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同喉间发紧,眼底泛起阵阵悲伤。没有人忘记慕容复,只是谁也不想去触碰。堪堪抬起沉重的腿,包不同走了过去,微颤的手忍不住将慕容复的照片拿了起来。她眉眼弯弯,笑得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
回到桐城已经是深夜。
包不同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安和医院。
值夜班的护士医生各自忙碌着,像是忘记了曾经在药室工作的慕容复。
包不同强撑着精神,走进了办公室。
然而在进门后,他脚步一滞,再也无法挪步。
慕容复曾工作过的位置上放着雏菊和百合,花围绕的是她一张照片。
包不同喉间发紧,眼底泛起阵阵悲伤。
没有人忘记慕容复,只是谁也不想去触碰。
堪堪抬起沉重的腿,包不同走了过去,微颤的手忍不住将慕容复的照片拿了起来。
她眉眼弯弯,笑得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灿烂。
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像烧红的刀子刺进了包不同的心,痛的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急促的喘息让他看起来像个垂危的病人,猛然间,他“嘭”的一声瘫软在地,撞的一旁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在心痛到快要窒息的边缘,包不同终于支撑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混沌中,时光好像在飞速倒退着。
包不同看见了八年前的还是医学生的慕容复。
他是大她两届的学长,也是她老师的助教。
那年的慕容复朝气蓬勃,双眼中满是对医学的执着和热情。
她说:“医生是个既伟大又渺小的职业,他们就像天上的星辰,光虽微小,可汇聚在一起就能照亮无尽苍穹!”
这番话让包不同对这个女孩上了心。
他诧异,在大多数医学生在为一次次考试伤脑筋甚至劝别人别学医时,慕容复却始终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她说:“我们来自光明,但注定置身黑暗,因为我们紧握的是所有病人对生命的渴望。”
包不同又看见了两年前的慕容复。
她穿着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那是嫁给所爱之人发自内心的笑。
然而下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甜甜!”
包不同红着眼,嘶吼着想要抓住被火光包围的人。
可脚下忽然一空,他再次坠入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暗中。
随着意识的清醒,包不同猛地坐起身来:“甜甜——!”
好一会儿,仓惶的眸子才慢慢有了焦距,他喘息着,怔怔看着雪白的四周。
这是病房,他正在注射葡萄糖。
“少御!”
一个女声的惊呼让包不同眼底划过一抹期待,他抬起头,那抹期待顷刻消失。
不是慕容复,而是叶知薇。
叶知薇快步走到病床边,倒了杯水:“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
她将水递了过去,但包不同并没有接。
叶知薇一僵,只能将杯子放在桌上,嘴里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着包不同消瘦了一圈,她忍不住心疼道:“少御,你别难过了,有些事你阻止不了的。”
闻言,包不同眼眸微暗。
阻止不了吗?
如果他给慕容复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她是不是就不会提离婚,也不会选择留在那儿。
如果他早些将两人的矛盾解开,他们是不是还能一起工作,甚至共度一生。
包不同阖上眼,艰难地吞咽着满心的苦涩。
叶知薇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手不觉攥紧:“慕容复……是你妻子吗?”
叶知薇的手僵在半空中,明知道他心里想的是慕容复,但还是忍不眼泪。可她凭什么去伤心。包不同和慕容复是夫妻,她差点成了第三者。慕容复为了救人牺牲自己,她又凭什么去争……...
