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要孟逸茹小说全文第11章
过去好几个钟头,李二串早出车回来了,正在门口抽烟闲坐。他一看见孟逸茹过来,站起来就说:“武大疤你急啥,用自行车就拿去骑,不用急着还。”他对孟逸茹很客气,因为孟逸茹在这一片儿能力出挑,又能打,又能干,还讲义气,谁都愿意巴结三分。...
孟逸茹生起气来,脸色阴沉,青筋突暴,满眼都是杀人般的戾气。
杨青青听着他攥拳时骨头咔咔的响声,吓得魂儿都丢了一半。
她直往男售货员身后躲,哭唧唧地说:“陆三哥,他……他欺负我,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啊!”
售货员陆三起了虚荣心,挺着不算壮硕的胸膛,强撑着挡在了杨青青的前头。
他望着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孟逸茹,颤巍巍地说:“你你在我地盘,欺负我女人,你是不是太……太……”
“太啥?你说!”
孟逸茹一瞪眼,粗声粗气地问。
陆三吓了一跳,腿一软,险些摔到地上。
薛要看他怂包软蛋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杨青青被这一笑弄得,脸上挂不住,也嫌弃地瞪了陆三一眼。
孟逸茹都懒得理陆三这样的小鸡崽子,他从口袋里摸出厚厚一沓布票,往柜台上一摔,问那女售货员:“点点,够不够?”
女售货员看热闹早看呆了,回过神来,连忙去数。
那一沓布票,足有一百一十米!
买两件还有富余。
“够了够了。”
她改了之前那张鼻孔朝天的脸,先找回十米布票还给孟逸茹,又拿出两个新的牛皮纸袋,要给两件皮大衣包起来。
孟逸茹却说:“包一件就成,我媳妇回去路上就要穿一件。”
“哎,成!”
这会子,售货员好说话极了,麻利地包好一件,又亲手帮着薛要换上那件白色羊羔毛的,还贴心地理顺了顺衣角。
薛要穿上新衣裳,还是当着杨青青的面,心里别提多解气。
她故意转了半个圈,去问杨青青:“堂姐呀,你看这皮袄,我穿好看不?”
杨青青咬着牙,一言不发,满眼都是恨意。
“刚刚是谁说,我们买不起来着?”
薛要把另一件拎在手里,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问。
此刻,她光鲜亮丽的模样,把满头湿发的杨青青,衬的像个小丑。
杨青青气得脸上肌肉都扭曲了,冷冷哼了一声,就对陈莲花说:“姨妈!还愣着干啥,咱快走!”
“青青……”
售货员陆三喊了她一声,她也不回头,拉着陈莲花,早走远了。
路上,杨青青越想越气。
同时,想着那两件漂亮又厚实的皮袄,还有孟逸茹豪气甩出的一百米布票,她心里又羡慕得直发痒。
孟逸茹这么好的爷们,咋就没叫她赶上呢?
既然得不到,那不如……
毁了他!
杨青青狠狠咬了咬牙,扭头朝陈莲花问:“姨妈,咱们这,每年每人,能分多少布票啊?”
“正式工一年两米半,临时工一年一米半,没户口的一寸不给。”陈莲花问,“你打听这干啥?”
杨青青没回答,而是接着问:“就分这么点布票,那武大疤为啥能一下子拿出来一百米的?”
陈莲花说:“嗐,你是不知道,这武大疤呀,和黑市的人常打交道。那布票,不是正道来的呗。”
杨青青听完,眼珠转了转,心里很快打好了小算盘。
回到羊口坡以后,她借口有事,就让陈莲花先回去了。
她自己,则是边走边打听,寻到了羊场分管主任,马广生的家。
马广生穿一身笔挺的中山服,脸上也油头粉面的,乍看一本正经,仔细一瞧,就能看见他那眼珠子黏在年轻女人身上,转都转不动。
杨青青非但不生气,还怪得意。
她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才捏着嗓子,把孟逸茹从黑市倒腾布票的事汇报了上去。
马广生主任还是直勾勾盯着她胸脯,嘴上连声说:“好,好,这事我记下了。倒买倒卖,咱绝不姑息,一定给群主满意的答复,啊?”
