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他太难哄了全文免费第11章
云鲤执起笔,点了点字帖上的几个字。调虎离山。……第二日,国子监的老学究钟先生来了。他一生钻研学术,并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但毕竟是个清高的读书人,钟子阳心中并看不起卫璋这一类的阉人,每次面对他的时候,脸上从无一丝好颜色,更别提听命与他了。...
当晚,云鲤就听说了敬妃宫中进贼的传闻。
据说,有人看到一个黑影闯进了敬妃的宫殿,久久未出。
由于先帝刚刚过世,政局不稳。禁军统领迅速下令,带人包围了敬妃的寝宫,十几个太监闯进去,将她宫内翻了个底朝天。
不仅是宫殿,还有敬妃本人。
“掌印真狠呐,居然让小太监们把敬妃剥光了,丢到了寝宫外面。”
唐巧端着茶点,伺候在云鲤身边:“又不是只有太监,禁军们也在呢,二十多个男人,把敬妃看了个精光,听说她回宫就挂了白绫。”
云鲤正在临时抱佛脚。
卫璋给她请的老师,是国子监的书法大家,听说她只读过不到四年的书,气得胡子一翘一翘,当即派人送来了字帖,要求她今晚先准备一番。
她右手执笔,顺着那几张启蒙字帖,一笔一划写着。
“挂了白绫不也是做给人看的。她要是真想守节,又何必闹的全宫都知道,夜里找个井,一头栽进去便是。”
云鲤并不心疼敬妃的遭遇,毕竟比起她的母妃,这些这是开胃菜。
虽然没有证据,但云鲤心里清楚,从未踏出冷宫一步的母妃能被胡人看中,绝对少不了敬妃的手笔。哪怕这件事真的和她无关,可仅凭敬妃一直以来对她们母子的针对,也足够接过自己甩出去的这口锅了。
唐巧将灯芯拨亮了些,劝道:“别熬坏了眼睛,明日学写字,您略微装装——”
“嘘。”
云鲤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小声吩咐唐巧:“我擅用左手一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能露出端倪。”
唐巧使劲点头:“放心吧,就算死,奴婢也会守住秘密!”
她凑到云鲤身边,忍不住又问道:“太子今日是来求助的?”
云鲤点点头,脸色凝重:“看来东宫里的情况,并不乐观,否则太子哥哥也不会在此时冒险,拼死派人给我送信。”
唐巧出了个主意:“您能模仿出各种人的笔迹,明日里,我去找一封掌印批过的折子,您学着他的字体,下个假命令……”
“不可!”
云鲤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唐姑姑,我知道太子对我们有恩,我也会想办法救他。可模仿笔迹一事,是我最后保命的倚仗,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为了旁人暴露这件事。”
上次掷色子救云珩,她已经引起卫璋怀疑了,若再露出马脚,卫璋一定会将她粉身碎骨的!
她放下笔,正色道:“除了我,还有你,我不会为了第三个人冒这么大的险。”
唐巧似懂非懂,但坚定点头:“放心吧,奴婢宁愿死,也绝对不会把您的事情泄露一个字!”
云鲤笑了笑,继续临摹字帖:“不过,唐姑姑,救太子哥哥一事,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唐巧期待地问道:“您尽管吩咐!”
云鲤执起笔,点了点字帖上的几个字。
调虎离山。
……
第二日,国子监的老学究钟先生来了。
他一生钻研学术,并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但毕竟是个清高的读书人,钟子阳心中并看不起卫璋这一类的阉人,每次面对他的时候,脸上从无一丝好颜色,更别提听命与他了。
也不知道狗太监又使出了什么手段,竟说动了他来给云鲤当老师,也难怪钟子阳入殿觐见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臭。
当然,等他见识到了当今圣上的文化水平后,更是控制不住表情了。
“皇上!”
钟子阳的眼睛这辈子都没有瞪得这么大过:“笔迹代表一个人的风骨,谈吐更是代表一个人的人品!且不说要出口成章,您这字迹,是连十岁幼童也不如啊!”
云鲤缩了缩脖子:“请老师指教。”
她虽然字写得差,但胜在听话。钟子阳一下午都在暴跳如雷和无可奈何之间来回切换情绪,也难为他一个六旬老者,情绪波动如此之大,也不知道身体是不是受得了。
一下午过去,老师和学生皆是精疲力尽。
临走前,钟子阳留下了许多家庭作业。云鲤表面恭恭敬敬答应,结果,还没等老师离开书房,就欢欣雀跃地甩掉笔,唤着宫女给自己捏肩捶背,活像是受了一下午罪。
钟子阳气愤地甩袖子走人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新帝年幼无知,性格又软弱可欺。唉,卫璋这阉狗找出这么个货色当皇帝,也是煞费苦心了!