包不同摩挲着戒指,满目悲凉:“嗯。”
他第一次在医院里,对外人承认了他和慕容复的关系。
但心中升起的悔意却像根根钢刺扎进了空落落的心底,让他难以承受。
叶知薇紧咬着下唇,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满心的失落。
难怪那天晚上慕容复会问她那样的问题,她还自以为是的说出了那样的话。
然而再想起之前自己在慕容复面前和包不同那么亲密,一种羞耻感漫上了叶知薇的心。
她红了眼,哽声道,“对不起。”
闻言,包不同怔了怔。
或许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
他对不起慕容复。
他让她一个人承受着瘟疫的折磨,甚至孤独的死在了国外。
包不同泛白的唇弯了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踉跄着朝病房外走着。
“少御!”叶知薇忙扶住他,劝道,“你现在还很虚弱,得休息会儿。”
包不同抽出手,通红的眼中带着无所谓:“我就是医生,知道该怎么做。”
叶知薇的手僵在半空中,明知道他心里想的是慕容复,但还是忍不眼泪。
可她凭什么去伤心。
包不同和慕容复是夫妻,她差点成了第三者。
慕容复为了救人牺牲自己,她又凭什么去争……
家门外。
包不同迟迟没有进去,他扶着门框,根本无法提起回家的勇气。
直到天渐渐黑了,他才打开了门。
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在余晖最后的光芒中,整个客厅昏暗的分外苍凉。
每个桌面和角落都已经落了一层薄灰,阳台的绿萝已经枯死,凋零的叶子四散落在地板上。
一阵带着热气的晚风从厨房没关的窗外吹进来,卷起冰箱门上不知道贴了多久的一张便利条。
包不同黯淡的眸子闪了闪,俯身将脚边的便利条捡起。
——冰箱里有牛奶,记得热一热再喝——
字迹娟秀,只是最后一个字留下一个深深的墨点。
好像留言的人在思考或者犹豫什么。
包不同看着这小小的一行字,干涩的眼眶一热。
他慌忙仰起头,强忍着疼痛将眼泪逼了回去。
将便利条小心地放进口袋,迈着沉重的腿走进了房间。
蒸笼一般的温度让包不同再次想起了那天的火,那把将慕容复燃成灰烬的火。
他颓然地坐到床上,微颤的手缓缓抚着床的另一侧。
明明热的让人喘不过气,但他却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凉从他掌心传到心里。
包不同用力地吸着气,想要摆脱这致命的窒息感,可不仅没能逃离,眼泪反而如雨落下。
消瘦的手紧紧握起,攥的床单翻起了褶皱,如同那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呜咽的哭声充斥在整个房间,包不同含泪望着墙上那婚纱照。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芒消散在蓝黑色的夜空,也黯淡了照片中慕容复的笑容。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满屋的悲戚。
包不同一怔,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眼前的人让他心底一抽。
那张让他快要被思念折磨崩溃的脸上漾着暖暖的笑容,慕容复就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
“甜甜!”
“进来。”一个护士领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主任,他找顾医生。”护士打了招呼便离开了。主任站起了身,眯了眯眼:“你是……孟云凯?”孟云凯点了点头:“主任,我这次来桐城是找顾医生的。”...
阮天翎扶住差点摔倒的包不同。
见他脸色苍白又憔悴,下眼睑乌青,黑发凌乱,丝毫没有往日那般俊朗干练。
“顾医生。”他叫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
包不同眼眸一闪,那点点希望再次破灭。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和慕容复有五六分相似的阮天翎,随后转过头掩去眼底的哀戚。
“有什么事吗?”包不同嘶声问。
阮天翎捧着一个暗红色的木盒,声音低沉:“这是姐的骨灰。”
闻言,包不同心底一颤,堪堪地转过头望着那小小的木盒。
“妈和我都舍不得姐,但……”阮天翎哽咽一顿,才红着眼继续说,“但我知道姐不想离开你。”
他将木盒轻轻放在包不同手里,目光不舍。
木盒不沉,可包不同的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他不愿在阮天翎面前哭,可眼泪还是滴落在那冰冷的盒面上。
这是甜甜,他的甜甜……
阮天翎低头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楚明了:“如果你真的爱我姐,就好好带着她的期望做好一个医生。”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夜渐渐深了,黑暗就像铁钩勾出了包不同内心深处的恐慌和落寞。
他紧紧抱着木盒,蜷缩在沙发旁失声痛哭。
“甜甜,甜甜……”
他一遍遍叫着,然回应他的只有外面徐徐而过的风声。
晚夏并没有结束难忍的炎日。
安和医院里,急诊科的李医生找到主任,又是担心又是不解:“主任,顾医生都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了,他没事吧?”