说着,那手就在杨青青手上摸了一把。
杨青青红着脸甩开,细声细气说了句“讨厌”,起身一步三扭地跑远了。
这会儿,孟逸茹骑车驮着薛要,也回到了羊口坡。
两人不忙回家,先到二串家去还自行车。
还是路上薛要才听孟逸茹说,这二串姓李,因为运气在此地最早学会了开车,就成了羊场里的司机。
他开着大卡车,负责把羊运进运出,车闲着的时候,他也偷偷开出去拉点私活儿,很能挣钱。
就是有一样不好,爱玩女人。
据说,他每回外出拉私活,一到城里,都先奔女人窝里去。
薛要听完这些,心里说不出啥滋味儿。
杨曼曼一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嫁给这么一头色狼,还能有好日子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俩人已经来到了李二串家。
过去好几个钟头,李二串早出车回来了,正在门口抽烟闲坐。
他一看见孟逸茹过来,站起来就说:“武大疤你急啥,用自行车就拿去骑,不用急着还。”
他对孟逸茹很客气,因为孟逸茹在这一片儿能力出挑,又能打,又能干,还讲义气,谁都愿意巴结三分。
哄完了孟逸茹,李二串一错眼,才看见他身后的小女人。
纤细的身条,白里透粉的小脸儿,清秀干净的眉眼……再配上那云朵一样白的羊羔皮大衣,漂亮得和这土兮兮的羊场格格不入。
简直比城里女人还亮眼!
薛要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一万个不自在,就往孟逸茹后头躲了躲。
李二串目光还想追过去,忽然被孟逸茹一瞪,只觉得浑身发凉,马上干笑着把眼神收回来。
“嫂子这衣裳真好看,武大疤你眼光好诶!”
他转移话题说。
孟逸茹也没难为他,只淡淡“嗯”了一声,还了自行车,接过薛要手里的袋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去了。
他俩走出去好远,李二串还在盯着薛要的背影发呆。
回到屋里后,他就满脸向往地对杨曼曼说:“你那个便宜堂妹,叫什么薛要的,上回在莲花嫂家看见,灰头土脸的,也不显多漂亮。这洗干净了,打扮起来,让人看了还怪眼馋的。”
李二串说着,就舔了舔嘴唇,凑到杨曼曼跟前道:“你能不能想个法儿,把这小娘们给我骗出来,也好叫我爽一把?”
不过,他很快就掏出剩下的布票,数了数,还有二三十米的,都塞给薛要,“这些你拿着,想扯花布做个新衣裳新被褥啥的,就到供销社去换布。”薛要没接,而是瞪大眼问他:“你不说布票我差点儿忘了问你,你哪来的这么多布票?是正道来的不?”...
李二串头一天把杨曼曼领回家,就不由分说要睡她。
她害怕极了,就挣扎了两下,结果被李二串发狠地一通好打。
接下来这两天更是,他天天在床上打她,把她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杨曼曼被打怕了,李二串一靠近,她就吓得浑身发抖,躲到一边不敢说话。
“只要你给我办成这事,我往后都不打你了,成不成?”
李二串又凑过来,这会儿倒是好声好气的。
杨曼曼心里乱极了,也害怕极了。
她很想答应,求一个安稳日子。
可是……
她忽然回想起来,前些日子在路上,薛要被害得昏死过去,甚至都没了呼吸和心跳。
那个时候,她后悔死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害死人呐!
幸好,后来薛要又缓了过来,不然她这良心咋能过得去?
现在她也觉得愧对薛要,但也不敢直接拒绝李二串,就哆哆嗦嗦地说:“那……那武大疤那么壮实,咱还是不招惹他的女人了。不然,被他给逮住了,你还能有好吗?”
“这你放心,我又不露脸。”
李二串臭不要脸地说。
“那……那……还是不成吧?我……”
杨曼曼心慌气促,哆哆嗦嗦,最后还是被李二串一把揪住头发,恶狠狠地骂:“你他娘的!我看你就是不想帮老子!”
“我没有……啊!”
杨曼曼没机会多说,一顿拳头已经雨点儿似的落了下来。
孟逸茹和薛要回到家,他放好了衣裳就问:“你怕李二串?要是你怕,往后我少和他来往。”
“也不是,就不太喜欢。”薛要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孟逸茹太多,她懂事地说,“你们来往你们的,别逼着我和他来往就成。”
“看你说的,老子哄着你都来不及,哪敢逼你?”
孟逸茹笑着,大手就要去抓她。
薛要还是不习惯,慌忙躲开了。
孟逸茹大手抓了空,心里也空落落的。
不过,他很快就掏出剩下的布票,数了数,还有二三十米的,都塞给薛要,“这些你拿着,想扯花布做个新衣裳新被褥啥的,就到供销社去换布。”
薛要没接,而是瞪大眼问他:“你不说布票我差点儿忘了问你,你哪来的这么多布票?是正道来的不?”
孟逸茹一听“正道”俩字,顿时沉下脸。
他一字一顿地反问:“薛要,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劳改过,就是个坏人,一定会走歪路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薛要往后缩了缩,小声地说。
在一块好几天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孟逸茹对自己发脾气,还叫着她的全名,让她心里阵阵发毛。
“那你啥意思?”