唐巧本想将云鲤的书桌收拾干净,却被她叫苦连天地拉进寝宫伺候,只能临时吩咐了一个小宫女,让她将皇上的墨宝收拾妥当。
小宫女仔仔细细整理着书桌,等人都走后,她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折起来,藏在袖口里。
晚上,这张纸就被送到了卫璋的手里。
他抖开薄薄的宣纸,看着上面书写的一篇《云上燕赋》。
这篇文章不长,用词遣句也比较简单,是启蒙学子们必学的内容之一。这小皇帝都15岁了,还在练习六岁稚子应学的东西,也难怪钟子阳归家后,气得砸了两个盘子一个碗。
他看着纸上那一行行字,每个字体都写得绵软无力,一个个跟要散架似的,倒是和之前那封退位书的笔迹一模一样。
一个人,若是想要伪装笔迹很容易,但,想要一直保持一种笔迹,却很难。
看来,这一次,是自己多心了。
卫璋将纸还给线人,不再过问云鲤的学习一事了。
可他不在意这件事,有人在意。
三天后,钟子阳便称病告假,不想再给文盲小皇帝启蒙了。
云鲤乐的轻松,喜滋滋以为可以放假了。她吩咐小太监将躺椅移了出去,又铺了软垫,摆上瓜果,舒舒服服地享受午后的宁静。
卫璋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皇帝这副怡然自得的小模样。
已是入秋的季节了,可下午的阳光还是有些微热。小皇帝没穿袜子,赤着一双白嫩的脚,只用脚尖勾着鞋子,小腿一翘一翘的,将那坠着绒球的锦鞋甩来甩去。
呵,小昏君的气质,现在已经初具雏形了嘛。
卫璋站在门边,瞧着那小昏君张开嘴,任凭一旁的宫女将凉水沁过的水果送入口中。
他忍不住发话:“皇上这小日子过得倒是清闲。看来,臣果然不该给您请什么先生,合该送您一个清净。”
云鲤正在吐葡萄籽呢,冷不丁听到这瘟神的声音,一个不留神,一整颗圆溜溜的葡萄全滑进了她的嗓子!
小皇帝一下坐了起来,惊天动地咳起来,小脚一甩,那绒球鞋飞出去,正好砸在了卫璋脸上。
时间瞬间停滞了。
宫女太监们想跪,却又不知道往哪边先跪。
一边是万岁爷,一边是九千岁。这、这太难选了啦!
卫璋垂眸,见云鲤跟小动物伸触角一样,用两根手指碰了碰自己。没有被甩开,云鲤胆子大了一点点,继续道:“朕昨日没背好的文章,昨夜里已经背熟了。钟先生没来,要不,掌印您考考我?”考我吧!我真的听话了!...
卫璋一动不动,任凭那只鞋子从自己脸上落下去。云鲤僵硬在原地,脸色卡白,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噎的。
天上的母妃啊,儿臣是要见到你了吗!
想到马上就要死了,云鲤开始疯狂打嗝。
“呃……!呃……!”
这声音着实有些好笑,再加上她控制不住自己,捂着嘴一颠一颠向上窜,就更加好笑了。
饶是想出了一百个将这小东西弄死的念头,瞧她这么不成器的样子,卫璋心里的火气就跟被浇了一桶凉水一样,冒着白烟就熄灭了。
他沉声吩咐道:“都退下吧。”
宫人们如蒙大赦,迅速离开。云鲤倒是也想一起跑,但她不敢。
待周围没有旁人,卫璋弯下腰,拾起那只绒球鞋。
鞋子只比他掌心长了那么一点,小小巧巧的,托在手里,倒像个玩物。
卫璋一时间也忘了计较干不干净,满脑子的念头是:
小皇帝的脚怎么这么小?
云鲤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看到卫璋板着脸朝她逼近。
她双手撑着软塌,脸色煞白往后退,完全忘记了这塌十分狭窄,没两下,她手下一空,整个人向后跌下去。
一只手伸出来,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了回来。
卫璋面无表情:“皇上这是见到鬼了?”
两人这番动作,云鲤的外衫被扯得松松垮垮,稍一低头,就能看到胸前缠得一圈白布。
她心中一阵狂跳,掩饰般地拍拍胸脯:“掌印怎地不派人通传一下,朕也好收拾收拾,省的这幅样子见人。”
卫璋倒也没注意小皇帝的胸口,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露出来的那只小脚上。
莹白、光洁,十根脚指头圆圆短短的,十分的圆润可爱。
也不知道怎么样的白玉可以雕刻成这样的艺术品,最好是能够砍下来,拿在手中细细赏玩……
卫璋蹲下身,一手握住那只脚,轻轻将绒球鞋套了上去。
“皇上见微臣,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云鲤顾上不顾下,满脑子ʝʂɠ只想着整理好衣服,完全没有注意,卫璋给她穿鞋的时候,大拇指若有似无地在她的脚背上摩擦了几下。
她慌慌张张弄好衣服,将脚缩回来:“不劳掌印,朕自己来。”
卫璋站起来,看着小皇帝手忙脚乱地穿鞋,见她动作粗鲁地在脚背上勒出了一道红痕,他眼色一暗。
云鲤终于整理好了自己,她同手同脚爬下塌,低头站在卫璋身前,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学生。
卫璋做事全凭本性,他来的时候,本意是想教训教训小皇帝气走老师的,可见她这副模样,他突然醒悟过来——
自己在干什么?还真准备让这个小皇帝上进了?