闻言,主任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援助回来没多久,这两年又没有休过假,我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然而他知道包不同还没有从慕容复牺牲的打击中缓过来。
没有人能劝的了他,他们能做的只能给他时间慢慢接受。
“叩叩叩——”
“进来。”
一个护士领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主任,他找顾医生。”护士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主任站起了身,眯了眯眼:“你是……孟云凯?”
孟云凯点了点头:“主任,我这次来桐城是找顾医生的。”
闻言,主任愣了一下。
“慕容复在我们撤离前,让我把一些东西交给他。”
得到包不同家的地址后,孟云凯驱车赶了过去。
然而敲了将近五六分钟的门都不见有人开,而电话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孟云凯皱起眉看着手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只能去找隔壁的人。
听他要借阳台,邻居以为他要在阳台喊隔壁的包不同,没想到孟云凯打算从阳台跳过去。
邻居吓得大叫:“小伙子,这可是六楼,你要是出事了可别赖在我身上啊!”
孟云凯稳稳地落了地,满脸歉意:“阿姨对不起……”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忽然从房中传了出来。
孟云凯心一沉,暗叫不好,立刻冲了进去。
他寻着血腥味跨进房里,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医生都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此刻面无血色的包不同瘫倒在床边,他的右手紧紧抱着一个木盒,而左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一把沾血的水果刀在大片血泊中闪着寒光。
包不同痛呼一声,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孟云凯走了过来,沉声道:“不要乱动,你伤口才缝合好。”闻言,包不同急促的呼吸微微一窒,他转过头,看着有些眼熟的孟云凯,眼眸一暗。他不顾伤口,猛地坐起身攥住孟云凯的衣领:“为什么多管闲事!”...
“包不同!”
孟云凯疾呼一声,立刻给包不同做紧急止血,又掏出手机打了弋㦊120。
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划破了渐渐阴沉的天空。
看着包不同被推进手术室,孟云凯紧皱着眉浅浅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包不同居然依誮会自杀。
他以为他会明白慕容复的牺牲是为了什么,以为他会带着她的遗憾继续做好一个医生。
但是包不同却比他想象中的要懦弱。
没有慕容复的包不同,好像真的活不下去了……
此刻,抢救室内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的包不同再次陷入每天深困住他的梦魇中。
一片黑暗中,他又看到了慕容复。
她穿着白大褂,一头黑长发挽在脑后,白净的脸上弋㦊是浅浅的笑容。
“甜甜。”
包不同红着眼用力地抱着她,温暖的躯体比那冷硬的木盒真实百倍。
慕容复轻轻环住他,声音就像盛夏中的凉风:“少御,回去吧。”
“不!”
包不同又搂紧了几分,倔强地不肯松手:“甜甜,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是我……是我的错,我娶你不是为了躲避催婚……”
他像一个孩子恳求着,又像个犯错的人在忏悔自己的罪过。
慕容复推开他,带着薄茧的双手捧住包不同的脸,含泪笑着:“你在乎我,我很开心,但是少御,千万不要忘记我们成为医生的初衷,你一定要要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甜甜……”
包不同紧皱的眸子颤抖着,看着眼前的慕容复渐渐远去,一种剔骨的痛苦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炸开来。
他目眦欲裂地嘶吼着,却再也看不到那张脸……
病房中。
孟云凯刚走进来,便听见昏迷中的包不同嘴里叫着“甜甜”。
他皱了皱眉,也只是叹了口气,又不免有些后怕。
如果再晚几分钟,包不同就已经救不回了。
但想到床头柜上那张遗体自愿捐赠书,孟云凯心里更是燃起了一丝怒火。
“甜甜!”
