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她挑起仙魔大战,因果加身,可愿自剥魔骨入轮回?”冥景宸敛去黑眸中翻涌的情绪,只道:“让我自剥魔骨,如何信你?”一时间,银蝎察觉出冥景宸真有剥去魔骨的想法,他猛然跪下,劝道:“尊上若万万不可!若是自剥了魔骨,您的修为跌落千丈不说,便是再也无法修炼!”...
魔界之人都说,魔尊为了逝去的魔后疯了。
冥景宸确是疯了,自那次后,她再也没有入过他的梦。
他去魔后殿、去了诛魂台上,去了弱水河畔。
翻遍了魔宫上下都没有再找到她,哪怕是一个背影。
有人说,魔后是失了心,只要找到与她相合的其他上古石心,她便能依靠石心重新活过来。
于是他找遍了三界,终于找到一颗与她气息相近、还未开化的石心,便将其放在自己的心头上温养。
石心狡黠地不断汲取着他体内的法力,冥景宸半分眉头没皱。
可等石心温养好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后来,有人说:“佛可渡众生。”
他便去了佛祖坐前,每日吃斋诵经,只为求得一丝她的讯息。
他虔心求佛,佛却告诉他:“万物皆空。”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冥景宸怒不可遏,率领百万魔将杀上了九重天,问那佛祖讨要个说法。
九重天,分东西两派。
东边是天界,西方是佛祖。8
此刻,九重天上。
昔日仙界战神重回仙界,却是要挑起仙魔大战。
众多仙家聚集在南天门,议论纷纷——
“那冥景宸当初天帝就该将他处死,当初弑母堕魔,还亲手将自己的弟弟关进蓬莱,如今又为了个女人杀上九重天,敢问佛祖讨要说法,真是大逆不道!”
“处死?占星仙君这大话说的一点也不怕粘牙,那可是当年以一己之力斩杀魔界众将的战神冥景宸,天帝都奈何不了他,如今堕魔法力更是莫测,要处死你去啊!”
“话虽如此,但这些年魔界与各界都相安无事,也都是倚仗冥景宸坐上魔尊之位,他管理魔界井井有条,从未让魔族乱来,三界太平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不然他当初去求佛祖之时,佛祖便不会让他进佛家之地,更遑论还呆了这么久。”
众仙的议论声一声比一声大。
只听‘嘭’的一声,云层之中炸开一道黑光。
冥景宸一身寒气而来,魔气凝剑将南天门劈成了两半。
“佛祖呢!出来!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紧接着,云层之中涌现百万魔兵魔将,气势汹涌。
众仙家大惊失色,没有想到冥景宸会来得如此之快。
一仙君上前一步,颤声道:“魔、魔尊,这上古五彩灵石本就是依靠神魂活着的,魔后跳了诛魂台哪还有什么神魂,这……您不是为难我们吗!”
冥景宸紧抿着薄唇,双眼通红没有说话。
就在下一道魔气即将落下之时,天边涌现一道金光。
佛祖悠远的声音传来:“阿弥陀佛,大道至善,冥景宸,我可以告诉你所寻之人下落。”
闻言,冥景宸黯然失色的黑眸猛然有了光亮。
握住魔剑的手颤抖不已,他就知道……她不会就那般死去。
“你为她挑起仙魔大战,因果加身,可愿自剥魔骨入轮回?”
冥景宸敛去黑眸中翻涌的情绪,只道:“让我自剥魔骨,如何信你?”
一时间,银蝎察觉出冥景宸真有剥去魔骨的想法,他猛然跪下,劝道:“尊上若万万不可!若是自剥了魔骨,您的修为跌落千丈不说,便是再也无法修炼!”
说完,就听佛祖的声音再现:“信与不信皆在尔心。”
冥景宸再没有半分犹豫,魔息涌现,掌心的魔力将魔骨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剥离而出。
蚀骨钻心的痛!
但他没有停下,直到魔骨从身体里完全剥离开来。
众魔众仙惊呼不已。
冥景宸的发丝在空中扬起,他将所有的法力都凝结封印在额心,便再也承受不住昏沉向后倒去。
“我来寻你了……”
“摇儿……”
而那魔尊在佛祖前终求得她的一丝迅息,自剥魔骨入了轮回去寻她。魔界上下,无人统管,陷入混乱之局。而后世间的百余年,万魔猖狂,为祸世间。人魔之界的和平被打破,世人称之为——魔乱之年。...