一个不学无术的软弱帝王,不才是自己手中最好的傀儡吗!
这个想法犹如一道惊雷,炸醒了卫璋。他微微蹙眉,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合理性。
云鲤本来就害怕极了,见这个大太监一直不说话,她更紧张了。
“掌、掌印。”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牵住卫璋的衣袖:“朕不是贪玩,是钟先生他、他因病告假……”
卫璋垂眸,见云鲤跟小动物伸触角一样,用两根手指碰了碰自己。
没有被甩开,云鲤胆子大了一点点,继续道:“朕昨日没背好的文章,昨夜里已经背熟了。钟先生没来,要不,掌印您考考我?”
考我吧!我真的听话了!
小皇帝根本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满眼都是祈求和期待。
卫璋抽出自己的衣袖,掀开外袍的下摆,施施然靠坐在了那张软塌上。
“背吧。”
云鲤咽了口唾沫,她讨好般地将水果和清茶送到卫璋手边,然后垂手站在一边,声音清脆地背起了课文。
这是一篇前朝大儒所著的劝学文章,是所有学子都必背的。想必钟子阳留下这么一篇课文,也是希望当今圣上将此文牢记在心,好学上进。
谁知当今圣上丝毫不考虑他的良苦用心,等到第二日检查功课时,第一段都背不下来,甚至连读都读不通畅!
卫璋收到的情报就是这样的,他好整以暇地吃着果子,听着小皇帝流畅地背出了全文。
云鲤背完了,也不催促,只是眼巴巴看着卫璋,满脸写着求表扬。
“不错。”
卫璋吝啬地挤出两个字,云鲤还没来得及笑一下,又听到他说道:“倒也不蠢。”
她刚准备向上扬的嘴角一下瘪了下去。
卫璋吃完了最后一颗葡萄,他拿起桌边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随口道:“钟子阳目无圣上,教导无方,其罪当斩。”
倒也不必!
云鲤本来就是为了让卫璋放心,才故意不上进的。她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会给钟大儒带来杀身之祸啊!
这狗太监,真是杀人如麻!以后肯定会有报应的!
她是不敢跟卫璋唱反调的,但钟子阳也不能这么委委屈屈就被斩了。
“不、不……”
她脑子飞速转动,解释道:“也不用,朕觉得他教得挺好的……”
卫璋斜了斜眼睛:“他要是教得好,皇上昨日为何不会?”
云鲤结结巴巴:“我、是朕没好好学……”
卫璋:“哦?皇上果然不满意微臣的安排,所以不愿意读书。”
怎么又扯到您老人家身上去了!
云鲤左右为难,急中生智:“朕是故意的!”
卫璋:“故意跟臣对着干?”
云鲤苦着脸:“朕不想成天见一个糟老头子在面前晃荡。”
她望着卫璋,顺便拍了一波马屁:“掌印风姿卓绝,是宫里惊艳绝伦的人物。想必是朕近日看刁了眼睛,审美大幅度提高,再让朕面对这貌丑的老头子,朕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他腆笑着伸出一只手:“皇上,该出发了。”云鲤刚想把手搭在海常威的手腕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卫璋神色不明:“微臣伺候皇上,上路。”上路!...
云鲤自认为在讨好九千岁,可这话落到卫璋耳朵里,他眉头一皱。
他怀疑这小皇帝在调戏自己,可他没有证据。
缓声问道:“皇上觉得微臣,长得好看?”
云鲤以为他不相信,使劲点了点头,还加重了语气:“掌印之风采,让人见之难忘啊!”
虽然她说这些话牙齿发酸,但也确实出自本心。
就事论事,狗太监虽然不是个东西,但长得确实赏心悦目。
云鲤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母妃不受宠,她悄悄地将后宫里所有人的颜值排了个序,觉得谁都没有丽嫔漂亮。
直到她后来见到了卫璋。
如果说丽嫔的长相浓艳灿烂如晚霞,那卫璋就似那高山远水,清隽冷淡,让人目之所及、难以移开。
他比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好看。
云鲤小时候非常吃掌印大人的颜,直到她后来听说了太多关于卫璋心狠手辣的事情,恐惧大过了欣赏,这才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专心害怕去了。
所以,此时她夸起卫璋来,实在称得上真心实意,语气没有半点虚的。
卫璋听着小皇帝天花乱坠的吹捧,心里一动。
他确实生的好看,但他是讨厌这副容貌的。毕竟,在年幼的时候,这张皮囊实在是给他招来了不少祸事。
直到后来,他步步高升,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倒再也无人注意到他的外貌。所有人听到“卫璋”二字,心中皆是惊惶,哪里还顾得到他长什么样!