包不同痛呼一声,睁开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孟云凯走了过来,沉声道:“不要乱动,你伤口才缝合好。”
闻言,包不同急促的呼吸微微一窒,他转过头,看着有些眼熟的孟云凯,眼眸一暗。
他不顾伤口,猛地坐起身攥住孟云凯的衣领:“为什么多管闲事!”
还差一点,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和慕容复走,可以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见状,孟云凯抛开了平日的温和,一把推开虚弱的包不同,怒斥:“亏你还是个医生,自杀再将遗体捐献,你这是尊重自己和生命吗?”
包不同瘫坐回病床,心如死灰的目光呆呆地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那满是青渣的下颚颤了颤,滴滴热泪从那双通红的眼中流出。
他痴傻般笑了笑,却又紧咬着牙呜咽着,俨然快要失去了理智。
“我想她。”
包不同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三个字清晰地说出来。
每一个字都好像饱含了他所有没来得及告诉慕容复的感情。
孟云凯眸色一怔,眼前的包不同恍然让他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他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孩穿着婚纱嫁给了别的男人。
在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哭的像个孩子。
在被酒精刺激的胡言乱语中,他也含泪大喊“我想她”。
这样的奉献从来都不是医护人员想要的。他们是时时刻刻与天争命的人,是从不向死亡妥协的战士!“对不起……”包不同嘶声低喃了一句,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册子。...
孟云凯转头掩去眼中的情绪后看向包不同:“我想能让慕容复决定留下来,不只是因为她放不下那里的病人,或许和你也有点关系吧。”
他还记得那天他看见包不同和叶知薇两人站在坡上,遥遥望着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升起。
在得知他和慕容复是夫妻后心底更是替慕容复不值。
甚至对包不同的不珍惜感到生气。
然而慕容复已经走了,包不同因为她的离去选择自杀,孟云凯心底只剩下了遗憾。
他和他爱的人分开了,但他还能亲眼看见她过得幸福。
但包不同和慕容复不同,他们甚至连告别都没来得及。
孟云凯眨了眨酸涩的眼,从口袋里拿出两本巴掌大的册子递给包不同。
包不同木木地转过头。
两本册子大小一样,但是一本比较新,另一本却很陈旧,皱褶处都已经变白,像是被人翻阅过很多遍。
“这是她的。”孟云凯解释道,“她说如果她回不来了,就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闻言,包不同眼眸一震。
他立刻伸手接了过来,翻开了那陈旧的一册,里面是陌生的字迹,很多地方墨水都被晕开了。
首页左上角,写着“阮成骁”三个字。
包不同愣了愣。
是慕容复的爸爸!
里面记录着阮父在做无国界医生时的点点滴滴。
而另一本新的册子是慕容复的,那片娟秀熟悉的字迹就像炭火烧红了包不同的眼。
第一页就写着她做医生的初衷,不只是为了救死扶伤,她还想像阮父那样大仁大义的无国界医生。
而后便是在A国援助的每一件事,每一次感慨。
在最后一页,她画了一面国旗,下面的字迹已经不如前面工整。
——若我还能回到故土,必走遍山川,将“生”的希望带到祖国每一个角落。——
在边角处有一滴眼泪落下的痕迹。
包不同看着,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慕容复是在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中写下这段话的。
但他可以感受到慕容复想活下去,她不只是想活下去,她还想让其他人活下去。
她很努力的求生,只希望能健康的回到家,去救助更多被困在疾病伤痛中的人……
孟云凯看着包不同将册子贴在胸口无声地哭着。
他也忍不住哽咽道:“她在那样绝境里也没想过要放弃,而你呢?你捐献遗体,可你全身的器官能救活千千万万个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吗?”