五百年后,灵石入了轮回,世间再无魔后洛扶摇。
而那魔尊在佛祖前终求得她的一丝迅息,自剥魔骨入了轮回去寻她。
魔界上下,无人统管,陷入混乱之局。
而后世间的百余年,万魔猖狂,为祸世间。
人魔之界的和平被打破,世人称之为——魔乱之年。
……
“故事到此便已终了,欲听后事如何,各位看官先请付清银两呀。”
天雍城的瓦舍勾栏之外,人声寂灭。
随着一计醒板拍下,一衣衫褴褛的和尚缓缓从案板中抬头,开怀大笑。
霎时间,人人自这段旷世虐恋中醒悟,纷纷涌上前抢着要听后续。
与此同时,勾栏之上,二楼的帷幔之中。
有一女子以帕遮面,娴静而坐,形如弱柳扶风。
她身边站立着的是自小服侍自己的丫鬟,名香菱。
香菱撂下茶肆隔间的帷幔,转身不快道:“小姐,这说书的和尚净是诓人钱财,这故事讲的有始无终的。”
唤为小姐的人儿徐徐起身,想了想,莞尔笑道:“和尚也要过活的呀,不过……我若是那书中女子,便早该撇下那魔尊,何苦委屈自己至此。”
正当此时,隔壁的房间隐隐传来对话声——1
“洛家的小姐到及笄的年纪了吧?听说上门提亲的人可是将洛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嗐,我也是不明白,外界都在传扬这洛家小姐奇丑无比,自小更是体弱多病,看病的郎中都说活不过明年开春,谁愿意娶个又丑又痨的病秧子回家,偏偏还这般多的人上门提亲。”
“兄台此话差矣,洛家乃天墉城的第一修仙世家,如今世间魔道纵行,将洛大小姐娶回家可谓是娶了一层保障,可不说别的,待到这洛家小姐病亡,洛家的家产也总能分到一些不是。”
‘噗嗤’一声,隔间里被唤作小姐的人儿正是那洛家小姐洛扶摇。
指尖微微拨弄着茶杯,洛扶摇轻笑:“倒是有趣。”
香菱替小姐不值:“小姐,你还笑,这些粗人这般说你,实在是可恶。”
“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命不久矣。”
天雍城是最靠近魔界的城都,她的爹爹是又是天雍城第一修仙世家的家主、伏魔大军的领军人物,娶她确是会多一层保障。
洛扶摇拿起桌上的斗笠系紧,转头看向香菱,淡淡道:“走吧,再不回去爹爹该忧心了。”
香菱叹气,只得跟在了自家小姐的身后,小心护着。
……
隔间之外,茶肆已经恢复哄闹。
坐客点茶、聊天,有说有笑,十分热闹。
谢荀云坐在茶肆的一楼,背负长剑。
他修长的手指捏起茶杯,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杯沿,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贤侄啊,别老绷着一副脸,你看这和尚讲的故事多生动,若是叔伯有一日得此女子倾心,实是死而无憾啊。”
谢荀云的对面,坐着的是修仙大宗凌云峰的长老岳鸿,此番二人到天墉城来便是为了打探魔头染沉的消息。
说是消息,倒不如说是陪着岳鸿游山玩水。
谢荀云轻嗤,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叔伯若是喜欢,大可整夜都留在此地听书。”
话罢,他直立起身,转身朝外走去。
茶肆人来人往,小二手头忙活不停,谢荀云皱眉错开人群。
忽在此时,冷风之中飘来一抹淡雅的女子香味。
他兀地停住脚步,抬头看去。
勾栏之上,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肃然走过。
风卷进她斗笠的轻纱,秋眸潋滟,满室生辉。
许是走得急促,她微停脚步,掩帕微喘。
也许是风太大,将她的帕子吹到了谢荀云的脚边。
谢荀云拾起,微楞抬眸之间那女子已然不见。
而帕子上,正绢绣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字眼——摇。
每当梦醒,他都会唤起一个人的名字——洛扶摇。帕子握在掌心,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谢荀云敛下眼眸,拇指摩挲着帕上的‘摇’字,一股莫名情绪在心间蔓延。正当此时,后背被人拍下。...
