就这么寻了两年多,毫无踪影。
可顾千墨依旧这么寻着,众臣摸不着头绪,然除此之外,顾千墨国事处理得当,姜国日渐恢复过往的繁荣之相,而有顾千墨坐镇,匈奴也未敢再犯。
不影响国事,众臣自然并不多言。
只当寻沈月凰这事,是国君那一点点执念作祟罢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事竟然真的会有结果。
平康三年初。
新姜国安定平稳,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顾千墨宣布休朝三月,他将微服私访查民情。
直到他出宫之后,才隐隐有传闻说,其实顾千墨出宫,说是微服私访,实则是查到了那肩膀有胎记的女子所在,正要过去确认。
尚书府中,得知这事的几名朝臣大为诧异。
“这世上哪儿有死而复生这等荒唐事?”
“听说那女子已二十有三,皇后去世才三年,这即便真有转世,也不可能啊!”
“唉,就让陛下亲自去一趟,死心了总归就好了。”
……
江南扬州城,城郊小院。
“漫儿,去喊你姐姐回来吃晚饭了!”
老人满头白发精神抖擞,拄着拐杖在门口大呼。
不过片刻,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便从远处高声回应:“好嘞!”
那抹浅绿色的人影很快蹦蹦跳跳上了山。
“姐姐!姐姐回家吃饭啦!”
山上正在采菌子的女子身着浅蓝色衣裙,听见声音,忙背起背篓起身。
“来了!”
蓝衣女子和漫儿一同往家中赶去,满眼尽是笑意。
然而到了家门口。
看见那一行人,她的笑容霎时僵住。
顾千墨见了她,踏步上前。
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青凰,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千墨眉梢轻挑,这姑娘对他的敌意似乎有些大了。但今日自己刚到扬州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确实是有些莽撞,思虑再三,他最后看了一眼沈月凰,“在下姓萧,单名霖字,住扬州城西的萧府,为表歉意,日后姑娘若有事可尽管来寻我,请问姑娘芳名是?”“你这登徒子还敢问我姐姐名字!大可不必!”漫儿在旁抢先护着沈月凰冷声道。...
下一刻。
她抬手猛地推开他,目露复杂之色。
身旁的漫儿和奶奶上前来一把将她护住,漫儿厉声呵斥:“哪儿来的登徒子!敢占我姐姐的便宜!”
顾千墨并不生气,只盯着面前的女子,“是你,对吗?”
对上他那双期待紧张的眸子,沈月凰心下骤然一紧。
她从没想过,如今自己已经换了身份,换了面容,顾千墨还能寻到她。
她更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模样的顾千墨。
让她险些有错觉,以为他是爱她的。
可沈月凰知道,不是的。
顾千墨根本就不爱她,也不可能爱她。
如今他贵为天子,恐怕是怕她这位前朝公主再有异心。
沈月凰不愿连累奶奶和漫儿,她扯了抹笑:“这位公子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她的话让顾千墨神色一怔。
他开始不确定了,他分明找了她这么久,无虚道长也明确指向这名女子就是沈月凰,可她说他认错人了。
她的脸是陌生的,声音也是陌生的。
顾千墨深深凝视她许久,随即后退了一步:“抱歉,我是刚搬来扬州城的,姑娘跟亡妻长得实在太相似,刚刚一时失态了。”
相似?
沈月凰心底一阵无语,自己如今跟过往可没有丝毫相似。
但她也懒得揭穿顾千墨,淡然颔首:“原来是误会一场,解开就好了,公子好走不送。”
这是赶客之意了。
顾千墨眉梢轻挑,这姑娘对他的敌意似乎有些大了。
但今日自己刚到扬州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确实是有些莽撞,思虑再三,他最后看了一眼沈月凰,“在下姓萧,单名霖字,住扬州城西的萧府,为表歉意,日后姑娘若有事可尽管来寻我,请问姑娘芳名是?”
“你这登徒子还敢问我姐姐名字!大可不必!”漫儿在旁抢先护着沈月凰冷声道。
沈月凰见顾千墨连真名也未给,自然明白他并不是真的确认她的身份。
那就好办了。
她将漫儿拉至身后,莞尔启唇:“我叫霖儿。”
漫儿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但转瞬即逝。
顾千墨未在意,淡淡点头:“霖儿姑娘,下次见。”
待一行人彻底离去。
漫儿这才好奇地拉住沈月凰的衣袖,悄声问:“姐姐,你刚刚怎么说你叫霖儿?”
还不等沈月凰出声,旁边的奶奶已经了然轻哼,替她解释。
“对方看起来来者不善,自然不能给真名了,漫儿,你这个丫头真是天真。”
祖孙三人结伴往屋内走去。
漫儿却依旧不解,她思虑再三还是又问了一句:“不过姐姐,可他都知道你的名字叫青凰了,你告诉他假名,真的能骗过去吗?”