总之就是能令小儿夜啼的阎罗王就是了!
小皇帝舌灿莲花,还在恭维他,越说越冷静,越说越大胆,一双澄净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扒在自己脸上,一脸的真诚。
卫璋第一次被一个人看得往后躲。
“够了!”
云鲤正起劲呢,突然听到一声大喝,这才反应过来。
母妃呀,自己刚刚怎的这般得意忘形。唉,这颜狗属性早不发作晚不发作,怎么会在这阎罗王面前发作了!
她立刻噤声,刚刚还神采飞扬的小脸重新变得煞白,惊恐不安地偷瞟卫璋的脸色。
卫璋冷着脸站起来。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皇上有空在这里开微臣的玩笑,不如想想,如何赢得百官的信服。”
他目露寒光:“你是我排除众议选出来的皇帝,还望皇上,莫丢了微臣的颜面。”
云鲤立刻点头,承诺道:“掌印放心,明日朕定好好表现,万万不会让掌印为难!”
“哼。”
卫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大步离开紫宸殿。
直到人走的没影了,云鲤双腿一软,跌坐在软塌上。
母妃啊,这狗太监怎么喜怒无常的,明明前一秒相处的还算愉快,怎么下一秒就翻脸了!
可怜自己这颗年轻的小心脏,也不知道还禁得住他几次恐吓。
她安抚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委屈巴巴叹口气。
唉,君心难测啊!
……
第二日,便是云朝新皇正式登基的日子了。
大内总管海常威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纸诏书,尖声尖气念着所谓的新皇遗诏。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木然接受了这位听都没听过名号的七皇子继承大统,待海常威念完诏书后,叩首称臣。
云鲤的龙袍是新做的,由于赶制不及,能工巧匠们只能把以前准备好的龙袍临时改了码数,先给这位新帝应付一下。
如果不是那场雨夜宫变,穿着这身龙袍坐在这里的,理应是太子哥哥才是……
云鲤板着一张小脸,接受了百官朝拜。
她微微抬手:“众卿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们站起来,垂首立在殿下。
云鲤站在最高的主台之上,三步之外,卫璋站在她的下首,既没有随官员们下跪叩拜,也没有看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海常威宣完旨,就到了祭祀祖宗的时候了。
他腆笑着伸出一只手:“皇上,该出发了。”
云鲤刚想把手搭在海常威的手腕上,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
卫璋神色不明:“微臣伺候皇上,上路。”
上路!
云鲤一个哆嗦,险些没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巴掌把九千岁给拍开!
“上上上什么路。”
她抖着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道:“掌印,朕今日可没有给您丢人啊!”
卫璋冷哼一声,没说话,只是将小臂横在云鲤身前,逼迫的意味很浓烈。
见两人僵持在原地,台下的百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才正式上任第一天呢,新帝就要反抗九千岁了吗?这小儿倒是很有气节啊!先皇泉下有知,想必也是可以瞑目了吧!
卫璋将云鲤弑父弑君的消息瞒的很死,对外只宣布云沧帝暴病而亡。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虽多,但一个个还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谁也都不敢多言。
所以,云国上下都坚信,云沧帝绝对是被卫璋逼宫害死的!
尽管朝堂大半都被卫璋的鹰犬把持,但尚且有些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老臣,坚定地守在皇权那一边,期待着有一天掀翻这个狗太监。
见新帝如此不给卫璋面子,这些老人家一个个红光满面,兴奋不已。
皇上!勇敢地上吧!等您驾崩了,老臣们一定会给您选出最最坚毅英勇的谥号,用来纪念您的!
云鲤迟迟不敢跟着卫璋“上路”,一是她心里ʝʂɠ有鬼,二是昨天被吓到了。
“掌印。”
她小声祈求:“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别欺负朕了,行吗?”
欺负?
卫璋挑挑眉,突然对自己这些日子的莫名行径找出了合理的解释。
可不就是欺负吗?他看不惯这个软蛋小子,又需要扶持一个昏君上位,又不能杀又不能废,可不得只能使劲欺负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郁结多日的内心突然顺畅了。
心情好了,脸色也就好了。卫璋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把小臂又抬了抬,催促道:“走吧。”
云鲤是最会看人脸色的。
身边那股子煞气终于没了,掌印大人的脸色也如冰川融解了。危机解除,她开开心心应了一声,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快快乐乐走出大殿。
摇头晃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掌印出门遛狗了!