偏偏孟逸茹不依不饶,黑着脸继续逼问。
“我……我……”
薛要嗫嚅两声,忽然鼻子一酸,直接抱住双腿,蜷缩在炕上哭了起来。
自打离开老家,一路餐风露宿,受尽欺负,甚至还死了一回。总算来到这羊口坡,被迫和这么个面相吓人的大老粗在一起,天天晚上心惊胆战。
她本来告诉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要坚强,不许再哭唧唧。
可这会儿被孟逸茹一凶,积攒了好久的委屈,就跟决堤的洪水一样,挡也挡不住,全都冒了出来。
薛要越哭越凶,呜呜咽咽。
孟逸茹站在原地,一开始还绷着脸,很快就绷不住了,上前笨手笨脚地哄说:“你别哭了,我不凶你了,还不成?”
“别哭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
“要咋样你才不哭?给你打两下?”
孟逸茹说着,抓起薛要的小手,就往自己脸上拍。
薛要又抽噎了两声,连忙抽回手,这才勉强止住了哭音。
孟逸茹松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平时挺厉害啊,咋胆子这么小?老子嗓音稍微大点,就哭成这样?”
薛要用力抹了一把眼泪,瓮声瓮气地控诉:“羊口坡人人怕你,那叫陆三的售货员被你瞪一眼,就吓得站不住了!我又不是大罗神仙,你凶得好像要吃了我,我咋能不怕?”
“行行行,是我错,下回不凶你了,成不?”
孟逸茹连忙说。
薛要吸了吸鼻子,闷声说:“这还差不多。”
看终于哄好了小媳妇,孟逸茹试着坐在她身边,很认真地说:“但你也得应我一件事儿。”
“啥事儿?”
“往后不能老怀疑我是坏人。”
他沉声要求。
薛要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孟逸茹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叹息一声,犹豫着说起从前:“你男人我,是劳改过没错,可我不是干的坏事。你不知道,我……我娘被人活活害死了,我是为了给她报仇,才捅死一个狗娘养的,为这成的劳改犯。”
说起死去的娘,孟逸茹这么一个糙汉,竟然也红了眼眶。
薛要张了张口,心里顿时发软。
她抽出自己的手绢递给他,他没接,而是拿袖子用力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那时候,我娘负责看着羊场。天黑的时候,狗日的进圈偷羊,我娘要喊人抓贼,被那狗日的活活掐死了!”
“羊口坡就这么一个爱偷羊的混账,那手印大小也吻合,他还留下了很特殊的一股子酒味儿。人人都知道,就是他害死了我娘,可政府的人说啥……啥证据不足,抓都没抓这狗日的!”
“这狗东西事后,还到我家来显摆,显摆他平安无事!小媳妇,你说,只要我武大疤还是个男人,咋能不弄死他?”
孟逸茹越说,声音里的怒气和痛苦也就越重。
薛要深深被感染了,点头诚恳地说:“武……武大哥,我知道你的事了。这事不怪你,你做得对!劳改啥的,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往后我不提,也不再怀疑你了,成不?”
她一声柔柔的“武大哥”,叫得孟逸茹心里又甜又暖。
刚才的气愤,一下子就飞到了爪哇国。
他狭长深邃的眼,一眨不眨盯着薛要,好似下一秒就要干点啥。
薛要被盯得心慌,恰好,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如蒙大赦,起身喊了一句“来了”,就直奔门口而去。
她爹心软,就把她抱到膝盖上坐着,把最软和好吃的那几块肉,都用筷子喂进她嘴里。那画面多美好,只可惜,在她七岁那年,就突然结束了。苏成刚在钢铁厂上班,因为工友操作不当,滚烫的钢水涌了出来,他连骨头都化在了钢水里,啥也没留下。...
“他奶奶的,早不来晚不来,真会挑时候!”
孟逸茹大剌剌往炕上一仰,嘴里悻悻地骂着。
薛要跑过去一开门,见一个面色黝黑的眼生男人,憨憨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见面就喊道:“这就是小嫂子吧?长得可真俊!”
“你是?”
薛要脸微红,不好意思地问。
来人忙说:“我叫连大根,武大哥就是我亲哥,你是我亲嫂子!”
薛要被这人的热情弄得有点尴尬,扭头看了眼孟逸茹,见他点头,才侧身把连大根让了进来。
连大根一进门,薛要才发现,他还拎着大包小包,带了好几样东西,直接就往锅台边的柜子上放。
“你……来就来吧,带啥东西?”
作为刚来不久的女主人,薛要尴尬地说着客气话。
孟逸茹倒是一点不客气,他慢吞吞站起身,扒拉开包着东西的牛皮纸,对薛要说:“大根不是外人,和他用不着客气。他带啥,咱就收啥,哪回敢空手来,你还得骂他呢!”