沈月凰淡然洗手,到饭桌前,替奶奶盛好饭。
她笑了笑:“信与不信在他。”
奶奶却目露担忧:“青凰,那人若是你的旧仇家,我们倒不如再换个地方安顿?”
沈月凰的视线落在奶奶不方便的腿上。
她轻轻摇头:“不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寻到这处安身,不能再换了。”
其实她与奶奶漫儿并非真正的亲人,不过是半路搭伙。
她的这具身体,是奶奶和漫儿在难民尸体堆里救回来的。
原本的这人姓甚名谁沈月凰无从知晓,只知自己醒来,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想来也是上天垂怜,竟然让她复生两次。
这次,她见到了新姜国的海晏河清,那便证明自己的死是有意义的。
她知晓了顾千墨以皇后之礼厚葬了她。
够了,已经足够了。
顾千墨做到如此地步,已经足够对得起她了。
因此如今的沈月凰从未想过要去与顾千墨相认,只想以如今的身份和奶奶漫儿一起度过平凡人的一生。
隔天。
沈月凰下山去卖菌子,才上集市挑了个位置。
面前便站了一抹人影,正是顾千墨。
他一袭墨色长衫,右手执扇,俨然是一副文人装扮。
顾千墨缓缓勾起唇角朝她笑。
“霖儿姑娘,好巧。”
沈月凰无奈解释。掌柜的笑着往她身后看去,“可那萧公子看你的眼神实在是不算清白,霖儿姑娘,你若是无意,还是趁早回绝了人家。”听这意思,倒像是成了她的不对了。沈月凰心生不悦,放下铜钱收好烧饼便踏出铺子。...
沈月凰一时噎住。
如果不是眼看着顾千墨直接奔她而来,那还真是能称得上一句巧了。
但如今她毕竟不是沈月凰,所以她同样扬起得体的微笑回:“好巧,萧公子。”
顾千墨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将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菌子上。
“霖儿姑娘的菌子,我都买了。”
他出手阔绰大方。
沈月凰心底虽有疑惑,但面上并未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将摊位上的菌子都装好递过去:“多谢萧公子照顾民女生意了。”
一背篓的菌子,顾千墨给了手下拿走。
沈月凰正要收拾东西离开,顾千墨却又温声道:“萧某初来乍到,听闻这菌子食用不得当会中毒,不知道可否向霖儿姑娘讨教几项食菌法子?”
沈月凰脚步一停。
她很想朝面前这人翻白眼,但她竭力忍耐住了。
“我采的菌子都是无毒的。”
“你说无毒便是无毒了?”顾千墨紧紧盯着她。
沈月凰深吸一口气:“那公子想要如何?”
好似就等着她说这句话。
顾千墨手一伸,朝前摊开:“萧某想请霖儿姑娘一同前往萧府。”
沈月凰没动。
她实在是不明白,不过三年未见,顾千墨何时变得如此无赖了。
“不妥当,”沈月凰并未有任何畏怯之心,淡淡看他,“我身为女子随意出入男人府中,难免叫人说了闲话去,萧公子若是不放心我的菌子,大可还回来,我退你钱便是了。”
听闻这话,顾千墨没有说话,只定定望着她。
过了好jsg一会儿。
顾千墨让开了路,“抱歉,是我唐突了,霖儿姑娘请便。”
他就这么让她走了?
沈月凰狐疑看他一眼,很快踏步离开。
直到她离开集市回山,顾千墨也并未追上来。
殊不知,身后的顾千墨静静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嘴角却一点点勾了起来。
这日过后。
沈月凰每逢下山去了集市,顾千墨都会过来将她的东西都买了。
就连隔壁烧饼铺子的掌柜都看出来他目的不纯了。
沈月凰收摊去买烧饼时,掌柜笑道:“这萧公子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你也实在是狠心,日日都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
“掌柜的莫要乱说,我卖菌子,他买菌子,不过是场交易,何时就跟一往情深扯上关系了?”
沈月凰无奈解释。
掌柜的笑着往她身后看去,“可那萧公子看你的眼神实在是不算清白,霖儿姑娘,你若是无意,还是趁早回绝了人家。”
听这意思,倒像是成了她的不对了。
沈月凰心生不悦,放下铜钱收好烧饼便踏出铺子。
而不远处的摊位边,顾千墨依旧注视着她,并未离去。
沈月凰犹疑片刻,大步走到顾千墨面前。
“萧公子,你这到底是何意?”
听见这话。
顾千墨眉梢轻挑:“霖儿姑娘又是何意?萧某听不懂。”
“萧公子日日这般照料我的生意,我万分感激,但这举动难免让人误会,还请萧公子适可而止,”沈月凰将话说开了去,顿了下又道,“我将来是要嫁人的,还请萧公子莫要毁我名声。”
“嫁人?”