老臣们一个个脸色铁青,默不作声,在心中给新帝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走狗!
金色的仪仗铺开,宫女们早就在地上铺满了绣着锦绣祥云的地毯。云鲤扶着卫璋的手,坐上銮驾车。作为云沧帝最信任的近臣,卫璋是可以在宫内坐车行走的。当然,他是当朝九千岁,就算他在宫墙内策马,云鲤这个虚假的万岁爷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金色的仪仗铺开,宫女们早就在地上铺满了绣着锦绣祥云的地毯。
云鲤扶着卫璋的手,坐上銮驾车。
作为云沧帝最信任的近臣,卫璋是可以在宫内坐车行走的。当然,他是当朝九千岁,就算他在宫墙内策马,云鲤这个虚假的万岁爷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不仅不敢说,怕是还要夸一句:掌印大人骑术高超,实乃真男人!
哦,不能说后半句,那不成戳人家心窝子了吗。
銮驾车行走得很慢,云鲤坐在上面,保持着一张端正脸,实在有些无聊,思绪不免开始飘向远方。
祭祀要去皇陵,这一来一回,起码要大半天的时间。而卫璋不在的这段时间,就是太子哥哥出逃的最佳时间。
如今,宫里上上下下都布满了卫璋的手下,太子想逃走,只有一条路。
东宫密道。
这是一条只有云鲤和太子两个人知道的地方,就连云沧帝都毫不知情。三年前,丽嫔惨死,云鲤逃出冷宫,就是不小心掉进了这条密道,躲到了东宫里。
也是她运气好,平日里守卫森严的后宫里,偏偏让她找到了空隙逃了出去。慌乱间,她一脚踩空掉进密道里,晕头转脑滚了好几圈,再睁眼时,便看见了云珩。
整整一个月,她都躲在太子的寝宫,直到胡国使者离开,云沧帝又有了新爱好,把丽嫔之事忘到了脑后勺,云鲤才通过这个密道,重新回了冷宫。
不过,这密道入口虽然在太子寝宫,但另一个出口却还在宫内。太子想要逃出去,就必须躲开禁军的巡查,不然只怕刚一露面,就会被当做乱臣贼子诛杀在地。
所以,云鲤要做的,就是帮他调走御林军,放松宫里的戒备。
今日出行,她带走了半数的御林军,美其名曰保护自己的安全。至于另外一半人——
她抬起头,看了看日头。
此时尚早,等到巳时时分,唐巧会去“拜访”一番敬太妃。
敬妃之前受了奇耻大辱,按照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忍气吞声。当然,就算她想忍气吞声也没关系,唐巧从小就跟着丽嫔,和敬妃斗了半辈子,有108种方法让她暴跳如雷。
到时,后宫起火,另一半禁军侍卫必定要去拉偏架……
只要太子不是个傻子,他必定会趁机行动!
正想得遥远,一直跟随御前的海常威捏着嗓子小声提醒道:“皇上……皇上……皇陵到了。”
云鲤回神,这才发现卫璋早已下了车,正站在一旁等着她。
小太监跪在地上,露出整张脊背,稳稳地让云鲤踩着自己下了车。
云鲤从未来过皇陵,尽管唐姑姑言之凿凿向她保证,她一定是云家的种,可云鲤内心深处是不相信的。
不是才好呢!云沧帝那般腌臜,她可不想继承这个血脉!
不过是走个过场,云鲤稀里糊涂地跟着祭祀流程进行仪式,听着主持祭祀的官员念着冗长的祭词,忍不住开始打哈欠了。好在卫璋本来也就不重皇权,见她如此轻视,倒也没有说什么。
秋日的太阳还有些晒人,越到晌午,日头越大,尽管有宫人们撑着华盖,但由于身上的礼服过于厚重,云鲤还是冒出了一头细密的汗珠。
她偷偷看了一眼卫璋。
此人站在太阳底下,阳光照在他身上,跟镶了一道金边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马上就要得道升仙了一样。
这人怎么就不出汗呢!
