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主持见秦舒凝去而复返,赶紧迎出来,待见到她身旁的承安王妃时,连忙点头颔首行礼。苏珞浅来此处既是求女尸案水落石出,林永鸿被绳之以法,也是求阿爹阿娘身体健康、兄长出入平安。在殿里祷告后,有僧侣领着苏珞浅去了大殿角落,她添香油钱时,眼也不眨一下。...
“美人想要葡萄酒,可否以青梅酒相换?”
不远处传来一道灵悦清脆的女声。
苏珞浅回过头一望,来人居然是当今太子妃秦舒凝。
秦舒凝是护国大将军秦炼的幺孙女,去岁与太子周胥珩成婚,算算时间,已经快一年了。
关于秦舒凝,苏珞浅知道的并不多,只是此前与陆璟肆成婚后进宫向帝后请安时,在宴席上远远瞧见过她一面。
当时只觉得太子妃风姿婉约,身形灵动,与太子周胥珩看起来情深似笃。
而今日秦舒凝出行,穿的裙装较为简单,走动间裙摆飘扬,或许是因为出自武将之家,眉眼间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飒爽。
待她走近,苏珞浅微微福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秦舒凝笑吟吟的,伸手将她扶起,“咱们在宫外,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适才我听闻,承安王妃想要寻葡萄酿酒?”
苏珞浅微一颔首,“只是途径此处,看到山间青梅长势喜人,有感而发罢了。”
秦舒凝摆摆手,笑得爽朗,“别呀,我有现成的葡萄酒,你若是酿好了青梅酒,咱们可以互换。”
她说话动作皆不似普通大家闺秀,也不像宫中之人总端着架子,苏珞浅心底得了好印象,精致小脸上的笑也越发真诚。
“府中还有些去年酿下的青梅酒,此时品尝滋味正好,若是太子妃不嫌弃,改日让人送些到东宫。”
秦舒凝一听有青梅酒,笑得眉眼弯弯,“好呀好呀…”
一旁的丫鬟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为难道,“娘娘,太子殿下说了您得少饮酒。”
秦舒凝秀眉微蹙,只当没听到这话,朝苏珞浅走近几步,拉着她的手,“你会酿酒吗?教教我可好?”
苏珞浅眼见着她从山上下来,此时又领着她再度上山去,不免觉得好笑。
与太子妃相处,倒是轻松自在些,她轻声问道,“娘娘不是刚从元福寺下来?”
秦舒凝弯着眉眼笑,“这不是遇到你了吗?”
“我最喜欢美人了,还是会酿酒的美人。”
秦舒凝与周胥珩成婚近一年,一直未孕,最近几月来,每回给皇后请安都要被念上几句。
今日难得借着祈愿的由头出宫,自是不想太早回去。
苏珞浅粲然一笑,真心实意夸赞道,“太子妃也好看。”
不同于寻常温婉女子的好看。
她顿了下,忽的朝秦舒凝眨了眨眼,算是应下了她的夸奖,“美人就该和美人一起玩儿。”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对。”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元福寺走去,泽兰和其他一众丫鬟仆从跟在身后。
待行至元福寺门前,便听到里边隐约传来的木鱼声,空气中萦绕着温和的檀香。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是以寺庙里的人并不多。
秦舒凝刚才已经来过,所以现下只是陪着苏珞浅。
庙里主持见秦舒凝去而复返,赶紧迎出来,待见到她身旁的承安王妃时,连忙点头颔首行礼。
苏珞浅来此处既是求女尸案水落石出,林永鸿被绳之以法,也是求阿爹阿娘身体健康、兄长出入平安。
在殿里祷告后,有僧侣领着苏珞浅去了大殿角落,她添香油钱时,眼也不眨一下。
毕竟自己有些贪心,所求太多,辛苦佛祖他老人家了。
从殿里出来时时近中午,一行人留在了斋堂用斋饭。
午后苏珞浅和秦舒凝散着步下山,一边走一边给她讲如何酿青梅酒。
“先将青梅洗净,洗的时候记得去掉果蒂,不然酿出来的酒味道发苦。”
“青梅洗过之后,擦干果皮上的水,再放入已经洗净擦干的广口瓶里,一层青梅一层冰糖,最后倒入白酒,如能没过最顶层的青梅便是最好。”
“最后封存起来,算着日子开封,大约一年左右的滋味,果香和酒香混着,浓郁醇香。”
秦舒凝听得认真,最后被勾得馋虫都出来了,“浅浅,我能这样叫你吗?”