谢荀云自有意识以来便频频做梦。
梦里高大巍峨的宫殿被黑雾所笼罩。
紧接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在诛魂台的罡风中将她自己的元神消散。
然后,星光漫散,那女子随着星光一同消失不见……
继而,整夜失眠,心痛难忍。
每当梦醒,他都会唤起一个人的名字——洛扶摇。
帕子握在掌心,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
谢荀云敛下眼眸,拇指摩挲着帕上的‘摇’字,一股莫名情绪在心间蔓延。
正当此时,后背被人拍下。
谢荀云本能的飞速拔剑,下一秒就见青冥剑已经抵在了来人的脖子处。
岳鸿小心地拨开自己脖间的青冥,哀声道:“叔伯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紧张,咱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真正来寻魔头染沉的。”
谢荀云收起剑,眼眸清冷。
岳鸿还想说什么,便见谢荀云右手上握紧的白色帕子。
这可不得了,他的眉须一下跳起来,惊道:“哟哟哟不得了,贤侄,叔伯才一刻不在你身边,你这颗铁树居然开花了?”
谢荀云冷冷扫过岳鸿,没有回答。
他将帕子放入袖间,大步离开。
……
天墉城,洛府。
洛扶摇回府已经是酉时,天边昏暗之处挂起一道道彩霞,十分好看。
她没有从正门进府,而是领着香菱走的后门。5
可谁知父母双亲已然在后门等着她。
洛父看着她那做贼的模样,只严色道:“伏魔之期将近,天墉城不太平,下次莫要偷偷跑出去了。”
“便是要出去,也叫上府丁与你一起,娘也放心些。”
洛母拍掉洛父拉过的手,迎上女儿,轻声道:“摇儿,今日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洛扶摇看着疼爱自己的二老,眼眸微敛。
她藏下咳了血的新帕子,摇了摇头道:“娘亲,摇儿想回房歇息了。”
洛母看着女儿苍白的脸,便知道情况不好,她只叮嘱声要往屋子里多添点炭火便放她离开。
但是洛父拦下了她,严父的眉头微皱。
“摇儿,为父送你房中的那些男子样画,你可瞧了?”
洛扶摇微怔,自己没想过要嫁人。
她一向在双亲面前乖顺,更是从未拂过二老的意思。
但面对嫁人,没来由地抵触。
她轻声道:“摇儿这幅身子骨嫁给谁都不是喜事,请爹爹莫要再为女儿的亲事伤神了。”
话罢,她向福了福身,便小步离开。
……
天色渐晚,女儿家的后院之中。
谢荀云飞身在了院墙之上,阖上眼眸灵识阔向四周探寻。
紧接着,岳鸿出现在他的身旁,气喘吁吁。
他拿起一壶酒便往嘴里倒,眉须陡翘:“我说你小子,跑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去追姑娘——”
“来了。”嗓音低沉。
谢荀云掀起眼眸,背上的青冥剑隐隐有出鞘之势。
只见月牙状的拱门之中,缓缓走出一个纤瘦的姑娘。
月色笼在她的青丝上,如一朵不可亵渎的白莲般,出尘脱俗。
谢荀云看呆了眼,眼前的人竟像极了梦里的那人。
是她吗,心房在隐隐跃动。
青冥剑感受到主人的杀气渐无,便安分地呆在了剑鞘之中,不再有动静。
倒是一旁的岳鸿转过身来后,被此幕看傻了眼。
他拍额大悟:“哎呀,我说你小子,口口声声说这里有魔头染沉的气息,竟是真的来寻姑娘来了。”
洛扶摇站到白梅树下,双手托起一道月牙状的白玉。
她虔诚地埋头许愿,便见一道黑影乍现。
“小心——”
一道魔气直冲冲朝洛扶摇而来。
谢荀云飞身而下,揽住了姑娘的腰。
黑色魔气见形势不妙,飞簌而去,刮下梅树上朵朵白梅。
漫花飞舞,四目相对。
白梅划过她错愕的眼眸,轻轻落在肩头。
谢荀云清冷的眼眸看着怀中的姑娘,此生第一次迷了眼。
是她,一定是她。
洛府外。谢荀云身手轻盈地从洛府后院的墙头一跃而下。鼻息间猛然传来一股子酒气。谢荀云带Ns笑的嘴角骤冷,他睨向一旁醉酒的叔伯,沉声道:“回去。”岳鸿看着谢荀云终于从人家姑娘的院里出来了,笑道:“贤侄啊,你别说你眼光还挺好的,那院子里的姑娘可真是绝色之姿啊,你小子艳福不浅、不浅……”...