他说得霸道,连大根却依然憨笑着,挠头应道:“对,对,武大哥说的对,我不是外人。”
薛要看得发笑,心里也有了数。
看来,孟逸茹和这人的关系是真好,不像和李二串,一看就是普通乡邻。
于是,她也放松了不少,笑着走到柜子边,看看连大根都买的什么。
这一看,还真叫她双眼发亮。
连大根带来了酱牛肉老醋花生猪肉血肠,还有一壶老酒。
薛要帮着把这几样东西装盘摆桌,就挽挽袖子,打算做点主食。
孟逸茹和连大根说着话,两眼却一直往她身上瞟,他忙说:“这些吃的了,你就别忙了。”
“做一锅汤面吧,热乎乎的,回头也给你们醒酒。”
薛要亮着一双眼,甜声说。
孟逸茹不舍得叫她忙活,可看着她这双亮满星星的眼睛,又舍不得错过她的关心和手艺。
犹豫的一个档口,薛要又说:“你俩先喝酒吃菜,正好吃饱喝足了,我的面也下好了。”
连大根听着她温温柔柔的嗓音,向孟逸茹投去羡慕的眼神。
孟逸茹的虚荣心一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低着嗓子说:“那成,你做简单点,别太麻烦了。”
“知道。”
薛要这次没回头,人已经在锅台边麻利地忙活起来。
她手底下“笃笃笃”切着菜,脑子里却闪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她亲生父亲苏成刚还没过世,她也还叫苏小甜。
父亲也是个豪爽爱交际的人,时不时带着一两个兄弟回家来,一起吃点小菜喝口小酒。
她娘就像此时的她一样,也是笑眯眯地,替自家男人招待着好哥们,在灶台前忙个不停。
而她呢,嘴巴馋,总是凑到桌边,和父亲叔叔要肉吃。
她爹心软,就把她抱到膝盖上坐着,把最软和好吃的那几块肉,都用筷子喂进她嘴里。
那画面多美好,只可惜,在她七岁那年,就突然结束了。
苏成刚在钢铁厂上班,因为工友操作不当,滚烫的钢水涌了出来,他连骨头都化在了钢水里,啥也没留下。
薛要的娘痛哭了好几个月,在一年之后,带着她改嫁到了杨家。
从此,她就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虽然早早地改姓杨,可杨家人依然把她当外人,那些堂兄弟堂姐妹的,全都喜欢欺负她。
尤其是杨青青,更是从小把她欺负到大。
要不是她先前死过一次,决定换一个活法,恐怕现在还被杨青青拿捏着。
薛要一边回忆从前,一边麻利地忙活着,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青菜素面就作熟了。
面条是手擀的,爽滑筋道;小青菜和或萝卜丝撒在汤头里,青红相见,格外好看;最后再淋上两滴香油提味,那香气,一下子就飘满了小屋,连牛肉和酒的香气都给盖住了。
“嚯,小嫂子这手艺可真好!”
连大根真心称赞着。
孟逸茹朝着他后脑拍了一巴掌,扬眉说:“看见你嫂子忙活,也不知道上去搭把手吗?”
连大根忙站起来,作势要帮薛要端碗。
薛要也忙说:“你坐着就成,这点活,还累不着我。”
她弯腰将面碗放在桌上,悄悄白了孟逸茹一眼。
孟逸茹几杯酒喝完,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更是受不住小媳妇的一颦一笑。
这个白眼,在他看来,就和媚眼没区别,让他浑身立马涌起一股燥热。
要不是连大根这个电灯泡在,他非要抱一抱这个专门勾人的小媳妇。
薛要放好三碗面,自己也坐下来吃。
她这才发现,三样菜,俩男人全都给她挑出来一些,专门放在旁边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七十年代,民间还是大男子主义得很,女人吃饭都不能上桌,只能吃点男人的残羹剩饭。
就连薛要的爹苏成刚,活着的时候虽然和她娘感情好,也从没做过这种专门留菜的体贴事。
薛要看着那盘菜,心里微微发热。
孟逸茹忽然凑了上来,嘴巴就在她耳边贴着,呼出热烘烘的气息来。
薛要一抖,刚想躲,却听他有些含混地说:“往后……有人在跟前,你做饭;就咱俩的时候,你坐着吃,我来干活。”
薛要听了,忍不住偷偷一笑。
这男人,还挺爱装!
她没理他,只对连大根说:“你快吃啊,不够锅里还有呢。”
连大根连声应着,端起面碗,大口大口吃得飞快。
一顿饭吃完,天也黑透了。
连大根很快就告辞要走,小两口把他送到了院里大门外。
再往回走的时候,孟逸茹脚步有点发晃,摇摇摆摆就冲着羊圈走去。
最后,他还不忘大着舌头叮嘱薛要:“晚上……晚上有事儿就叫我,别别不好意思啊……”
说着,人还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你小心点吧!”