苏珞浅轻笑道,“当然可以。”
“浅浅,待会儿回去时,我能先顺道去王府……”后边的话她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主要是听苏珞浅的描述,着实是诱人了些。
苏珞浅掩着唇,笑得眉眼弯弯,“当然可以。”
她抬眸看了眼日头,从元福山回到安康大街,估摸着也得申时将过。
果不其然,待马车行至承安王府门前,天边只剩薄日。
今夜月明,湛蓝的夜幕低垂着,苏珞浅领着秦舒凝一起进了王府。
府内亭台楼阁遍布,绿柳红花正盛,主院内有一处人工湖,湖上有水阁桥道,夏夜在其中石桌上对月品酒,别有一番滋味。
而现下,两道靓丽纤细的身影便坐在桌边。
桌上摆着一壶苏珞浅口中所说的青梅酒。
秦舒凝为自己斟了一杯,轻抿几口,满足地眯着眼轻叹出声。
这酒液色泽碧绿,香气浓郁,实在上品。
“浅浅,青梅酒当真是一绝。”
苏珞浅见她兴致好,招手叮嘱泽兰让小厨房做了几个小菜送过来。
“太子妃若是喜欢,待会儿带上一些回东宫。”
秦舒凝一杯酒下肚,又为自己和苏珞浅倒了一杯,“承安王比太子小些时日,你若不介意,喊我一声嫂嫂也可。”
“喊太子妃,过于生分了些。”
苏珞浅浅笑着应下,却是没动面前的酒杯,“我身子不便,今日不能陪嫂嫂一起尽兴。”
秦舒凝听懂她的话,便没强求,“待我晚些回去,让人给你送些葡萄酒过来。”
两人说话间,桥道上有下人端着托盘轻步过来,一道道精致的菜品被摆放上桌。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秦舒凝人都在王府里坐下,苏珞浅万没有让人空着肚子喝酒的道理。
于是乎,在澄澈的月光下,两位小姑娘就这么一边用膳,一边聊着与品酒酿酒有关的趣事。
——室内灯火通明,待到苏珞浅一边系着纱衣一边从屏风后出来,男人已经神清气爽地坐在床沿,正在看书。他同样刚沐浴完,身上仅着中衣。这意思很明确,今夜他要宿在主屋。...
陆璟肆今日一天都待在典狱司忙着公务,未时过后进宫在乾正殿与圣上和太子议事,直到酉时过半才出宫。
没想到一进府门,福临便迎上来,在他身边低声道,“今日王妃去元福寺祈愿,傍晚回来时和太子妃一起,现下正在主院水阁里品酒。”
“太子妃?”
“是。”
陆璟肆眉峰微扬,淡声开口,“派人往东宫递个消息,就说太子妃在王府里。”
“是,王爷。”
福临领了命,转头吩咐仆役。
又回过身跟在陆璟肆身边一路往里,“王爷,您是要过去?”
她们女子在一起说话,陆璟肆不便过去。
他摇摇头,抬步往主院书房侧屋去,“命人备膳。”
**
月色如洗,承安王府门前出现一道驭马而来的颀长身影。
身后还跟着三五侍卫。
周胥珩到得比陆璟肆想像的更快。
他一身月白华袍,衬得五官清隽如画,犹如谦谦君子一般。
陆璟肆看着他,打趣道,“太子殿下倒是到得很快。”
周胥珩也不跟他废话,“太子妃呢?”
“在主院。”
“放心,她带着丫鬟,现在应该已经将她扶出来了。”
主院是承安王夫妻二人起居的院子,周胥珩不便进入,便跟着陆璟肆留在主厅等。
话说太子和陆璟肆二人,虽不是亲兄弟,但自小一起长大,即使之后陆璟肆去了北境几年,但这份情意不变。
如今关系依旧。
陆璟肆最是知道周胥珩为人,此时见他沉着脸坐在梨花椅上,不免觉得好笑。
周胥珩瞥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思及当初陆璟肆在乾正殿上言之凿凿,一副为了大缙,即使娶了众人皆觉得并不相配的苏珞浅,也仍旧满腹心思放在朝堂公事上的冷情冷心模样,不禁嗤道,
“以后有你ʝʂɠ栽跟头的时候。”
陆璟肆不为所动,只长指轻轻摩挲着装着热茶的杯身。
不消片刻,太子妃便被两名丫鬟搀扶着从廊道过来。
果酒不易醉人,她虽是喝了不少,但人还是清醒着的,一边走还一边回身看苏珞浅,“浅浅,明日我定让人将葡萄酒给你送过来。”
苏珞浅正要应声,余光瞥见主厅里的陆璟肆和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下意识闭上嘴。
周胥珩已经大步过来,从丫鬟手中接过秦舒凝,剑眉微蹙,“这是喝了多少?”
秦舒凝猛地撞进一个熟悉温热的怀抱里,本能地仰头看他,“太子怎的来了?”
周胥珩没有回答,托紧她的腰肢,带着人往外走,后边随从丫鬟低头大气不敢喘,跟了一堆。
陆璟肆和苏珞浅自然也出门相送。
一直到周胥珩带着秦舒凝往马车方向走去,苏珞浅还隐约听到两人的低声对话。
“看来你是将孤的话当做耳旁风。”
“小饮怡情,我没醉。”
“将东宫的葡萄酒送人也好,免得你再贪杯。”
秦舒凝紧张地看了眼自己刚刚从王府里带出来的青梅酒,“你可不能私扣我的青梅酒。”
周胥珩不紧不慢道,“看你表现。”
“......”