云鲤忿忿不平,这大太阳底下,人人都晒成了咸鱼干,只有卫璋冰肌玉骨,倒显得她这个真姑娘家的鲁莽粗糙了。
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灼热,盯得卫璋后背发烫,他微微侧头,冲她挑了挑眉。
云鲤迅速移开视线,一脸真诚地盯着皇陵的守园老头。
根据云国的传统,祭祖完成后,新帝要去后山的千思崖静思,据说这样可以得到开国皇帝留下的祝福与告诫,成为千古一帝。
脱下繁复的衣饰鞋帽,云鲤赤足,只着中衣,独自像千思崖走去。
卫璋和其他人一样,守在后山山门下。他看着小皇帝一双白玉般的小脚踩在青石阶梯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周回。”
他只动了动嘴唇,身侧的近侍便立刻走到了他身旁:“大人。”
卫璋交代道:“守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
云鲤刚开始还走得十分庄重,等转了个弯,确定山上的古树彻底遮住了自己的身影,便开始放飞自我了。
后山很少有人上来,路上会有些松鼠和野兔之类的小动物,呆呆地立在一边看着来人。
她提着衣摆,一路沾沾花、惹惹草,时不时突然朝小动物做个猛扑的假动作,把人家吓的毛都炸起来逃走后,再哈哈大笑。
也不怪她这么无聊,毕竟从小在冷宫那一亩三分地里长大,连宫门都没出过,这次出门祭祀,也算是云鲤的第一次放风。
卫璋立在一棵树上,双手环抱,看着树下那小人儿垫着脚摘树上的红果子,忍不住露出一丝浅笑。
待人走远后,他脚尖轻点,枝叶颤动之间,人影便看不见了。
云鲤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正在兀自快乐。
千思崖其实就是山顶的一个祭台,所谓的“高祖祝福”也不过是搞出来的噱头罢了。云国的第二任皇帝是杀死亲兄弟后上位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弄了个千思崖,无非就是给自己脸上贴贴金,告诉全天下,他的继位是得到了高祖支持的。
云鲤一愣,突然觉得自己这情况和这位爷爷有点像?
她呆呆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祭台。
要不,自己认真点,好求得祖皇帝保佑,让她能在卫璋手底下逃走?
可万一先祖真的显灵了,认出了她不是云家血脉,还杀了云沧帝,难保不会一道雷劈死自己。
呵呵,皇帝祭祀被雷劈,天道都容不下她,那可真是千秋万代、臭名远扬啊!
卫璋冷眼瞧着那小皇帝,一会儿笑脸一会儿哭脸,千思崖祭台近在眼前,可她就是不敢过去。
哼,想必是知道自己的德行,心虚了。
他好整以暇地呆在树荫里,瞧着小皇帝满脸忧愁,迟迟不敢上前。
罢了罢了,本来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与其让小皇帝在千思崖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带他上树飞一圈,也许更能把这个小怂货吓破胆。
卫璋脸上露出恶劣的坏笑,自从想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欺负小皇帝之后,他倒是对很多事有些兴趣了。
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吓唬人呢,就看到小皇帝突然猛地往前一扑——
一支暗箭从另一边的树丛里飞出来,箭头擦着云鲤的左臂飞过去,箭头泛着可疑的蓝色,一看就是猝了毒。
“狗皇帝!拿命来!”
淡红的血液滴落进草丛中,很快被土壤吸收,迅速消失不见。好想打人。卫璋点住伤口附近的止血穴位,甩了甩手上残留的血液,将伤口藏于袖中。他勃然大怒,刚想把小皇帝丢在这尸体堆里独自下山,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云鲤木然睁着一双大眼睛,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四五个人从树林间飞出,团团围住云鲤。
“也不枉费我兄弟等人在此守了七天,狗皇帝,今日我就先杀你,再去杀了那个狗太监!”
狗皇帝不想死。
狗太监也在树上皱起了眉头。
云鲤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已经成了黑色,手脚也被毒素麻痹。她眼前发黑,但还是顽强地往前爬。
虽然知道没用,但也是为了活下去努力过了。
母妃啊!真疼啊!
她中了毒,浑身僵硬无力,根本逃不远。那几个刺客可能是想欣赏一下她的狼狈模样,暂时没有痛下下手,直到看够了皇帝落难的模样,带头那人抬起手臂,露出小臂上绑着的弓弩。
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手指微动——
一片树叶从树上飘落下来,正好打在了他的手臂上。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胳膊震开,弓弩发射,淬了毒素的箭头射进了同伙胸口。
那刺客不可置信地抬头。
一个人影从树上翩然而落,他甚至没有佩剑,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就让手持利器的刺客们产生了莫大的压迫感。
为首的刺客将袖箭对准他:“你是谁?”
卫璋勾起唇角:“刚刚不是说,要先杀了我的小皇帝,再杀ʝʂɠ我?怎么,连人都不认得?”
狗太监卫璋!
几人反应过来,大喝一声,集体朝着他冲上去!
卫璋轻轻抬起手掌,往下一压——
一股看不见的气压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草木微动,宛如微风拂过,待平静下来时,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刺客们已经躺了一地。
卫璋蹲下,用手指戳了戳小皇帝的脸。
没反应。
云鲤觉得自己快死了。
她听不见、看不到,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全身上下只有钝钝的痛感,但也没有那么痛苦。
好气,都没有好好活一场。
如果回来的第一天没人踢自己那一脚就好了,此时的她已经带着唐巧离开了云国,这辈子她本来打算去南边的芳国的,听说那里以女子为尊,她可以自己开间铺子,过寻常女儿家的生活,穿漂亮裙子,戴珠花,节日里还能出门赏花灯,说不定能够遇到她命中注定的英俊美少年……
可能是生前的执念太重,云鲤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英俊美少年。
“喂!”