薛要过来扶了一把,人已站在羊圈门口。
她向里头望了一眼,黑洞洞的,矮炕上只铺着一层草席,硬邦邦冷冰冰。
今天孟逸茹眼瞧着是喝多了,一个人睡羊圈,万一晚上出点什么意外……
薛要想到这里,咬咬嘴唇,和他商量说:“要不……你今晚睡屋里吧。”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嘴巴被人死死压着,力气很大,让她都要喘不上气来。她两眼瞪得老大,没等回神,一只大手又钻进她的被窝,像一条蛇,往她的衣服里钻。“唔!”...
“你你说啥?”
孟逸茹迷蒙着一双醉眼,不敢置信地盯着薛要。
她垂下头,小小声地重复:“我说,你今天喝多了,要不睡屋里吧?晚上一个人在羊圈,要是出点啥事……”
“成!就睡屋里!”
孟逸茹没等她说完,已经咧开嘴一笑,抬脚就往屋里走,生怕她反悔似的。
薛要:“……”
她望着男人健步如飞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
这男人不会是装醉吧?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薛要快步抢到炕边上,板着小脸儿说:“先先说好啊,睡一块儿可以,你你不许……”
“不许啥?”
孟逸茹故意问。
她憋红了脸,没好气地低吼出来:“你少装蒜!不许碰我,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我武大疤好歹是个爷们,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你的事还能不算话?”
孟逸茹笑着说完,自顾自上了炕,又对薛要说:“你要是怕冷,就等会再上来。我躺会儿,被窝很快就热了。”
薛要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又是一软。
她低低地说:“不用,我也没那么娇气。”
她脱了鞋,越过孟逸茹躺平后仍然像山丘一样的身体,滚到里头那一边,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被子。
小媳妇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可孟逸茹就盯着那一片黑黢黢的发丝,心里一阵阵荡漾起来。
“小媳妇儿。”
“嗯?”
薛要声音里带点紧绷。
“跟我说说话呗。”
孟逸茹醇厚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还有点好听。
薛要心脏砰砰跳,身子僵得像块木头,不自在地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转过来啊,这样我咋说?”
孟逸茹得寸进尺。
薛要看他今天表现好,又想着他丧母劳改的惨事儿,心里一软,就红着脸转过身来。
俩人挤在一张炕上,四目相对,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屋里没点灯,薛要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感觉他一双狭长的眼睛,灼灼冒着火光,像狼盯猎物那样盯着自己。
她一颗心顿时就砰砰跳起来了。
“你要说啥唔!”
薛要想说点啥逃避一下,可她嘴刚张开,孟逸茹就捧住了她小小的脑袋,猛地亲了上来。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嘴巴被人死死压着,力气很大,让她都要喘不上气来。
她两眼瞪得老大,没等回神,一只大手又钻进她的被窝,像一条蛇,往她的衣服里钻。
“唔!”
薛要彻底吓坏了,她挣扎了两下,男人纹丝不动。最后,她狠狠向他嘴唇咬了一口,他才闷哼一声,猛地把她松开。
“小媳妇儿,我……”
孟逸茹刚才,实在是被她撩到了。
本来就心心念念的人儿,和自己脸对脸躺在一块,说话时带出一点带着香味的热气,直往他脸上扑。
他喝了酒,浑身热血翻滚,想也没想,直接就亲了上去。
可这会儿,孟逸茹酒劲儿下去了一半,看着小媳妇儿眼眶红红的模样,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媳妇儿,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看薛要裹着被子缩在墙角,他连忙下炕点上灯,伸手想去拉她。
“你走开!”
薛要一手紧抓着被角,一手狠狠打掉了他的大手。
孟逸茹好似被蚊子叮了一下,薛要用力拍上他硬邦邦的大手,却被震得虎口发麻,掌心生疼。
她一下子更委屈了,气呼呼地控诉:“你你混蛋!你还说自己说话算话,你根本就是个说话当放屁的小人!无赖!流氓!”
薛要一边骂,一边还用力擦了一下嘴,好像嫌他脏。
孟逸茹心里被针扎了一样,无措地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看见了,我今晚喝了点酒,我就……”
“你别找借口!”
薛要凶巴巴地打断了他。
孟逸茹知道,这回是自己错了,说啥也没用。
他沉了一会儿,穿好鞋下了地,站在炕边上说:“那成,我我不招你讨厌了,我还到羊圈去睡。你先消消气,回头咱们再说,成不?”
“你走你走!”
薛要用被子蒙住脑袋,带着哭腔冲他喊。
孟逸茹不放心她,可是也不敢多呆,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屋去。
他躺在羊圈里的矮炕上,枕着巴掌望着棚顶,心里七上八下。
刚才他犯浑的时候,小媳妇儿好像推着他肩膀,还浑身发抖来着。
看来,她是真的害怕吧?