一直到那辆明黄色的华盖马车走远,苏珞浅才转身回府。
旁边身形高大的男人也跟着一起。
陆璟肆没有说话,两人一路从府门行至主院,进了正屋。
他这才淡声道,“喝酒了?”
“没有,”苏珞浅下意识抬袖嗅了嗅。
她虽然没有喝酒,但刚才在水阁中坐着,又和秦舒凝一道说了许久的话,身上难免染了些青梅酒的香气。
眼尾都像是沾了酒意,隐隐泛红。
她唤了泽兰备水进来,准备沐浴,转过身一看,陆璟肆还跟堵墙似的杵在屋里,她脸颊微红道,“我要沐浴了。”
苏珞浅话里的意图是想赶人,但陆璟肆却并非这样想。
只不过他今日审了犯人,衣角难免沾了典狱司的森寒戾气。
思及此,便也没说什么,出了主屋去往隔壁的净室。
苏珞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见他抬脚离开,终究是松了口气。
他在这里,她连沐浴都觉得别扭。
——
室内灯火通明,待到苏珞浅一边系着纱衣一边从屏风后出来,男人已经神清气爽地坐在床沿,正在看书。
他同样刚沐浴完,身上仅着中衣。
这意思很明确,今夜他要宿在主屋。
苏珞浅倏地有些紧张,纱衣的系带怎么也系不好。
陆璟肆抬眸看向她,放下手里的书,抬步向她走来。
苏珞浅低垂着眉眼和系带做斗争,只感觉到自己猛然被一道身影拢住,还没反应过来,视线里便伸过来一双手背青筋微突的大手。
清冽冷然的气息将她团团包裹住,苏珞浅想起新婚那夜的疼痛,呼吸微颤。
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传来,“系带不会系?”
苏珞浅硬着头皮点头,“嗯。”
他的声音紧接着又道,“系不好也没关系,待会儿也要脱的。”
她这下连耳根子都红了,紧抿着唇,不敢接他这句话。
陆璟肆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你当知晓,夫妻之间,行周公之礼乃是必须的。”
“哦。”
苏珞浅干巴巴地应了句。
心想,你要做就赶紧做,早点完事还能早点睡觉。
陆璟肆垂眸,眸光自上而下地打量她。
刚洗完澡的小姑娘,周身还带着水汽,纱衣掩不住底下姣好的雪腻酥香。
他眸色微暗。
而她眼睫扑簌簌的,很紧张,脸颊白嫩光滑得不可思议,原本粉润的唇抿得有些发白。
陆璟肆倏地想起那日在马车里,那个深入且差点失控的吻。
他喉结微动,俯身噙住她的唇。
碾转含弄,掐住她下巴的指尖微一用力,那被磋磨的唇轻启,男人毫不客气长驱直入。
苏珞浅鼻尖唇间皆是被他的气息所占领,呼吸都变得湿热。
她紧张地双手抵在他胸前,原本是本能想阻止他靠近,可现下已经没什么清明思绪,只能攥紧他身上的衣服料子。
下一秒,她感受到整个人被打横抱起,苏珞浅下意识惊呼出声,可声音却被他堵住,湮没在喉间。
陆璟肆抱着她上了床榻。
他娶她,只是因为想要笼络苏家的财力,别无他想。但既成了婚,夫妻间该做的事,那便一样也不能少。榻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暗香,陆璟肆埋首于她颈间,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用了什么香?”苏珞浅闭着眼,声线抖得不像话,“没…没用香…”...
屋里的烛火还亮堂堂地燃着,床榻间只放下了纱帐,视线朦胧明亮,苏珞浅一副闭着眼任人宰割的紧张模样。
终是忍不住开口,“…熄、熄灯…”
男人的气息微热,声线低哑,“不熄。”
“……”
苏珞浅今日穿的小衣是桃粉色的,此时紧紧裹住那娇滴滴的雪脯,因为紧张,微微颤着。
陆璟肆抬手解了她的系带,入眼皆是一片莹白酥软,眸色暗得吓人。
他力道没轻没重,埋首而下时,热息喷洒过来,苏珞浅心跳得飞快,只觉今夜的行事似乎与新婚那夜不同。
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却被他一只大手按住,“躲什么。”
苏珞浅咬着唇没敢应,也没敢溢出半点声响。
陆璟肆见她这副模样,似是觉得有趣。
成婚前他就调查过她和苏家,知晓她性子和那些裕京城里的名媛贵女不同。
婚后,她似乎也并无意掩藏自己的性格喜好。
他看着她,有时守礼娴淑,有时对他冷眼相待,有时却又张牙舞爪…
各种姿态,独独没有此时这样的。
媚得像是即将绽放的娇花,却又有些无措的可怜,让人想要凶狠地占为己有。
陆璟肆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那些让人前赴后继,求生又求死的情爱姻缘,于他而言并非必须品。
因此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主动请旨赐婚。
他娶她,只是因为想要笼络苏家的财力,别无他想。
但既成了婚,夫妻间该做的事,那便一样也不能少。
榻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暗香,陆璟肆埋首于她颈间,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用了什么香?”