顾千墨脸色稍沉,随即问,“不知霖儿姑娘喜欢哪种类型的男子?”
话音才落。
不等沈月凰回答。
不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清冷的男声——
“陛……萧公子!可算寻到您了!”
循声看去,竟是不知何时来到扬州的许时钦!
他跑得气喘吁吁,那张俊朗的脸上白里透红。
不知为何。
顾千墨心中霎时顿感危机,下意识看向沈月凰。
注意到沈月凰直勾勾望着前方的许时钦。
顾千墨的脸色更是一瞬铁青。
这会儿许时钦冒出来,怎就这么巧,她见了许时钦就要跟上来,难保她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若是她真为着许时钦来的,那顾千墨只觉自己悔都没处悔去。无虚道长告知他。这是他跟她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不允许在这事上有一丁点失误。...
待许时钦跑到身前。
顾千墨不着痕迹地挡住沈月凰的视线,拧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许时钦不知所以,他礼貌看了眼顾千墨身后的女子,有所疑虑开口:“萧公子,可否回府详谈?”
看来是有政事相告。
顾千墨点点头,回头依旧挡在沈月凰和许时钦的中间,温声道:“霖儿姑娘,我有事先回府了,明日再见。”
沈月凰却探出头看了眼许时钦,问:“萧公子,这位是……”
“一位远方亲戚!”顾千墨明显不想介绍两人认识,忙要离开。
可沈月凰却跟上来:“萧公子不是常常邀我去府中做客吗?我看不如就今日吧。”
这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千墨脸色更难看了,他语气硬邦邦回绝:“不了,今日不便。”
“原来萧公子之前说我随时可去贵府不过是说说罢了,”沈月凰叹了口气,“既然萧公子并不情愿我去贵府做客,那还请日后莫要再提这事了可好?也省得让旁人误会,让我误会。”
这话让顾千墨眉头冷蹙。
他没有说话。
沈月凰便追问:“萧公子想好了吗?今日不愿我去,日后我可一步也不会去了。”
好一招以进为退。
顾千墨脸色难看一瞬,他看看沈月凰,又看了眼满脸疑惑的许时钦。
过了许久,他咬牙开口:“好,日后我不会再提这事。”
得到满意答复,沈月凰唇角一勾。
“行。”
她心满意得地离开了。
顾千墨黑着脸待在原地,偏偏许时钦还要在旁问:“萧公子,她是何人?您若是想邀她上府,大可直接同意。”
“与你无关,我自有打算。”
顾千墨冷冷回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以前的沈月凰就口口声声将对许时钦的欣赏放在嘴边,如今自己都还尚未与她确认心意。
这会儿许时钦冒出来,怎就这么巧,她见了许时钦就要跟上来,难保她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若是她真为着许时钦来的,那顾千墨只觉自己悔都没处悔去。
无虚道长告知他。
这是他跟她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不允许在这事上有一丁点失误。
另一边。
沈月凰一路回了山上,奶奶和漫儿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着了。
“姐姐,今日那萧公子又来打扰你了吗?”
漫儿见她回来,当即担忧上前询问。
这些日子,顾千墨做的事人尽皆知,城内当作趣事传,说扬州城内搬来位萧姓富商公子,对城郊集市卖菌子的霖儿姑娘一见钟情,日日守着,不惜以千金买菌子,只为求美人一笑。
总之是越传越离谱。
可只有见过顾千墨那次架势的漫儿和奶奶并不感到开心,反而担忧得很。
沈月凰拿出在集市买的烧饼,淡然一笑安抚道:“不必担心,今日我已与他说清楚了,他应当不会再乱来了。”
希望如此吧。
沈月凰在心底又加了一句,随即想起许时钦赶过来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如今朝堂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可能让许时钦这样一位注重礼仪的君子当街不顾形象大跑过来的事,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简单的小事……
思及此,沈月凰的思绪不觉飘远。
直到身旁的奶奶打断她:“快些吃吧,想什么呢?”
沈月凰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很快与她们一同吃饭。
第二日。
沈月凰再上集市时,果真并未见到顾千墨的身影。
之后第三日、第四日……一连七日过去,顾千墨都并未出现。
街边的铺子老板同她说,萧府不知发生了何事,已经闭门许久,也不见顾千墨出现。
沈月凰却悄然松了口气。
如今顾千墨是一国之主,自然不会在扬州城久留。
看来他是回京去了。
沈月凰以为自己的日子终于该恢复平静了。
然而这天夜里。
她替奶奶煎药后,正要去倒药渣,却突然见漫儿惊慌失措从竹林跑下来。
“姐姐!姐姐!有……有死人!!”
漫儿眼底尽是恐慌,颤颤巍巍指着后面,补充了一句。
“好、好像是之前那位萧公子!他死在我们家竹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