孟云凯的话就像一颗响雷在包不同脑子里炸开。
这样的奉献从来都不是医护人员想要的。
他们是时时刻刻与天争命的人,是从不向死亡妥协的战士!
“对不起……”
包不同嘶声低喃了一句,颤抖的双手小心地护着怀中的册子。
这像是在为自己的冲动懊悔,又像是在向慕容复的亡魂道歉。
孟云凯低头松了口,放下了悬着的心。
“好好活下去吧,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闻言,包不同心底淌过一丝暖意,好像慕容复就在她耳边告诉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也像是在梦中那样,她说要替她好好活下去。
包不同抬起头,一字字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包不同又点了点头,微涩的眼眶泛了红。他并不是不当医生了,而是要替慕容复带着“生”的希望走遍山川。他知道祖国很大,他走不完,但“漫天星辰,微光不灭”,哪怕夜再黑,这光芒也不会被磨灭。主任深知包不同的性格,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什么?你要辞职?”
宁静的午休时间,主任办公室传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主任震惊地看着眼前脸色还很苍白的包不同,语气里满是不解。
包不同点点头,带着不可转变的坚定:“我已经想好了。”
主任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少御,我知道你因为甜甜的事很难过,但是我们是医生,有些事必须要扛过去……”
“主任。”包不同打断他的话,眸光微亮,“我要去完成甜甜的遗愿。”
闻言,主任愣住了:“遗愿?”
包不同又点了点头,微涩的眼眶泛了红。
他并不是不当医生了,而是要替慕容复带着“生”的希望走遍山川。
他知道祖国很大,他走不完,但“漫天星辰,微光不灭”,哪怕夜再黑,这光芒也不会被磨灭。
主任深知包不同的性格,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良久,他沉叹了口气:“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希望你明白,这里永远会等你回来。”
在接到上级的批准后,包不同开始收拾行囊,定下准备出发的日子。
他将装着慕容复骨灰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内,而后拿起一张他们的合照看了好一会儿才一起放进去。
包不同红着眼,忍泪笑着:“我们一起走。”
“叩叩叩——”
剧烈的敲门声像雷一样在整个房间炸开,刺耳的让人心烦意乱。
包不同微蹙起眉,走去开门。
是阮母和阮天翎。
阮天翎与上次见面没什么变化,只是阮母像是老了十几岁。
她双眼通红,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的皱纹让原本苍白的脸更多了几分憔悴。
“妈……”包不同眸光微暗,心头更是发闷。
“甜甜呢?”阮母伸手推开他,不过阮天翎的劝阻冲了进去。
她掀开沙发靠垫,又将茶几的抽屉一个个打开,哑声念叨着:“甜甜呢?甜甜在哪儿?”
阮天翎心痛地看着阮母:“妈,您就让姐跟他走吧。”
闻言,包不同心一震。
他望向阮天翎,哀戚的目光中多了丝感激。
他大概也猜到了,阮天翎是瞒着阮母将慕容复的骨灰给他的。
而阮母却发现了,所以才来这儿找他的。
阮天翎的话像是刺激了阮母,她将手里的书狠狠砸在地上:“她是我的女儿!”
她瞪着包不同,像是在控诉他这两年对阮家、对慕容复的薄凉。
在她心里,慕容复是她的女儿,而不是包不同的妻子。
面对阮母的抗拒,阮天翎没有办法,只能将目光放在包不同身上。
如果不让阮母放下,她绝对不会让包不同带着慕容复离开。
包不同深吸了口气,抑着和阮母同样的心疼走上前:“妈,我要带着甜甜……”
谁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阮母的激烈反对。
“不行!”阮母已全无人师的冷静和沉着,她此刻就是个失去孩子的无助母亲,“我不能再让甜甜离开我……”
“嘭”的一声,她瘫坐在地,包不同和阮天翎赶忙上去扶住她。
包不同伸手间,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圈绷带。
阮天翎一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