苏珞浅闭着眼,声线抖得不像话,“没…没用香…”
她刚沐浴完一出来就看到他,什么香膏都还来不及用。
他身上的热度太甚,苏珞浅鸦羽似的眼睫不知是染了薄汗还是沾了泪滴,湿漉漉的。
感受到陆璟肆的大手一路往下,带着专横的力道一把掐住她的腰,长指按在她侧腰,来回摩挲。
“嗯啊…”
这一处极为敏感,苏珞浅终是忍不住溢出声吟,泛着红的杏眸也下意识睁开。
周遭光亮入眼,她猛地记起什么,慌乱地推他的手,“不行,不行…”
听到她的话,陆璟肆脸色骤然沉了下来,那双已经染了慾的黑眸里浮上薄怒。
“由不得你行不行。”
说罢,大手便要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下。
苏珞浅这回是真的被吓到,眼底原本被磋磨的水汽转变成慌乱,扭着身子躲他,“不行,真的不行。”
“我…小日子还在…”
所以刚才在水亭里,她连青梅酒都没敢喝。
话音一落,榻间倏然安静下来。
只有男人沉重却无可奈何的口耑息声。
苏珞浅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的脸色定然好不到哪里去,梗着脖子躺在他身/下。
小心翼翼地捡起掉落在被褥间的桃粉色小衣,给自己遮掩上。
哪知刚有动作,便被一只大手猛地扯掉。
他覆首而来,泄愤一般在那莹润饱满上狠咬一口,随即挥开纱帐,翻身下床。
苏珞浅被他这一咬的疼呼还没出声,就看到他冷着一张脸扯下外衣披上,摔门而出。
她有些发懵。
床榻间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混着她的。
灼热地交缠在一起。
“王妃,您没事吧?”
泽兰的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担忧的脚步声。
王爷进来时关了门,屋里一直未熄灯,候在外边的丫鬟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只刚才看到王爷铁青着脸色出去。
泽兰心下一紧,立刻飞奔进来,绕过屏风来到里间,一眼便看到苏珞浅正坐在床榻上背对着自己,挺着雪脯系腰后的小衣带子。
隔着一层纱帐看得不太清晰,但泽兰自小和苏珞浅一起长大,伺候她许久,苏珞浅的身姿有多好她再清楚不过。
当下有些反应过来,问道,“王妃,需要再备水吗?”
苏珞浅系好系带,轻轻掀开纱帐一角,朝她眨了眨眼,“重新拿件里衣过来。”
那件纱衣被弄破,已经不能穿了。
泽兰连忙从一旁的架子拿了衣服过来,到榻边给她穿上。
纱帐撩开,苏珞浅仅着小衣跪坐着。
她皮肤白嫩,一点点力道都能在上边留下痕迹。
此时露出的圆润莹瓷的肩头和小巧锁骨处,皆是斑斑红痕。
如画的眉眼染了粉,似还泛着尚未褪尽的媚意。
饶是泽兰从小服侍在她身旁,见到她这副模样,仍是面上一热,心底却又有些不忍,呐呐道,“王爷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两人刚才于榻间纠缠的那些旖旎,随着纱帐的撩开和泽兰的出声,正缓缓散去。
陆璟ʝʂɠ肆没收着力气,此时她心口处仍旧有些刺疼。
苏珞浅心想,或许那日阿娘给她的那些小册子,还真能派上用场。
不过她现在有癸水护身,暂时可以先不看。
“陆璟肆还在主院吗?”
泽兰摇摇头,“奴婢刚才没注意,不过想来应该是在的。”
苏珞浅决定先不管他。
刚才他离去的那个样子,恨不得一口咬断她的脖子,今夜应是不会再来正屋。
他不来,她便能睡个好觉。
穿好中衣后,泽兰给她倒了杯水,伺候她喝完重新躺下,这才熄了屋内大部分的灯火。
**
月上中天。
水亭之中,随意披着外袍的陆璟肆仍旧一动不动坐着。
初夏的这个时间,夜风透着些许清凉,驱散了他体内残留的那些燥热。
他抬手拧了拧眉心。
身体里的热是散了,但心底那股子行事一半被人打搅,偏生他无可奈何的气却仍旧积着。
面色依旧沉沉。
湖面平静无波,四周阒静。
蜿蜒曲廊的另一头,福临掌着灯,一边仔细注意着水亭里陆璟肆的动静,一边还得忍受身旁刘嬷嬷的喋喋不休。
“你说说有哪个为人妇的,半夜将夫婿从房中赶出来?”
“她无才又无德,不守礼规,现下连作为妻子的贴心熨切都做不到。”
“市井商贾出来的果然就是没教养没规矩。”
“......”