清风徐来,月色如鎏金般映在两人的身上。
一白一黑,相对而立。
谢荀云一眼定了终生,满心欢快。
而洛扶摇只余惊吓,她推开眼前的黑衣男子,掩帕咳嗽,病态之姿尤显。
看着与自己袖中相似的帕子,谢荀云清冷眸色中闪过一丝欣喜。
“你叫什么名字?”
他轻声问询,生怕惊到了她。
洛扶摇退后一步,杏眼看向眼前的男子,竟有些抵触。
她攥紧了手心染血的帕子,声音微颤:“你是谁,怎会出现在我洛家的院里。”
谢荀云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她手心染血的帕子。
身体抖然僵硬,他似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只道:“你受伤了?”
话罢,他便要用灵识去查探她的身体状态,却抖然被一阵魔族的结印弹开。
——是那魔头染沉的结印!
洛扶摇又后退了好几步,苍白的脸上满是惊吓之态。
“你……到底是谁。”
谢荀云怕吓到她,拇指抹去嘴角的血渍,敛眸道:“谢荀云。”
凌云峰的大弟子,当今修仙界被誉为奇才的传奇人物。
洛扶摇心中微楞,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可便是这样,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谢公子。”她喊出声。
细软甘甜的声音,谢荀云彻底软了心房,巴不得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予她。
“你乃大宗出身,怎会出现洛家的后院之中……”
她晶亮的眼眸里好似带着月色的鎏金,在他的心房上流转。
“我若说捉魔,你可信?”谢荀云上前一步。
如果他记忆不错,那道突然的结印是魔头染沉的气息。
洛扶摇微楞,哑声道:“我这院中哪有什么魔?”
“有,适才那魔差点伤你。”谢荀云定睛看她,嗓音低沉。
她站在他的对面,垂眸咬唇。
“谢公子,所以你是要说适才是你从魔道的手上救下了我?”
谢荀云不语,漆黑深邃的眼眸自始至终未离开过她的脸颊。
洛扶摇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她撇开眼,深吸一口气。
“谢公子这般盯着我作甚。”
谢荀云被她的模样逗笑:“你好看。”
洛扶摇微楞,从未见过如此直白之人,似雪的脸颊霎时晕红:“无耻。”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嗓音拔高了一度:“谢公子快走吧,今夜你来我院之事我权当没发生过。”
月色下,谢荀云清冷的眸色第一次带笑。
他说:“我改日来寻你。”
话落,只听得风声簌簌,待洛扶摇转身再看之事,院中已然没有那男子的纤长身影。
她垂眸,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中却无任何所感。
只觉得此人自己甚是抵触,日后遇见必当远离。
……
洛府外。
谢荀云身手轻盈地从洛府后院的墙头一跃而下。
鼻息间猛然传来一股子酒气。
谢荀云带Ns笑的嘴角骤冷,他睨向一旁醉酒的叔伯,沉声道:“回去。”
岳鸿看着谢荀云终于从人家姑娘的院里出来了,笑道:“贤侄啊,你别说你眼光还挺好的,那院子里的姑娘可真是绝色之姿啊,你小子艳福不浅、不浅……”
“叔伯,你若是想尝尝我身后青冥剑的滋味大可直说无妨。”
话罢,谢荀云身后的青冥剑蠢蠢欲动,它早就想出来了。
岳鸿老脸一变,叹声道:“这次可寻到什么线索?”
“她身上有染沉的魔息。”
岳鸿闻言有些惊讶,脸上有了正色:“哦?这般说她与那魔头还有些关系?”