只可惜这个英俊美少年脾气不太好,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凶巴巴的,云鲤不太喜欢。
她想换一个。
瞧见这小皇帝的嘴唇都发紫了,卫璋想了想,掌心张开,五指微微收拢,将刺客首领的尸体吸到了面前。
一般的杀手都会随身携带解药,以防自己误触受伤。卫璋冷眼瞧着脚边的尸体,只觉得脏。
啧,不想碰。
算了,小皇帝是自己选的,若是就这样死了,自己脸上也无光。看在今日是登基大典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救她一次吧。
卫璋一只手扶起云鲤,另一只手撕开她的衣袖,想检查一下伤口。
云鲤晕晕沉沉的,但感知尚在。她感觉到了有个人在扯自己的衣服,保密的本能让她奋力挣扎起来。
“走开……走开……”
她以为自己很用力很大声,实际上跟小猫挠人一样,还发出的是喵喵的声音。
卫璋毫不客气地撕下小皇帝的衣服袖子,看到伤口后,眼神一暗。
本以为那箭矢只是擦着她的胳膊过去,伤口不至于多深。可也不知道这个小皇帝一身皮肉怎么长的,浅浅的伤口在她身上竟显得触目惊心。
真是位金贵的小主。
卫璋心中涌出一股奇妙的侥幸之情,庆幸自己跟了上来,不然,他再上哪儿去找一个这么合心意的小傀儡呢!
将小皇帝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卫璋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伤口抵在云鲤唇上。
汩汩鲜血流出,如果云鲤此刻睁眼,就会发现卫璋的血液颜色和一般人不一样,颜色较浅,还透着一层珍珠白的柔光。
不似常人。
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人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却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丽嫔惨死的回忆涌上她的大脑,一想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遭受如此对待,她流下了两滴屈辱的眼泪。
也许是愤怒出奇迹,刚刚还觉得全身僵硬的云鲤渐渐恢复了知觉,牙口也有了力气。
那歹人为了防止自己叫出声,竟然用胳膊肘堵住了她的嘴!
云鲤气急,一个咬牙下去!
“嘶!”
卫璋吃痛,忍不住把她往外一推——
云鲤又一头栽倒在地。
为了快点给昏迷的小皇帝解毒,卫璋给自己划的伤口极深,此时又被这个牙尖嘴利的小皇帝咬了一大口,伤势更是雪上加霜。
淡红的血液滴落进草丛中,很快被土壤吸收,迅速消失不见。
好想打人。
卫璋点住伤口附近的止血穴位,甩了甩手上残留的血液,将伤口藏于袖中。他勃然大怒,刚想把小皇帝丢在这尸体堆里独自下山,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云鲤木然睁着一双大眼睛,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由于刚刚逃命,云鲤的发髻早就散了。此时的她躺在草地上,头发松松垮垮落在脸边,袖子被撕开,露出圆润的肩头。
她的嘴角还有几抹血痕,更是给本就秾丽的容貌增添了一股破碎的美感。
就像——就像——
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旖念,卫璋一脚踢在她尊贵的龙臀上:“好了就起来!少在这里装死!”
卫璋?
是卫璋的声音!
那没事了!
云鲤虽然不了解男女之事,但也知道太监是什么身份。她眨眨眼,待看清楚眼前人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掌印啊!你就算要杀朕,也不用选这么痛的方法吧!”
云鲤委屈:“都怪你之前吓唬朕,说什么送朕上路……”脑子清醒了,她也回忆起来那些刺客行刺前说的话。先杀她这个狗皇帝,再杀卫璋这个狗太监。可笑,自己竟然还怀疑卫璋,他若是想杀自己,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能够让她不动声色地消失在宫里,哪里需要这般大动干戈。...
能哭能闹,看起来是没事了。
卫璋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习惯性开启嘲讽模式。
“皇上可是冤枉微臣了,臣若想行刺,也不用选这么愚蠢的方法。”
云鲤委屈:“都怪你之前吓唬朕,说什么送朕上路……”
脑子清醒了,她也回忆起来那些刺客行刺前说的话。
先杀她这个狗皇帝,再杀卫璋这个狗太监。
可笑,自己竟然还怀疑卫璋,他若是想杀自己,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能够让她不动声色地消失在宫里,哪里需要这般大动干戈。
人家救了自己,可自己还在怀疑他。
云鲤有些不好意思,她十分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掌印,是朕小心眼了。”
卫璋压根不会跟这种没良心的小孩子闹脾气,他冷眼扫过去,故意提醒道:“皇上虽然脑子不行,但胆色还不错,站在这一地的尸体里也能谈笑自若。”
若他不说,云鲤还真不知道这横七竖八的一地人是尸体!