“...商贾出身...”“...不守礼法规矩...”福临叹了口气。果然,刘嬷嬷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得水亭中传来一声威沉怒喝,“拎清自己的身份,若再僭越,那便提早出府退休。”话音一落,陆璟肆便拂袖起身,大步出了水亭。...
福临不耐嗤了声,“你少说两句。”
刘嬷嬷却是越说越上头,最后一拂衣袖,往前跨了一步,“不行,我一定要和王爷好好说道说道。”
“哎、别去...”
福临想拦,但已经来不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不出王爷现下正沉着脸吗?怎的非得上去触他的霉头啊。
夜深露重,福临只看得到刘嬷嬷绕过曲廊,停在水亭入口处,行了礼之后,嘴巴张合开始说着什么。
说到激动处,袖子一摆一摆的。
离得有些远,但四下静谧,他勉强能听得到一些。
“...商贾出身...”
“...不守礼法规矩...”
福临叹了口气。
果然,刘嬷嬷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得水亭中传来一声威沉怒喝,“拎清自己的身份,若再僭越,那便提早出府退休。”
话音一落,陆璟肆便拂袖起身,大步出了水亭。
福临连忙提着灯迎过来。
这个方向,应当还是回正屋。
他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仔细看着脚下的路。
头顶明月高悬,凉风微拂。
行至正屋前,陆璟肆微一抬眸便看到里头的烛火熄了大半。
外头守夜的丫鬟听到他的脚步声,吓得不敢打盹儿,猛地清醒过来。
男人的声音冷冷沉沉,“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已经睡下有一会儿了。”
呵。
有一会儿。
那便是他刚走没多久,她便心宽松快地熄了灯。
陆璟肆直接推门而入。
绕过屏风,床榻边的幔帐垂下,屋内只余一盏烛火,光线微弱。
他抬手褪下外袍,长臂掀开幔帐,直接上了床。
床榻间再无半分刚才的暧昧情香,只有女子点点清淡的体香萦绕着。
她睡得熟,床前杵着个大男人也丝毫未曾察觉。
青葱似的素指轻蜷,半边脸颊压着锦枕,露出来的那边脸蛋粉白细嫩,眉眼精致如画。
因为侧躺着的姿势,中衣领口微开,锁骨与沟壑,隐隐绰绰。
陆璟肆黑眸幽沉,倒是不似刚才在水亭中那样带着愠怒,却更加辨不出情绪。
苏珞浅睡觉习惯挨着里边,此时倒是方便了他,顺势便直接躺在她身旁,理直气壮地分掉她半张被子。
男人的体温被夜风沁得微凉,被窝里却暖烘烘的,他侧眸看着她。
见她睡颜恬静柔适,也跟着闭上眼。
**
翌日清晨,淅沥沥的雨声落下来。
夏日的雨来得急,也猛,顺着屋檐倾斜而下,昨日陆璟肆静坐的水亭,已经被水幕包围。
屋内,窗牖半合,丝丝缕缕的潮气透进来,带着些微的凉。
倒是叫人越发觉得这是个睡觉的好日子。
苏珞浅翻了个身,抬手拥上身侧的温热,脑袋蹭了蹭,睡意依旧。
但仅是片刻后,她便察觉不对。
猛地睁眼,入目的便是男人沉睡的俊颜。
苏珞浅杏眸圆睁,慌乱地松开手,下意识往床榻里边退了退。
却没想到刚一动,便被陆璟肆那双长臂给捞了回来。
男人温热的气息贴过来,声音带着晨醒的微哑,自然无比却又清清淡淡地开口,“再睡会儿。”
典狱司的案子不多,但只要入了那个门,便是件件紧要,他忙了好几日,今日难得多了些空闲。
温香软玉在怀,晚点起床也无妨。
但苏珞浅已经彻底醒神,僵着身子被他拥在怀里。
昨夜她入睡时,明明这床榻上只有她一人的。
难不成他根本就没宿在书房?半夜又回来了?
她抿紧了唇,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但气息却越发不稳。
陆璟肆仍旧没有睁眼,揽住她蝴蝶骨的位置,埋首过来就去亲她的脖子。
苏珞浅整个人一怔。
他是怎么做到...动作这么自然娴熟的?
明明他们都没怎么亲密过。
陆璟肆似是感受到她的僵硬,大手顺着她的脊背一路往下,搭在她的后腰处。
男人若是聪明起来,哪儿哪儿都能观察入微。
腰是她的敏感之处。
这是陆璟肆在两人不算多的肢体接触当中悟出来的。
此时那双大手就轻轻扣在她腰肢上,未动,但伺动。
苏珞浅抿紧了唇,只希望外间能赶紧有丫鬟进来伺候他们洗漱。
可惜没有。
福临早就对着外边的一众下人耳提面命,王爷若是宿在此处,除非主子唤人,不然轻易不得入内,尤其是里间。
榻间无人说话,安静得令苏珞浅心底发慌。
但在这转息之间,她倏地想起昨夜,男人是为何拂袖而去的。
她现在有“护身符”,不用这样心惊胆战。
想通了这一点,苏珞浅呼吸稍稍轻缓了些,放松了身子,不断提醒自己适应他。
适应他的气息,适应他温热的体温,适应他石更邦邦的身躯。
然后,她轻声开口,“陆璟肆,你还在睡吗?”