想想她还不到二十,背井离乡地来到这天寒地冻的东北,和自己认识了没两天,而自己又是个狗见了都害怕的刀疤脸……他这样猴急地对她,着实是该死。
“妈的!武大疤你都干的啥事儿?”
孟逸茹想到这里,一闭眼,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而屋里的薛要,同样两眼大睁,无法入睡。
刚刚,她是真的害怕!
一方面是害怕孟逸茹,另一方面……
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继父那边的一个堂哥,就曾经趁着月黑风高,爬窗户进过她的屋子。
她大喊大叫,又踢又打,总算赶走了堂哥,但自己也留下了一身伤,从此落下了害怕男人的病根。
而那个堂哥的娘,为了护着自己儿子的名声,还对外编排,说是她不学好,像婊子一样勾引堂哥。
小地方,风言风语传得飞快。
而薛要又漂亮,就更容易招惹这一类的闲话。
从那以后,她就这么被人一路指指点点,也形成了懦弱怕事的性格。
要不是死过一回,她现在还是个缩在壳里的蜗牛呢。
这些事,薛要不能细想,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恨不能回去狠狠教训那些欺负过她的人。
她命令自己不许再想,刚要闭眼睡觉,就觉得肚子一阵闷疼。
她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果然是月事来了。
幸好,孟逸茹这会儿不在屋里了,不然真要羞死人。
薛要搓了搓自己的脸,轻手轻脚下炕点灯,换了裤子以后,就想烧点热水,洗洗再睡。
可是,她刚拿洋火点燃了木柴,就听屋门被人重重地敲响了。
孟逸茹高大魁梧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他在外头粗声急切地问:“小媳妇儿,你咋了?”
薛要则是用力咬着嘴唇,把脸藏在巴掌之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屋里一时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薛要害羞够了,刚想发声赶他走,不想孟逸茹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跑。...
“我没事儿,你别进来!”
薛要一慌,连忙说。
孟逸茹看着屋里闪烁的火光,哪里能放心?
他急巴巴地说:“不让我进去成,你得和我说,你咋了,好端端的咋又起来了?还大半夜开火?”
“我……”
那个年代,女人会月事还忌讳得很,根本说不出口。
薛要急的要跺脚,带着哭腔说:“哎呀,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没事……嘶!”
说着话,一阵锐痛冒了出来,薛要捂着肚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声被孟逸茹听见,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的,大手一推就把屋里的门栓弄断了,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薛要吓了一跳,抬头呆呆地瞅着他。
他先看看灶火旁的薛要,人看着还好,略略放心。紧接着,又皱眉四处查看,最后发现了揉成一团扔到炕底下角落里的裤子。
薛要是个干净的姑娘,咋会乱扔东西?
孟逸茹弯腰去捡那裤子,薛要喊了一声“别”,可已经来不及了。
他大手把裤子抖开,看到一片深深的血迹,脑袋里立马“轰”的一声。
薛要则是用力咬着嘴唇,把脸藏在巴掌之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屋里一时沉默。
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薛要害羞够了,刚想发声赶他走,不想孟逸茹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跑。
“哎!你干啥!放我下来!”
薛要吓坏了,在他手臂中不停地挣扎。
孟逸茹抱着她,像抱着个假娃娃一样轻巧,脚下脚步如飞就往外跑,同时还急巴巴地说:“你这傻媳妇!受了伤咋也不说?你……是不是我弄伤的?”
最后那一句,他问得小心翼翼。
薛要眨巴着眼,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受伤是咋回事。
她哭笑不得,忙拍着他肩膀说:“我没受伤,快回去!”
“没受伤咋流那么多血?”
孟逸茹不信。
“那那是……”薛要舌头打了好几道弯,才把心一横,索性说了出来,“那是我来月事流的血!”
孟逸茹脑袋里“轰”的一声,人一下子被定在原地。
他已经抱着薛要出了院门,这会子站在门口的土路上,四下里连个鬼影也没有,显得他傻极了。
他十几岁就进了劳改农场,身边全都是老爷们。
后面放出来了,也没找过女人,哪知道月不月事的?
对女人这事有点印象,还是很久之前,从他娘那里得知的。
他娘也遮遮掩掩,他知道的很少,只记得这个时候,女人都爱喝红糖水。
“知道了就快放下我呀!”