谢荀云沉默,狭长的眼眸微眯,深邃不见底。
而下一秒,他单手勾起叔伯的衣领,提起便往远处飞去。
洛府之中。洛扶摇坐在绣架上,在黄色帕底上绣着一朵通体雪白的花。不知为何,近日她总能梦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日光自窗台洒下,落在她白皙透亮的脖颈上。...
冬月底,天雍城结界外雾影重重,魔道环绕。
洛府之中。
洛扶摇坐在绣架上,在黄色帕底上绣着一朵通体雪白的花。
不知为何,近日她总能梦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日光自窗台洒下,落在她白皙透亮的脖颈上。
白玉挂在她的腰间,闪烁着不易瞧见的粼粼光芒。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洛扶摇缓缓抬头,便见洛父踱步而来。
血魔渊地处魔界与修仙界的交界,魔乱之年两界常年征战。
她起身向爹爹福了福身,问:“爹爹今日不是要准备血魔渊伏魔的事宜吗,怎地还有时间来摇儿这?”
洛父摇了摇头,道:“近日血魔渊异动厉害,伏魔之行改期了。”
“另外,为父近日为你寻了一郎中,他或是能治你身上的病。”
洛扶摇微怔,她自生来便体弱咳血,无药可医。
可父母双亲从不肯放弃救她的希望,一直靠千年的宝药吊着她的性命。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倒也是无喜无悲,可这是哪来的郎中说能治好她的病?
洛扶摇垂下眼眸,掌心暗暗磨搓:“爹爹,这郎中多半是框你的。”
话落,只听家丁敲门,道:“老爷小姐,郎中已经到前厅候着了。”
洛父看向女儿,劝道:“摇儿,就让他为你看上一看,说不定真的能够治好呢?”
洛扶摇无奈应下,她很少去拂爹爹的意思,那日拒绝相看还是头一次。
……
洛府前厅花团锦簇,雕花窗桕中射进细碎的阳光。
有一欣长的黑色人影立于前厅中央,仙气凛然。
“这些都是咱家小姐做的,她平日里爱做这些。”
接候的小童见这位郎中如此注意这花草,主动解释。
正说完这话,便见长廊中家主领着小姐走来。
洛扶摇见到这背影时,还十分恍惚。
这人实是像极了那晚见到的人。
待他转身看她,洛扶摇吓得差点又咳出血来。
她拿着帕子掩面,像是要将自己藏起来,叫谢荀云看得好不有趣。
与家主打过招呼后,谢荀云走上前,道:“洛扶摇,洛姑娘。”
洛扶摇微怔,不知为何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心中抵触之意更甚。
她没应,单垂下眼眸,敛去心中思绪。
谢荀云又道:“洛姑娘,可否让谢某看看脉象?”
洛扶摇微微点头,小步坐上雕花红木椅,月牙色的衣袖露出细小白皙的手肘。
下一瞬,便感受到谢荀云温热的指尖触碰。
谢荀云敛眸,嘴角勾出一抹不经意的笑。
然而在接触到洛扶摇的脉象后,他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紧接着,冷峻的脸庞变得愈来愈凝重。
洛扶摇错开眼,倒也谈不上失望,毕竟她一向知道自己的病好不了。
所以恐怕又要让爹爹失望了,只是她觉着爹爹请谢荀云过来应不只是看病这么简单。
“洛姑娘无需忧心,你的病谢某一定尽力。”
谢荀云看她,纵容心中无底,但眼眸中的坚定得让洛扶摇彻底慌了神。
像,实在是像。
像极了近日梦里伤害自己的那人。
她抽出手,带着疏离:“谢公子,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您回去吧。”
“你是要赶我走?”
谢荀云又抓回她的手,眼眸中的神色骤然冷却。
他又道:“洛姑娘,你可知洛家主请谢某来还有另一层含义。”
洛扶摇抬眸看他,喉咙中仿佛有根刺卡得身体僵硬。
谢荀云俯身,温凉的气息打在她的脖颈:“听闻洛姑娘已到及笄之年,可知洛家主中意的是哪家的公子?”
闻言,洛家主大喜:“谢公子要的是什么药?”“魔血草。”谢荀云长发如墨般散落在黑衣上,举手投足间透着天然的高贵与优雅:“谢某愿与洛家主一同前往血魔渊,为洛姑娘取来魔血草。”“不可!”...