陆璟肆没动,也没出声。
但苏珞浅莫名就觉得他此时没睡着。
继续道,“林永鸿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果然,话音一落,她就感觉到男人搂住她的手段微微一顿。
半晌,陆璟肆应了句,“快了。”
得他这句话,苏珞浅心情倏地变得明朗起来,耐着性子又让他拥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辰时过半,两人才起了身。
——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用完早膳,这雨便已经停了下来。
苏珞浅今日是要出门一趟的。
城南的玲珑阁每月固定这日进货,她通常会去挑些首饰。
城南有裕京城里最大的街市,百姓采买多在此处,当中各种商贩铺子不计其数,她陪嫁过来的铺子有不少是在这边。
不过苏珞浅今日没打算去那些商铺,让下人驾着马车直接来到玲珑阁。
玲珑阁的老板看到她就如同看到财神爷一般,乐得合不拢嘴地亲自在马车旁候接。
苏家有钱,天下谁人不知,这苏家小姐嫁入王府,身份比以前尊贵不少,如今是既有钱又有地位。
“王妃来得正巧,小的店里刚进了一对水头上乘的翡翠耳珰,与您的气质极为相配。”
这玲珑阁,苏珞浅以前未出阁时就常来,与这里的老板也算熟络。
此刻听到老板这样说,便知道这对耳珰应是确实不错。
她微扬着唇,轻抬莲步,进了店内。
她明明也是嫡女,却处处受制于许嘉,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思及此,许茵抬眸看了孔翠怜一眼,勾唇浅笑,“算你出的主意还不错。”孔翠怜连忙再为她斟茶。许茵像是想到什么,大发慈悲道,“届时你也来吧。”...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苏珞浅莲步轻移,从玲珑阁出来。
跟在她身后的老板小声提醒着她注意脚下台阶,一想到刚才苏珞浅在店里花出去的银子,他便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珞浅摆摆手,在泽兰的搀扶下,踩着车凳进了马车。
悬挂着承安王府标识的马车缓缓前行,而在同一条街上的斜对角——
品珍楼二楼的精致包厢中,孔翠怜正站在窗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街边的马车。
玲珑阁老板那谄媚的笑和小心翼翼的姿态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手中的巾帕搅得死紧,眼底的不满和妒恨似是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凭什么!
凭什么她苏珞浅出生在富庶人家,嫁人还嫁了全大瑨最清贵矜傲的承安王。
飞上枝头变凤凰,走哪儿都有人对她点头哈腰。
而同样出身商贾,她们一家子却要仰以苏家鼻息,靠着他们分下来的那一丁点铺子才能过活。
甚至她现在连个好郎婿都还觅不得。
孔翠怜越想心越是不甘。
她一定要让苏珞浅在全裕京城人面前出丑,即使已经嫁入王府,也难以在世家命妇圈中立足。
她眸中妒火更甚,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当中,直到——
身后那用膳的女子“啪”的一声,将木箸拍在桌面上。
“孔翠怜,请客做东这么不甘愿的话,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好ʝʂɠ像本小姐多稀罕你这一顿饭似的。”
那女子穿着一身嫩黄色的纱裙,头上坠着金步摇,不耐地横了她一眼。
听到这一声,孔翠怜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朝许茵谄笑道,“茵小姐哪里的话,能请您品尝这品珍阁刚出的新品,是怜儿的荣幸。”
被她唤作茵小姐的女子,正是许国公府的二小姐,许茵。
将满十五,下月便是她的及笄礼。
“你刚才那表情,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许茵下巴微抬,满脸不屑。
一个小门小户的商贾之女,她今日应了她的约便已经是相当抬举了。
若不是最近这段时日,孔翠怜送来的玩器物件颇为有趣,深得她心,她压根就看不上她。
孔翠怜来到桌边,给她倒了杯茶,故作苦思道,“唉,茵小姐有所不知,我刚才那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什么有感而发?”
“刚才在窗边,正好瞧见了我那嫁进承安王府的表姐,不由得想起了一些往事。”
“苏珞浅?”
许茵被勾起了些许好奇心。
要说这苏珞浅,她也看不上。
可偏生就是她看不上的苏珞浅,嫁给了全裕京城贵女都曾意想遐思过的承安王。
嗬。
真当自己草鸡变凤凰?