薛要扭捏的一声,打断了孟逸茹的思绪。
他“哦”一声,刚要傻乎乎地放人下地,才想起来她鞋都没穿好,又直起腰把人抱紧了。
他说:“抱你回去吧,就两步路。”
“你……”
薛要想争,又懒得再挣扎,索性由着她了。
俩人回到屋里,孟逸茹直接把她抱上炕,红着脸一言不发,闷头去灶火边替她烧起了开水。
红红的火光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的。
薛要朝他看一眼,刚才的委屈和怨气,不知不觉就被抽走了几丝儿。
“水好了,那啥……你洗吧,我出去了。”
孟逸茹替她把水倒好,也不怎么正眼看她,扭头就往外走。
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扭头问:“你还生我气不?”
薛要抿着唇,用沉默回答。
孟逸茹苦笑了一下,低着头说:“是我不对。”
然后,魁梧的身形,就消失在了门板外头。
这一晚,薛要肚子时不时疼一阵,导致她翻来覆去,根本睡不好。
快到天明的时候,她疼痛减轻,才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于是早上她一睁眼,太阳都老高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也没孟逸茹的身影,应该是去羊场干活了。
薛要叹口气,给自己做了简单的早饭,刚吃两口,就见窗外探出了孟逸茹的脑袋。
她吓了一跳,隔着窗户问:“你咋还没出门?人在家,咋也不进来,我可没做你的早饭。”
孟逸茹还是昨晚那模样,人闷闷的,哑声说:“你不是还生气吗,我怕进门又让你害怕。”
薛要:“……”
她,好像也没生气到那个地步。
“别说的我像个母老虎,这里是你家,我还能拦着你不许进屋?”
她别扭地说道。
孟逸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一咧,马上推门跨了进来。
他邀功似的捧出一包红糖,拿给薛要说:“喏,你喝点这个。我以前看我娘肚子疼,喝了红糖姜水,立刻就好。”
红糖不便宜,要三毛钱一斤。
薛要掂了掂这一包的分量,足有三四斤。
更要紧的是,这一大早的,他哪里弄来的红糖?
“你……不会是半夜去了供销社吧?”
她不敢置信地问。
孟逸茹挠挠头,憨厚笑说:“人家早上还没到开门的时间点,被我硬生生砸门给叫起来了。那女售货员,拉老长的脸,还多收我两分钱!”
薛要不关心这些,她只紧紧盯着他问:“家里到供销社那么远,骑自行车都要一个多钟头。你你怎么跑的来回?”
“嗐,这有啥的,人长了脚,不就是用来赶路的?”
孟逸茹无所谓地说。
可薛要低下头,不自觉地就看向了他那双大脚。
他的鞋早都旧了,赶了这么长的夜路,现在鞋边更是飞着毛边,看起来马上就要坏掉似的。
薛要想起来,昨晚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院里确实有动静。
她还当是黄鼠狼之类的,也没留心,没想到……
那包红糖,她忽然觉得很沉,就郑重地放到了桌上,说自己一定喝。
孟逸茹嘴角露出笑容,他又一次问:“小媳妇,这回你还生气不?”
“我……”
薛要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她抗拒他的亲热举动;另一方面,又对他的付出十分感动。
她正犹豫不决地时候,一个穿中山装制服的人,忽然来到他家门口,一脸严肃地敲了敲。
也不等他们开口问,那制服男人就冷冷地说:“孟逸茹,跟我走一趟吧,马主任要找你。”
“你要是没问题,我们还能盯着你吗?”马广生沉着脸反问。孟逸茹顺势就说:“那这回我要是真没问题,你们能保证,往后别再巴巴盯着我了不?我粗人一个,从前不在乎。可我现在有媳妇儿了,让我媳妇儿也陪我被人盯着,我对不住她!”薛要进门起就低着头,马广生也一直没来得及细看她。...
薛要心里一惊,有些慌张地看着孟逸茹。
孟逸茹对着公家人,也没半点怂样儿,高大身躯挡在了薛要前头,豪横地反问:“找老子干啥?”
“你!”那公差被他这土匪样儿气得直瞪眼,可是瞅着他侧脸那道长长的疤,又心生忌惮,没敢多说啥。他只是重复:“反正马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你不去,一会儿有公安叫你去!”
说完,这公差扭头走了。
薛要立刻不安地问:“马主任是谁?叫你过去啥事?”
“姓马的叫马广生,是咱们这一片羊场管事儿的,屁大点事也要叫人去训话。”孟逸茹对马广生十分不屑,他安慰薛要说,“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家好好歇着,昂?”
看他抬腿要往外走,薛要忙追了上去,“不成,我和你一块去。”
“老爷们的事,你去干啥?”
孟逸茹不满地问。
薛要也很不满,扬着小脸儿反问:“咱们往后要一块过日子的,咋了,你的事我还不能管不能跟着去看看了?”
小两口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院门口。
隔壁胖婶出来倒泔水,听了薛要这话,简直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盯着薛要直看。
这武大疤脾气暴躁,为人凶狠,在他们羊口坡那可是出了名的。
放眼整个羊口坡,谁敢这么跟孟逸茹说话?