这些刺客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所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就连衣服也完好无损,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只有卫璋自己知道,这些人早就被震碎了五脏六腑,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云鲤不仅不害怕,还拍着巴掌赞叹道:“掌印果然好武功!1”
天下人皆知卫璋会武,但没人知道他的武艺到了何等境界。不过想想,每年想杀他的人怕是比宫里的麻雀还要多,若不是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他也活不到今天。
面对如此谄媚的狗腿小皇帝,卫璋心里憋着一股气。他一只手把小皇帝的衣服扯起来,又抬手去扶她头上的金冠。
“诶,疼!疼!”
九千岁心情不愉,下手没个轻重,把小皇帝的龙须扯掉了好几根。
云鲤急得大喊:“朕自己来!自己来!”
她尝试抬手梳头,可手臂上有伤,根本举不起来。
看她哭丧着一张小脸,卫璋心里那股闷气又消掉了不少。
“臣来吧。”眼看着小皇帝一副戒备的表情,他还肯定了一句:“保证轻一点。”
毕竟是宫人出身,卫璋服侍人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可能是今日遇到了刺客,如今面对卫璋,云鲤不仅不害怕,还有一股亲人的依赖感。
她随口聊天:“掌印怎么跟过来了?”
卫璋给她梳头的手一滞。
他为什么上来?因为看到了小皇帝白玉般的脚沾了灰,心中不安,所以想跟上来看看?
卫璋用金冠束好云鲤的头发,不动声色回答:“跟在皇上身边,也是微臣的责任之一。”
哦,监视。
云鲤很能理解,她又问道:“刚刚行刺朕的是什么人?掌印杀人之前可有询问?”
“事况紧急,未留活口。”
卫璋不急不缓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嗯,果然小皇帝还是把头发束起来看得顺眼,刚刚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娘们唧唧。
云鲤听不见卫璋的心声,她想检查一下刺客,看能不能找到是谁派来的。
“能被你发现身份,他们也枉为死侍了。”
卫璋懒洋洋回答:“没什么好看的,这些人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槽牙里都藏了毒,一旦被捉便立刻自尽,根本不可能露出一丝身份。”
云鲤不信,还想回去看,可卫璋哪里愿意让她去碰这些恶心东西。
“虽然查不到刺客的身份,可根据他们用的毒,还是可以判断出,这些人是来自南方的魏国人。”
魏国人?
魏国是云国的前朝,魏景帝昏庸无道,全国抓捕13-16岁间的妙龄女子,用她们的处子血炼制丹药,最终引起群愤,被一群宫女太监在睡梦中掐死。
从此,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最终是云鲤的太爷爷——也就是云朝的开国皇帝取得了最终胜利,斩杀了魏国最后一任皇帝——年仅8岁的魏明帝。
不过也有传言,说魏明帝并没有死,而是被云高祖放走,从此不知所踪。
“不过这些都是传言啦。”
云鲤远远地看着千思崖的祭台:“太爷爷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做事英明武断,最最明白侧卧之榻不容他人的道理。那魏明帝当时不过是个孩子,若不趁他小要他命,等他长大了来寻仇怎么办!”
看她一脸笃定的模样,卫璋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云高祖不会起恻隐之心?”
云鲤反问道:“难道你会留活口?”
她放松了警惕,只当是聊天,一句接一句的不过脑子,待反应过来ʝʂɠ自己说了什么话,一张小脸又吓得煞白。
“朕、朕的意思是,前朝皇帝……”
不是我呀!
她生怕卫璋听进去了自己的意见,提前四年把她这个侧卧之榻的隐患迅速解决掉,从此独享江山。
“那个,掌印,您说的对啊!尸体没什么好看的,如今费尽心思想要刺杀朕的,一定是前朝余孽!”
她主动勾起卫璋的手:“走吧走吧,我们下山去。”
卫璋没有抽出手,但也没有动作,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久到云鲤以为自己毒性又复发,很想头晕眼花晕过去了事时,卫璋这才轻笑出声。
“你说得对。”
他虽然在笑,可语气透着冰冷。
“如果是我,一定会斩草除根。”
而不会像云高祖一样,真的对一个8岁的前朝余孽起了恻隐之心,把他放走。
就是这廉价的怜悯,魏明帝顶着一张被火烧毁容的脸,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长大,奸污邻村的女子,最后产下一个用来复仇的孽种。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卫璋盯着,冷冷地勾起唇角。
就看你和我,谁先能真正弄懂这句话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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