许茵刚在心底冷哼一声,便听到身旁的孔翠怜低声开口。
孔翠怜说的,无非就是胡编乱造的话。
尽她言语贬低苏珞浅罢了。
话音刚落。
“啪”的一声,许茵怒拍了下桌面。
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本就对苏珞浅心生偏见,此时被孔翠怜三言两语挑拨,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寡廉鲜耻。”
孔翠怜在旁边一副惊恐的模样,“茵小姐,您小点声,要是被别人听到,传到我表姐耳中,我这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得多难过。”
“你怕她,我可不怕她。”
许茵撇了撇嘴,很是嫌弃她这么一副害怕的模样。
“不行,我一定得找个机会治治她。”
孔翠怜见鱼儿上钩,不动声色地继续诱她入网。
“依民女拙见,下月您的及笄礼便是最佳时机。”
“及笄礼...”
许茵有些犹豫。
父亲曾说过,她的及笄礼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及笄礼。
对国公府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次宴席聚会。
届时裕京城诸多名门望族皆会到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父亲定然会怪罪于她。
想起家中那位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嫡长姐”许嘉,许茵有些打退堂鼓。
惩治苏珞浅,也不是非得急在这一时。
孔翠怜见她面上有犹疑之色,连忙趁热打铁。
“据我所知,我这表姐自小不好诗书礼乐,茵小姐只需要对症下药、略施小计,届时您便可以踩着她,在及笄礼上大放异彩。”
“真的吗?”
听到这儿,许茵尤为心动。
如若是诗书礼乐方面,那她便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压那苏珞浅一头。
满身市井铜臭气的商贾女,怎么可能熟悉诗书礼法、琴棋书画。
假若成功,那或许以后,连那许嘉见着她都得客气些。
她明明也是嫡女,却处处受制于许嘉,她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思及此,许茵抬眸看了孔翠怜一眼,勾唇浅笑,“算你出的主意还不错。”
孔翠怜连忙再为她斟茶。
许茵像是想到什么,大发慈悲道,“届时你也来吧。”
“亲眼见见你那好表姐,是如何丢人现眼的。”
**
苏珞浅今日在玲珑阁的收获颇丰,那对翡翠耳珰果然如掌柜的所说,水头上乘。
回到王府刚进府门,福临就迎上来。
“王妃,刚才太子妃娘娘命人送来了葡萄酒。”
苏珞浅眼底一亮,“酒现在在哪里?”
福临颔首道,“送酒的仆从刚走没多久,酒现在还在主厅里。”
听到他的话,苏珞浅拎着裙摆,快步进了主厅。
一进去,便闻到馥郁馨醇的酒香,混着淡淡的葡萄香气。
苏珞浅深吸一口,在那几个酒坛子旁边绕了几圈,轻笑着吩咐跟在她后边进来的福临。
将这几坛葡萄酒放置好时,已经午时过半。
早上她出门之后,陆璟肆也出门,去了典狱司。
此时她独自用过午膳,便在屋内查看王府内账和几处铺子的月账情况。
晨间下了雨,今日午后倒是凉快了些。
泽兰一手举着团扇给苏珞浅轻扇,一手用签子扎了个蜜饯,递到她唇边。
桌上放着的,正是之前苏珞允命人快马送回来的果脯蜜饯。
苏珞浅微张开唇咬下那果肉,酸甜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她弯着眉眼笑,“这个好吃,你试试。”
泽兰顺手用签子给自己扎了一块,送进嘴里。
有蜜饯的滋味儿相送,就连账本都没那么枯燥。
苏珞浅笑着应道,“想来那苏公子品行端正,这样的人若是能够高中,以后想必能做一番事业。”“是啊…”……夏日和煦,虽凉亭旁的小池塘里的荷花还未盛开,但旁的花圃里,花香阵阵。...
陆璟肆最近似乎没像以前那么忙,每日都会回来同她一起用晚膳。
且夜夜宿在正屋。
反正他暂时也没法对她做什么,苏珞浅放下心来。
床榻上有个免费的人肉靠垫,夜里睡觉都舒服许多。
就这么一连过了几天。
这日——
苏珞浅在屋内看账本时,外头小厮小跑进来,“王妃,苏家程嬷嬷过府,现在府门处候着。”
苏珞浅一听是程嬷嬷,眸底登时亮了起来,“快请嬷嬷进来。”
小厮领了命,行了礼连忙转身出去。
苏珞浅将账本收起来,道,“泽兰,备茶到院里凉亭。”
没多久,就见那小厮领着程嬷嬷行过月门,缓步朝凉亭方向而来。
待走近了些,程嬷嬷弯腰便要叩首行礼,被苏珞浅扶住,“嬷嬷不必多礼。”
程嬷嬷笑着看她,“底下布庄今日进了些上乘的布匹,夫人命老奴给王妃送些过来。”
苏珞浅是承安王妃,其实这些东西一应俱全,但做父母的,有了好东西,仍是想着儿女。
更何况苏珞浅不好总往娘家跑,那苏府命家里的老嬷嬷上门走动走动,便显得合理了些。
苏珞浅看向程嬷嬷身后,仆从手中小心捧着的,便是几匹上好的云锦。
云锦质地细腻,独有的云彩纹样繁复精细,是是较为少见的织物。
苏珞浅让院里下人将布匹收好,拉着程嬷嬷的手在凉亭中的石桌旁坐下,轻声问道,“嬷嬷,近来府中可一切安好?”