可没想到,这新来的小媳妇,瘦瘦弱弱,纤眉细眼的,胆子却这样大。
胖婶替薛要捏了一把汗,生怕孟逸茹动起手来。
就小媳妇那身板,估计连武大疤一巴掌也经不住,直接就被拍死了。
可谁知……
“成!你想去就去!我不让媳妇管,还能让谁管啊?”
孟逸茹竟弯起眼睛一笑,低下头哄孩子似的,去逗弄那小媳妇。
胖婶张大了嘴巴,看着完全陌生的武大疤,活似见了鬼。
小两口都没注意篱笆墙后胖婶的面孔,薛要推了孟逸茹一把,没好气地说:“那还不带路?咱们快点去,好歹是领导要求去的呢。”
孟逸茹不在乎地嗤了一声,“啥狗屁领导,就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
“哎呀,反正快点去!”
薛要皱眉催促着,那软软的嗓音,好似命令,又好似撒娇。
两人就这么你推我搡,吵吵闹闹地走远了。
胖婶立在原地,拎着泔水桶感叹起来:“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哇!”
羊场的管理处就在二里地外的山坳里,孟逸茹带着薛要走进那座红色小砖房,直奔马广生的主任办公室。
马广生上了年纪,但还是油头粉面的打扮。他端着架子坐在办公桌后,拖着长音说:“武大疤,我怎么听群众反应,你手里有一批来路不明的布票啊?而且,足有一百多米的票。”
薛要一听,心中立刻“咯噔”了一声。
孟逸茹却沉着脸,不屑地反问:“哪个群众反映的?”
“这你别管,你就说,这布票哪来的?能交代清楚,你马上就走;不能,哼,别怪我法不容情了。”
马广生阴沉沉地说。
这主任办公室里,后头带一个小小的休息间,平时让马广生午睡或者值夜班的时候用。
可今天,这小休息间里,却藏着杨青青。
她一早贿赂好了马广生,等孟逸茹被叫来训话的时候,她要偷偷听着,好狠狠爽一把。
现在,杨青青就把休息间的小门推开一条缝,从里头巴巴向外瞅着。
孟逸茹身形魁梧,站在宽敞的办公室里,都把屋子衬得低矮窄小了。
而薛要,一脸紧张地站在孟逸茹身边,手指头紧攥着衣袖,显然是怕极了。
“哼,你怕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杨青青咬牙切齿腹诽了一句,扒着门框继续看热闹。
孟逸茹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他皱眉挠了挠脖子,大剌剌地说:“马主任,我武大疤是个劳改营出来的不假。可我自从被放出来,就再也没干过犯法的事了。你们这样老盯着我,这是歧视呀!”
“你要是没问题,我们还能盯着你吗?”
马广生沉着脸反问。
孟逸茹顺势就说:“那这回我要是真没问题,你们能保证,往后别再巴巴盯着我了不?我粗人一个,从前不在乎。可我现在有媳妇儿了,让我媳妇儿也陪我被人盯着,我对不住她!”
薛要进门起就低着头,马广生也一直没来得及细看她。
这会儿孟逸茹一提自家媳妇儿,马广生也就自然地向薛要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眼珠子立刻定住,转都不会转了。
前几天看见那杨青青,已经是水灵漂亮,那白嫩的小脸蛋儿,让人想摸一把解解馋。
可这薛要,还要胜一筹……不,是胜过好多!
薛要的漂亮,是清冷中带着点儿纯真的,让人想摸,又舍不得摸,生怕给她吓坏了弄哭了。
总之,撩得人心痒痒。
“马主任!”
孟逸茹瞟见他的眼神,高大的身躯牢牢挡住了薛要,冷着脸沉沉喊了一句。
“呃……哦!”马主任回过神来,不尴不尬地说,“那什么,你你要是能证明,这回的布票来路都是正的,往后我让下头人不再盯着你。”
“这可是你说的。”
孟逸茹沉沉地道。
马主任马上又说:“可要是你证明不了布票的来路,那咱们丑话说到前头,你的财产全都充公,人继续滚回劳改营,到戈壁滩给我放马去。”
“一言为定!”
薛要听了这一句,心跟着抖了一下。
要是孟逸茹真被关回劳改营,家里的财物还都没了,她这日子可咋过?
她要等孟逸茹吗?
还是马上找个下家?
如果是从前那个薛要,肯定到死都等着孟逸茹,为了道义,为了善良,也为了防住四周人的闲言碎语。
可现在的薛要,是重活一世后的。
再一次的生命来之不易,她下定决心,要多多地对自己好,再也不肯吃亏不肯受气了。
薛要在那游移不定,左思右想,孟逸茹倒是自信十足,马上要求马广生传唤一个人证,就是他家隔壁的胖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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