前厅两侧,花团锦簇,日光氤氲。
谢荀云俯身而起,拱手向另一侧端坐的洛家主,道:“洛姑娘的病在下能治,但有一药引尚不可或缺。”
闻言,洛家主大喜:“谢公子要的是什么药?”
“魔血草。”
谢荀云长发如墨般散落在黑衣上,举手投足间透着天然的高贵与优雅:“谢某愿与洛家主一同前往血魔渊,为洛姑娘取来魔血草。”
“不可!”
洛扶摇猛地站起身,气血因焦急涌上喉间,引得她咳嗽不止。
谢荀云转身握拳看她,漆黑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洛扶摇掩帕微咳:“谢公子,那魔血草长于血魔渊深处,里头何其凶险,洛女受不住谢公子如此大恩。”
她的身体她十分清楚,又怎是一个魔血草能治的。
谢荀元再忍不下扶住了她的背,掌心隐隐向她传递温和的灵力。
“你受得住。”嗓音低沉。
洛扶摇偏头看他,却被他眼里的炽热微楞。
四目相对,空气倏然静谧。
谢荀云盯她盯得极紧,洛扶摇只觉得心中的抵触越发强烈。
她错开他的视线,想开口阻止却被爹爹一个眼神梗在了喉间。
洛家主看着两人,清了清嗓子:“那便这样,既是谢公子有心,待到血魔渊异动恢复正常,谢公子可随我修仙者队伍一同前往,只要是能医好小女的病,我洛家必倾其所有。”
洛扶摇攥紧了手心染血的帕子,眸中的思绪尽皆敛下。
爹爹为了她耗费心力,实是不应再有顶撞。
只是如此一来,他怕是更加中意谢荀云,可自己是十分不愿与谢荀云呆在一块的。
……
来凤客栈。
谢荀云大步踏进屋子,青冥剑感受到主人的气息便马上从岳鸿的手里钻出迎上。
看着落空的手心,岳鸿长叹:“唉,你说这青冥剑,当初还是我封印了它剑身上的魔气,说到底它该是更喜欢我些。”
谢荀云睨眼看着眼前曲意迎合自己的青冥,绕过:“我过段时日会去一趟血魔渊。”
闻言,岳鸿猛地从床榻上坐起,酒壶在腰间发出流水的声响。
“血魔渊?那可是万魔聚集之地!你自小便偏受魔道所喜,众多弟子之中魔道只找你吸精元,去那你是嫌命太长了?”
谢荀云冷眼扫过岳鸿的惊愕,坐下沉声道:“我有分寸。”
“分寸?什么分寸!”
岳鸿跳下床,指着他一腔恨铁不成钢:“你见了那洛家姑娘后便跟着了魔似的,我承认那姑娘是好看,但你好歹也是我凌云峰的大弟子,多少有点气节,去洛府为那姑娘问诊倒不说,此番去血魔渊是不是也为了她!”
谢荀云食指捏起茶杯,微抿,道:“是。”
这下岳鸿更不淡定了,胡须气得翘上了天际。
“是什么是,你不说去洛府探那姑娘身上的魔头结印吗?”
谢荀云捏杯的手微顿,半晌道:“亦是。”
但是这事急不得,守护结印既是那魔头所印,必还会再来,他只需耐心等待。
岳鸿看着坐如嵩山的谢荀云,深息凝神:“那你探到什么没有?”
谢荀云狭长的眼眸睨过自己的叔伯,道:“无药可医,命不久矣。”
岳鸿瞬间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他问的是那姑娘身上的魔头结印,可他这弟子探的什么?!
“你你你你,那你去血魔渊作甚?”
谢荀云沉默,这世间无可治她的药,可自己的身上却并非没有,只是需要魔血草辅之。
岳鸿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最终无奈撩手。
姑娘虽好,可惜命不久矣,他可不想多年教导的弟子一朝为一个命不久矣的人送了命。
他吹起胡须,叹道:“我陪你一起去。”
闻言,谢荀云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那就多谢叔伯。”
岳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他拿起酒壶,又往自己的嘴里灌。
罢了,自家的弟子能怎么办,只盼血魔渊之行能一切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