程嬷嬷看着梳作妇人髻,头戴步摇,面容娇媚的苏珞浅,心底怜惜更甚。
她跟在崔安岚身边几十年,是看着苏珞浅从小长大的,如今见她嫁做人妇,不免有些感慨。
缓声应道,“府里一切都好,老爷夫人身体康健,铺子生意也都顺顺利利。”
苏珞浅道,“那孔翠怜最近可有上门?”
程嬷嬷摇了摇头,“没有,许是那日自觉丢人现眼,最近这段时间,像是老实了一些。”
苏曼蓉是苏良卓的堂妹,以前孔家也自己做生意,但苏曼蓉与孔翠怜的父亲经营不善,铺子摇摇欲坠,后来实在无法,将铺子盘了出去,来到了苏良卓手底下。
有苏良卓看着,再加上背靠苏家的关系,分给孔家的那两间铺子,倒是就这么维持了下来。
闻言,苏珞浅微一思忖。
让孔翠怜和她那个娘不折腾是不可能的,现在安静,应是在憋什么坏招。
不过孔家还得仰仗苏家的生意过活,量他们也不敢对苏良卓和崔安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只要爹娘一切都好,那她便放心了。
程嬷嬷喝了口茶,话家常一般,又继续开口道。
“近日苏氏氏族旁支的一个小公子进京准备明年开春的春闱,借住在家里前院。”
“夫人向来对小辈关照有加,这几日命厨房多给苏小公子添些饭食花样。”
“说起来,那苏公子王妃小时候还见过。”
“苏小公子?”
苏珞浅想了下,“是小时候曾和他阿爹阿娘来过苏府的那个小公子吗?”
“是啊,”程嬷嬷眉目慈祥,乐呵呵道,“没想到王妃还记得。”
苏珞浅记得这个苏小公子,是因为苏家三代经商,终于出了这么个读书人。
在这么大个氏族当中,颇得其他长辈器重。
“那小公子性情温和,待下人们极为礼貌友好。”
“若是将来真能考取功名,那咱们苏府也跟着沾沾喜气。”
程嬷嬷乐呵呵地夸赞了那苏公子一番。
苏珞浅笑着应道,“想来那苏公子品行端正,这样的人若是能够高中,以后想必能做一番事业。”
“是啊…”
……
夏日和煦,虽凉亭旁的小池塘里的荷花还未盛开,但旁的花圃里,花香阵阵。
一老一少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一边饮茶一边话家常,谁也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矮草丛的大树旁,刘嬷嬷一脸愤恨地侧身躲站着,双眸微眯,心中怒火上涌。
“果然是个毁廉蔑耻、没皮没脸的。”
“人都已经嫁进王府里了,还惦记着族兄,我定要让王爷看清你的真面目!”
她心中打定主意,泄愤似的狠碾了下旁边的落花,这才阴沉着一张脸离开。
而不远处的凉亭中,ʝʂɠ苏珞浅和程嬷嬷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说完近日苏府的家常,程嬷嬷一顿,话头微转。
“适才老奴来王府的路上,看到王爷带着一队人马往城郊去,气势汹汹的。”
“往城郊去了?”
苏珞浅声量微提,心跳骤快。
难不成是去林永鸿的别庄?
程嬷嬷点点头,“听闻街旁的百姓讲,好像是去抓什么女尸案的凶手?”
铁蹄过街,百姓们无不赶紧让道,陆璟肆一身官服坐于马背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似是能洞察人心。
这种时候,他便不再是清傲矜贵的承安王,而是一身煞气、不近人情的典狱司陆大人。
程嬷嬷一个身居内院的老婢,何时见过这样的官威,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戚戚然。
“女尸案..”这三个字在心中回荡着,她有些反应过来,颤着音问道,“王妃,那凶手...是不是就是杀害佩兰的凶手?”
女尸案令朝堂震惊,百姓之间的议论声沸沸扬扬。
此前陆璟肆是暗地里调查,而如今,似是有意将所有一切摆上明面上。
因此今早在街间,程嬷嬷听了个七七八八。
苏珞浅下意识捏紧手心,应道,“是的。”
程嬷嬷面上浮现悲戚之色,“希望...希望王爷能将那恶人绳之以法。”
那么多条人命啊,都是年华正好的姑娘。
苏珞浅像是想起什么,喃喃道,“他会的…”
说到佩兰,凉亭中的氛围顿时有些低沉下来。
程嬷嬷将崔安岚特意叮嘱的几句话带到,嘱咐了苏珞浅几声,便离开王府。
程嬷嬷走后,苏珞浅再无查账的心思。
搅着手帕来回踱步几圈后,她看向府门,似是做了决定一般,叫上泽兰,便要一起出门。
哪知,苏珞浅拎着裙摆刚要迈过地柎,一道颀长冷酷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